------------ 第一卷 ------------ 唐继尧违背蔡锷命令之事 更新时间:2011-07-13 根据李根源事后回忆,他这个起义军副总司令和蔡锷的起义军总司令,都是在攻下五华山之后才加冕的。不同亲历者的回忆在细节上都有模糊点,这带来了许多学者的持久争论。 李根源最初的工作是领导讲武堂学生。但他担心第七十三标失控,这支部队只有李鸿祥领导的第三营属于革命派,其他第一、二营包括标统丁锦都是支持清廷的。因此他坚持要去领导第七十三标,而把讲武堂的指挥权交给了顾品珍。事前和事后都证明,丁锦是块硬骨头。而最早与起义军交战的,也是第七十三标内部。 在军中并无任职的李根源,他的自信来自其在云南军中的威望。讲武堂的短期培训,已经为云南的十九镇新军输送了不少下级军官。李根源、李鸿祥先动起来,战争格局才正式拉开。 起义后成立的大汉云南军政府,设立一院(参议院)、三部(参谋部、军务部、军政部),诸将也开始排资历,论功行赏、加官晋爵。就像今天搞综合排名一样,战役中首功的将领自然非李根源莫属,但影响力又以蔡锷为第一,于是蔡锷做了都督,而李根源则控制了军政府的实权,当上了军政部长和参议院长,次长为唐继尧。之后,李根源以滇军第二师师长的名义与张光远谈判。回到昆明没多久,1912年,他就离开了云南,入京做国会议员。之后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李根源很少再回到云南来,他选择了四处游山玩水,直到抗日战争才复出。他离开云南的原因至今仍是一个谜。不管是他本人,还是其他亲历者,都很少言及离开一事。但纵观史料,他为蔡锷让权的可能性极大。一山难容二虎,蔡锷本身在云南军队中就没有实权,李根源在重九起义和其后的滇西会谈中,都显示出了绝对的实力。辛亥革命中,各省独立,都督一级皆以本地人为主,所以当时滇人治滇的呼声很高,云南籍将领占了百分之九十以上,李根源是呼之欲出的人物。李根源无意争这一席位,这与当初他推荐蔡锷到云南来的初衷一致。而他赏人识人的这一品质,受到朱德的终生推崇。 此外,革命军内部的分歧也让李根源失望。打下江山后,怎么分利益?非常难。而暴力革命带来的负面效应也让李根源开始谋求政治救国。重九起义的杀戮以及革命让自己家乡腾冲陷入另一种暴力之后,李根源内心受到很大的触动。他愿意去做国会议员,目的是想从政治上找到为中国谋前途的方法,其后他到日本,入早稻田学政治,钻研欧事,在孙中山组建中华革命党时,还呼吁孙中山停止暴力革命,寻求以政治救国。当时支持他的人,有许多后来的国民党精英,如黄兴、章士钊、李烈钧、陈炯明等,这也是李根源后来与其他派系军阀交往很深的缘由。孙中山先是求政治改革遭到否决才走上革命道路的,他不同意李根源也有原因。灵魂人物对路径的选择不同,对中国的整体发展都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这些争论永远都不会停止。 1912年,云南政局稳定后,军政府开始采取一系列外援措施。援川、征藏、援黔、援鄂,而援黔让唐继尧有了抬头的机会。北伐军是在援川后组建的,起初唐继尧担任总司令的北伐军并没有入贵州的计划,只想取道泸州,与援川军会师后赶往湖北。1912年1月27日,北伐军出师之日,数千民众送行,寄语“不平胡虏,请勿生还”。这个时候,蔡锷临时决定出师贵州。 贵州是通过不流血的革命赶走清廷统治者的,当时主力军主要是民间力量耆老会、宪政会、自治学社和哥老会等。起义成功后,他们也面临着分权问题。宪政派代表戴戡等人先是发电到昆明请求支援,后又到昆明请求出兵镇压贵州匪类,匪类其实是哥老会、自治学社等组织。蔡锷表现出对江湖门派一贯的态度,决定出师贵州。但后来蔡锷了解到川情紧急,而贵州内部两派斗争激烈,几次急电,命令唐继尧停止进黔,立即改道。但唐继尧一意入黔,到了贵州后,仅仅用了一天时间就控制了局势。许多回忆者对滇军在贵州杀数千人心有余悸,“一将功成万骨枯”。 1912年3月4日,贵州宪政会、耆老会启动贵州省议会,选举唐继尧为都督。在蔡锷之后,唐继尧成为第二个到外省任都督之人。老派的研究者抓着唐继尧到贵州任都督一事不放,认为这是“窃取”之举。但蔡锷认可了唐继尧的这一决定,并为他筹备了五万两军饷,以支持和维护唐继尧在贵州的统治。 唐继尧以贵州为跳板,骤然升格为辛亥革命一级将领。1913年,蔡锷赴京,加之此前李根源就任国会议员,唐继尧成为云南都督的不二人选。是年11月3日,唐继尧离开贵州,回昆明就任云南都督,开始了他的“东大陆主人”生涯。 滇军的外援计划,从其后的历史看,是具有积极作用的。在反袁世凯的滇军高层秘密会议中,有一条是,如果有一个省响应云南,那么云南就起兵护国,否则,一切休谈。当然,这个时候的唐继尧已是非常有影响力的人物,而之后护国运动中多省联军的成立,如果没有之前的北伐,显然是缺乏军事基础的。 1915年12月23日夜里11点,由唐继尧、任可澄发出的《致袁世凯请取消帝制并严惩帝制祸首电》要求袁世凯取消帝制,并要求“杨度、孙毓筠、严复、刘师培、李燮和、胡瑛、段芝贵、朱启钤、周自齐、梁士诒、张镇芳、袁乃宽等人,即日明正典刑,以谢天下”。三天后,袁世凯没有回应,唐继尧等人发出二次通电,宣布云南独立。之后,便是轰轰烈烈的护国运动,最终迫使袁世凯取消帝制。 这段历史长期被误读,杜奎昌先生辑注的《唐继尧护国讨袁文稿》还原了许多历史真相。时值辛亥百年,云南一片安宁气象,愿诸公在九泉之下安息才是。特约撰稿周重林 参考资料 唐继尧《东大陆主人言志录》 庚恩暘《再造共和会泽大事记》 《云南省文史资料选辑》 《贵州省文史资料选辑》 《湖南省文史资料选辑》 《昆明市文史资料选辑》 《云南辛亥革命资料》 沈云龙主编《唐继尧》 刘存厚《云南光复阵中日记》 祝鸿基《陆军第十九镇及云南讲武堂对云南辛亥革命的关系》 禄国藩《辛亥革命前后有关云南史实三则》 李根源《雪生年录》 杨琼《李印泉先生传》 杜奎昌辑注《唐继尧护国讨袁文稿》 周钟岳《云南光复诸人事略》 祝宗云《滇南光复伟人张文光传》 谢本书《唐继尧传》 ---------------- 1912年四川军政府成立后,川督尹昌衡改编川军为五个师,第五师师长为熊克武。1913年二次革命爆发,熊克武在重庆宣布独立,成立重庆讨袁军总司令部,熊克武任总司令,杨庶堪任民政部长,刘植藩任军政部长兼参谋长,但懋辛任副参谋长兼督中路之师。讨袁军由原蜀军两个团,川军第五师两个旅共九千人合编为四个支队,一个川江水师,一个炸弹队。龙光、吕超、李树勋、刘植藩分任四个支队司令,余际唐任川江水师司令,曾子玉、颜德基分任炸弹队队长。讨袁军计划兵分三路,由第一支队取中路经永川、荣昌、隆昌,进取泸州;由第二支队扼守合川,防御北路;第三、第四支队防御南路,分拒滇、黔军。与此同时,袁世凯命令鄂督黎元洪、陕督张凤翙、滇督蔡锷、黔督唐继尧派兵合攻重庆。川督胡景伊令驻泸州的第一师师长周骏发兵进攻重庆,由王陵基模范团及川军第二、第三师编组为一支队,由北路南下,由第四师师长刘存厚编组一支队沿江东下。9月12日,黔军占领重庆,讨袁军或被杀,或逃亡,很快瓦解。四川讨袁之役失败。1916年,护国军第一军总司令蔡锷率中路主力军经贵州毕节入川,国民党籍的川军将领熊克武、但懋辛等组织四川义军,配合护国军作战。1917年12月8日,北京政府任命刘存厚为四川督军,推举熊克武为四川靖国各军总司令。1918年2月20日,川滇黔靖国联军攻入成都,刘存厚等部退往陕南汉中地区。2月25日,唐继尧自任熊克武为四川督军兼省长。3月,孙中山正式任命熊克武为四川督军。1918年熊克武任李蔚如为参谋长,但懋辛为第一师师长,喻培棣为第一旅旅长,余际唐为全川江防司令兼重庆镇守使,张冲为督军署警卫团长及第二混成旅旅长,吴秉均为兵工厂兼造币厂厂长,刘光烈为政务厅长,以掌握四川的军、民、财大权。至此,国民党九人团形成。1920年春,国民党实业团与杨庶堪联合滇黔军发动了倒熊之战。不久,熊克武退往阆中后,将部队进行整编,以但懋辛为第一军军长,刘湘为第二军军长,刘成勋为第三军军长。依刘湘之计,把刘存厚在汉中请回四川,合作驱逐滇黔军及吕超等部。表示同意,熊克武联络刘存厚,发动靖川之战。此战,熊克武将滇、黔军全部赶出四川,结束了滇、黔军阀控制四川的局面。同时,实业团的势力亦遭到严重的挫败,战后,所有实业团高级军官一律被逐出四川,杨庶堪亦辞去省长职离川赴广州。1921年驱刘之战,刘存厚遗留在四川的部队被熊克武各军收编。经此两役,国民党九人团的地位得到进一步巩固。 ------------ 北洋将军名号的由来 更新时间:2011-09-12 1914年6月30日,袁世凯为加强对地方的控制,极力改革省制,下令裁撤各省都督,在京师特设“将军府”,遣派将军督理各省军务,并于是年7月18日公布《将军府编制令》,建立各种将军名号。在1924年11月至1926年4月,段祺瑞临时执政虽明令废止一再任将军衔,但将军名号仍继续沿用,1924年6月,将军衔复又任命,直到1927年6月18日张作霖在京、师成立“中华民国军政府”,明令裁撤将军府为止,将军府历时13年之久。在此期间,将军府共任命将军衔560余人,冠以将军名号的有300余种。 将军名号(即“冠字”)中都有“武”或“威”字。这“武”或“威”字是根据该将军的任职岗位来确定的。一般说来,在1917年以前,派往各省的将军冠“武”一字,如安徽的倪嗣冲是安武将军,江苏的冯国璋是宣武上将军,浙江的李瑞是兴武将军等。留在京师将军府内的将军则冠“威”字,如蔡锷是昭威将军,段祺瑞是建威上将军,孙武是义威将军,张凤翎是扬威将军等。但东三省较特殊,奉天的张锡銮是镇安上将军,吉林的孟恩远是镇安左将军,黑龙江的朱庆澜是镇安右将军。此外,各省以文官(巡按使)兼充督军务的,则只加“将军衔”。但在1917年之后,军阀们为炫耀自己的身份,都希望冠“威”字,因此从这年起,将军府的将军名号,除极少数人仍冠“武”字外(1917年至1927年6月17日,共冠“武”字将军名号者仅为11人),绝大多数均冠“威”字,即使是派往各省的将军也是如此,如江西的李烈钧是植威将军,广西的陆荣廷是宁威将军,四川的刘存厚是崇威将军等等。 将军名号中的另一个“字”,一般是根据总统的意向来确定,因而它的选择带有很大的随意性,但其中一些“字”的选用却有一定的规律性。譬如有的以省、地名中的某一个字作为冠字之一,象福建省的李厚基,取“建”字同“武”字合用就是“建武将军”江西的李纯,取南昌城名中的“昌”字与“武”字合用为“昌武将军”;四川的胡景伊,取成都城名中的“成”字与“武”字合用为“成武将军”,广西的陆荣廷,取“南宁”城名中的“宁”与“威”合用为“宁威将军”等等。有的从该将军的姓名中任选一个“字”作为冠字之一,如洪兆麟是洪威将军,张学良是良威将军,吴佩孚是孚威上将军,王栋是栋威将军,徐鸿宾是鸿威将军,樊德光是德威将军等等。有的根据姓名中的最后一个“字”,任意搭配上一个与之能组成“词”的另一个“字”。如石绍明称显威将军,“明显”成词,张永成称绩威将军,“成绩”成词,常德盛称典威将军,“盛典”成词等等。 ----- 旧阵时,广州惠爱路正对文德路口处有一间城隍庙,香火鼎盛。庙前的广场有不少看相、算命、卜卦的摊档。这些江湖术士,很懂得人们的心理,知道凡是来看相、算命的人,大都是倒运失意,或处于逆境有危难的人。所以,来人一坐下,术士就故意把他奚落一番,比如说“你满面晦气,正走着衰运”云云。然后话锋一转:“幸好你找到我,我可以指点迷津。”跟着说一番骗人的鬼话,使你入豰。其中有一个诨名“大沙煲”的相士(桌上放有大沙煲为标志,故称),逢人就破口大骂,先声夺人,倒因此生意滔滔,颇有名气。1916年8月间,广西军阀陆荣廷(见图)任粤省督军,并曾兼任两广巡阅使,权倾一时。陆荣廷早就听说过城隍庙前有许多看相算命的术士,便想,自己是一个大贵人,不知这些术士能看出自己的“贵相”否?他要去试一下,就扮成一个商人,随从马弁也扮作仆人,一摇三摆到城隍庙去。他随便走到一个相士的摊前坐下,说要看相。那个相士自然不知道面前的人是个督军大人,就如常的施展伎俩,先把他奚落一顿:“睇(看)你个衰样,死到临头还到处走!不出三日……”陆荣廷被莫名其妙地嘲弄一番,怒火中烧,正要发作,他的马弁连忙示意,请他不要暴露身份。那个相士跟着就“指点迷津”,胡诌一通。陆荣廷只好忍气吞声,一言不发,悻悻而去。回到督署,陆荣廷把他的遭遇跟幕僚们说了,气愤地说要跟那个相士算账。这些幕僚却暗中使人通知那个相士,连夜离开广州。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遂成坊间趣事一桩。打这以后,广州人就有这么一句俗谚:“陆荣廷睇(看)相———唔(没有)衰扌罗(找)来衰!”即自找麻烦,自讨苦吃之意。自此,“陆荣廷睇相”,便成为民间常用的一句歇后语。 ---- 1866年8月19日,当醉心于洋务,一心想自造战舰加强海防的闽浙总督左宗棠从福州城出发,前往40里外的马尾镇勘查正在筹划中的船政局厂址时,他看到了一个地势显要的天然良港。马尾镇前面的马江是闽江的支流,“水清土实,深可十二丈,潮上倍之”。位马尾造船厂,1867年-1871年 于马江北岸的马尾距离闽江出海口还有百余里,沿江小岛遍布,山峰夹江而上。“数十年来,外国轮船夹板船,常泊海口,非土人及久住口岸之洋人引港,不能自达省城。”40华里的距离并不遥远,对在福州办公的闵浙总督而言,往来船政局督察工作不算辛苦。就这样,仿佛是天时地利人和,福建船政局,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远东第一船厂落脚在马尾。几个月后,左宗棠被朝廷选中调往陕甘镇压民变,这位近代史上权倾一时的洋务重臣选中林则徐的女婿沈葆桢接替他处理船政事务。又过了几个月,当沈葆桢独自一人来到马尾镇与村民商量征地赔偿时,他没有想到,朝廷的计划竟然遭到了村民的激烈反对,即便朝廷开出了优厚的赔偿金,但村民们却根本不愿意出卖被划在船厂范围内的近600亩土地。被乱石杂物赶出村子的沈葆桢一怒之下,调来了数艘炮艇,停在马江之中,威胁村民交出肇事者,否则开火攻村。最终,在砍杀了两名带头肇事的村民之后,农民们接受了朝廷开出的条件,建设用地征齐了。除了沈葆桢,左宗棠还选择了法国军官日意格,双方签订劳动合同后,日意格带着他在本国物色的木匠、铁匠、锁匠等一班人飘洋过海,来到陌生的马尾,对他们来说,这里更像是一个天堂。这些在欧洲过着贫穷生活的青年技术工人,得到了清王朝的优待,日意格每月工资高达1000两,相当于清朝一品大员的几十倍,一般工人每月也有200多两,数十年之后,这批人合约期满返回法国时,已经由当初的一文不名成了暴发户,在法国购置田产、股票。船政局是在1886年12月23日正式破土动工的,第二年7月,沈葆桢正式上任。根据日意格的记载,“工厂的第一批工人看见的是一个既没有外国机器,也没有工具的河流……田野中惟一的一座小屋子成了锻造车间,屋中两座铁炉马上生火,用中国的铁锤开始了工作,第一根铁钉就在这里打成。”19世纪60年代,正是清王朝一心一意进行经济改革的时代,成立总理衙门,由奕任事务大臣,经管外交、通商、海关、训练新军、同文馆,同时经营修路、开矿、制造等事务,掀起了一场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热潮。1866年至1869年,国内生产总值每年保持在10%左右的高速增长,在这样的背景下,具有二三千人规模的马尾造船厂很快崛起在马江之畔,占地600亩,设备齐全,规模宏大,在远东地区首屈一指。此后的30多年里,马尾船厂为清王朝造出了40艘舰船,占当时国内总量70%,组建了第一支海军舰队——福建海军,并为北洋、南洋两支水师配备了大量舰船和将领。其间,清王朝的三支水师分别经历了中法马江海战和中日甲午海战,败给教自己造船建军的法国老师尚可理解,但败给同样刚刚起步的日本海军,则让国人无地自容。1907年,清政府饬令惨淡经营的船政局停止造船。1911年,辛亥革命风起云涌。动荡的时局下,造船事业已无人关心,马尾船厂一度沦为卖废铁度日,“三五匠徒,蓬头垢面,菜色凄凉”。至1949年止,又一个30多年里,随着政权的更替,马尾船厂一直在打烂——修复——再打烂的圈子里轮回。其间,一共更替了近20名领导人,修过军舰,造过商船,甚至造出了中国第一架飞机。 ------ 苍苍鼓山,泱泱闽水。依山傍水的福州马尾是中国船政文化的发祥地和近代海军的摇篮。1842年,西方列强炮火轰开了福州大门。一个多世纪以来,面对血与火的洗炼,福州人沉思、探索、追求、呐喊、拼搏。1866年(清同治五年),闽浙总督左宗棠在福州马尾创办了福建船政,轰轰烈烈地开展了建船厂、造兵舰、制飞机、办学堂、引人才、派学童出洋留学等一系列“富国强兵”活动,培养和造就了一批优秀的中国近代工业技术人才和杰出的海军将士。他们曾先后活跃在近代中国的军事、文化、科技、外交、经济等各个领域,紧跟当时世界先进国家的步伐,推动了中国造船、电灯、电信、铁路交通、飞机制造等近代工业的诞生与发展。他们引进西方先进科技,传播中西文化,促进了中国近代化进程。他们直面强敌,谈判桌上据理力争,疆场上浴血奋战,慷慨捐躯。林则徐、严复、詹天佑、邓世昌等一代民族精英和爱国志士第一次让世界了解了福州人的骨气、智慧和力量。“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虽因时代局限,福州马尾福建船政的辉煌只延续了40多年。但在历史的弹指挥间,却展现了近代中国先进科技、高等教育、工业制造、西方经典文化翻译传播等丰硕成果,孕育了诸多仁人志士及其先进思想,折射出中华民族特有的砺志进取、虚心好学、博采众长、勇于创新、忠心报国的传统文化神韵,为此,我们将之称为“船政文化”。它是福州人民涵泳百年不懈的历史骄傲,是中华民族世代相传的精神瑰宝。今天挖掘、整理、研究船政文化,发扬光大船政文化精华,营造再掀闽江开放潮、推动福州大发展的良好文化氛围,有着深远的意义。 船政工程于同治五年十一月十七日(1866年12月23日)全面动工,求是堂艺局亦于同时开局招生。同治六年正月十五日(1867年2月19日),英桂上总理衙门《陈办理船政事》中提到,“于十一月十七日开局,先行鸠工庀材,派委员绅和洋员督同砌岸筑基,缭垣建屋。习学洋技之求是堂,亦经开设,并选聪颖幼童入堂,先行肆习英语、英文”。可见当时先行开设驾驶专业。第一次招考的考题是《大孝终身慕父母论》,严复报名应试。当时他父亲初丧,见此命题文情悲切,为沈葆桢所激赏,“置冠其曹”。严复以第一名被录取。1918年8月严复曾有一段生动的记述:“不佞年十有五则应募为海军生,当是时,马江船司空草创未就,借城南定光寺为学舍,同学仅百人,学旁行书算,其中晨夜伊毗之声与梵呗相答。距今五十许年,当时同学略尽,屈指殆无一二存者。回首前尘,塔影山光,时犹呈现于吾梦寐间也。已而移居马江之后学堂,卒业……”1901年严复给沈庆的诗云:“尚忆垂髫十五时,一篇大孝论能奇。”船政衙门既办厂,又办学;既造船、整理水师,又抓紧育人。在同治五年十二月初一日(1867年1月6日)求是堂艺局正式开学。校址暂设在福州城内定光寺(又称白塔寺)、仙塔街。随后双招收造船专业的学生,暂借城外亚伯尔顺洋房开课。这一点足见创办者的战略眼光,从工程刚开始就借地办学,把“船政根本在于学堂”的战略思想付诸实施。至此,中国第一所新式教育的学堂——求是堂艺局诞生了。 船政学堂的学风极为严谨,在教学中十分注重理论联系实际,前学堂的学生到各船厂实习,而后学堂的学生则上练船实习,船政为此专门制造和购买了数艘练船。1871年船政学生(其中包括刘步蟾、严复、方伯谦、林泰曾等)驾驶练船“建威”完成了北起辽东南至新加坡的远洋训练。1877年船政首此派出留学生赴英、法等国学习。李鸿章曾盛赞马尾船政学堂为“开山之祖”,作为中国近代海军摇篮的马尾船政学堂将永远彪炳史册。 左宗棠在折中提出的《求是堂艺局章程》规定:第一条各子弟到局学习后,每逢端午、中秋给假三日,度岁时于封印回家,开印日到局。凡遇外国礼拜日,亦不给假。每日晨起、夜眠,听教学、洋员训课,不准在外嬉游,致荒学业;不准侮慢教师,欺凌同学。第二条各子弟到局后,饮食及患病医药之费,均由局中给发。患病较重者,监督验其病果沉重,送回本家调理,病痊后即行销假。第三条各子弟饮食既由艺局供给,仍每名月给银四两,俾赡其家,以昭体恤。第四条开艺局之日起,每三个月考试一次,由教学洋员分别等第。其学有进境考列一等者,赏洋银十元;二等者,无赏无罚;三等者,记惰一次,两次连考三等者,戒责,三次连考三等者斥出。其三次连考一等者,于照章奖赏外,另赏衣料,以示鼓舞。第五*弟入局肄习,总以五年为限。于入局时,取具其父兄及本人甘结,限内不得告请长假,不得改习别业,以取专精。第六条艺局内宜拣派明干正绅,常川住局,稽查师徒勤惰,亦便剽学艺事,以扩见闻。其委绅等应由总理船政大臣遴选给委。第七条各子弟学成后,准以水师员弁擢用。惟学习监工、船主等事,非资性颖敏人不能。其有由文职、文生入局者,亦未便概保武职,应准照军功人员例议奖。第八条各子弟之学成监造者,学成船主者,即令作监工、作船主,每月薪水照外国监工、船主辛银数发给,仍特加优擢,以奖异能。同治五年十一月二十四日(1866年12月30日)清廷批准左宗棠所奏的艺局章程。 ------------ 唐继尧与蔡锷 更新时间:2011-09-22 1915年12月26日,蔡锷、唐继尧、任可澄、李烈钧、熊克武、戴戡、罗佩金等39位起义骨干聚集在蔡锷下榻的昆明八省会馆,商讨反袁起义的具体事宜。云南都督府和护国军第一军总司令部在这次会议后宣告成立。在震惊全国的护国运动中,有关唐继尧、蔡锷在这场运动中的地位、功劳等问题,各路专家学者的争论一直都没能停止。 唐蔡两人一留守一出征 护国军政权如何组织?蔡锷、唐继尧各担任什么角色?孙代兴在《护国运动史》中描述,在起义前的军事会议上,蔡锷和唐继尧都表示谦让。唐继尧表示:“我愿意带兵出征,‘老前辈’蔡公你远道而来,十分辛苦。你就在云南留守吧。”蔡锷则说:“为了国家民族的利益,我愿意效命疆场!”双方都言辞诚恳,最后,大伙商定:蔡锷统兵征川,唐继尧留守云南。并定名:出征者为总司令,留守者为都督,都督和总司令地位平等。涉及公事,两人必须互相征求意见。关于停战、议和等事宜,两人必须达成一致才能做决定。 起义前的军事会议还确定,云南先行编制护国第一军(当时还没提到在云南编组第二军和第三军),蔡锷任总司令,统率全部滇军主力出征。1915年12月26日,护国军第一军总司令部在昆明八省会馆正式成立。 曾有人提议设“临时元帅府” 关于留守后方的军事组织问题,在宣布起义前的军事会议上也有过争议。戴戡提议,设立临时元帅府,推举临时元帅,作为临时总统。同时召集各省议会,作为临时国会之雏型,建立“临时政府”的基础,与北京的袁世凯政府对抗。提议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认为设元帅府不利于促使其他各省响应起义。于是,黄毓成、李烈钧、方声涛、赵又新等人提出,应照中华民国成立时的体制和名称,设立中华民国云南都督府,其首脑仍称“都督”,以为一省之统治机关。这个提议获得了多数人的支持和与会者的通过。这样,袁世凯政府的“云南将军”和“巡按使”名称宣布撤消,云南都督府成立。关于护国军政府的名称,在当时的文电中并不是完全统一的。综合各种记载,专家认为称“中华民国云南都督府”较妥。 云南都督府成立后,制定了《云南都督府组织条例》。都督唐继尧任命戴戡、任可澄(原巡按使)为左、右参赞;赵藩、袁嘉谷、张耀曾为参议;由云龙任秘书厅长,张子贞任参谋厅长,陈廷策任政务厅长,籍忠寅任财政厅长(籍辞职后,由陈钧继任)。其后,又增设司法厅,任丁兆冠为司法厅长。并分别拟定了各厅的《办事 ---- 唐继尧在早年曾加入同盟会,参与了云南辛亥起义和护国首义,对资产阶级革命立下了功勋。但是护国战争以后,唐继尧野心膨胀,堕落为封建军阀。他利用护国的威名,以云南为基地,开始了扩张地盘,对人民实行军事统治的军阀生涯。 当护国战争刚刚结束,军事行动事实上已经停止的时候,唐继尧将护国3军扩大为8个军。以“北伐”为名,向四川扩张,企图盘踞云贵,控制四川,问鼎中原。1917年,孙中山为了反对北洋军阀段祺瑞的统治,掀起了“护法”运动,在广州成立护法军军政府。这时,滇系唐继尧与桂系陆荣廷相呼应,表面上参加护法,暗地里进行扩张,对孙中山的护法军政府不仅不支持,反而明目张胆地拆台和*,使孙中山非常失望,被迫辞去军政府大元帅,通电斥责滇、桂系军阀“态度犹属暖昧,似尚置根本大.法于不顾”;“顾吾国之大患,莫大于武人之争雄,南与北如一丘之貉。号称护法之省,亦莫肯俯首于法律及民意之下。” 此后,唐继尧在云南倒行逆施,称王称霸,对外连年进行战争,不断扩充军队,给云南人民带来严重的灾难。对于唐继尧的军阀统治,云南人民十分不满。1917年唐继尧准备出师四川时,云南各界联名上书,反对唐继尧出师。1919年五四运动期间,云南人民掀起反帝反封建斗争,也给云南军阀统治以沉重打击。云南学生界喊出了“打倒列强及军阀!”“废除不平等条约!”等口号。 1921年初,入川滇军第一军军长顾品珍不满唐继尧的对外扩张,率滇军返川,进逼昆明,唐继尧被迫流落香港。1922年3月,唐继尧与滇南土匪吴学显等部相勾结,杀害顾品珍,实现“二次回滇”,重掌云南大权。但毕竟时过境迁,威风大逊于当年,因此也主张什么“废督裁兵”、“联省自治”,但同时又继续向四川、贵州扩张,却未能得逞。 1926年下半年,从广州出发的北伐军节节胜利,唐继尧惶惶不安,进一步加紧了与直系军阀吴佩孚、孙传芳的勾结,在云南高唱“反.共”、“讨赤”的调子。 1926年11月,中共云南地下党组织――中共云南特别支部成立。为了配合北伐战争的进行,中共云南特别支部组织了以李鑫为首的云南政治.斗争委员会,专门策划倒唐工作。云南政治.斗争委员会的成员几乎全是中共云南党内负责各团体、各方面工作的人员,他们推动各社会团体、广大群众结成反军阀斗争的统一战线,并与掌握实权的军人胡若愚、龙云等人加强了联系。1927年1月,云南政治.斗争委员会为了发动群众,印发了唐继尧祸滇十大罪状的材料进行宣传。 云南人民反唐斗争高涨,眼看唐继尧统治即将崩溃,昆明镇守使龙云、蒙自镇守使胡若愚、昭通镇守使张汝骥、大理镇守使李选廷等四镇守使不得不联合起来。要求唐继尧改革政治。他们向唐继尧提出要求,改组省政府,靠拢国民党中央,还政于民等。但唐继尧未曾理会。1927年2月2日是农历新年,部队官兵要求唐继尧发清历年所欠军饷。可是唐继尧不仅未能发给官兵的欠饷,新年来到也只发半个月的伙食费,军中大为不满,互相鼓噪。四镇守使利用风潮,趁机调兵进逼昆明。 2月5日晚、6日晨,四镇守使联名举行“兵谏”,发出通电,要求惩办贪污,摒除“小人”。电报要求唐继尧“远亲贤,公开政治,安内睦外,易辙改弦”。事变当日,龙云派兵把守昆明各城门、要地,并逮捕了唐继尧手下的20多名民愤大的官员。这就是推翻唐继尧统治云南14年之久的“二六”政变。 政变发生时,唐继尧企图进行镇压,但内部已经分化。当龙云的野战部队进入昆明近郊安宁,胡若愚的军队到达宜良,张汝骥的军队进到杨林,李选廷的军队到达禄丰时,对昆明的包围即已完成,唐继尧见大势已去,被迫交出政权。 2月22日,四镇守使等在宜良法明寺举行会议,决定采用合议制,组织省务委员会,通过了省务委员会组织大纲,“拥戴”唐继尧为有名无实的省务委员会“总裁”。3月15日,省务委员会在昆明成立,以胡若愚、龙云、张汝骥、李选廷等9人为省务委员会委员,并推胡若愚为省务委员会主席。 唐继尧并不甘心,曾几次企图潜逃或反击,都未能成功,遂一病不起,延到1927年5月23日去世。 ------------ 中华民国特别行政区 更新时间:2011-09-25 京兆 满清即划其京都及附近30余县为一特别行政区,称顺天府。民国初年仍沿清制,其辖区缩小为宛平县等20余县。1914年10月,改称京兆,其行政长官称京兆尹,颁布了《京兆尹官制》,设立京兆尹公署,京兆的地位与省同。 内蒙古区域 民国初年对这三地区(热河、察哈尔、绥远)的行政区划均较少涉及。1914年6月,北洋政府决定在这里实行都统制,颁布了《都统府官制》,设都统府为各该区最高军政与民政机关。都统由大总统简任,略低于各省长官(后者均为大总统特任)。各省一般置军政、民政两名长官,而上述三地区只设都统一人,兼管军政民政。1928年9月17日,南京国民政府宣布将热河、察哈尔、绥远改为省,同年10月,察哈尔、绥远两省政府正式成立。12月,成立热河省政府。各设委员5—7人,并暂先设民政、财政2厅,以后在需要时酌设教育、建设2厅及省政府组织法所规定各机构。 川边 为藏族聚居地,清朝实行“改土归流”政策时,才开始建立县治,全区共约30县。北洋政府期间,其行政机构设置多变,1913年6月设川边经略使,主持行政。其职衔与省之都督同。1914年1月,降为川边镇守使,掌理区内军民二政。1916年1月,经四川巡按使之请,另设川边道尹一职,在镇守使指挥下,负责民政事项。镇守使的职权,准予按照《都统府官制》的规定实行。1925年2月,四川发生事变,川边改称西康,镇守使一职被裁撤,改设屯垦使,仍兼管军政民政。1928年9月17日,南京国民政府宣布将西康改为省,1934年8月,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议决设立西康建省委员会,该会直隶中央,除筹备建省外,同时执行地方一切政务。1939年1月1日,西康省政府成立。 东省特别区 原为中国与俄国合办的中东铁路的附属区域,以哈尔滨为中心,南至长春,东至绥芬河,西抵满洲里,亦即中东铁路沿线两侧各30公里的土地。北洋政府划出这一地区为特别区,系出于司法上的考虑,见于1920年11月公布的《东省特别区域法院编制条例》第一条:“东省铁路界内,为诉讼上便利起见,定为东省特别区域。”因之初时仅为一司法区域,还不是行政区域,未设行政长官。1922年12月,中国收回了中东路主权,由于该地中俄杂居,关系复杂,故特地设行政长官主管区内行政、军警、外交、司法等事项。 甘边 宁夏与青海合称甘边,均为蒙古族聚居区。民国初年,分别设置宁夏将军和青海办事长官管理两地。1914年7月,裁宁夏将军,改设甘边宁夏护军使,驻甘肃省宁夏县,管辖阿拉善额鲁特旗和额济纳旧土尔扈特旗;1915年10月,裁青海办事长官,改设甘边宁海镇守使,驻甘肃省西宁县,管辖青海全境。由于甘边地处边陲,情况复杂,因而宁夏护军使与宁海镇守使的职权均兼管当地军政、民政、司法、外交事务,其官署亦比照都统府组织,较一般护军使署与镇守使署略大。1928年9月17日,南京国民政府宣布将青海、宁县改为省,次年1月,宁夏、青海两省政府亦正式组成,各设委员5—7人,并暂先设民政、财政2厅,以后在需要时酌设教育、建设2厅及省政府组织法所规定各机构。 蒙古 广义的蒙古包括外蒙古、内蒙古、青海蒙古。内蒙古在民国初年不是一个统一的行政概念,它分别设立热河、察哈尔、绥远、宁夏等特别行政区。青海蒙古习称青海。因之这里所称的蒙古只指外蒙古。蒙古的行政制度与内地各行省不同,采取双轨制,即既有中央派遣官吏主持全境政务,境内又基本上以盟旗首领进行管理。中央派遣官吏在民国初年称库伦办事大员,驻于外蒙古首府库伦。办事大员直属大总统。另在乌里雅苏台、科布多、恰克图三地区各设置佐理专员1名,并建立佐理专员公署。佐理专员受办事大员的节制。1920年10月,废办事大员及佐理专员制度,改设库乌科唐镇抚使。蒙古境内的地方行政,采盟旗制度,盟为本地区最高级行政组织,盟设盟长,治理全盟事务,受中央派遣官员(办事大员、佐理专员)和中央政府蒙藏院的双重监督。盟下设旗,各旗设“札萨克”(蒙语管理者,即旗长)1人,札萨克对旗内行政、军事、司法均有自主权。“协理台吉”是札萨克的副手,在札萨克因故不能主持旗务时,由协理台吉代理。“管理章京”秉承札萨克之命管理旗内民众,类似民政官员。“拜生达”掌管王府(札萨克府)的会计、钱物、仪仗等事项。旗的基本组成单位称“佐领”,通常每150“丁”组成一“佐领”,每10丁置一“什长”,“什长”不以官吏对待。蒙古因情况特殊,不设省,为中央政府管理下的两地方。 西藏 清代,由中央政府向西藏派出驻藏办事长官,其职权是监督西藏地方行政。但由于西藏僻处西陲,交通十分不便,兼有*侵略势力时时作祟,因而,民国初年,中央政府难以对西藏地方政务进以监督,在相当一段时期内亦未派遣中央官员驻节拉萨。西藏地方行政采政教合一制度,宗教领袖亦为行政首领。*喇嘛居于拉萨,为前藏的政教领袖;班禅喇嘛居于日喀则,为后藏政教领袖。1923年班禅离开西藏后,全藏政教统归*掌领。*以下的主要职官有: 司伦(亦称藏王),代*治理政务。 噶伦(4人),以合议制总揽行政、立法、司法等权。 噶伦会议为西藏最高政务机关,藏语为噶厦。 仔琫,掌管财政。 协尔帮,职掌民刑诉讼。 马基,藏军总司令。 戴琫(代本),藏军最高单位的指挥官,相当团长。 如琫,直隶于戴琫,相当营长。 甲琫,相当连长。 协敖,相当排长。 久琫,相当班长。 堪布,宫内之官,掌最高宗教领袖之起居,颂经礼拜等,而对下对外之实权甚大。 西藏基层政府为“宗”,相当于内地的县,其长官称“宗琫”。宗多设于人口众多或要隘之地。全藏曾设立过53宗。西藏因情况特殊,不设省,为中央政府管理下的两地方。 ------ 何宗莲(1861—1931),字春江,号澄溪。1861年生,山东平阴县平阴镇南门村人。其幼年家贫,父母早亡,与兄嫂及侄子何丰林、何锋钰一起生活。 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爆发后,何宗莲驻守奉天海城牛庄,曾率部数百人与日本侵略军战于摩天岭、两夹山,屡挫强敌。1895年,袁世凯受命在天津小站督练新建陆军,何宗莲任左翼步兵前队领官,后升营管带。1902年,袁世凯奏准清廷,以原武卫右军为基础,按西法编练北洋常备军,何宗莲初任左翼第一营管带,后连连升任,历任师长、察哈尔都统。1907年(光绪三十三年)任北洋陆军第一镇统制官兼甘肃河川镇总兵。辛亥革命后,任中央陆军第一师师长兼察哈尔副都统。1912年10月,以副都统代理都统职。1914年,察哈尔新军发生兵变,何宗莲因镇压兵变不力,被免去师长职,调回北京。1915年8月,免察哈尔都统职被袁世凯调回北京,任大总统侍从武官(将军府将军),同年12月,因拥戴袁世凯恢复帝制,被封为一等男。1916年6月袁世凯死后,何宗莲仍任大总统侍从武官。1917年,何宗莲被授予陆军中将衔。1918年2月被任命为弼威将军。不久,何宗莲引退归鲁,从此不复过问军政事务。返回山东后,何宗莲定居济南,修筑“颐园”为府邸。起初,他在园中植树养花,经常邀聚两三旧友饮酒品茗,同时投资实业,与他人合伙经营华兴造纸厂(山东造纸东厂前身)、丰年面粉厂等,过着许多离仕高官曾经过的那种养尊处优的生活。但是,或者是由于有幼年苦难经历的铭记,或者是因为受严酷社会现实的刺激,何宗莲的心灵很快与那些在军阀混战、苛捐杂税、水旱天灾摧残之下,苦苦挣扎在死亡线上的难民的呼声产生了共鸣。于是,他毅然放弃优裕闲适的生活,走上了艰辛的赈灾救民之路。他出资协同济南红十字会办理施赈、兴学等慈善事业。1925年张宗昌督鲁时,曾被聘为灾民救济会会长。1928年“五三”惨案后,出面组织“维持会”,并任第一任会长,后改任善后救济总会会长。韩复榘主鲁时,建议韩在省城官扎营设置养老院。1931年病逝于济南。 ----- 刘显世祖籍湖南邵阳,以小贩入黔,历三世,积为大富。咸丰间,父祖办团练,多与回人战,赐三品官,田产冠于当地。显世于同治八年(1870)生,少与弟兄师从雷玉.峰,然好问军旅,不喜词章。性浑穆,品孝友,有胆略,善采纳。其面笑,有笑面虎之谓。十五岁取廪生。戊戌年,随父办新学,直言科举之弊,兴义以此领黔省之风气。又办团练,以防会党之变。庚子后,多与会党战,能苦战,擢为管带。三十一年(1905),林绍年行新政于贵州,显世愈倡新学,延请名流,选派留学,创设天足会,声誉隆于乡里。其弟兄有留日者,皆师从梁任公,显世亦以为荣。辛亥年,四川保路,黔军援川。党人欲趁虚起事,巡抚沈瑜庆急之,调显世率五百卒援省。甫至安顺,闻自治学会已取贵阳,即通电拥护共和。党人怿之,遂得长驱入贵阳,任枢密员,兼军政股长。翌年二月,党人纷乱,显世等欲独霸黔中,故遣周沆、戴戡赴昆明乞师。蔡锷素与戴戡相得,遂令唐继尧平黔乱。继尧督滇,委显世为军务部长。越明年,蔡锷赴京,唐继尧继任滇督,戴戡主黔,委显世为护军使。显世乃合黔军为六团,委其甥王文华为第一团团长,黔省士官生如谷正伦、朱绍良、何应钦、张春圃、李毓华、王纯祖等亦竞为招徕,黔军始盛。袁总统欲称帝,天下翕然,显世亦影从之,得授一等子爵。总统闻戴戡与显世不睦,故召戡入京,改任龙建章为巡按使,阴欲夺黔军。显世因此衔恨。已而唐、蔡反袁,显世犹疑未决,王文华、戴戡力谏之,终决意独立,自任贵州都督。令王文华率三团攻湘,熊其勋率两团,随戴戡北进。已而洪宪覆灭,显世领督军兼省长,独霸贵州。民六(1917),督军集会,显世遣王文华与刘显治为代表往,二人素不相得,适段祺瑞不好士官生,竞禁文华出席。文华愤而走,投效孙文。是年孙文南下护法,以文华故,显世亦通电护法。时唐继尧自领滇、黔、川、陕、豫、鄂六省联军总司令,委显世为副。孙文乃曲己意,拜继尧为川、滇、黔三省靖国军总司令,以显世为副。显世委文华为黔军总司令,率六团人马入川,与熊克武部并辔,大破吴光新军,取重庆。翌年,逐周道刚、刘存厚,取成都。未几,继尧自称滇黔川鄂豫五省靖国军总司令,以显世为副。已而岑春煊卸任政务总裁,补选显世继任。时黔军多归心王文华,显世甚惮之,遂擢袁祖铭为师长,以牵制文华,黔军自兹多内讧。民九(1920),唐继尧欲以韩凤楼代文华,显世犹疑。文华时在川作战,闻此大怒,乃集众曰:“副帅今一傀儡耳,黔事皆归于郭重光、熊范舆、何麟书之辈,何堪复问!”遂携朱绍良、袁祖铭赴沪客游,以避时议,令卢焘、古正伦、孙剑峰、何应钦等回师贵阳,托言清君侧,杀郭重光、熊范舆,逐显世返兴义养疴。文华领贵州省长。显世奔昆明,乞师于唐继尧,适顾品珍政变,卒不成。翌年,袁祖铭刺王文华于上海,贵州无主,窦居仁、谷正伦、胡瑛、张春圃、何应钦五旅争权,袁祖铭、张彭年于鄂组定黔军,欲假道川、湘回黔。已而,孙剑峰逐何应钦,黔中纷乱,孙文委袁祖铭为黔军总司令,显世为省长。时唐继尧已杀顾品珍,显世正乞师,适何应钦亦在滇活动,疾视如仇,互行暗杀,皆得幸免。翌年,袁祖铭入贵阳,驱卢焘,拒不迎显世赴任。时驻桂滇军胡国秀部撤返,假道贵州,祖铭缴其械。唐继尧大怒,遣唐继虞、张汝骥伐罪,轻取贵州,驱祖铭入川。显世乃复任省长,继虞任军事善后督办,汝骥、刘显潜任会办。滇军跋扈,显世不能止。黔军[1]之张三元、凌国先部皆遁迹山谷,投身绿林。俄而,财政厅长唐忠为滇军团长戮于道路,此显世之亲旧也。显世恸之,自此不问政事,甘为傀儡。曹锟贿选,孙文兴师伐罪,显世虚名建国军副总司令,然已全无力气。时袁祖铭已拥兵五万余,自称五省联军总司令,中央亦授川黔边防督办之职。唐继尧畏其实力,与通使交好,愿交还贵州。民十四(1925),唐继尧电曰:“黔省内政,概由黔人自理。”祖铭乃任彭汉章为贵州清乡总司令,卢焘为行政委员长。显世遂奔昆明养疴,显潜返兴义,欲东山再起,卒为彭汉章所破,刘氏遂不能复振。民十六(1929),病逝于昆明,年五十九。 -------- 第一师原为清陆军第一镇,是由旗兵中挑选经袁世凯训练而成。 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五月,清廷谕令在旗兵中挑选“年力精壮者”交北洋大臣训练。京旗练兵初为四营,铁良为京旗练兵翼长。 二十九年(1903年)正月,在保定开练。五月初九,户部右侍郎铁良奉命会同袁世凯办理京旗练兵事宜。营制军规一律仿照北洋常备军,名为京旗常备军。到年底,已经编练3000人。其中步队四营、过山炮队一营、马队一营、工程兵两队。三十年(1904年)上半年,再增步队两营、陆路炮队一营、马队一营、工程兵一队配足一营。五月,成协。 京旗常备军 步队第一标:第一营、第二营、第三营 步队第二标:第四营、第五营(1904年5月24日组)、第六营(1904年5月24日组) 马队第一标:第一营、第二营(1904年3月22日组) 炮队第一标:第一营、第二营(1904年5月1日组) 工程第一营:第一队、第二队、第三队(1904年5月25日组建) 三十一年(1905年)扩充成镇,为陆军第一镇,初由凤山代理统制,全镇原驻保定南关。 统制:凤山(代理) 步队第一协统领:曹锟 步队第二协统领:何宗莲 步队第一标标统: 步队第二标标统:周符麟 步队第三标标统: 步队第四标标统:王同玉 马队第一标标统:王怀庆 炮队第一标标统: 工程第一营管带: 三十三年(1907年)九月,移驻北京北苑仰山洼(即北苑),并负责“宿卫宫禁”。是年,何宗莲代凤山署统制。宣统三年(1911年)八月,开赴察哈尔。是年,派一部在永平府参加秋操。该部由第二协协统朱泮藻带本协两标及马队第一标两营、炮队第一标两营、工程第一营两队与第二十镇一部组成混成镇隶属东军。 清末时序列(1911年底) 陆军第一镇统制:何宗莲 第一协协统:李奎元 第二协协统:朱泮藻 步队第一标标统:李焕章 步队第二标标统:周符麟 步队第三标标统:宫长溎 步队第四标标统:于有富 马队第一标标统:孟效曾 炮队第一标标统:昆福 工程第一营管带:李誉俊 1912年8月,民国成立后改镇为师,名为近畿陆军第一师,约11000余人,直属陆军部,分驻察哈尔的张家口及绥远的多伦、归化等地。 1912年11月21日 师长:何宗莲参谋长:董式梃 步兵第一旅旅长:李奎元一团团长李焕章二团团长定勋 步兵第二旅旅长:于有富三团团长宫长溎四团团长张凤鸣 骑兵第一团团长孟效曾炮兵第一团团长褚其祥 19l4年8月13日,蔡成勋继任师长,19l7年8月6日,蔡成勋被调任绥远都统,其部随其赴绥远驻防。 1917年8月底 第一师师长:蔡成勋参谋长:章炳荣 步兵第一旅旅长:李焕章第一团团长第二团团长刘士琦 步兵第二旅旅长:褚其祥第三团团长陆鎔第四团团长靳永泰 骑兵第一团团长冯绍闵炮兵第一团团长沈广聚 1920年12月31日,蔡成勋任甘肃督军,未就职;1921年,蔡任陆军总长;1922年5月27日,蔡任援赣总司令;1922年6月15日,北洋政府命蔡节制江西全省军队。9月2日,蔡督理江西军务善后事宜,第一师随之入赣。 1922年9月底 第一师师长:蔡成勋参谋长:王祖棨 步兵第一旅旅长:杨以来第一团团长第二团团长张恩华 步兵第二旅旅长:冯绍闵第三团团长关纯一第四团团长靳永泰 骑兵第一团团长胡建中炮兵第一团团长张玉书 1924年12月,蔡成勋被赣南镇守使方本仁驱走,冯绍闵继任师长;1925年,该师赴福建归孙传芳。1月22日,邓如琢被任命为师长,成孙传芳五省联军一部,邓兼赣军总司令。 1925年底 师长:邓如琢参谋长:关麟书 步兵第一旅旅长:刘宝题第一团团长孙富庆第二团团长黄述钧 步兵第二旅旅长:秦虎宸第三团团长张凤岐第四团团长岳思寅 骑兵第一团团长陆锦堂炮兵第一团团长萧光澄 1926年,国民革命军北伐进入江西,该师在孙传芳指挥下,对抗北伐军,被歼。 师以上将领简历 铁良 满洲镶白旗人,字宝臣,谥号庄靖,监生。1901年,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中国留学生第一期步科毕业。曾任督办政务大臣、军机大臣、督办税务大臣、陆军部尚书、禁卫军大臣、江宁将军等官职。1916年10月13日,黎元洪颁一等大绶嘉禾勋章。备杂志》刊有奏陈。1916年10月13日,黎元洪颁给铁良一等大绶嘉禾勋章。 凤山 清末汉军镶白旗人,刘氏。字禹门,又号茗昌,盼云轩(存疑)。曾任西安将军、荆州将军、广州将军等职。清政府赠太子少保,谥勤节,予骑都尉世职。 何宗莲 字春江,山东平阴人。毕业于北洋武备学堂。曾任察哈尔都统、总统府侍从武官。1918年2月2日,授将军府弼威将军。 蔡成勋 字虎臣,天津人。毕业于北洋武备学堂。曾任总统府侍从武官、陆军部总长、援赣总司令等职。 冯绍闵 陆军少将,曾任赣南镇守使。 邓如琢 字和璞,安徽阜阳人。曾任赣北镇守使、五省联军赣军总司令,江西军务督办。 ------------ 中华民国勋位令 更新时间:2011-10-26 勋位令(1912年08月08日公布) 第一条凡民国人民有勋劳于国家或社会者授与勋位。 第二条勋位分为六位:1.大勋位;2.勋一位;3.勋二位;4.勋三位;5.勋四位;6.勋五位。 第三条勋位大总统以亲授式授与之。 第四条凡授有勋位者得依法律受一定之年金外不得附带其他之特权。 第五条凡授有勋位者终身保有之但依刑法受褫夺公权之宣告时不在此限。 第六条凡依优待条件保有亲王以下之世爵者各以受有勋位论。 第七条前条世爵与勋位比例之等级:甲.亲王郡王贝子贝勒亲大勋位;乙.公亲勋一位;丙.侯亲勋二位;丁.伯亲勋三位;戊.子亲勋四位;已.男亲勋五位。 第八条本令自公布日施行。 勋位授与条例(1913年01月13日公布) 第一条凡授与勋位应由铨叙局制办徽章证书依勋位令第三条之规定授与之。 第二条勋位徽章式:银质饰金圆形铸牡丹花叶纹中央圆版饰红色嵌珠辅以四轮饰黄蓝黑白色各嵌珠以办等差;大勋位十二珠,勋一位十珠,勋二位八珠,勋三位六珠,勋四位四珠,勋五位二珠;前项徽章均佩于胸左当列于其他勋章之右。 第三条勋位证书由铨叙局撰文呈请,大总统署名盖印。 第四条勋位亲授式之仪节:国务总理皆同得受勋位之员晋谒大总统行三鞠躬礼铨叙局局长将徽章证书呈递大总统授与该员承受后行三鞠躬礼礼毕退出;凡军职人员由陆海军总长皆同晋谒。 第五条得受勋位之员在外省时由大总统派遣专员将勋位证书徽章向得受勋位之员代授之。 第六条凡得受勋位之员于承受徽章证书后应开具履历送铨叙局注册。 第七条曾受勋位之员叙进勋位应将原有徽章缴还铨叙局但证书无用缴还。 第八条如有依刑法受褫夺或停用公权之宣告者应将勋位徽章缴还铨叙局但停止公权期满后仍得向铨叙局呈请颁给佩带。 第九条得受勋位之员身故后其勋位徽章当由其子孙或亲族缴还铨叙局。 授勋全名单(按年份排列) 1912年10月09日 袁世凯、孙文、黎元洪特授以大勋位 唐绍仪、伍廷芳、黄兴、程德全、段祺瑞、冯国璋特授以勋一位 孙武特授以勋二位 1912年10月16日 吴俊升特授以勋五位 1912年11月20日 徐绍桢陈其美特授以勋二位 1912年11月25日, 刘公特授以勋二位 1912年12月28日 蒋翊武特授以勋二位 邓玉麟特授以勋三位 1912年12月30日 张謇、汪兆铭特授以勋二位 1913年01月23日 蔡济民特授以勋二位 唐牺之、蔡汉卿、季雨霖、吴兆麟、杜锡钧、王安澜特授以勋三位 王文锦、徐达明、吴醒汉、李作栋特授以勋四位 杨玉如、刘英、熊炳坤特授以勋五位 1913年02月12日, 梁士诒、胡惟德、姜桂题、段芝贵特授以勋二位 谭学衡、熙彦、王占元、曹锟、陈光远、李纯、倪嗣冲特授以勋三位 蔡廷干、刘承恩、靳云鹏、赵倜、卢永祥、周符麟特授以勋四位 徐树铮、吴光新、蒋廷梓、王金镜、李厚基、何丰林、马继增、施从滨、张锡元、程克特授以勋五位 1913年03月10日 王隆中特授以勋四位 1913年03月17日 顾忠深、洪承点特授以勋三位 1913年04月01日 吕公望授以勋三位 叶颂清、顾乃斌特授以勋五位 1913牛04月02日 王正雅特授以勋四位 1913年04月10日 尹昌衡特授以勋二位 1913年04月20日, 余钦翼特授以勋四位 1913年05月06日 章炳麟特授以勋二位 1913年07月03日 孟效曾特授以勋五位 1913年07月09日 葛应龙特授以勋五位 1913年07月12日 米振标特授以勋五位 1913年07月15日 张作霖特授以勋五位 1913年07月18日 张勋特授以勋二位 1913年07月21日 张文生特授以勋五位 1913年07月27日 方玉普特授以勋五位 1913年07月31日 马继增特授以勋四位 鲍贵卿、张敬尧特授以勋五位 1913年08月03日 孟恩远特授以勋五位 1913年08月04日 李鼎新、郑汝成特授以勋三位 臧致平特授以勋四位 1913年08月06日, 苏慎初特授以勋三位 1913年08月08日 马联甲特授以勋五位 1913年08月31日 殷恭先特授以勋五位 1913年09月01日 陈廷训特授以勋五位 1913年09月03日 张勋晋授勋一位 刘冠雄特授以勋二位 雷震春特授以勋三位 施从滨晋授勋三位 1913年09月08日 张文生晋授勋三位 殷恭先晋授勋四位 白宝山、陈德修、方更生特授以勋五位 1913年09月10日 王怀庆、李钦特授以勋五位 1913年09月11日 李际春特授以勋五位 1913年09月14日 杨善德特授以勋三位 何丰林特授以勋四位 吴长植、刘起垣、潘鸿钧、张克瑶特授以勋五位 1913年09月19日 徐宝珍授以勋五位 1913年09月22日 覃师范特授以勋五位 1913年10月02日, 夏炎甲特授以勋五位 1913年10月10日 世续、徐世昌、赵秉钧特授以勋一位 朱瑞、蔡锷、胡景伊、唐继尧、阎锡山、张凤翙、张锡銮、倪嗣冲、张镇芳、周自齐、陈宦特授以勋二位 汤芗铭晋授勋二位 蒋尊簋、孙毓筠、庄蕴宽特授以勋三位 张绍曾、陆建章特授以勋四位 屈映光特授以勋五位 1913年10月15日 张殿如特授以勋五位 1913年10月16日 黄士龙特授以勋五位 1913年10月20日, 杨增新特授以勋三位 1913年10月27日 张载阳、徐乐尧特授以勋五位 1913年10月29日 蒋雁行、马毓宝特授以勋四位 1913年10月31日 周骏特授以勋四位 张毅、刘存厚、彭光烈、孙兆鸾、陈廷杰特授以勋五位 1913年11月07日 米振标晋授勋三位 张殿如晋授勋四位 1913年11月10日 陈镇藩、孙发绪特授以勋五位 1913年11月14日 常德盛特授以勋五位 1913年11月23日 蒋作宾、史久光特授以勋五位 1913年11月29日 吴俊升晋授勋三位 1913年11月30日 王汝贤、康永胜、尹凤山、赵清衢特授以勋五位 1913年12月20日 申保亨、张建功特授以勋五位 1913年12月23日赵尔巽特授以勋二位 1914年01月01日 阮忠枢特授以勋三位 唐在礼、蓝天蔚特授以勋四位 蒋作宾晋授勋四位 梁士讦、李燮和特授以勋五位 1914年01月10日 梅馨特授以勋五位 1914年01月17日, 向瑞琮特授以勋五位 1914年01月30日 陈文运特授以勋五位 1914年02月08日 谢汝翼特授以勋五位 1914年04月25日 萧良臣特授以勋五位 1914年06月27日 李绍臣特授以勋五位 1914年08月09日 刘镇华特授以勋五位 1914年08月20日 宝德全特授以勋五位 1914年09月04日 韩麟春特授以勋五位 1914年10月08日 王揖唐、杨度特授以勋四位 1914年10月21日 张作霖晋授勋四位 1914年11月15日 王纯良特授以勋五位 1915年01月02日张弧特授以勋四位 傅良佐、陆锦、章遹骏、袁乃宽特授以勋五位 1915年01月13日 马存发特授以勋五位 1915年01月31日 田作霖特授以勋五位 1915年02月07日 田中玉特授以勋五位 1915年02月09日 赵倜晋授勋二位 1915年02月11日 周金城特授以勋五位 1915年02月22日 朱泮藻特授以勋五位 1915年02月23日 龙觐光特授以勋五位 1915年06月25日 徐尚武特授以勋五位 1915年10月05日 陆征祥特授以勋三位 曹汝霖特授以勋四位 1915年10月09日 施愚、顾螯、江朝宗、崑源、马龙标特授以勋四位 张士钰、吴炳湘、王廷桢、李进才特授以勋五位 1915年10月13日 荫昌特授以勋三位 1915年10月18日 田文烈特授以勋三位 1915年10月31日 李耀汉特授以勋五位 1915年11月10日 日本天皇特授以大勋位 1915年11月25日 白宝山特授以勋四位 1915年12月04日 胡令宣特授以勋五位 1915年12月11日 萧良臣特授以勋四位 1915年12月15日 杨善德晋授勋二位 1915年12月23日 徐国樑、崔振魁、王桂林、邓瑶光特授以勋五位 1916年01月08日 张.树田、卓特巴扎普、谭庆林特授以勋五位 1916年01月17日 殷贵特授以勋五位 1916年01月23日 刘友才特授以勋五位 1916年02月15日 博克多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汗特授以大勋位 1916年02月24日 周骏特授以勋三位 戴桢、刘虎臣、阎相文特授以勋五位 1916年02月25日 杨增新晋授勋二位 1916年02月27日, 张鹏舞特授以勋五位 1916年03月07日 李文富特授以勋四位 1916年03月09日 张敬尧晋授三位 1916年03月11日 杨起元特授以勋五位 1916年03月13日 刘湘特授以勋五位 1916年03月21日 齐燮元特授以勋四位 1916年03月27日 黄鵠举特授以勋五位 1916年04月04日 刘一清、杜文泳、张庆云特授以勋五位 1916年04月08日 周文炳特授以勋四位 卢金山、李福林特授以勋五位 1916年04月15日 王陵基、吴恒瓒、宫邦铎特授以勋五位 1916年04月17日 张中和特授以勋五位 1916年04月18日 马福祥特授以勋四位 1916年04月23日, 黄国樑、赵戴文特授以勋五位 1916年04月24日 管云臣特授以勋五位 1916年04月29日 熊祥生、吴新田特授以勋五位 1916年05月03日, 田树勋、王承斌特授以勋五位 1916年05月05日 萧良臣特授以勋三位 1916年05月10日 陆宗與特授以勋四位 1916年05月12日 马鸿宾特授以勋五位 1916年05月14日 马廉溥、姜占元特授以勋五位 1916年05月24日 靳云鹏特授以勋二位 王学彦、马良特授以勋五位 1916年05月30日 张作霖特授以勋三位 冯德麟特授以勋四位 1916年07月06日 李烈钧特授以勋二位 1916年10月09日 孙文特授以大勋位 蔡锷、唐继尧、陆荣廷、梁启超、黄兴、岑春煊特授以勋一位 荫昌、曹锟、刘显世、王占元、吕公望、柏文蔚、吴俊陞、张敬尧、胡汉民特授以勋二位 -------------------------------------------------- 说起勋章制度的建立,似乎年代并不久远。如果回忆一下有关近代中国历史的影视剧,或许剧中西方各国使节身上佩带的勋章还依稀能给人留下些许记忆。而对于一般人来讲,勋章也应该算是能够令人感到颇为神秘而又顿生敬意的“物件”。实际上,勋章的作用确实是这样的,它是由国家或政府职能部门颁发的一种荣誉性的标志。但这个“荣誉性的标志”进入中国,为中国人普遍接受与认同却是1840年(道光二十年)以后的事。这个时候,清臣民所渴望的、与勋章有着相近意义的则是御赐的黄袍马褂和顶戴花翎。 鸦片战争以后,尽管当时的清政府不十分情愿,但事实上,天朝大国的神话已被逐步打破,中国与国际间的交往日趋频繁,这一趋势首当其冲地就表现在外交方面。咸丰十一年正月二十日(1861年3月1日),清政府设立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负责对外交涉事宜”。不久又设立同文馆,培养外语翻译人才。同治七年二月初三日(1868年2月25日),清政府派出第一个外交使团,出访欧美11国。光绪二年十二月初八日(1877年1月21日),清政府第一个驻外(驻英)使馆建立。 在日趋频繁的中外交往中,中国与国际间的一些礼仪的差异突出出来,诸如国书、致礼方式、国歌、国旗等,勋章的颁赠也是其中之一。在这种形势下,也是为能够全方位地与国际“接轨”,以恭亲王奕欣为首的总理各国事务衙门首先拟订了《宝星章程》,把建立勋章制度问题提上了日程。这里的宝星,即是勋章的早期称谓。“宝星”勋章外形为星状,图案仿照清朝国旗,以龙为标志,共设5等11级。章程中对宝星的颁赠对象有明确规定:“头等第一专赠各国之君;头等第二给各国世子亲王、宗亲国戚等;头等第三给各国世爵大臣、总理各部务大臣、头等公使;二等第一给各国二等公使等;二等第二给各国三等公使、署理公使、总税务司等;二等第三给各国头等参赞、武职大员、总领事官、总教习等;三等第一给各国二、三等参赞、领事官、正使随员、水师头等管驾官、陆路副将、教习等;三等第二给各国副领事官、水师二等管驾官、陆路参将等;三等第三给各国翻译官、游击、都司等;四等给各国兵弁等;五等给各国工商人等。”对于佩挂宝星所用绶带,也作了具体规定:“头等应用赤金地,法蓝双龙。第一嵌珍珠金龙,金红色带;第二嵌红宝石,第三嵌光面珍珠,俱银龙,大红色带。二等应用赤金地,银双龙,中嵌起花珊瑚黄龙,紫色带;三等应用法蓝地,金双龙,中嵌蓝宝石红龙,蓝色带;四等应用法蓝地,银双龙,中嵌青金绿龙,酱色带;五等应用银地,法蓝龙,中嵌砗磲蓝龙,月白带。”最后对宝星、绶带的尺寸、大小也作了规定。 光绪七年十二月十九日(1882年2月7日),《宝星章程》得到批准。从上述的条条规定中,我们可以看到此次制定勋章制度,主要从与国际礼仪接轨角度考虑,有利于开展外交活动与联络中外政府及高级官员的感情,因此,从制定宝星制度的开始,它就带有浓厚的外交色彩。《宝星章程》获得批准不久,恭亲王奕欣便奏请颁赠宝星,“英、德、法各国使臣等,均经先后奏明,照章给予”,首先赠与驻在中国的外国使臣。 此后20余年时间里,宝星勋章随着清政府外交活动而广为颁赠,它的不足之处也逐渐暴露出来。这一点,在宣统元年闰二月十二日(1909年4月2日)训练禁卫军大臣载涛的奏折中说得最直接:“中国出洋各员,游历所经,其国君每以赠遗,藉联睦谊,往往收佩多种而灿然胸际,独无本国勋章……外务部(即前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所制之宝星,昔仅用以奖励外宾,近虽颁赏外务部堂官及出洋各使,其非办理外交人员,尚未能获此美观……”此说实际上表明宝星勋章适用范围过于狭窄,不能普遍满足国内外各级官员的需要,同时也反映出西方思想对清朝官员的影响及清朝官员崇尚虚荣的心态。很快,载涛等人就重拟了一份《勋章章程》,奏请实施。 应该说,这次拟定的《勋章章程》较之《宝星章程》更为全面具体,可以说摆脱了囿于外交使用的羁绊,从实际意义上讲,则更接近于国际礼仪,符合国际惯例。《勋章章程》中决定在内阁专设一勋章局,负责颁赠勋章事宜。勋章颁赠范围则无论官民,“各种勋章由特旨赏给及奏奉特准者”,“凡京外各衙门奏请赏给中外臣民勋章”,只要是皇帝的特旨和各衙门奏请都可以颁赠,也不仅仅限于外交人员、军事人员,颁赠对象“自一品至九品文武官员之著有勋劳者”,“绅民之著有勋劳者”,“农工商业人等于事业、学问上著有劳绩,国家、社会受其利益者”,只要是有一定的功勋,不论是什么人,就有获得勋章奖励的机会。这次制定的勋章共分为11等19级,分为大宝章、黄龙章、赤龙章、青龙章、黑龙章5种勋章。其中,“大宝章,皇帝佩带;黄龙章,皇族之爵位最崇、勋劳卓著者佩带之;赤龙章,以赐皇族之有勋劳者。”青龙章、黑龙章各分8等,黑龙章次于青龙章。至于绶带,则更趋于简洁使用。如规定:“大宝章大绶,色明黄;黄龙章大绶,色金黄红缘;赤龙章大绶,色金黄白缘……”而对于佩带勋章的方法也有了具体规定,如“带绶自右肩斜至左肋下”。此勋章也采用星状,以团龙为主图,但较之宝星勋章图案精美,颜色亮丽而不失稳重。 然而,清末政局动荡,清政府内忧外困,疲于奔命,勋章制度再怎样可以“激励官民”,清政府也无暇顾及了。因此,载涛等人拟订的《勋章章程》一拖再拖,过了两年才予批准,而此时坐镇皇宫的清朝统治者耳边已经隐隐传来革命军的炮声了。1912年2月12日,清帝退位,清朝覆灭,勋章一事自无暇再提了。但是,无论宝星也好,还是勋章也罢,它们都经过了政府的批准,而且宝星勋章在外交活动中广为颁赠。尽管其有缺漏之处,但终究表明了勋章制度的建立,它应该是中国近代勋章制度之先河。 1912年1月1日,中华民国建立。不久,民国临时政府陆军部也制定了《勋章章程》,希望按照国际惯例建立完备的勋章制度,以鼓励、激励各级军事人员。这一点在陆军部的申文中说得明白:“窃查论功行赏,各国定有专条。凡有功将士,酌量赏以各等勋章,所以示奖励也。兹共和告成,民国统一,亟应仿照各国酬庸之例,厘定赏勋办法,特制各等勋章,以备给与有功民国各将士,藉资鼓励。”1912年3月1日,临时大总统孙中山先生批复:“该部所拟《勋章章程》及形式,尚属妥善,应准颁行。”《勋章章程》得到了批准。 此次民国临时政府制定的勋章,共分3种:九鼎勋章、虎罴勋章、醒狮勋章。每种勋章各分9等。由于民国初建,战事未停,所以此次勋章颁赠对象主要是陆军人员,以图激励。3种勋章中,只有醒狮勋章“均可赏与国家办事人员”。值得一提的是,3种勋章设计精巧,内涵颇丰:“九鼎勋章中刻黄帝像,列五兵于其身旁,外围以九鼎,其取义即黄帝作五兵挥斥百族定九鼎,以显扬战功是也;虎罴勋章中刻虎、罴两兽,外围以花纹,其取义即前有士师则载虎罴,以表扬佩此之军人有如虎如罴之势也;醒狮勋章中刻一狮,外围花纹上刻一古钟,其取义即自由钟声惊醒全国同胞也。”《勋章章程》对于佩带勋章的方法、颁发对象规定则更具体,例如对受勋人员条例即达15款之多。1913年3月15日,远航海外归国的“海圻”号巡洋舰全体官兵受到嘉奖,其中司令程璧光、管带汤廷光便分别被授予了勋章。 此次勋章制度的建立,对激励革命军将士英勇作战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也为其后的北洋政府、南京民国政府制定更为完备的勋章制度奠定了基础。 -------------------------------------- 陆军部拟定勋章章程申及临时大总统批(1912年2-3月) (1)陆军部申(2月26日) 为申请事:窃查论功行赏,各国定有专条。凡有功将士,酌量赏以各等勋章,所以示奖励也。兹共和告成,民国统一,亟应依照各国酬庸之例,厘定赏勋办法,特制各行勋章,以备给与有功民国各将士,藉资鼓励。谨将拟定赏勋章程,缮列清摺,并绘就勋章图样,一并呈请钧鉴,伏乞核准施行。须对申者。右申。申送清摺一扣,各种勋章图式一本。 大总统 中华民国元年二月二十六日 谨将拟定勋章章程缮折申请宣布施行。 (甲)勋章之种类 一、第一种,给与民国陆海军人之有特别战功者,日,九鼎勋章。 二、第二种,给与民国陆海军人之有寻常战功者,日:虎罴勋章。 三、第三种,给与民国一般为国尽瘁功劳卓著人员者,日:醒师勋章。 (乙)各种勋章之用法 (一)九鼎勋章 (子)九鼎勋章分九等,即自头等以迄九等。 (丑)得有九鼎章者,每年按照等级由国家给与年金,以至该本人死亡之日为止。 (寅)九鼎勋章,头等年金千元,二等年金八百元,三等年金六百元,四等年金五百元,五等年金四百元,六等年金三百元,七等年金二百元,八等年金百元,九等年金五十元。 (卯)头、二等九鼎勋章给与陆、海军上等军官。自三等至六等九鼎章,皆可给与陆海军上、中、次等军官。自六等到九等勋章,皆可给与陆、海军士兵。 (辰)给与九鼎勋章时,附给证明书,书内详载受给与者之特别战功,以后给领年金,均以此证明书为据。 (二)虎罴勋章 (子)虎罴勋章分九等,即自头等以迄九等。 (丑)得有虎罴勋章者,仅於战争结局后,给与勋金一次,其数即头等千五百元,二等千二百元,三等千元,四等八百元,五等六百元,六等三百元,七等年金二百元,八等二百元,九等百元。 (寅)自头等到六等虎罴员勋章,皆可给与陆、海军上、中、次等军官,自六等到九等虎罴勋章,皆可给与陆、海军士兵。 (三)醒狮勋章 (子)醍狮勋章分九等,即自头等以迄九等。 (丑)醍狮勋章如系褒赏名誉者,无赏金。其他均有赏金,其赏金数目,临时酌定,多寡不拘。 (寅)各等醍狮勋章,均可赏与为国家办事人员,及陆、海军官佐、士兵,但以民国人为限。 (四)凡既得各种勋章之人,其后更立战功,或另有功劳可换给同一种较高等之勋章,或加赏他种勋章。 (丙)勋章之形状及取义 一、九鼎勋章中刻黄帝象,列五兵於其身旁,外围以九鼎。其取义黄帝作五兵挥斥百族定九鼎以显扬战功是也。 二、虎罴勋章中刻虎罴两兽,外围以花纹。其取义即前有士师,则载虎罴以表扬佩此之军人,有如虎如罴这势也。 三、醒狮勋章中刻一狮,外围花纹上刻一古钟。基取义即自由钟声,惊醒全国同胞是也。 (丁)勋章之区别 各种勋章之头、二等者,佩於上衣左胸部下方,另由左肩至右胁下,悬大绶一条。头等大绶金色,二等大绶银色。三等者,悬於上衣正中第一扣上,其绶红色上有白花一朵。四等至九等者,均悬於上衣左胸部上方,四等绶红色,五等绿色,六等黄色,七等白色,八等蓝色,九等紫色。 (戊)勋章给与规则 一、凡在战场有下列特别战功者,给与第一种勋章: (子)夺获敌人标旗大炮,或捕获敌军军官者。 (丑)身虽受伤,尚为疾从事战斗者。 (寅)在战场中勇敢率先,堪为他人表率者。 (卯)在战斗间,其动作及处置善良,与全军或全体有关系者。 (辰)於最恩格斯缺乏悲惨之时,尚能泰然从事战斗足振起他人志气者。 (巳)冒险前进,侦探得敌人军情虚实或位置者。 (午)能冒险从事达任务中最重要之目的者。 (未)运筹得法,指挥调度适宜,致获全功者。 (申)决死进行,达目的后尚生还者。 (戍)右列各条之外,其事实功绩卓著,迥异寻常者。 二、凡在战场有下列寻常战功者,给与第二或第种勋章。 (子)力疾从事战斗者。 (丑)夺获敌军重要军械及捕获敌军目兵者。 (寅)战斗勇敢率先者。 (卯)冒险从事,虽未达目的,确经履行其任务者。 (辰)在战斗间,其动作处置极善良者。 (巳)指挥调度得法者。 (午)出征人员於同僚之中任事最为得力者。 (未)于右列条件之外,其事实功绩显著确实者。 (2)临时大总统批(3月1日) 临时大总统孙批 一件。陆军部呈报勋章式样及章程请核准施行由。 据呈已悉。勋章所以酬庸劝士,亟应制定颁行,以励有功,该部所拟勋章章程及形式,尚属妥善,应准颁行。此批。 孙文 中华民国元年三月初一日 ------------ 袁世凯的政府公卿 更新时间:2011-11-04 袁世凯于1914年7月28日颁布《文官官秩令》。令称:“历代官制精意,重在官与职分。诚以因资序官,斯人无躁进,量才授职,斯事有专责。”因此“本九品官人之法,仿六计弊吏之道”,特定官秩令,以便“贤者在位,能者在职,矢靖共之意,杜奔兢之风”。文官分为九秩,即上卿、中卿、少卿,上大夫,中大夫,少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另外还有同中卿、同上大夫等秩。上、中、少卿均授予特任级官吏,少卿及上、中大夫均授予简任级官吏,中、少大夫及上士均授予荐任级官吏,上、下士均授予委任级官吏。按照此令,授徐世昌为上卿,杨士琦、钱能训为中卿,各部总长除海、陆两部属武官外,都授中卿,惟章宗祥、汤化龙资望稍轻,授少卿加中卿衔。其他文官均按其地位和资历分别得到不同的官秩。 上卿 徐世昌卜五天津1855-19391915.1.1授 赵秉钧智庵河南临汝1864-19141915.1.30追赠 中卿加上卿衔 李经羲仲轩安徽合肥1857-19251915.1.1授 梁敦彦崧生广东顺德1857-19241915.1.1授 赵尔巽汉珊辽宁铁岭1844-19271915.1.1授 陆征祥子欣上海1871-19491915.10.28授 周自齐子廙山东单县1871-19231916.1.4授 中卿 杨士琦杏城安徽泗县1862-19181915.1.1授 钱能训干丞浙江嘉善1870-19241915.1.1授 孙宝琦慕韩浙江杭州1867-19311915.1.1授 朱启鈐桂辛贵州紫江1971-19641915.1.1授 周自齐子廙山东单县1871-19231915.1.1授 张謇季直江苏南通1853-19261915.1.1授 梁士怡翼天广东佛山1869-19321915.1.1授 贡桑诺尔布乐亭蒙古卓索图盟喇沁右旗1865-19301915.1.1授 周树模考甑湖北天门1860-19251915.1.1授 汪大燮伯唐浙江杭州1859-19291915.1.1授 朱家宝经田云南华宁1860-19231915.1.9授 齐耀琳震岩吉林伊通1863-1915.1.9授 张鸣岐坚白山东无棣1875-19451915.1.9授 田文烈焕亭湖北武汉1861-19241915.1.12授 陆征祥子欣上海1871-19491915.1.27授 联芳春卿汉镶白旗1852-19271915.1.27授 宝熙瑞臣满正蓝旗1871-1915.1.27授 郭曾炘春榆福建闽侯1859-1915.1.27授 熊希龄秉三湖南凤凰1970-19371915.1.27授 李盛铎椒微江西德化1859-19371915.1.27授 张镇芳馨庵河南项城1864-19331915.1.27授 宋小濂友梅吉林吉林1863-19261915.1.27授 姚锡光石泉江苏镇江1865-1915.1.27授 周学熙缉之安徽冬至1866-19471915.1.27授 李家驹柳溪汉正黄旗1871-19381915.1.27授 严修范孙浙江慈溪1860-19291915.1.27授 胡惟德周吾浙江湖州1863-19331915.2.23授 沈云沛雨辰江苏东海1854-19181915.3.26授 绍英1915.4.20授 毕桂芳植忱北京1865-1915.6.29授 阮忠枢斗瞻安徽合肥1867-19171915.7.18授 陈璧玉苍福建闽侯1852-19281915.12.28授 宋教仁遁初湖南桃源1882-19131915.1.30追赠 沈秉堃幼岚湖南善化1862-19131915.1.30追赠 少卿加中卿衔 章宗祥仲和浙江湖州1879-19621915.1.1授 汤化龙济武湖北蕲水1874-19181915.1.1授 张元奇贞午福建闽侯1865—1915.1.9授 许世英俊人安徽贵池1872-19641915.1.9授 张广建勋伯安徽合肥1864-19381915.1.9授 梁启超卓如广东新会1873-19291915.1.27授 赵惟熙芝珊江西南丰-19171915.1.27授 曹汝霖润田上海1877-19661915.1.27授 少卿 董康授经江苏常州1867-19421915.1.1授 庄蕴宽思缄江苏常州1866-19321915.1.1授 蔡儒楷志赓江西南昌1867-1915.1.9授 金永道坚浙江杭州1915.1.9授 韩国钧紫石江苏泰州1857-19421915.1.9授 戚扬升淮浙江绍兴1861-1915.1.9授 屈映光文六浙江临海1883-19731915.1.9授 段书云少苍安徽萧县1860-1915.1.9授 刘心源幼丹湖北嘉鱼-19151915.1.9授 吕调元燮甫安徽太湖1869-19321915.1.9授 杨增新鼎臣云南蒙自1864-19281915.1.9授 陈廷杰幼孳重庆1878-1915.1.9授 李国筠斐君安徽合肥1880-1915.1.9授 任可澄志清贵州安顺1877-19451915.1.9授 龙建章伯扬广东广州1872-1915.1.9授 孟宪彝秉初河北永清1866-19241915.1.9授 樊増祥嘉父湖北恩施1846-19311915.1.27授 刘若曾仲鲁河北盐山1862-19291915.1.27授 李国杰伟侯安徽合肥1881-19391915.1.27授 施愚鹤雏重庆1875-19301915.1.27授 杨度晢子湖南湘潭1874-19311915.1.27授 孙毓筠少侯安徽寿县1872-19241915.1.27授 陈钰震之山西繁峙1860-19191915.1.27授 吴廷燮向之江苏南京1865-19471915.1.27授 荣勋竹农满正白旗-19151915.1.27授 沈铭昌冕士浙江绍兴1872-19281915.1.27授 张弧岱杉浙江杭州1875-19371915.1.27授 张寿龄筱松江苏常州1870-1915.1.27授 李开铣隐尘湖北黄冈1875-1915.1.27授 施肇基植之浙江杭州1877-19581915.2.23授 颜惠庆骏人上海1877-19501915.2.23授 刘镜人士熙上海1866-1915.2.23授 夏偕復棣三浙江杭州1875-1915.2.23授 陆宗舆润生浙江海宁1876-19411915.2.23授 刘式训筝笙上海1868-1915.2.23授 沈瑞麟砚裔浙江湖州1874-1915.2.23授 汪荣宝兖甫江苏苏州1878-19331915.2.23授 高而谦子益福建长乐1863-19181915.2.23授 凌福彭润台广东广州1857-1915.3.10授 赵椿年剑秋江苏常州1869-19421915.3.26授 徐世光友梅天津1857-19291915.4.26授 陈箓任先福建闽侯1877-19391915.6.29授 张凤台鸣岐河南安阳1857-19251915.6.29授 王祖同小庭河南鹿邑1861-19191915.6.29授 龚心湛仙洲安徽合肥1871-19431915.7.8授 王式通书衡山西汾阳1864-19301915.7.18授 郑沅1915.7.18授 张星炳1915.7.18授 李兆珍星治福建长乐1844-1915.8.21授 张一麐仲仁江苏苏州1867-19431915.10.10授 沈金鑑叔詹浙江湖州1875-19261915.10.10授 王广圻劼孚上海1877-1915.10.20授 黄开文1915.11.21授 徐恩元容光浙江湖州1886-19251915.12.19授 言敦源仲远江苏常熟1869-19321915.12.21授 张国淦乾若湖北赤壁1876-19591916.5.22授 金邦平伯平安徽黟县1881-1916.5.22授 --- 倪毓棻将军,字香圃,生于同治八年(1869年)。安徽省阜南县柴集镇倪新寨人,祖籍山东省充州枣林闸,明洪武年间迁来颍州,世代耕读传家。曾祖父会增、祖父云峰,至叔父辈始有人出仕朝廷大伯元凯、二伯元灏、四叔德玲皆为清朝官吏。 父倪淑,字洪远,诗文俱佳,清末举人,为袁世凯养父袁保庆所赏识,聘为袁氏家庭教师,教过袁世凯;曾随左宗棠出征甘肃,任四川县令和知府,晚年隐退家乡,教子扬名。兄弟三人,大哥毓藻;二哥嗣冲(原名毓枫,号丹忱),清末秀才,曾任山东省陵县县令,北洋营务统领,黑龙江民政使、河南、安徽布政使、安徽省督军、长江巡阅使、安徽省长、安武上将军等职。 ------------ 福建近代军史(不错的资料) 更新时间:2011-11-08 闽都督府 民国初,闽都督府其少数高级官员由临时大总统委任,余则用旧人员,全府实有官佐职员159名,福建都督孙道仁。都督府设参谋长、军政秘书长、高等顾问及行政秘书处。主要办事机构为军务司,下辖八科:有军务、人事、军事、经理、军需、执法、医务、总务科等,共76人。军务司辖卫队、陆军医院、陆军监狱。此外,都督府有将校队安排编余军官。都督府除一些差役为雇员外,余皆军人。多数人有军衔,校尉官分步兵、炮兵、骑兵三类,担任文职工作的军法官、秘书、书记等不授军衔。 陆军第十四师与防卫军 清末陆军暂编第十镇,原为湘军。辛亥革命后即改为闽军第一镇,许崇智为统制。民国元年(1912)8月,南京陆军部电令改编为福建陆军第十四师。民国2年4月,许崇智中将奉令暂代师长。辖步兵第17、28旅,每旅2团,每团步兵3营(均缺第2营);炮兵2营,工兵1营,骑兵、辎重各1连,军乐1队。共有官581人,兵7336人,匠夫943人。同年12月5日,第十四师奉令撤消,部队被遣散。 宪兵1营,官23人,兵147人,匠夫25人。 防卫军4营、福建长门护台陆军第五标2营,共有官165人,兵2328人,匠夫236人。 民国元年10月以上三部合计:官769人,兵9811人,匠夫1204人,共11784人。 地方司令部与巡防队 福州、泉州、漳州(元年10月底撤,合为漳泉)、汀州、厦门、延津(今南平)等地方司令部,编制极不统一,设官参差不齐。福州城守地方司令官兼带巡防营,设官共10人。除军需官、书记官外,还有司城官7,差遣员29,先锋队先锋官28。泉州地方司令部设执事官等13人。汀州地方司令部设官2人。延津(又称延建)地方司令处设官10人,另有先锋官113人。漳州地方司令部设官40人。民国2年10月,临时大总统任原福建护军使黄培松为厦门要塞司令官,并裁去护军使一职。12月,又任黄为福建漳泉总司令官,黄拥所部民军千余人,仍驻漳州。并设直隶陆军部的清乡办公署。厦门驻军为福建镇抚使岑春煊率领的江苏部队,归黄培松节制。新任福建护军使李厚基不容黄的存在,不久即逼黄退出,部队被接收。 民国初巡防队的编制、布防仍沿袭前清旧例。巡防队各路司令隶属都督指挥,与地方司令官共同负责内卫。民国元年巡防队有17营(每营3哨,300人左右),共有官255人,兵5151人。分前后中左右五路:前路三营,司令陈金魁兼福州地方司令处总执法,2年3月补陆军少将;后路二营,司令范庆升驻漳州;中路五营,司令曹春发驻泉州;左路五营,司令徐镜清兼建宁镇总兵,该部2000余人,驻闽江上游,为兵力最强的一路,徐在2年3月补陆军少将;右路二营,司令刘蔚驻汀州,2年3月补陆军少将。各营设官不一,大多有管带官、军需长、书记长、医生。各哨有哨长、哨官、司书生。此外,还有福建镇抚使的卫队二营,驻厦门、漳州。各炮台官兵共1600人。以上(元年10月)共官兵6907人。 义勇队、水师与绿营队 闽军义勇队原有6营,民国初扩至28营,有官224人,兵3558人。每营分二哨,计百余人,有管带官、书记长各1,哨长2,司书生3。驻省城2营,余分布全省。元年10月报遣散后尚有9营,实仍保留第1至第26营的番号。 福安水师、内河水师(隶属延建地方司令官)各三营。 绿营队为前清历年裁并留存者,官360人,兵5654人。元年3月以上共有官兵7695人。至民国3年除内河水师保留,余均裁撤。 闽厦要塞司令部 闽厦要塞总司令官辖电光山主台、长门礼台、划鳅炮台、烟台山炮台、北岸炮台、厦门胡里山炮台。各台设管带(少校)。另有水雷营,共有官兵1600人。北洋军建制变化频繁,但要塞炮台基本不变。 陆军小学校及其它 闽陆军小学校(又称陆军步校)民国初办两期,除军官照章轮流入学,另招自费生,一年或一年半毕业,两期约百余人;后复设讲武堂,由各营选送学员,7个月毕业,约90人。学校官员设监督、提调、书记官、军械官、军需官各1,队长2,区队长5;助教1,教员11(分国文、历史、地理、数学、理化、英文、东(日)文兼军歌);内外科医生、稽查员、司务长,会计员、军械司事、库储司事各1,司书生3,共设教职员34人。 福建陆军测量局及军械各局厂等,每局设文职二三人。 福建护军使署 民国3年至11年(1914~1922)李厚基统治福建,其头衔时有变换,但始终由其独揽全省军政大权。李自直隶(今河北)入闽时带一个旅,不久,即拥有三个混成旅(陆军第十、十一、十四旅)与一个步兵旅(福建陆军第一旅)。混成旅属北洋中央政府编制,饷银由中央拨给;步兵旅属地方编制,饷银由省拨给。正规军外,还设省警备队和盐务缉私营。至民国10年9月扩充至1个师3个混成旅与9个混成团。即福建陆军第二师、福建陆军第一混成旅、陆军第十混成旅、陆军第十一混成旅、福建陆军第一至第七混成团、福建省警备队第一、第二混成团。李扩充实力的办法有二:一是以补充缺额为名,从原驻防地直隶河间、马厂与江苏徐州两地募兵,入闽不久即扩所部两团为两旅;二是靠地方财政拉扰收编他部。后者番号时常变换,编制极不统一,各军就地给养,财政紊乱争端迭起。中央也曾设法限制李的权力,但不见效(早在民国7年10月北洋中央政府决定《结束闽省军事办法》两条:一为缩减兵额,限定当年十月底止,海军陆战队(原有十团)独立第四师(原有六团)独立第十四师(原有六团)各缩减至四团止,省防军第一、第二旅(每旅二团)、教导团各以一团为限。二是调换防地:陆战队第一旅闽江上游一带;陆战队第二旅福宁府属(今宁德地区);独立第十四师兴化(今莆田地区),泉州各属安溪除外;独立第四师漳州属,安溪、永春、德化、大田;省防军第一旅汀州;省防军第二旅龙岩;省防军教导团省城。但因战事发生,此法无效。摘自南京第二历史档案馆全宗一○九九,卷2)。 民国7年,闽粤战事起。4月,北京政府委李厚基与浙军师长董葆暄为援粤军正副总司令,李在厦门设立援粤军总司令部。李于9月兵败后,10月北京派援闽陆军第二十四混成旅王永泉部入闽。8年4月粤军陈炯明与李谈判达成协议,两军划地而守。9年8月孙中山先生令陈炯明率部回粤对付桂军,李接收了粤军所占的地盘。李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又一次扩军,将闽粤战事中扩编的四个支队(由张清汝、辛桂芳、周永桂、史廷飓任支队司令)改编为四个旅(中一旅后又升为第三师)。另建福建陆军第一、二独立旅,以周永桂、张毅为旅长。李为了防患王永泉与臧致平,将各部队分散驻扎,穿插布防,派王献臣的第三师驻防汀州府属各县,唐国谟的第十混成旅的一个团驻延平府属各县,以钳制王永泉;派第一师第二旅(旅长张清汝)驻泉州,张毅的第二独立旅驻漳州,第十混成旅的另一个团驻厦门,以牵制臧致平。 民国9年(1920)直皖战争中皖系失败,李见直系得势,决心弃皖投直,受到皖系军阀的唾弃。11年,在孙(中山)段(祺瑞)张(作霖)反直三角联盟业已形成的形势下,8月北伐军代表胡汉民与王永泉达成共同进攻福州驱逐李厚基的协定。10月12日李兵败,28日在日本领事保护下离开福州。11月3日在国民党主持下,福州公推王永泉任福建总司令。 福建护军使署成立于民国3年9月18日,这时李的头衔全称是陆军中将福建护军使督理福建军务。护军使署设在前清将军衙门(今省立医院址),下设参谋、秘书、副官三处,军务、军需、军法三课,共有职官89人,另有兵弁48人。袁世凯称帝,封李为一等子爵,民国5年(1916)3月21日,特任李为建武将军督理福建军务上将衔陆军中将。护军使署遂改为建武将军行署,仍设三处三课,共有职官52人,另有差弁与夫役76人。袁世凯垮台后,7月6日段祺瑞政府改各省将军为督军,李遂授任福建督军,实授陆军上将。建武将军行署改督军公署,编制和人事安排基本不变。 陆军第十混成旅和福建陆军第一旅 民国2年10月,李厚基率第四师第七旅(辖步兵第五、第十四团)3385人取海道自马尾入闽。第五团,团长唐国谟,官兵1610人,民国3年驻厦门、泉州一带,同年4月唐兼厦门要塞司令官。第十四团,团长姚建屏,加该旅炮连、机关枪连共1775人。李任镇守使后,旅长一职由姚兼理,翌年3月姚加给陆军少将衔。第五团后改为陆军第十旅,再扩为第十混成旅,旅长唐国谟。6年9月唐为厦门镇守使兼第十混成旅旅长。厦门镇守使署人员由该旅本部职员兼充,计73人。 第十四团驻防福州和闽北部分地区,后加上李厚基招募的3000北籍壮丁扩为福建陆军第一旅,旅长姚建屏(先为贾文祥)。6年8月护法战争前夕,姚旅扩编为福建陆军第一师,姚为师长,驻闽北各地。8年李疑姚与王永泉勾结,将第一师司令部撤销,姚调福州任省防司令。 陆军第十一混成旅 福建陆军第十四师遣散后留下的闽籍官兵,于民国2年12月编为陆军第二十七混成旅,驻防闽东各县,其中数营尚属湘籍精壮。临时大总统任王麒为旅长,归李镇守使节制调遣。该旅辖步兵二团(每团三营,每营四连)、炮兵营(欠一连)、机关枪连、马队。民国5年改番号为陆军第十一混成旅,旅长王麒。民国4年该旅官佐实有299人。 陆军第十四混成旅 民国5年9月由海军总长刘冠雄、旅长臧致平率北洋陆军第十师第十九旅辖步兵三十七、三十八团、炮团三营暨炮兵营,共3659人,乘船入闽南,改番号为第十四混成旅,驻防漳州与闽西部分地区,归李厚基统辖,旅部先驻诏安后移漳州。6年9月,臧为汀漳镇守使兼第十四混成旅旅长,镇守使署人员以该旅本部职员兼充,计77人。民国7年12月后,臧兼厦门镇守使。该旅饷银、服装、皮鞋均由北京陆军部供给。8年1至8月曾七封急电催饷(由于北洋中央政府长期供给很不及时,官兵生活苦不堪言,非嫡系的臧旅尤甚。民国8年8月30日臧电称“……加以时疫发生,士兵病者十之六七,故者每日不下二十余名,恁何应付?现在商行息欠达十四万余元,已被拒绝不能再借;又中西药料累欠至一万四千余元,又衣棺款约一千余元,久未清偿,无法再赊;他如柴菜杂支零星外欠约一万余元,纷纷索讨,日日搪塞。而近日尤有不堪者:病者乏药治疗,故者赤身埋葬,官长典当生活,士兵形同乞丐,惨目伤心,不忍殚述。……”以上摘自南京第二历史档案馆全宗一0一一,卷811。),此时臧旅已扩至7500人。9年改编为福建陆军第二师,臧为师长。10年10月该师辖步兵第三、四旅,炮兵第二团,每旅步兵二团,除第七团缺第二营外,每团均三个营。臧非李厚基的直接部属,所部有较强的战斗力,且据有漳厦富庶之地,李疑他与王永泉勾结,11年6月,李突到漳州,解除臧的师长职务,改由自己兼任,令臧专任汀漳镇守使。臧愤然离漳赴沪。 福建督理公署 民国12年(1923)3月,北洋直系军阀吴佩孚派长江上游警备总司令兼第二师师长孙传芳为援闽军总司令,驻赣的第十二师师长周荫人为副总司令,率部队由鄂、赣从杉关进入闽境。4月孙传芳就任福建军务督理(全称为“督理福建军务善后事宜”),王永泉任军务帮办兼兴(化)泉(州)永(春)护军使(护军使公署不另设),周荫人为闽北护军使(公署设延平)。孙认为王的实力不可低估,因此极力收编福建各路杂牌军及各地民军引为己助。翌年3月孙传芳以权诈的手段驱走皖系的王永泉,王的部队,除傅席珍的第二十四旅及杨化昭的第四旅的残部随臧致平、杨化昭退到浙江外,不是投降,就是被歼。后孙任周为军务帮办,周拒而不受,为了避免正面冲突,孙遂让出军务督理职。5月,北京政府免去孙的督理职,任周为福建军务督理。6月,任孙为闽粤边防督办(见《福建文史资料》第九辑第24页《孙传芳督闽纪实》一文)。9月,任孙为浙江军务督理兼闽浙巡阅使。隔年孙发动讨奉战争,胜利后自封为浙闽皖赣苏五省联军总司令。 周接任后,首先改组督理公署人员,大肆扩军,以巩固政权,最多时总兵力达到近六万人。接着向不听号令的民军兴师问罪。13年12月,围歼了驻扎泉州南安的福建第二师高义部。隔年又进剿卢兴邦部。15年农历正月初一,对陈国辉部发起进攻。9月,国民革命军进攻江西,五省联军总司令孙传芳派周为第四方面军总司令,受命进攻潮汕地区。周亲率方面军总部抵永定县城,指挥所部三万余人攻粤。10月8日,周的总部遭国民革命军主力的突袭,周逃回延平后,还思挽回颓势,遂重设第四方面军总司令部,无奈各部已成惊弓之鸟,不听命令。12月,国民革命军东路军占领福州后,周见大势已去,遂率部经政和入浙,在温州将由闽到达的部队,合编两旅,尚有二万余人。 福建督理公署,在孙传芳督闽时,沿用原有的机构与人员,没有大的变动。周荫人接任督理后,即改组督理公署,设三课(军需、军务、军法)一处(陆军审判处),重新任命了参谋长、秘书长与各课、处长。 陆军第二师与陆军第十、第二十四混成旅 12年6月,以孙传芳为师长的陆军第二师入闽时实有官兵4713人,后从直隶(今河北)河间与豫东两地募兵约万余人,除补充二师外,还新编两个旅又二个团。同年7月报经北京批准,以第二师之备补兵为基础,重新组建陆军第十混成旅(原第十混成旅已瓦解),孟昭月(原为第二师第三旅旅长)任旅长兼第一团团长,该旅辖二团,每团三营,约3500人。又重新组建陆军第二十四混成旅,约3500人,张俊峰(原为第二师第四旅旅长)为旅长。两旅装备精良、素质较佳,是嫡系中的精锐部队。 督署内卫部队 12年7月孙传芳组建督署卫队第一团、第二团,各约2000人,由第二师参谋长孙基昌和督署副官长张世铭分别兼任团长。 周荫人接任督理时,续建第三团,每团均辖三个步兵营,一机枪连,一迫击炮排,官兵约一千七八百人,由第十二师参谋长王炎、梁春圃、督理公署副官长王云岳分任团长。此外,还有督署手枪营,约四五百人,督署直辖机关枪连,机枪八挺,约一百二三十人。 福建陆军第一、二、三师和第一、六、七、八旅 孙传芳在入闽之初,即委民军郭锦堂为福建陆军第一旅旅长,所部仍驻沙县、归化(今明溪)、永安三县。孙入驻省城后,即放手收编各路杂牌军及各地民军,至13年6月编成如下:委李厚基旧部张毅为厦门镇守使兼福建陆军第一师师长,驻漳属八县;委民军高义为福建陆军第二师师长,驻泉州、南安一带;委李厚基旧部王献臣为福建陆军第三师师长,驻汀属八县;委永春民军吴威为福建陆军第六旅旅长,德化、大田民军林怀瑜为第七旅旅长(该部实力不足千人,旋并于吴威旅);委安溪民军陈国辉为福建陆军第八旅旅长。另委莆仙民军林寿国为福建陆军第一独立团团长,令其部开驻福州训练。 中央陆军第十二师与周荫人新编部队 周荫人自兼师长的中央陆军第十二师,入闽时仅六七千人。还在孙传芳督闽时,周即着力扩充该部,12年底扩至9191人。周接任督理后,另新编三旅:中央陆军第二十九混成旅,约3000余人,旅长孔昭同(原第十二师步兵第二十四旅旅长),驻防泉州、南安一带;中央陆军第三十混成旅,约3000余人,旅长苏埏(原第十二师团长)驻防延平一带;福建陆军补充第一旅,约3000余人,旅长蒋启凤(原第十二师第四十七团团长),驻防福州、惠安一带。 周荫人改编的部队 除保留孙传芳督闽时已收编的福建陆军第一、二、三师(此时师长分别为张毅、高义、李凤翔),福建陆军第一、二、三、四、六、七、八旅(旅长分别为郭凤鸣、董胜标、尤赐福、陈国华、吴威、叶定国、陈国辉)外,周荫人还另收编了一旅两团。福建陆军第五旅,约3000余人(原系王永泉部之工兵教导团),旅长吴大洪,驻防涵江一带;福建陆军第一独立团,约千余人,团长陈荣标,驻防尤溪口、樟湖坂一带;福建陆军第二独立团,约千余人,团长周兆瑞。此外,原闽北警备队改称闽北陆军警备队,约二营人,统领何麓昆,仍驻防建瓯。 海军 武昌起义,长江下游纷纷响应,闽系海军的军官也多倾向革命。上海光复,镇江独立,停泊此两地的20余艘舰艇,都举义旗归顺革命。南北议和成功,闽人刘冠雄任海军总长,集权于中央,海军部各司长,主要舰艇长、船政局长、海军军官学校校长皆闽人。为培植力量,连马尾各校也不对外公开招生,入学子弟须经保送甄别,即使是福州人,也要与海军内部有渊源的,才有被录取希望。在军阀混战时代,原第一舰队的海容、海筹二舰及第二舰队的大部舰艇与练习舰队组成的闽系海军,则始终依附北洋政府,作为正统。驻闽舰艇视情况需要数量不定。最多时达13艘,少时则4至6艘。驻泊时间较长的有:“应瑞”、“海容”、“海筹”、“楚泰”、“楚观”、“楚同”、“抚宁”、“江宁”、“海宁”、“绥宁”、“江贞”、“江元”、“永健”、“永绩”等。 海军闽厦警备司令部 民国9年(1920)6月经北京政府国务会议议定设闽口海军军港,并将长门炮台由陆军拨归海军主管。11月10日,李厚基在军阀混战中溃败逃至马尾被扣留,海军乘机在福州大桥头截缴李退却部队的枪械。海军总长李鼎新恐事态扩大,除派调查组外,急令练习舰队司令杨敬修在马尾设海军闽江警备司令部,统一指挥马尾的舰队和陆战队。同时派第一舰队司令周兆瑞率“海容”等舰驶马尾增援,以杨敬修兼闽江警备司令,周兆瑞兼闽口要港司令。在杨的统一指挥下,占领长门要塞,守住马尾、长门地盘,扼住福州的咽喉。翌年,海军为扩张势力,割据地方,两次进攻厦门失利,遂改用政治手腕,与厦守军达成协议。13年4月,臧致平退出厦门,通知在福州的海军前来接防,至此海军占有闽东、闽南大部地区,遂于14年6月,改海军闽江警备司令部为海军闽厦警备司令部,练习舰队司令杨树庄自兼闽厦警备司令。 闽厦警备司令部在其努力范围内,委派县长,接收地方财政,自收自支,俨然成为独立王国。为统一收支,特在马尾成立海军支应局,并在厦门、三都设立分局。各局向地方征收捐税,解送警备司令部,做为统筹饷糈的支应。各局向各县办事处派出人员,名为征税,实则承包税收,这种变换手法敲诈勒索,严重地残害平民百姓。 陆战队第一混成旅 民国3年(1914)12月,裁撤海军卫队编为海军陆战队步兵两个营,直属海军部,分别驻防北京、上海、马尾,担负警卫任务,此为陆战队之始。民国11年10月,海军部委第二舰队司令部副官杨砥中为陆战队统带,率原驻北京、上海护厂的陆战队3个连进驻马尾,并马尾护厂之两个连,又招募新兵,加编步兵1个营及炮兵、工兵、机枪、迫击炮各1个连,分别驻马尾、长门一带。翌年6年,在此基础上扩编为陆战队第一混成旅,杨砥中为旅长,辖2团1炮营,驻防福清、长乐、连江、平潭等县。 13年混成旅改为3团制,加编特别步兵团,辖机枪、迫击炮、手枪营。炮兵营也改为3连制(1连野炮、2连山炮)。是年3月,又将福州陆军第一独立团改编为第一混成旅步兵独立团,分驻莆田、仙游。 陆战队在其占据的地盘内,借口筹饷,巧取豪夺,民不聊生。13年初,于长乐擅行丈田,按亩勒费,农民纷纷呈控于海军部。在驻地范围内栽种罂粟,公开贩卖,并诱迫百姓种植以勒索鸦片烟税。陆战队全年烟苗收入可达200万元以上。各种苛捐杂税达20余种,甚至对城乡迎神赛会演戏,都一律课税勒索。 福州海军学校 福州海军学校前身为马尾船政学堂。民国2年10月,船政学堂从福州船政局分出,设三个独立学校:前学堂改为福州制造学校,后学堂改为福州海军学校,艺圃改为福州海军艺术学校。7年4月又改福州海军艺术学校为福州海军飞潜学校。15年5月,制造、飞潜两学校并入福州海军学校。 北京政府闽人担任海军要职名录 南北议和前,闽人任北京政府海军总长的有: 刘冠雄(1912.4~1919.11) 萨镇冰(1919.12.3~1921.5.14中有间断) 任海军总司令的有: 饶怀文(1917.7~1918.3) 兰建枢(1918.3~1921.8) 任第一舰队司令的有: 林颂庄(1917.7~1919.7) 蒋拯(1919.8~1922.1) 第二舰队司令: 饶怀文(1915.7~1917.7) 杜锡珪(1917.7~1922.6) 练习舰队司令: 蒋拯(1917.8~1919.7;1919.8~1921.8兼) 北伐战争前,闽人任北京政府海军各主要职务: 海军总长: 李鼎新(1921.5~1924.9) 杜锡珪(1924.9~1924.10) 林建章(1924.11~1925.12) 杜锡珪(1925.12~1929.3,其中1926.6~1926.9兼代国务院总理) 海军总司令: 蒋拯(1922.1~1922.6) 杜锡珪(1922.6~1925.2) 杨树庄(1925.2~1929.4) 第一舰队司令: 林建章(1922.1~1922.6) 周兆瑞(1922.6~1925.2) 陈季良(1925.2~1945) 第二舰队司令: 甘联璈(1922.6~1923.4) 林景曦(1923.5~1925.2) 许建廷(1925.2~1926.1) 陈绍宽(1926.1~1929) 练习舰队司令: 杨敬修(1921.9~1923.1) 杨树庄(1923.1~1925.2) 李景曦(1925.2~1927) 福建民军 民国7年(1918)粤军许崇智部进至长汀,各地民军自起而响应。翌年分别编为护法军与靖国军。福建护法军总司令宋渊源,司令部设於永春县;福建靖国军总司令方声涛(是年春广州政府委林葆泽为福建督军,方为军务帮办)。方以帮办名义收编安溪一股民军为第三旅,旅长杨持平,第四旅旅长张贞。后护法、靖国两军冲突,护法兵败,宋走投许崇智。靖国军拥有晋江、南安、仙游、德化、安溪、同安的地盘,不久,被李厚基联合陈炯明部所击败,遂放弃永春、德化、安溪等地,退守南安诗山及晋江九都等地。9年2、3月间、张贞部吞并了杨子明部(方声涛带入闽的滇军杨子明团,先驻仙游,此时退驻安海、同安之间,张贞见方回广州,杨部人少力薄,乘其不备,将其缴械),并全部上山为匪。 民国9年福建各地民军在上海议定,以“闽人治闽”为号召,统一组织福建自治军,以黄展云为自治军总指挥,后秦望山上同安凤巢山(玉巢山)收编民军,并以王荣光部为第一路(活动于永春、德化),卢兴邦部为第二路(活动于闽北),吴威部为第三路(活动于莆仙两地)、秦望山为第五路(活动於晋江南安等地)。陈国辉、王振南两部均附于秦望山。黄廷经部取得联系,秦委其为自治军漳属指挥区。胡柴坊、叶学魁在归化县组织自治军。11年元旦,自治军分六路进攻南安、仙游等地的北洋军,兵败后调整番号,以杨汉烈部为第一路,许卓然部为第二路;陈国辉、王振南、秦望山各部为第一、二、三支队。是年冬,许崇智师回粤时,将各路自治军改编为东路讨贼军第八军。12年初,孙中山任命方声涛为福建民军总司令。不久,许崇智又委方的旧部张贞为东路讨贼军独立团团长,驻诏安,张部在此修整补充,逐渐形成闽军一支部队。此外,东路讨贼军,留在闽南的尚有福建各军总指挥兼闽南善后总办何成睿;讨贼军第五旅旅长孙本戎,驻泉州莆田;讨贼军浙军旅旅长陈肇英,驻云霄平和。方声涛委任的民军有:第一路司令卢兴邦,驻尤溪、大田;第二路司令高义,驻泉州;第三路司令杨汉烈,驻安溪;第四路司令吴威,驻仙游;第五路司令叶定国,驻同安;第六路司令陈国辉,驻德化。 福建民军是杂凑而成的一伙,各有背景,各有打算,为政治需要或自身利害关系,时而联合,时而火拼。他们在驻地截留税收,擅加捐款,横征暴敛与北洋军如出一辙。陈国辉部还常用掳人勒赎的手段,绑架华侨或侨眷,索取巨款,积案甚多。尤其在民国19年后,方声涛为解决财政拮据,竟然暗中通知张贞、陈国辉和其他支持他的原民军部队,在驻区漳州、泉州和兴化一带,种起罂粟,使过去暗地干的勾当公开化、合法化,给福建人民带来深重的灾难(摘自南京第二历史档案馆全宗一○一一,卷793,福建都督府孙道仁1912年2月20日电报)。 陆军第二十四混成旅 前身为奉军补充步兵第一旅,民国7年9月改编为援闽陆军第一混成旅,11月5日分水陆两路入闽。翌年1月改编为陆军第二十四混成旅归陆军部辖。旅长王永泉。辖步兵团二(每团三营,每营四连),机关枪连,炮兵连,工兵连各一(省图书馆特藏部《福建三十年来省政暨民军嬗变纪略》称:王永泉部有步炮工辎机骑电教共26营,16000余人。所部运抵黄浦滩头,忽变计不由海道入闽,开入浙江江山,转由浦城、崇安入驻闽北,指定延平府为该军驻地)。 闽口要塞司令部 民国3年4月闽厦要塞改称闽口要塞,许济川任闽口要塞司令官,要塞所辖的炮台除不含厦门(归厦门要塞司令官管辖)外,无甚变化。 ------------ 民国海军将军全录 更新时间:2011-11-09 北京政府授予 海军上将 刘冠雄1912.11.04授海军部长(袁世凯) 福建闽侯1861年6月7日—1927年7月22日福州船政后学堂四期驾驶班1885年底留学英法甲午“靖远”号 萨镇冰1912.12.08授吴淞商船学校校长 福建闽侯1859年3月30日—1952年4月10日山西代县福州船政后学堂二期驾驶班1876年留学英国甲午“康济”号 李鼎新1921.10.12授海军总长 福建闽侯1861-1940福州船政学堂四期驾驶班1881年留学英国甲午“定远”号 程璧光1922.07.20追赠前海军总长 广东香山1859-1918福州船政后学堂第五期驾驶班甲午“广丙”号 杜锡珪1924.03.25授海军总司令 福建闽侯1874-1933南京江南水师学堂第三期驾驶班1902年赴见习海军 蔡廷幹1926.10.09授外交总长(杜锡珪内阁) 广东香山1861-19351873年被选派为第二批三十名幼童赴美大沽水雷学堂甲午“福龙”号 ←--------------------------------------------------------------------→ 海军中将加上将衔 汤芗铭1913.07.31加海军部次长 湖北蕲水1883-1975肄业武昌文普通中学堂1904年2月赴法,后转往英国学习海军 李鼎新1913.08.20加海军总司令 郑汝成1913.08.20加上海镇守使 直隶静海1862-19151881年天津水师学堂一届驾驶班1886年3月赴英深造 林葆怿1920.11.30加葆威将军 福建闽侯1863-1930福建船政学堂第九期驾驶班,后赴英国习海军 林建章1924.12.01加海军总长 福建长乐1974-19401890年入南京江南水师学堂第一期驾驶 ←--------------------------------------------------------------------→ 海军中将 汤芗铭1912.11.04授海军部次长 黄钟瑛1912.11.06授海军总司令 蔡廷幹1912.11.20授高等军事参议、海军副司令兼大总统府副礼官 沈寿堃1912.12.08授海军部高等参谋 程璧光1912.12.08授南京临时政府海军部高等顾问 李鼎新1912.12.11授海军总司令 郑汝成1913.01.21授海军部军法司总执法官 林颖启1914.01.07授财政部福建海关监督 徐振鹏1914.05.25授第二舰队司令 李和1914.05.25授海军部次长 林葆怿1914.05.25授第一舰队司令 吴应科1914.08.24授前海军右司令 刘传绶1917.08.10授海军部次长兼总务厅厅长、编篡委员会会长、《海军编史》监修 饶怀文1917.08.10授海军总司令 蓝建枢1918.02.23授海军编史监修 谭学衡1919.10.27追赠前海军部总长 蒋拯1921.07、22授第一舰队司令、代海军总司令 杜锡珪1921.10.17授第二舰队司令 郑纶1922.01.11授南京鱼雷枪炮学校校长 曾兆麟1922.06.16追晋练习舰队司令 吴敬荣1924.04.17授总统府侍从武官处高等武官 杨树庄1924.05.05授练习舰队司令兼闽江警备司令、暂行兼摄闽厦警备司令 温树德1924.08.01授渤海舰队司令、将军府将军 吴纫礼1926.02.02授海军部次长(代行总长)兼总务厅厅长、编纂委员会会长 林继荫1926.07.17追赠前烟台海军学校校长 何品璋1926.11.13授海军部军衡司司长 谢葆璋1927.01.27授海军部次长兼管总务厅、编篡委员会会长 沈鸿烈1927.05.17授东北海军总司令部首任副总司令(代总司令) ←--------------------------------------------------------------------→ 海军少将加中将衔 饶怀文1916.09.01加第二舰队司令、一等男爵 吴敬荣1921.04.23加总统府侍从武官处高等武官 ←--------------------------------------------------------------------→ 海军少将 李鼎新1912.11.06授海军部参事 李和1912.11.06授海军部参事 蓝建枢1912.11.06授海军总司令处高级副官、海军左司令 徐振鹏1912.11.06授第二舰队司令 蒋超英1912.11.13追赠前海军部视察 郑汝成1912.11.20授海军部军法司总执法官 林葆怿1912.12.30授海军部参事 黄秉全1913.08.10授前广东江防舰队“广海”练舰舰长 温朝诒1913.08.11授“飞霆”驱逐舰舰长 曾瑞祺1913.08.11授海军部视察 林颂庄1913.08.20授“飞鹰”驱逐舰舰长 曾兆麟1913.08.20授“肇和”巡洋舰首任舰长 宋文翙1913.08.20授“镜清”炮舰舰长 郑纶1913.08.20授海军总司令处军衡长 谢葆璋1913.08.20授海军总司令处二等参谋 马埙钰1913.09.14授“楚泰”炮舰舰长 曹嘉祥1913.12.29授总统府高等侍从武官 饶怀文1914.05.25授南京海军军官学校校长 汤廷光1914.05.25授“海圻”巡洋舰舰长 黄裳治1914.05.25授海军总司令处军械长 何品璋1914.05.25授海军总司令处军衡长 甘联璈1914.05.25授“保民”运舰舰长 葛保炎1914.05.25授“通济”练习舰舰长 吴纫礼1914.05.25授海军部军械司司长 施作霖1914.05.25授海军留学生监督处监督兼驻美国海军留学生监督 何心川1914.05.25授“肇和”巡洋舰总教官 杜锡珪1914.05.25授“海容”巡洋舰舰长 林永谟1914.05.25授“海琛”舰舰长 刘传绶1914.05.25授国务院办事 蒋拯1914.05.25授马江临时警备戒严司令 吴振南1914.05.25授海军部参事、创办《海军杂志》月刊 毛仲方1914.06.04授“应瑞”巡洋舰首任舰长 陈恩焘1914.06.28授厦门海关监督兼外交部特派厦门交涉员 郑祖彝1914.07.05授烟台海军学校校长、教务长 黄鸣球1914.10.25授肇和”巡洋舰舰长 邓骢保1916.07.31授海军部视察 吴敬荣1916.10.27授总统府侍从武官处高等武官 李景曦1917.03.08授“建安”炮舰舰长 黄伦苏1917.03.08授前广东江防司令部司令 程奎光1917.05.02追赠“镇涛”舰舰长 杨敬修1917.11.27授海军总司令部少将候补员 林建章1918.10.31授驻海参崴海军代将 王崇文1919.06.16授海军部参事 刘华式1919.11.25授战时国防事务委员会海军委员、海军地方捕获审检厅评事 王兼知1919.11.25授海军部军衡司司长 林葆纶1919.11.25授海军部军需司司长 邓家骅1919.11.25授“海容”巡洋舰舰长 邝国华1921.10.13授江南造船所副所长 杨树庄1921.11.07授“应瑞”巡洋舰舰长 谢刚哲1921.12.18授参谋本部第六局局长 刘永谦1922.05.04授海军部军需司司长 周兆瑞1922.06.29授第一舰队司令 许建廷1923.03.27授“海筹”巡洋舰舰长 许继祥1923.03.27授全国海道测量局局长、扬子江引港传习所所长、全国海岸巡防处处长 陈毓渟1923.03.27授大沽海军管轮学校管轮教官、海军租船处监督(代) 杜逢时1923.03.27授海军总司令公署参谋处参谋 陈杜衡1923.12.27授交通部南洋大学校长 温树德1924.03.01授军政府海军总司令兼“海圻”巡洋舰舰长 陈季良1924.05.05授“海容”巡洋舰舰长 陈绍宽1924.05.05授“应瑞”巡洋舰舰长 李国堂1924.05.20授渤海舰队参谋长 沈继芳1925.01.30授海军上海领袖处人事课长 林继荫1925.01.30授烟台海军学校校长 朱天森1925.01.30授海军部参事 王懋1925.02.24授前广东琼海关监督 林国赓1925.07.15授海军总司令公署参谋长、闽厦海军警备司令部参谋长 吴光宗1925.07.15授第二舰队参谋长 郁邦彦1925.07.15授“通济”练舰舰长 饶涵昌1925.07.15授“海筹”巡洋舰舰长 陈训泳1925.07.15授“普安”运舰舰长 佘振兴1925.07.15授“建威”驱逐舰舰长 陈复1925.07.15授前海军部副官处副官 吕德元1925.07.15授海军部秘书 郑礼庆1925.07.15授海军部军务司军事科科长 许凤藻1926.07.10授海军部军务司司长 姚葵常1926.07.10授海军部军械司长 戴锡侯1926.07.13授闽厦海军警备司令部秘书处处长 杨启祥1927.04.04授参谋本部第六司科长 凌霄1927.05.17授东北海防舰队舰队长、渤海舰队副司令 宋式善1927.08.04授东北保安司令长官公署航警处处长、东北海防舰队参谋长 ←--------------------------------------------------------------------→ 海军轮机中将 陈兆锵1913.08.20授江南造船所所长 刘冠南1917.10.20授江南造船所所长 吴毓麟1921.11.02授直鲁豫巡阅使署咨议、“海军大沽艺徒学校”校长、首都保存会总裁、京兆河道治理督办 徐兴仓1924.03.20追赠海军部参事 王齐辰1925.01.30授海军上海领袖处轮机长 ←--------------------------------------------------------------------→ 海军轮机少将 陈兆锵1912.12.30授 刘冠南1912.12.30授第一舰队机关总长兼“海圻”巡洋舰轮机长 黄履川1914.05.25授第二舰队轮机长 王齐辰1914.05.25授第一舰队轮机长 吴毓麟1918.02.23授直鲁豫巡阅使署咨议 徐兴仓1919.11.25授海军部参事 张斌元1922.01.11授福州海军学校校长 唐德炘1925.07.15授海军总司令公署轮机课课长 刘贻远1925.07.15授代理福州船政局局长 饶秉钧1925.07.15授“应瑞”巡洋舰轮机长 ←--------------------------------------------------------------------→ 海军造舰总监 魏翰1915.05.02授 吴德章1925.07.15授 郑清濂1925.07.15授 ←--------------------------------------------------------------------→ 海军造械总监 郑滋樨1919.05.13授 ←--------------------------------------------------------------------→ 海军军需总监 叶龙骧1914.02.25授 周兆瑞1925.02.11授 ←--------------------------------------------------------------------→ 海军造舰主监 吴德章1912.12.30授 郑滋樨1914.05.25授 郑清濂1914.06.28授 曾宗瀛1917.11.27授 郑诚1919.10.27授 ←--------------------------------------------------------------------→ 海军造械主监 沈觐宸1925.07.15授 ←--------------------------------------------------------------------→ 海军军医主监 许世芳1919.11.25授 经亨咸1925.07.15授 ←--------------------------------------------------------------------→ 广州军政府授予 加海军上将衔 程璧光1919.01.20追授前海军总长 林葆怿1919.01.23加福建督军 加海军中将衔 汤廷光1919.05.26加海军次长 林永谟1920.01.05加海军部参事 海军少将 魏子浩1919.04.10授海军部军务司司长、“海琛”巡洋舰舰长 程耀垣1919.05.26授海军部参事 李国堂1919.05.26授海军部军备司司长 李国圻1919.06.18授海军部军备司军械员 郑祖怡1920.01.05授海军部军衡司司长、“肇和”巡洋舰舰长 海军轮机少将 杨楷1920.01.05授第一舰队轮机正 张章铨1920.01.05授“肇和”巡洋舰轮机长 南京政府授予 海军一级上将 陈绍宽1935.09.06授 ←--------------------------------------------------------------------→ 海军上将 杨树庄1929.04.12授海军部首任部长 福建闽侯1882-19341903年毕业于广东黄埔水师学堂第八届驾驶班 陈绍宽1932.01.26授海军部部长 福建省闽侯1889-19691908年毕业于南京江南水师学堂第六届驾驶系 汤廷光1933.11.14追赠 陈训泳1943.09.10追赠前海军总司令部参谋长、作战教训研究会主任委员 福建闽侯1886-19431904年毕业于福建船政后学堂第十六届驾驶班 陈季良1945.05.25追赠前海军总司令部参谋长 福建侯官1883-1945年1897年考入南京江南水师学堂第四届驾驶班 ←--------------------------------------------------------------------→ 海军中将 陈绍宽1929.06授海军部政务次长 欧阳格1933.07、22授电雷学校校长 陈季良1935.09.06授海军部政务次长 陈训泳1935.09.06授海军部常务次长 陈策1942.05.19授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兼港澳总支部委员、驻港军事代表 曾以鼎1945.06.28授海军总司令部中将参谋长 田士捷1946.01.11授前参军处参军、总务局局长、典礼局局长 杨宣诚1946.07.31授北平市政府秘书长、中国赴日受降代表团海军代表 刘德浦1946.07.31授海军马尾要港司令部司令 关世杰1947.04.12授 吴子漪1948.03.11授 林元铨1948.05.03授总统府参军 ←--------------------------------------------------------------------→ 海军少将 林国赓1935.09.06授厦门要港少将司令、海军国民党特别党部委员 曾以鼎1935.09.06授第2舰队司令 王寿廷1935.09.06授练习舰队少将司令 李世甲1935.09.06授马尾要港少将司令、海军大学教育长、海军陆战队第2独立旅长 杨宣诚1940.12.05授军令部第2厅少将厅长 陈宏泰1943.03.授海军总司令部舰械处少将处长、海军作战教训研究会研究员、代洞庭湖警备副司令、海军第一布雷总队部总队长 刘田甫1944.05.12授驻美公使馆少将海军正式官、赴美海军参战受训总队领队官 吴兆莲1944.05.12授军事参议院参议 曾万里1944.08.25追赠海军总司令部派驻东南亚盟军总部海军联络官、国防研究院研究委员 高宪申1945.05.01授(桐梓)海军学校校长 林元铨1946.11.16授国民政府参军处少将参军 杨庆贞1947.02.18授军政部海军处中将参事 蔡世溁1947.02.18授军政部海军处少将参事 任光宇1947.02.18授海军总司令部候补员(派军事委员会第1部办事)。 林自新1947.02.26改授引水委员会委员 宋式善1947.03.14叙阶北平绥靖公署海军处处长 杨廷纲1947.03.14改叙军事参议院参议 舒宗鎏1947.03.14改叙军事参议院参议 周应聪1947.03.22授参谋本部少将高级参谋、外交部派驻联合国安理会军事参谋团首席秘书、海军代表 黄文田1947.05.16授汕头港引水业务所任引水员 唐德炘1947.06.05授海军轮机少将海军总司令部舰政处少将处长 朱天森1947.06.05授海军接受南京区专员 李国堂1947.06.09授广州要港司令部少将司令 韩玉衡1947.08.20授海军轮机少将海军总司令部高级参议 林献炘1947.11.10授军政部海军处少将参事 吴振南1947.11.18授前海军接收专员 贾勤1947.11.22授海军总司令部少将候补员 沈筍玉1947.11.22授海军总司令部上校候补员 杨敬修1947.11.22授海军部少将候补员 罗序和1947.11.22授前海军总司令部军需处少将处长 郑祖怡1947.12.30授海军总司令部上校候补员 宋锷1948.09.22授海军总司令部副参谋长 曾国晟1948.09.22授海军总司令部第六署署长 周宪章1948.09.22授海军总司令部少将参谋长 吕德元1948.09.22授海军总司令部高级参谋 佘振兴1948.09.22授海军总司令部第一署副署长 张承愈1948.09.22授海军总司令部第四署第二处处长 方莹1948.09.22授上海海军第一基地司令 黄绪虞1948.09.22授海军第三军区司令 杨厚綵1948.09.22授 林遵1948.09.22授 李静1948.09.22授 马德骥1948.09.22授海军轮机少将江南造船所所长、海军机械学校教育长 梁序昭1949.08.23授 ←--------------------------------------------------------------------→ 除伇海军上将 萨镇冰1946.11.22授海军总司令部高级顾问 ←--------------------------------------------------------------------→ 除役海军中将 陈恩焘1947.11.22授 刘传绶1947.11.22授 吴纫礼1947.11.22授 陈兆锵1948.01.10授海军轮机中将海军总司令部顾问 ←--------------------------------------------------------------------→ 备役海军少将 杨庆贞1947.02.18授 蔡世溁1947.02.18授 任光宇1947.02.18授 林自新1947.02.26授 宋式善1947.03.14授 杨廷纲1947.03.14授 舒宗鎏1947.03.14授 周应聪1947.03.22授 唐德炘1947.06.05授海军轮机少将 朱天森1947.06.05授 李国堂1947.06.09授 韩玉衡1947.08.02授海军轮机少将 吴振南1947.11.18授 林献炘1947.11.18授 杜逢时1947.11.22授 贾勤1947.11.22授 周兆瑞1947.11.22授 沈筍玉1947.11.22授海军轮机少将 杨敬修1947.11.22授 罗序和1947.11.22授 汪伪政府授予 ←--------------------------------------------------------------------→ 海军上将 萨福畴1944.02.28追赠前广州要港司令 福建闽侯1891-19431908年2月毕业于烟台海军学堂第二届驾驶班 何瀚澜1944.12.12追赠前广州要港司令 广东南海1892-19441910年冬广东黄埔水师学堂第十二届驾驶班毕业,后入海军南京军官学校深造 凌霄1945.01.15授汪伪国民政府海军部部长 浙江崇德1888-1946毕业于日本东京商船学校和日本海军大学 ←--------------------------------------------------------------------→ 海军中将 凌霄1943.10.10授汪伪国民政府驻日使馆武官 尹祚乾1943.10.10授伪满海军江防舰队司令官 许建廷1943.10.10授军事委员会总务厅参谋次长 姜西园1943.10.10授海军部政务次长、中央海军学校校长 招桂章1943.10.10授广州要港司令 鲍一民1944.02.27授威海卫要港司令 ←--------------------------------------------------------------------→ 海军少将 尹祚乾1932.08.24授伪满海军江防舰队司令官 孟秀椿1943.10.10授汉口海军基地部司令 鲍一民1943.10.10授威海卫要港司令 黄勋1943.10.10授海军部军衡司司长 郑世璋1943.10.10授海军部总务司司长 李慧济1943.10.10授海军部军需司司长 叶科松1943.10.10授海军部水路测量局局长 蔡浩章1943.10.10授参赞武官公署海军少将参赞武官 吴兆莲1944.03.30授海军部军令处处长 周广佐1944.03.30授军事参议院参议 李孟斌1944.03.30授军事参议院中将参议 饶鸣銮1944.03.30授军事参议院中将参议 ------------ 中华民国各届政府省制 更新时间:2011-11-11 省的名称是沿用元代制度而来。元在全国设立11个“行中书省”,作为中央政府(“中书省”)的派出机构。明清均沿用元制。“行中书省”简称“行省”,成为地方最高一级行政单位。 民国初年,地方行政区域的划分基本与清末相同,设立22个行省和若干特别行政区。这些特别行政区由于政治、历史和社会情况比较复杂,因而政制的采择亦较特殊。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大部分特别行政区先后改为省。 1.北洋政府的省制 省的行政长官原先名称不一。至1913年1月颁布《划一现行各省地方行政官厅组织令》后,才统一称作民政长,其行政机关为省行政公署。民政长由中央任命,总理全省政务。开始时,不少省的民政长由都督兼任,其后,袁世凯为不使地方军事都督控制地方行政,便逐步任命文官充当民政长,削弱都督权势,但实效不显。行政公署的组织机构为一处(总务)四司(内务、财政、教育、实业),机构及职官设置均较简约,规定整个行政公署的员额除司长外不得超过60人。1914年5月颁布的《省官制》,改各省民政长为巡按使,行政公署亦改称巡按使署。《省官制》对省行政长官的职权作了具体规定,巡按使管辖全省民政和警备、巡防武装;依据法律 、教令得发布省令或省单行章程,但不得与现行法令抵触;受政府特别委任监督全省财政和司法行政,考核财政和司法官吏。黎元洪继袁世凯为大总统后,除于1917年9月改巡按使为省长,巡按使署为省长公署外,制度基本未变。省长公署的机构设置为一政务厅,下辖总务、内务、教育、实业四科,科以下又设课或股。 北洋政府时期省制中有一奇特现象,即中央政府在各省设立行政机关直接主管省内的某些重大行政业务。如1914年9月在各省设财政厅,直辖于国务院财政部,厅长由财政部提请大总统任命,厅长的职位有法律予以特殊保障,以便使他在省内行使职权。实行这一制度后,各省财政(包括税收、行政经费、预算决算等)便直接操之于中央财政部,省只能进行监督而不能指挥其业务。1917年9月,教育部提出在各省设教育厅,使各省教育独立,教育厅直隶于教育部。随后,农商部亦呈请在各省设立实业厅,实行经济行政独立。这些制度的推行,目的在地方军阀割据状态下,使掌握了中央政权的大军阀确保“国家”权力的行使。但由于这些厅的厅长,是 在地方军阀的势力范围下工作,如得不到省内势力的合作便无法在当地立足,因而机构虽设而窒碍甚多,不能达到预期目的。又加上财政与实业两厅厅长职位均为肥缺,地方军阀势在必争,常指定亲信人物逼财政部与农商部向总统提名请委,有关的部实际上无法过问。 省制的另一重要方面是省立法机关。辛亥革命后各省临时立法机关极不一致。至1913年4月,颁布《省议会暂行法》,各省遂先后成立省议会。省议会议员由选举产生,其名额依《各省第一届省议会议员名额表》的规定为: 直隶184奉天64吉林40黑龙江40江苏160安徽108江西140 浙江152福建96湖北104湖南108山东132河南128山西112 陕西84甘肃56新疆40四川140广东120广西76云南88 贵州52 直隶省包括顺天府,故直隶省习称顺直省。上表中直隶省也包括热河与察哈尔两地区。 选举方法采间接选举制,分初选与复选。初选以县为单位进行,初选选出之人,才是真正选举省议员之人。选举人资格与国会议员的选举资格相同,即:一、年纳直接税2元以上者;二、有值500元以上不动产者;三、有小学毕业以上文化程度者;四、年满21岁以上之男子;五、在选举区内居住满2年者。被选人资格规定应年满25岁以上,比选举人之年龄要求大4岁。复选结果,由选举监督通知当选人。当选人接通知后,应于20日内答复是否愿意担任省议员,逾期不答,即表示不愿担任。凡答复愿意担任的人,即给予省议员证书,为省议员。 省议员任期3年,连选可以连任。省议员不得同时作国会议员,亦不得兼任行政官吏。 省议会每年举行1次,每次会期为60天,必要时得延长,但最多不能超过80天。省议会开会时通常准许外人旁听。省议会的职权有三项:一、议决权(省单行条例、省预算决算、省税、省债、省财产的处理等),二、监督权(受理人民行政诉愿,对违法省行政长官提出弹劾,对违法纳贿的省内官吏提请省行政长官重办,对本省行政事项提出质问书);三、建议权,包括提出行政性建议及答复省行政长官的咨询。省议会的决议咨送省行政长官公布执行,省行政长官如认为议决不当,可于5日内咨请省议会复议;如认为议决案违背现行法律,可咨达省议会撤销该项决议。 省行政机关对省立法机关的这种制约措施,省立法机关对此亦可进行反制约,即向国家最高司法机关提出诉讼。 1913年6月,资产阶级革命派发起反袁“二次革命”,以江西省为首义地区。袁世凯一边派兵镇压,一边着手摧残资产阶级议会制度。8月6日,袁世凯下令解散江西省议会,并停止用兵各省的省议会。8日,解散广东省议会。16日,又解散湖南省议会。“二次革命”完全失败后,袁世凯于11月悍然下令取消国民党籍的国会议员和各省议会议员资格,接着又因候补议员中多数为国民党员便又下令国民党籍的候补议员资格亦被取消,致使国会与省议会均因不满法定人数而不能正式开会议事。 1914年1月10日,袁世凯宣布停止国会议员职务,2月28日,又下令解散各省省议会。 袁世凯死后,黎元洪在1916年8月1日重开国会后,于同月14日令各省省议会应于10月1日由各省行政长官召集复会,但各省议会并未完全恢复。即使恢复了的省议会,也往往出于地方军阀的需要,成为他们封建割据的工具。 2.广州武汉国民政府的省制 国民政府于1925年7月1日在广州宣告成立后,同日即公布《省政府组织法》,全文共10条。当时国民政府仅辖有广东一省,因而这部法律开始只在广东实行。7月3日,广东省政府依法成立。《省政府组织法》是革命政权初造时的第一个关于地方制度的法律,它体现了以下两项重要原则: 党治原则。和国民政府一样,省政府也是国民党领导下的政权机构,组织法第一条即规定:“省政府于中国国民党指导监督之下,受国民政府之命令,处理全省政务”。国民党当时是一个革命政党,实行“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因而规定了党治原则后便使得广东省政府与北洋政府下的省政府从根本性质上区分了开来。以后,省政府组织法有所修改,但党治的基本原则未变。1926年11月的修正条文为:“省政府于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及省执行委员会指导监督下受国民政府命令管理全省事务”,将原来的“中国国民党指导监督”进一步具体化为“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与省执行委员会指导监督”,表明在革命迅速推进的形势下(北伐战争当时已推进到了长江流域)各省情形千差万别,有必要突出国民党省党部对于本省行政和政务的指导监督作用,以适应革命形势发展的需要。 合议制原则。以前的省政府,均采用民政长官或省长的长官制,长官个人决定一切。广州国民政府的《省政府组织法》则与前不同,规定了省政府的组织形式和决定.政务的方法均采合议制。省政府以民政、财政、教育、建设、商务、农工、军事各厅组成之。各厅设厅长1人,联合组成省务会议,并选举1人为主席。这表明了省的行政长官不称省长,而称省主席:不是由中央政府任命,而是由省务会议就各厅厅长中自己选举产生。由于省务会议的成员均为厅长,此外没有不兼任厅长的成员,因而从他们当中选出的省主席便必得兼某一厅厅长,这对于后来省务日益繁忙的形势是不适应的。于是1926年11月便对此作了修正,改省务会议为省政府委员会,由省政府委员7―11人组成,从中互选3―5人为常务委员,再由常务委员中互推1人为主席。由于省政府委员人数增加了,因而便有了不兼任厅长的委员,这便使省主席得以不兼任厅长,专职从事主席职务。在1925年7月与1926年11月的《省政府组织法》中,对于省政府委员如何产生均无明文规定,以实际情形看大多为由国民政府任命。既为任命,委员便无任期的规定,必要时由国民政府下令免职,或在主席被免职时委员连带辞免。 广州、武汉国民政府均处于军政时期,依照孙中山的建国大纲,军政时期不设立民意立法机构,因而这一时期的省制中亦无省议会制度的规定。 3.南京国民政府的省制 南京国民政府是民国政府中存在时间最久的一个政府,这一时期的省制亦有较大变化。主要有以下诸点:省政府组织法的修改、省府合署办公制度的实行、省民意机关的建立。 省政府组织规程的修订。南京国民政府曾多次修订省政府组织规程,其中影响时间较久的是1931年3月23日所公布的一次。它除了和广州国民政府时期的省政府组织法一样,实行党治和委员合议制外,还作了一些新的规定。 首先,组织法规定省政府委员由国民政府任命,省政府主席由国民政府就委员中指定而不是由委员互选。过去虽也在这样做而不见于组织法。还规定在国民政府任命省政府委员后,各委员履历交行政院,由行政院审查后决定某一委员兼任某厅厅长,提请国民政府任命。遇有厅长出缺时,行政院从不兼厅长之委员或新任之委员中决定某委员继任厅长。按照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第198次会议的议决,国民政府对上述官员的任命须先经中央政治会议讨论通过,在官吏性质分类中均为政务官,应随政策而进退。 国民党当局对于兼任厅长的省政府委员比不兼任厅长的委员有较高要求。为此行政院于1933年7月7日专门制订并公布了《行政院审查各省政府厅长人选暂行办法》,规定厅长人选须合于下列各项规定之一:一、曾任政务官1年以上者;二、现任或曾任简任官1年以上,经甄别审查合格得有证书者;三、对*有特殊勋劳,或效力国民革命10年以上而有行政经验者;四、曾任县长6年以上或最高级荐任官4年以上,具有特殊成绩经奖叙有案者;五、曾任教育部立案之专门以上学校教授2年以上,副教授或讲师3年以上,并曾任荐任官2年以上或简任官1年以上者;六、在学术上或事业上有特殊之著作经验或贡献者。 其次,第一次提出现任军职者不得兼省政府主席或委员。蒋.介石和袁世凯上台时一样,对军人把持省政府深怀疑惧,故采取军民分治之法,并的确任命了一些文职官员任省政府主席,如任命邵力子为甘肃省主席,张群为湖北省主席,吴忠信为安徽省主席、张难先为浙江省主席。但在战争频频的中国,这一做法不可能持久。根据国民政府任命命令的统计,国民党南京政府从1927年至1949年对全国35个省共任命省主席253人次,其中军人为190人次,占总数的75%。尤其在抗日战争及第三次国内战争期间,这种情况更多见(详见下表(表略))。 组织法还首次详细列举了省政府委员会和省政府主席的职权。规定下列事项应经省政府委员会议决:对于省行政事项发布省令或制定省单行条例及规程、撤销省政府所属机关发布的违背法令或逾越权限的命令或决定、关于地方行政区划之确定及变更、关于全省预决算、关于咨调省内国军、关于所属全省官吏的任免等。省主席的职权是召集省政府委员会并担任会议主席,代表省政府执行省政府委员会的决议和监督全省行政机关职务的执行,处理省政府日常及紧急事务。从以上列举的条文看,省政府的权力均在省政府委员会,主席并无多大实权。但旧中国的政治轨道不是依照法治而是依照人治而运行,组织法上的规定是一回事,实际情形又是另一回事。由于担任省政府主席的多半是在民国政治上有重要地位或在某一地区历史上已形成独揽一切的局面,故他能凌驾于其他委员之上。省政府委员按任命程序虽是由国民政府决定,但很多是由省主席保荐,或在正式任命之前先征得省主席的同意。省政府的议政固然应在省政府委员会议上作出决定,但省主席个人的意见对会议的决定有重要影响,尤其因为会议一般并不采取表决方式而是讨论协调方式,在这种情形下省政府主席自然更能以自己的意见作为会议的意见在全省推行。所以,名义上的合议制实际上已成为长官制。 省府合署办公制度的实行。合署办公制度是国民党政府企图解决省政府机构庞杂、多头并行、效率低下的弊端。北洋政府时期,中央各主管部直接在各省设立只对中央负责、不受省行政干预的厅,这种厅在国民政府时期虽已不复存在,但省政府所属的业务部门(一般为民政、财政、教育、建设四厅),都要接受中央相应的主管部的命令并付之实行,实行后再向主管部报告,厅已成为部的直属机关,县的局(科)则成为厅的直属机关,失去了省、县两级政府的作用,蒋.介石认为这样一来,“遂使省府与县府,不克层层节制,顿失以身使臂,以臂使指之效”1。这是国民党当局从行政的角度考虑采取省府合署办公制度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国民党还从现实政治出发。当时,国民党正全力对工农红军进行“围剿”,认为现行制度不利于加强对基层的统治,“头重脚轻,基础不固”、“治官之机关太多,而治民之机关太少”,解决的办法“首在缩小省府的编制扩大县府的组织”,同时令省政府各厅办公处所集中,一切文书均由省府秘书处总收总发。他们认为如此“合署办公”,便可节省开支,提高效率。这便是省政府合署办公制度的由来。 这一制度先在江西、湖北、河南、安徽、福建“剿”共战争最激烈的五省试行。1936年5月,行政院通令全国一体实行,规定省政府的秘书处、民政厅、财政厅、教育厅、建设厅、保安处应一律并入省政府公署内合署办公。如房屋不足,至少须先并入民政厅及保安处,同时扩建省政府公署,以使各厅并入,省政府所属机关,除上述各厅处及呈准行政院特许设置者外,应分别裁并或尽量缩小,节余经费应悉数拨增各县行政费。 从行政学角度看,合署办公不失为减少开支、提高效率的一种具体方法,但因国民党是由多种政治势力混合的反人民集团,政府各机关分别为私人所把持,它们虽奉命实行合署办公,而人员并未裁减,经费亦减不下来,相反由于规定各厅处均要搬进省政府集中办公,便兴建土木;又由于文书集中到秘书处总收总发,各厅处上呈下令的文书均要经秘书处一一判行,秘书处事务空前繁忙,不得不增加其员额及经费。合署办公制度就这样走向了创制者愿望的反面。 南京国民政府时期的省“民意”机关。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长时期未对成立省民意机关作出筹划。直到1938年国民参政会成立后,不断有参政员对此提出意见,国民参政会并正式作出决议,国民政府才决定各省设立省临时参议会,于同年9月26日公布了《省临时参议会组织条例》。 省临时参议会参议员须具有下列两种资格之一:甲、具有本省籍贯并曾在省内公私机关或团体服务两年以上著有信望者;乙、曾在省内重要文化团体或经济团体服务2年以上著有信望者。各省临时参议员名额不等,多者50名,少者20名,在省临时参议会组织条例中有规定。省临时参议员不是由人民选举产生。各县可在本县居民中根据前述两种资格中的甲项,按规定名额遴选出候选人交省政府。省政府与省党部可在本省文化团体和行政团体中根据前述两种资格中的乙项,按规定名额的一倍遴选出候选人。各省政府将上述两种候选人名单呈报行政院,转国防最高委员会议决。国防最高委员会也可在省呈报的名单以外提名,但这种提名的人数不得超过该省参议员总数的2/10。名单由国防最高委员会常务委员会最后审定,以国民政府名义公布。省临时参议会设正副议长各1人,由行政院从参议员中提名,经国防最高委员会决定。由上述参议员的产生方法可见内政府遴选的省临时参政会必不是真正的民意机关。 省临时参议会的职权根据字面上的规定,对省政府重要施政方针有决议之权。许多省的参议会认为议决施政方针如不了解财政预算决算,则施政方针便脱离实际,因此要求增加省临时参议会有议决财政预决算之权。意见反映到国防最高委员会,答复是省临时参议会原属临时性质,其职权原有规定,不必再作规定。后来,行政院将省预算编入国家预算之中,就更不是省临时参议会所能议决的范围了。省临时参议会还有对于省政府兴革提出建议之权和向省政府提出询问权。1942年3月以后,省临时参议会又增加了选举本省出席国民参政会参政员之权。 1944年12月5日,国民政府又公布了《省参议会组织条例》,其内容与省临时参议会有不少不同。省参议员采取间接选举法,由县(市)参议会各选出1人组成,不再举行一省范围的复选,亦不必经国防最高委员会的审定。省参议员任期由原先的1年改为2年。增添了罢免的条文,规定“省参议员得由原选举之县市参议会参议员过半数出席,出席人数三分之二议决罢免之”。省参议会的职权除保持了原先的建议权、询问权,听取施政报告之权以外,原来的决议权(“省政府之重要施政方针,于实施前,应提交省临时参议会决议”),改为“议决有关人民权利义务之省单行规章事项”和“省政府交议事项”,失去了对“重要施政方针”的决议权。新颁布的这份组织条例还增加了行政院对省参议会严厉制裁的条文,规定“行政院院长对于省参议会之决议案,认为有违反三民x主义或国策情事,得提经行政院会议通过,呈请国民政府予以解散,依法重选”。依照资产阶级三权分立制度,行政虽可制约立法,但它也必须接受立法的反制约,即立法机关被解散以后,重选产生的立法机关应以表决方式审查行政的决策是否正确,如认为不正确,行政应即辞职。这就是意味着行政在作出解散议会的决定时,必须同时准备接受新产生的立法机关的检验。而在上述这份省参议会组织条例中,却没有规定后一种制约程序,因而使民意机关得不到保障。 ------------ 施里芬计划 更新时间:2012-03-27 1870年,路易·拿破仑皇帝的法国政府,由于对普鲁士宣战而自我毁灭。普鲁士人在他们共同边境的战斗中摧毁了法军,然后长驱直入,包围和攻陷了巴黎。为了消除任何未来的法国军事威胁,新统一的德国并吞了阿尔萨斯和包括要塞城市梅斯在内的洛林的一部分,使法国暴露于未来的入侵前面。 法国军事工程师于是以沿着一百五十英里法德边界的四个城市为中心,构筑了一系列堡垒。东南从瑞士的坚不可摧的屏障阿尔卑斯山开始,坚固的混凝土堡垒从贝耳福、厄比纳尔、土尔和凡尔登伸展开来。在厄比纳尔和土尔之间设计了一个宽阔的缺口,作为准备敌人进入的巨大陷阱,然后用从掩护得很好的混凝土箱形掩体中发射的交叉火力加以歼灭。凡尔登以北约二十英里,就是卢森堡、比利时和崎岖的阿登森林。 面对着这种难以克服的棱堡,从1891年到1906年任德国参谋总长的阿尔弗雷德·冯·施里芬伯爵,设计了一个通过广阔的比利时平原侵入法国的战略。这个小小工业化国家,提供了有充分铁路、公路、河流和运河的一条不费力的通路,而且它和法国的边境是不设防的。施里芬将军对于比利时在列日和那慕尔面向德国的设防据点感到愤怒,他抱怨它的军事防御旨在“……阻止德国侵入其领土,但它对法国的边境却不设防”。对于比利时担心德国而不担心法国的原因,这位将军装作不知道。 施里芬这位能干的战略家,是军事史上博览群书的人之一。他从坎尼之战中得到许多启示,汉尼拔用包围两翼和后卫击败了较强的罗马人。施里芬将军的相似的计划集中在梅斯,这是一个最靠近法国边境的德国城市,距离巴黎一百七十八英里。 曾经看过一幅施利芬的肖像画,作为德国参谋本部的著名参谋总长之一,施利芬的长相离标准的职业军人差得很远:脸色苍白,身形消瘦,略有些谢顶,恰如一个文弱书生。最令人诧异的,莫过于这位近代史上著名的战略大师的眼睛一如普通人一样灰暗无光,全不见战略家独有的灵气与智慧。自然,熟悉施利芬的人则对这一点不太会感到惊讶――他本是一个高度的近视眼。 自19世纪至二战结束前,世界陆军之强,莫过于德国,而作为德国陆军的最高指挥机构的德国参谋本部,特别是一战前的德国参谋本部,更是藏龙卧虎、人才辈出,至今仍然令无数热血男儿心向往之。在德国参谋本部的历届参谋总长之中,成就最高的当数辅佐俾斯麦先后打赢丹麦战争、普奥战争和普法战争,统一德意志的毛奇(moltke);而最为中国人所熟悉的,当数毛奇的继任者、1900年出任侵略中国的八国联军元帅的瓦德西(waldersee)。施利芬是瓦德西的后任,任参谋总长的时间是1891年至1906年,共15年时间。 以这个筑垒地区为枢轴,由七十九个师组成的右翼,将以闪电战经过比利时进入法国,后面马上由战时后备军之类的第二后备军跟上来。由八个师组成的较小的左翼,将留在法德边界。象一扇巨大的旋转门一样,德国人在这个绕着枢轴旋转的运动中,将一直横扫到法国沿海地区,从北面、西面和南面包围巴黎,然后转向东面。 如果法国士兵离开他们的洛林要塞,把八个德国固定师赶向莱茵河,这样就更好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东进的德国人将从后面来攻打法国人。法国的要塞炮只面对德国,不能转向西面来对付从法国方面进攻的德国人。 施里芬计划是为了避开开战时直接进攻法国所遇到的四个坚固的堡垒.计划西线全部兵力72个师中.53个师都分配在迂回的右翼上,迂回必需假道荷兰,避开比利时的列日要塞和纳慕尔要塞.直接进入法国领土对巴黎进行攻击或者包围,之后在从法国的四个堡垒薄弱的后方进行攻击.整个右翼起到的作用是像一把大镰刀迅速地横扫法国.10个师面对凡尔登,作为部署的枢纽.这个枢纽的部署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避免在计划过程中左右翼间出现的空缺,特地用10个师部署填补在凡尔登这个枢纽空缺.而左翼以9个师的兵力部署在与法国的交界处一边阻止法军的突入一边引诱法军深入德国领地然后右翼的迂回部队从后包抄,将其歼灭在德国境内. 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亦在右翼的德军的进军范围之内,初步估计施里芬计划其中就包括吞并比利时 他的伯父在1890年曾预言下一次战争可能要打7年(甚或30年),因为现代国家的资源太巨大,仅一次会战失败并不能迫使它放弃战争。小毛奇在1906年说得更彻底:“那是一种民族战争,不是一次决定性会战所能完成的,必须经过长期苦战把全部国力都耗尽,否则一个国家不会屈服,而在这样的战争中,即令获得胜利也还是得不偿失。” 但是非常可惜,小毛奇虽不乏智慧,但却完全没有魄力。他既然不能根据自己的理想来重新拟定一套战略,而对于前任所移交下来的计划也感到无可奈何。他内心里对施里芬的思想不敢苟同,甚至对它缺乏信心,但他对于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元帅有一种自卑感,在表面上不敢明白地表示反对,尤其是那无异于向整个参谋本部挑战。 甚至施里芬本人也有力不从心之感,他知道自己的伟大计划并非一种必胜的公式,那实在是一种极端冒险的赌博。他常说,对于这样的伟业我们是太弱(tooweak)了。他做了15年参谋总长,并未能把德国陆军扩大到实现其计划时所需要的数量。他曾想至少应拼凑编成8个“暂编军”(ersatzcorps),这个理想也未能达到。假使连施里芬都办不到的事情,而希望小毛奇能够办到,那实在未免太过奢望。 施里芬在辅佐老毛奇与瓦德西时,便对法国与俄罗斯进行了深入的研究。经历了拿破仑战争的法国,虽然在普法战争中失败,并失去了盛产铁矿的阿尔萨斯和洛林,其陆军却雄风不减,在欧洲处于领先地位,是统一的德意志帝国在欧洲大陆上最大的敌人。反观俄罗斯,虽有600万常规部队,但装备落后,战略思想仍旧停留在冷兵器时代。当德国的克虏伯大炮、毛瑟枪已经驰名世界,德国参谋本部正在着重研究马克沁机枪的价值时,俄罗斯的士兵不少还以绑了尖刀的木棍作为唯一装备。同时,俄罗斯广阔的领土、落后的铁路网和老化的战争动员机制使得俄国的战争反应速度大打了折扣。仔细研究了双方力量对比之后,施里芬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构想:利用德国兵力动员迅速的优势,先行击败法国,而后回头集中力量对抗俄罗斯。施里芬判断,俄罗斯落后的军事动员体制使得俄国至少需要6到8周才能完成对德国的军事集结。而在这段时间内,拥有毛奇时代主持修建的密集铁路网,德国完全有能力迅速完成军事集结并打败法国。这就是“施里芬计划”的基本战略思想,以三个字来概括,就是“时间差”。 1891年,也就是出任德军参谋总长的第一年,施里芬便提出了一份“备忘录”,被称为第一号备忘录。在这份备忘录中,施利芬采用了军事学家所罕见的“剧情排演”的方式,推演了未来欧洲大战的基本过程,提出了“时间差”的战略构想与实施方式。之后,施里芬又在1892年和1894年提出了第二、第三号备忘录,这三份备忘录,便是“施里芬计划”的基本雏形。此后,在任期内,施里芬主导进行了对未来战争的无数的演习、沙盘演练与讨论,对备忘录进行了反复的修改。1905年12月,施里芬完成了最后一份备忘录,并于1906年亲手交给了继任者,老毛奇的侄子小毛奇,至此,完整的“施里芬计划”终于成形。 “施里芬计划”的主要目标自然是法国。普法战争失败后,法国为抵御德国进攻,从瑞士阿尔卑斯山开始,经贝耳福、厄比纳尔、土尔和凡尔登构筑了坚固的防御堡垒,仅仅在厄比纳尔和土尔之间留有豁口以通法德边境,并在豁口的两翼部署了密集的交叉火力,因此”施利芬计划”的中心与重点,便是如何绕过法国漫长而坚固的防御体系。 “施里芬计划”基本内容是:将德国全部作战兵力分为对俄国的东线和对法国的西线。其中,西线部队79个师,东线部队则仅有10个师夹杂一些地方部队。东西线兵力分配比例大致为1:8。西线又分为左右两翼,右翼部队为68个师,左翼部队11个师一部分配在凡尔登中央地段,这里是巴黎的西北入口,距巴黎仅仅135英里,也是法国对德防御体系的重心所在。其余则部署在长达240公里的的法德边境线上。西线中的右翼,是德国主力中的主力,也是德国赢得战争胜利的灵魂。 按照“施里芬计划”,一旦战争打响,东线德军部队以其少数兵力与奥匈帝国军队遥相呼应,牵制俄军,目的在于将俄国限制于东普鲁士边境。于此同时,集结于西线的右翼以凡尔登地区为轴心向西南方向旋转,取道欧洲的中立国比利时,由比法边界进入法国,在穿越比利时平原、横扫法国沿海后从北、西、南三个方向包围巴黎,继而向东,从法军背后包抄其主力。而西线的左翼的任务,便是抵御法军主力的攻击。 “施里芬计划”要求右翼部队主力自动员下达后第十二天前打开列日通道,第十九日拿下布鲁塞尔,第二十二日进入法国,第三十一日达到提翁维尔――圣康坦一线,第三十九日攻克巴黎,取得决定性的胜利。由于判断俄国军事力量的充分动员需要6到8周,因此,施利芬计划中要求德国在这一时间内彻底击败法国。 真正的原因安在?从1905到1914整整10年中,德国在表面上是强盛繁荣,实际上则外强中干。威廉二世好大喜功,一方面与英国之间进行海军造舰竞赛,另一方面对于国力也未作合理的分配与动员。所以到1914年开战时,法国征集了其全部适龄壮丁的80%,而德国仅仅征集了50%。法国全部军事人力仅为德国的60%,但法国能动员62个师,而德国也不过87个师。这个责任当然是威廉二世和其政府所应负的,不过小毛奇(甚至施里芬)也未尝没有责任。 小毛奇在这10年内可以说是生活在一种矛盾之中,他明知世界情况正在改变,施里芬计划即令毫无缺点,也不可能完全适应10年后的情况;另一方面他又没有能力来做彻底的改变,同时他对于威廉二世的政策也没有任何影响力。所以,他只好得过且过,苟延岁月。在战争前夕,他已经66岁,并患有严重的神经衰弱症,体力早已不支。他听从医师的忠告正拟向德皇乞骸骨告老还乡,哪知道造化弄人,战争就在此时爆发,于是遂决定了他要扮演这个悲剧角色。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他的继任人,谨小慎微的毛奇将军改变了这个计划,以应付他认为是不同的情况。他不去加强右翼,反而减少右翼的实力三分之一,在左翼增加了八个师——此举对法国是幸运的。由于其他障碍和延误,毛奇缩短了以梅斯为枢轴而转动的德国入侵战线,以致他的部队开到巴黎的东面而没有加以包围。几个星期后,当德国人企图用正面突击攻占巴黎时,他们在马恩之战中被击退了。 首先要指出的是,后任对于前任所移交的计划绝对有权加以修改,尤其是10年是一段很长久的时间,即令施里芬本人仍任参谋总长,他也可能会修改自己的计划,所以小毛奇的错不在于修改计划与否而是怎样修改。 严格说来,小毛奇对于施里芬的基本思想几乎是完全接受,未加任何修改,这可以分条列举如下:(1)在未来战争中德国必须两面作战;(2)采取东守西攻的原则;(3)在西线的攻势主力指向右翼;(4)德军必须假道比利时,即必须破坏该国中立。以上4点在1914年完全没有任何改变,所以小毛奇实际上是在执行10年前由施里芬所拟定的计划。 然则小毛奇对施里芬计划又作了何种修改呢?只有一点,也可以说是致命的一点,那就是兵力的分配。施里芬计划的最大特点就是其兵力的分配非常不平均:东西线兵力之比为1:8;在西线上,其右翼又占总兵力的7/8,只留下1/8的兵力部署在左翼。计划中的西线总兵力共72个师:53个在旋转的右翼上,10个师面对凡尔登(verdun),构成整个部署的枢轴,而沿着洛林省的要塞线上(左翼)则只有9个师。 照李德哈特分析,这是很精明的计算,把左翼兵力减弱到最低限度以使右翼达到空前的强度。即令法军攻入洛林,压迫德军左翼后退,也仍不能阻止德军右翼的攻势,而且愈深入则愈危险。这好像一扇旋转门一样。若法军向前推这一面,则后面的一面就会倒转过来打在其背上。压迫得愈重则反击也愈加重。 富勒也指出施里芬计划的要点是:右翼在对攻势有利的地区中作战,其兵力足够包围安特卫普、那慕尔和巴黎。左翼在对守势有利的地区中作战,其兵力的强度仅以能诱敌深入为限度。这种兵力分配实为施利芬计划成败之关键。若不这样分配则施利芬计划就不可能作有效的执行。小毛奇一方面改变兵力分配比例,另一方面又照原案进行,其结果当然是两面不讨好。平心而论,小毛奇改变兵力分配并非没有道理,但要改变则计划也会随之改变,总而言之,二者不可两全。 到1914年,俄国在日俄战争中所受的创伤早已恢复,其兵力的数量和动员的速度都已超过施利芬当年的估计。此时德国由于人口的增加,可用的兵力也随之略有增加,小毛奇都用来增强东线,结果西线的兵力反而相对减少,照原计划西线兵力约180万,现在反而减到140万。也许有人会替小毛奇辩护,认为若非他增强东线兵力,则不仅坦能堡(tannenberg)的胜利将不可能,甚至普鲁士王室发祥之地(东普鲁士)也可能不保。但这显然与施利芬的原意相违,因为他曾引述腓特烈大帝的名言作为解释:“宁可牺牲一省,但在寻求胜利时决不可分散兵力。” 增强东线虽情有可原,但改变西线兵力分配则实无异于直接破坏施利芬计划。小毛奇对于西线兵力的分配大致为:左翼30万,中枢40万,右翼70万(共140万)。原计划左右之比为1:7,现在大约变成1:3。当然,这些数字的计算不一定精确,但右翼不曾照施利芬遗训所要求予以增强,反而相对减弱则为无可否认之事实。 小毛奇为什么这样分配兵力,对此也有很多不同的解释,但均为事后之论,所以在此也毋庸细述。有人指出,即令右翼兵力不减弱,施利芬计划也未必能生效(在下文中将再详论),但这是另外一回事,与小毛奇的功过无关。严格地说,小毛奇的最大错误也许还不是减弱右翼而是增强左翼。施利芬计划是右攻左守,并尽量引诱法军向左深入,这样就可以间接帮助右翼的成功。小毛奇不仅增强左翼兵力而且更容许左翼发动攻势,结果遂把法军从左向右赶,反而增强了他们对抗德军右翼的能力。 毛奇虽然接受了施里芬计划,但他却把它的性质完全改变了,尽管如此,在一九〇六年到一九一四年之间,德国却又新增了几个军。在俄国方面,他大致还是依照施里芬的老计划,一共保留着四个(现役的和预备的)军,一个预备师,一个骑兵师,和一些国民兵单位,共计大约是二十万人。但是在西线方面,他就不仅是把两翼之间的兵力比例,作了彻底的调整,而且在增强了右翼之后,他的思想也就变成了“坎尼”型的,而不是“吕岑”型的了。(注:施里芬在晚年,思想上也似乎有一些改变。他好像在一九一二年曾经开始考虑到沿着整个正面-从比利时以达瑞士-都同时发动攻击的观念。不过直到他临终的时候,他的思想又还是回到了他的那个伟大计划。他的最后遗言是:“你们要注意增强右翼。”)德国的作战处长塔本上校(col.tappen),曾经说过:由于技术上的原因,例如铁路等,毛奇才被迫作此项改变。这种解释是颇有疑问,因为真正的原因似乎是那些王子们为了要想增强他们军团的实力,遂对毛奇施加压迫。 在一九一〇年,他取消了从左翼抽调两个军增援右翼的观念,并将这六个补充师集中在梅斯的附近。最后当新编成了九个师之后,他把其中的一个师加上从东线上抽回来的一个师增加在右翼方面,而把其余的八个师都增加在左翼方面。于是德方七个军团的最初兵力部署遂有如下述: 第一军团,司令为克鲁克将军(con.vonkluck),司令部设在格里芬波赫(grevenboich)。一共为七个军,三个骑兵师,和三个国民兵旅。应进到艾克斯-拉-卡培里(aix-la-chapelle),然后再到布鲁塞尔。总计320000人。 第二军团,司令为比洛将军(gen.vonbulow),司令部设在蒙特乔依(montjoie)。一共为六个军,两个骑兵师,和两个国民兵旅。应攻占列日,然后其右翼进到沃维尔(wavre),其左翼进到拉穆尔。总计260000人。 第三军团,司令为豪森将军(gen.vonhausen),司令部设在普流姆(prum),一共有四个军,和一个国民兵旅。应向西前进使其右翼达到拉穆尔,左翼达到吉费特(givet)。总计180000人。 第四军团,司令为符腾堡公爵(dulkeofwurttemberg),司令部设在提里费斯(treves)。一共为五个军,和一个国民兵旅。应向西前进使右翼达到弗拉梅(framay),其左翼达到艾尔仑(arlon)以北的艾提尔特(attert)。总计180000人。 第五军团,司令为德国皇太子(thecrownprince)司令部设在萨尔布流肯(saarbrucken)一共为五个军,一个师,两个骑兵师和五个国民兵旅。其左翼留在提昂维尔(thionville)而其右翼则进到弗仑维尔(forenville)。总计200000人。 第六军团,司令为巴伐里亚的鲁普里赫特亲王(princerupprectofbavaria),司令部设在圣艾弗尔德(st.avold);一共为五个军,三个骑兵师和四个补充师。应进到莫斯里(mosolle)河上,并攻击法军将他们钉住。总计220000人。 第七军团,司令为希林根将军(gen.vonheeringen),司令部设在斯塔斯堡。一共为三个军,一个师,两个补充师和四个国民兵旅。应进到摩泽尔河上(meurthe),或向洛林实行反攻。总计:125000人。 虽然施里芬计划的外表还是保留着没有动,可是其实质却完全改变了,因为其左右两翼的比重已经与过去完全不同了。原有的计划中是右翼方面为五十九个师,左翼方面九个师。现在的计划中是右翼方面为五十五个师,左翼方面二十三个师。用百分比来表示:施利芬计划中的比例为一百比十五;而毛奇计划中的比例为一百比四十二。而且施利芬的原意是当法军在阿尔萨斯和洛林两州中被纠缠住了之后时,即将两个军调在右翼方面,于是这个比例就更由一百比十五降到了一百比九了。因此左翼方面必须被迫向后移动。 现在我们在新计划中,所看到的是两翼攻势,这南面的左翼,本应引诱敌军向东前进,以使北面的右翼更便于旋转,来打击敌人的背面;现在却反过来向西推进,这是与原意完全相反。这既不是坎尼,又不是吕岑。任凭称它为那一种,都足以使汉尼拔或菲德烈大帝在地下顿足。 ------------ 马家军 更新时间:2012-03-31 马家军,是民国时期实际控制中国甘肃、宁夏、青海等地的地方军阀。他们基本以家族、血缘和宗教为纽带,起于草莽,兴于乱世,在各种势力间纵横捭阖,一度占据了甘肃、青海、宁夏的全部,新疆的大部,几乎控制了整个西北,在相当程度上改变了中国历史的进程。 马家军的主要人物包括马步芳、马步青、马鸿逵、马鸿宾,合称为“西北四马”。不论是在北洋政府还是之后的国民政府,他们均能在承认中央政府的前提下保持自己在西北地区的治理权力。同时,他们也消灭试图损害其统治地位的其他势力,如:抗战期间的日军及日本在华傀儡政府。并积极反x共,后被解放军所剿灭,结束马家军近百年的历史。 马家军主要分为青海马家军(青马,马海宴子系马步青,马步芳)和宁夏马家军(宁马,马千龄子系马鸿宾,马鸿逵)。兰州战役前的青马统治着2000年中国行省版图的青海和部分甘肃。银川解放前的宁马统治着2000年中国行省版图的宁夏,以及甘肃、内蒙古的一部分)。 马步芳,国民党军高级将领,陆军中将加上将衔,民国时期国民政府西北军政长官公署长官。早年随父马麒投西北军,历任陆军新编第二军军长兼第100师师长,青海省保安处处长,青海省政府代主席,西北“剿匪”第一路军第五纵队司令。曾派兵阻止英国经西藏向内地渗入的青藏战争、“围剿”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参与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中又积极参加反x共内战。解放后移居埃及,曾任台湾当局驻沙特阿拉伯“大使”,1975年7月在沙特阿拉伯病逝。 马麒幼习武,稍长随父从军,初任哨官。1900年其父马海晏死后,由简练军哨官承袭父职。返甘后率部驻防于巴燕戎格厅(今化隆回族自治县)的扎巴镇,依仗马安良的势力,由旗官一跃而为花翎衔循化营参将。在马安良大旗的庇护下,利用手中的一点军权,把持地方政权,并与民族宗教势力相结合,取得了对该地区的撒拉、回等人民的绝对统治权,为其家族统治青海奠定了基础。国民政府青海省主席,国民革命军第1师师长。国民革命军陆军中将衔。 民主革命时期,辛亥革命中充当西北顽固派的打手,任马安良精锐军(西军)的帮统兼前军分统,率队将宁夏各地的民军镇压下去,在宁夏府城、平罗县城等地对群众进行血腥屠杀和*,使宁夏人民蒙受了一场浩劫。1912年投靠新都督赵惟熙,甘肃光复后,拥护共和政体,授任西宁镇总兵(后改镇守使)兼蒙蕃宣慰使,身兼两使,取得了青海的军政大权。1913年受封为“锐扬将军”。1914年率部进驻今玉树、果洛、黄南等地区,为尔后青海建省创造了条件。1915年羽毛已渐丰满,即脱离了马安良的西军系统,自立“宁海军”,成为西北另一支独立的回族武装势力,从此“青马”军阀体系完全形成,正式开始了对青海各族人民长达40年的统治。 大革命时期,1926年冯玉祥所部西北军入甘后,宁海军被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26师,任师长。土地革命战争时期,1929年1月青海建省,被任命为青海省政府委员兼建设厅厅长(因坚辞未就职,后由其胞弟马麟出任)。1930年中原大战紧张之际,青海省主席孙连仲东调参战,国民军无暇顾及后方,于是东山再起。1月被南京国民政府任命为青海省主席兼国民革命军第1师师长,授陆军中将衔,与蒋x介石集团开始了结合,马氏家族势力进一步得到发展。后来蒋介x石为继续控制青海马家,扶植马家第三代人物。 --- 市场花园行动(operationmarketgarden1944年9月17日至9月25日)在军事史上是独一无二的。系指盟军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所发动的一次作战。它是规模第二大的空降作战,配合地面装甲部队快速移动的协同作战。 1944年6月,盟军登陆诺曼底开辟第二战场后,为尽快击败纳粹德国,1944年7月25日,巴顿率领的盟军第3集团军率先冲出诺曼底地区,开始了在法兰西平原上对德军的大追击,盟军上下逐渐开始弥漫乐观的情绪。为了从北面迂回齐格菲防线,直取德国鲁尔地区,以便在“圣诞节前结束战争”,一向以谨慎著称的英军蒙哥马利元帅提出了一个代号为“市场花园”的大胆而冒险的计划。这一行动旨在夺取跨越莱茵河、瓦尔河等河流上的一系列重要桥梁后,从荷兰直插德国腹地,争取在1944年圣诞前结束欧洲战场作战。其内容是由英国第30军向安特卫普发起地面进攻,同时由美军第101空降师、第82空降师、英军第1空降师及波兰伞兵旅共3.5万人的空降部队,采用“蛙跳”战术依次在63英里战役纵深上的艾恩德霍芬(埃因霍温、恩荷芬)、奈梅亨(奈美根)和阿纳姆(安亨、安恒)三地空降,夺取莱茵河上的桥梁。 1944年9月17日,美、英空军几乎动用了自己的全部家当,包括5500余架运输机、2596架滑翔机、8000余架战斗及轰炸机,同时在三地成功地空降了3.5万余人、568门火炮,1927辆军车、5230吨物资,发动了这场人类战争史上规模第二大的空降作战行动。“市场花园”行动中主要由英军指挥,地面的作战也主要由英军担当。第一批空降后半小时,17日下午2时15分,第30军军长霍罗克斯将军下令“花园”部队发起攻击,爱尔兰禁卫装甲师开始向正面的德军防御部队的五个营发动攻击,第43团和第50团在禁卫师之后跟进,迅速推进了几里。在第30军正面进入阵地防御的德军瓦尔兹师支队,仓促间发挥不了战斗力,爱尔兰禁卫装甲师的先头部队从路上一直攻击,将瓦尔兹支队分为两部,德军防线开始崩溃,被驱逐向道路左右两侧退去。 然而,命运的天平似乎一开始就倾向德军。由于情报失误,蒙哥马利根本不知道,在盟军预定着陆的地区,德军已经部署了党卫军第2装甲军的两个装甲师和空降第1集团军的部分部队。缺少重型装备的盟军空降兵在德国装甲兵头上空降,而且美军进行的是高度跳伞,平均跳伞高度在366~457米,比二战中标准跳伞高度244米要高得多,跳伞地区有德军的高射炮不断射击,很多人还没有降到地面就被德军打死了。尤其糟糕的是,盟军发起空中突击不过两小时后,德军第1伞兵军团司令司徒登便从一架打下的滑翔机中取得了一份盟军的作战命令。他立刻携带这份命令到b集团军总部去见总司令莫德尔,策划德军的反攻。在德军的将领中,司徒登比任何人更熟悉荷兰,也了解空降部队的重大缺点―诸如在地面上欠机动以及缺乏重武器。最后,莫德尔选择了安恒作为党卫军装甲部队一部的整训地区,他们极力阻止盟军空降部队和战车部队的会师。 第101空降师在费赫尔地区空降后,当天就夺取了附近南威廉斯运河大桥并攻占宗镇,18日与地面先头部队会合,又攻占了艾恩德霍芬。第82空降师在赫拉弗地区空降,当日夺取马斯河和马斯河・瓦尔河运河大桥,19日与地面先头部队会合,20日日落前夺取奈梅亨附近的瓦尔河大桥。两支空降部队伤亡了3542人,才与地面部队会师。由于战线拖长,装甲部队前进停滞,盟军的供给不得不一减再减。101空降师和82师在前线撑了两个多月,没能抽调回来,他们在10天的“市场”作战中死亡近一万人。9月27日,在经过10天的苦战后,盟军不得不承认“市场-花园”行动彻底失败。在此次作战行动中,德军仅伤亡3300人,而盟军则损失1.7万多人。其中,美第82空降师伤亡3400人,第101空降师伤亡3800人。而突击在最前方、负责夺取阿纳姆大桥的英国第1空降师和波兰伞兵旅在得不到任何援助的情况下,损失更加惨重。波兰伞兵旅1000名空降人员中伤亡近700名。第1空降师伤亡与被俘人员近7000人,只有不到2000人从德军坦克的包围下突围成功。该师一位战地指挥官面对那座他们永远也未能到达的阿纳姆大桥哀叹道:“那座桥对我们来说太遥远了!”此战结束后,美军第101师和第82师在二战中都再未进行过空降作战。“市场花园”行动也因此成为二战美军精英空降部队的绝唱。 英国蒙哥马利元帅计划使用空降部队,目标是从比利时经阿纳姆(arnhem)到鲁尔区(ruhr),夺取荷兰境内主要河川上由德军控制的一系列桥梁;而战略目标则是在夺得这些桥梁的控制权后,趁德军尚未站稳之际,让盟军得以跨越莱茵河这个德国边境上最后的天然屏障,为了给德国军事工业造成停滞并为随后进军首都柏林做准备。防守的德军主要为莫德尔将军指挥的b集团军群,下辖第15集团军以及第1伞兵军团。整个市场花园行动可以分为两部分:・市场行动:系指空降部队的作战,盟军第1空降军团负责攻占莱茵河流域的桥梁及附近地区。・花园行动:以英军第2军团为主的地面部队向北前进,由英军第30军为先锋部队。 在英军第30军的驻地与其突击的目的地莱茵河北岸之间,必须通过八个障碍,包括数条主要河川以及三条运河。整个市场花园行动的目标就是同时攻下横跨这些水域的桥梁。有些跨越较小河川的桥梁如果无法攻下时,英军第30军的工兵部队可以搭设临时桥梁通行。但是主要的河流,例如奈梅亨附近的瓦尔河,或是阿纳姆附近的莱茵河,就无法用这种方式通过了。 预定用来做为行军路线的69号公路(后来被称为“地狱公路”――thehell'shighway)有两个车道,通常比荷兰的低洼地区要高一些,而公路两旁的地面太过松软,不利于军用车辆通行。 诺曼底登陆之役后,盟军的空降部队重编成盟军第1空降军团,下辖三个美军空降师、两个英军空降师,以及一个波兰军的独立伞兵旅。希望所有参与欧洲战场的空降部队能在统一的指挥下作战,而艾森豪威尔将军在6月20日时同意了这个构想。参与“市场行动”的部队为盟军第1空降军团五个师当中的三个,分别是泰勒少将的美军第101空降师,预定降落在英军第30军的北方,负责占领索昂(son)地区艾恩德霍芬(eindhoven)西北方的桥梁以及费赫尔(veghel)桥,而101空降师和第30军之间的距离也是三个空降师当中最近的。距离次远的是由加文准将的美军第82空降师,他们在英军第30军的东北方着陆,攻击赫拉佛(grave)以及奈梅亨大桥。乌奎特少将的英军第1空降师以及波兰独立伞兵旅则降落在离第30军最远的北边,同时也是第30军行进的终点站――阿纳姆。英军第1空降师必须占领位于阿纳姆的公路桥梁以及欧斯特贝克(oosterbeek)的铁路桥梁。 在英军进攻地带内,由第30军(装甲师1个、步兵师2个)实施主要突击,其任务是:在狭窄正面地段上突破敌人防御,利用空降兵在该军进攻地带内夺取的渡口通过江河障碍,向艾恩德霍芬、赫拉沃、奈梅亨、阿纳姆一线推进。为了实施炮火准备和炮火支持,在步兵第30军进攻地带内集中了880门火炮。步兵第8、第12军应在突击集团的两翼行动,以扩大突破正面。为了对该集团军的行动实施航空兵保障,动用了650余架飞机。英军地带内的兵力对比有利于盟军:步兵和炮兵、飞机和坦克占绝对优势。 ---- 【有关影视作品可以参看《兄弟连》和《拯救大兵瑞恩》】 ------------ 卷 一:广州风云 ------------ 第1章 ,归国途中 更新时间:2011-02-27 马六甲海峡在三天前已经过了,“白金汉”远洋油轮现在行驶在南沙群岛的海域。 赤道附近的高温天气渐渐好转,北面吹来亚热带早春的海风温暖而舒适。 尽管漫长的旅行已经接近尾声,此刻的空气也让人舒坦,但是在“白金汉”二等甲板的船舷边,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依然是一副愁容。 他叫吴绍霆,一年前刚刚从慕尼黑陆军士官学院毕业,又在马其顿集团军实习大半年,直到两个月前才从英国登上了这艘返回祖国的邮轮。 吴绍霆以前从来不相信有穿越这件事,身为一名二十一世纪特种部队队员,他甚至连这一类网络小说都很少翻阅,哪里知道这种神奇的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己头上。 他只记得四个月前在一次实弹演习时被流弹击中了胸口,这本不是什么大事,自己身上可穿着十二斤钢板的防弹衣,可是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身处在慕尼黑一处兵营的宿舍里,灵魂附身在一个同名同姓的人身上。 更让人惊讶的是,自己脑袋上还盘着一根十分可笑的辫子。 没错,吴绍霆穿越来到了晚清。现在的时间是1908年3月3日。 这件事已经过去四个月了,他当然已经适应了这个身份,并且在德国最后一次实习考核时,还利用自己二十一世纪的军事素质取得了极其优异的成绩。此时在船舱行李箱里,还装着菲利普上尉奖励的一把勃朗宁m1904式手枪。 他现在之所以发愁,是对1908年的中国与自己未来的前程感到担忧而已。 稍微读过历史的人都知道,惊心动魄的辛亥革命以及长达二十多年的军阀混战,即将在中国的大地上拉开帷幕,做为一个穿越者在乱世将至之前究竟能做什么呢? 吴绍霆望着海平面上惨淡的夕阳,不由发出了一声叹息,脑海中忽然想到了一句话,喃喃的说了出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唉!” 就在这时,背后冷不防突然冒出一句问话来:“呢位友记,就不怕这番话引来杀身之祸咩?”此话口音带着浓厚广东腔儿。 吴绍霆微微一愕,忙回过头来看去,只见自己身后站着一位穿长衫青年,带着一副黑边眼镜,身形甚是消瘦,年约三十左右,也不知道此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青年嘴角挂着一抹难以琢磨的笑容,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吴绍霆。 吴绍霆略打量了对方一番,淡然的笑了笑,道:“若在下先前之话有杀身之祸,那先生你连辫子都剪掉了,岂不是同样有灭顶之灾吗?” 青年并没有任何反驳,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道:“让吾感到诧异的正是这位公子,口中叨念着驱除鞑虏,头上却还留着鞑虏的遗物,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吗?” 吴绍霆叹了一口气,收敛了情绪,忧然的说道:“早就想剪了,鞑子腐化我大汉男儿心志的浑物,留着它作甚?无奈在下有苦衷,不似你们这些留洋的学生那么豁达,否则也不会留它到今天了。” 自从戊戌变法失败之后,中国许多青年知识分子开始私自剪断辫子,尤其是在清政府鞭长莫及的南方各省尤为普遍。除了学生之外,就连满清政府组建的新军士兵为了方便戴上新式军帽,也私低下剪掉了碍事的辫子。 虽然满清政府有过“留发不留头”严令,可是自甲午、庚子赔款之后,腐败的中央皇权已经越来越无力。地方势力以及列强在华的租界,俨然成为了抗拒这一严令的温床。但凡是出国留学的学生,十之八九都是会剪掉辫子的。 就在1907年,也就去年时,满清政府对这种日益严峻的问题感到担忧,再次下达严令禁止私自剪掉辫子。只不过这一严令仿若一张空头支票,仅仅热闹了一阵之后紧接着又消失无声了。 “哦?这么说,公子你并非留洋的学生了?”青年好奇的问道。 “在下虽是留洋归来,只不过与先生略有不同。在下刚从慕尼黑陆军士官学院毕业归来。”吴绍霆解释了道。 “原来如此。”青年恍然点了点头。 清末留洋探求富国强民之道的中国人很多,除了去国外常规学术类的大学之外,军事学院深造也同样十分热门。但是与学术性大学不同之处是,学术性大学官费生、自费生都是有的,而军事学院的学生则只有官费生。 这很容易理解,军事之学非同小可,若学成之后不能为国家所用那留你何用? 此外,学术性大学留学归来不一定要到官府报道,所以这些学生们剪掉辫子,回国之后也并无大碍。但从军校学成归来的学员,全部都是由官府分配授职,如果剪掉了辫子,纵然没有杀身之祸也会影响仕途。 青年沉吟了一阵,微笑道:“听口音,公子你似乎同是广东人呀?” 吴绍霆回答道:“在下祖籍安徽,随父母迁往江西,少年时又考入了广州陆军小学堂,故而独自旅居在广州数年。后来承蒙堂叔公吴长庆旧部的推举,远渡重洋去往德国深造。” 这些话并非是吴绍霆胡编乱造,而是全部源自这个身体的记忆。 当初他知道自己与吴长庆有血缘关系时,同样甚感惊讶,暗中感谢老天对自己不薄,还能博得一个名将之后的身份罩着。不过后来渐渐醒悟,这个身份给他唯一的帮助就是推举自己官费留学德国,除此之外一概全无。 青年有些意外,叹道:“原来是吴老英雄之后呀!失敬失敬。” 吴绍霆自嘲的笑道:“英雄之后又非英雄,在下可不是沽名钓誉之辈。唉,如今这个时代正是需要来力挽狂澜呀!” 青年听了这话,心中渐渐有好感,忍不住道:“吴公子果然心有大志?” 吴绍霆叹声道:“自从鸦片战场以来,我泱泱大国一直饱受内忧外患,但凡七尺男儿有谁不想寻求出路、自强救国呢?我辈再不奋斗,迟早就沦为亡国奴了。正因为如此,恰才在下才会有‘革命尚未成功’的感叹。” 青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后,又道:“吴公子所言极是,振兴中国的大任我辈义不容辞呀。只可惜我辈英雄太少,除了同盟会孙逸仙孙先生之外,放眼宇内难出第二人呀!” “恕在下冒犯,窃以为孙先生当不得英雄。”吴绍霆忽然说道。 他对孙中山虽然很尊敬,却不觉得孙中山是一个英雄级别的人物。 孙中山一辈子在革命,可是一辈子也都是在失败之中,纵然辛亥革命成功了,严格的说也不是孙中山的首功。辛亥革命时孙中山还远在国外,对国内的起义甚至一点都不知情,唯一的贡献是他那一套深入人心的革命理论,促成了这次革命之实。 青年脸色聚变,冷声道:“若孙逸仙都算不得英雄,普天之下我还真不知道有谁能被称为英雄了!” 吴绍霆对青年的反应并不恼火,他深知孙中山在这个时期于这些青年知识分子心中的伟大,俨然就好比是黑暗中的灯塔、人生信仰的导师一般。 “先生,在我看来,孙逸仙可谓是这个时代的伟人。伟人与英雄有时候可以相提并论,可是两者也有区隔的地方。”他淡然的笑了笑,说道,“说一句诛心之话,我愿意奉孙逸仙为革命先驱,追随他的主义和精神,并以他的主义和精神做为奋斗的准则。” “哦?是吗?”青年脸色立刻释然了起来,不过他知道吴绍霆还有后话,于是没有急着发表自己的意见。 “只是,在下却不敢恭维孙逸仙的革命行动。我在德国时一直关注国内的新闻,两年前的萍浏醴大起义,去年的黄冈起义、惠州起义以及钦廉防城起义。”吴绍霆一口气将自己知道的1908年以前同盟会起义全部说了出来。 当然,这些起义未必都是孙中山亲自策划组织的,而他的意思只是代指孙中山所领导的革命势力。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道:“就在三天前,这艘船停泊在马来亚(此时还未成立马来西亚)时,码头工人还传言去年年底孙先生亲自领导了一场镇南关起义。这么多起义,这么长时间,可是结果呢?” 不需多说,这些起义都是失败的。甚至萍浏醴起义和惠州起义的失败,让革命党人还遭受了极大的损失,不少同盟会精锐以身殉道。 青年听了吴绍霆的话,神色再次陷入了凝重,他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可是,吴公子你总得明白,革命是一种艰难困苦的探索,这条路到底有多长、要走多久,谁也不知道。但是不能因为这些我们就停止不前。诚如吴公子所言,这几年党人屡次起义屡次失败,但我相信每一次失败都是一种积累。”他坚持的说道,不过语气并非是一种辩驳,而是一种无奈。 【新书上传,每日两更,周末三更,读者大大給力支持必然给力爆发,拜谢】 ------------ 第2章 ,邮轮奇遇 更新时间:2011-02-27 “我在德国时听说过一位名叫黑格尔的哲学家,他有一句名言,‘存在既有道理’。我斗胆用这句话反推,孙先生领导的同盟会起义屡次失败,那么其中自会有必然的原因。我们华夏也有一句名言,‘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既然屡屡失败,为何不深思原因,力求寻出其他可行的方法呢?”吴绍霆不疾不徐的说了道。 青年心中有一种感慨,他觉得吴绍霆的话十分切中要害。为什么屡次起义却屡次失败呢?革命党人究竟有没有检讨失败的原因,或者说检讨出解决问题的结果呢? 他暗自叹了一口气,继而又问道:“这么说,你认为孙逸仙不配领导同盟会?” 吴绍霆笑了起来,道:“先前先生问我为什么孙逸仙不能被称为英雄,其实我的回答仅仅是个人观点而已,这无非是每个人心中对英雄界定的不同罢了。” 青年有些诧异,甚至显得有些迷惑不解。 吴绍霆又道:“我上述的回答,严格的来说针对孙先生所代表的革命派,并非是孙先生个人。至于同盟会是不是该由孙先生来领导,这个问题我可回答不上。但是正如先生你所说,革命是在探索,孙先生能够当此重任,率领我辈在黑暗中寻找光明,这份胆魄和精神也值得天下人敬仰。” 青年深深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的说道:“正是这个道理呀。” 吴绍霆说道:“话说回来,孙先生若不入地狱,谁有能入地狱?谁又敢入地狱呢?因此,这便是孙先生的伟大之处。只可惜,在下并不曾看到英雄之举呀!” 青年再次认同的点了点头,心中也释然了不少。 “吴公子有这样卓远的见解,难能可贵呀。那吴公子对如今我国革命形势有什么看法呢?”他再次问道。 吴绍霆这时觉得有些奇怪了,他原本只以为这青年是一个受革命思想熏陶的留学生罢了,可是对方一而再再而三谈论革命的话题,难不成是同盟会成员?不过,就算是同盟会成员也很正常,同盟会发展至今早已枝繁叶茂,基层成员多不胜数。 他沉思了片刻,说道:“在下可不敢窃议这么深奥的话题。不过这些年通过我在德国搜集到的消息,我觉得革命局势已经十分明朗,国人对满清政府的迂腐以及列强的欺辱越来越清醒。如今只差一个星星之火,促成这股燎原之势了。” 青年怔了怔,将吴绍霆的那番话喃喃念了一遍,道:“星星之火,燎原之势!好,这个比喻好呀!”他叹了一口气,又道,“只是,我不明白,这星星之火到底要何时才能出现呢?” 吴绍霆道:“同盟会这些年来策划的所有起义,无非就是为了点燃革命之火。只可惜,很显然他们的时机、方式和火力都没有把握到位。不过我相信,这种探索早晚会有成功的一天,只希望革命党人能认真探索每次失败的原因,不要再重蹈覆辙了。” 就在这时,在船舱里吃过晚饭的乘客们,陆陆续续的来到甲板上透风。 四下的耳目众多了,吴绍霆与青年不约而同都停止了刚才的话题。 不过青年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微笑道:“我对吴公子先前的见解甚为佩服呀。还未请教吴公子大名?” 吴绍霆答道:“在下吴绍霆,字震之。未请教………” 青年拱了拱手,道:“敝人胡汉民,字展堂。” 吴绍霆当时就震住了,胡汉民?著名革命党人,孙中山主要助手之一,辛亥革命之后广东第一任督军,与蒋jie石、廖仲恺齐名的国民党元老?他很庆幸先前与对方交谈时,所说之话还很到位,不至于莫名其妙就开罪了这位未来的大人物。 虽然在1908年这个时候胡汉民还不曾有那么出名,可是毕竟这是一支潜力股,还是要多结交一下关系才是。 他礼貌的笑了笑,道:“幸会幸会。恰才与胡先生倾谈,莫非胡先生是革命志士?” 胡汉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吴公子你先前都已说过,但凡是热血男儿都不会坐视怏怏华夏毁于鞑虏之手。那么可以说只要有一腔热血者,皆是革命志士。我相信吴公子同样也是怀有满腔热血的大好男儿呢。” 吴绍霆觉得胡汉民这番话颇有暗示的意味,仿佛有意拉拢自己投身革命似的。 他郑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只可惜前路茫茫,在下也不过是这混沌国度一愚民罢了。” 胡汉民说道:“这话就言重了,先前听吴公子畅谈,胡某已经知道吴公子并非池中之物。今日胡某卖一个乖,倒是舔着脸愿与吴公子交个朋友,不知有这个荣幸吗?” 吴绍霆笑了起来,自己正巴不得与胡汉民交好呢。当即他连连说道:“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若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是人生一件快事。在下何乐而不为呢?” 胡汉民很热情的伸手拍了拍吴绍霆的肩膀,笑道:“此言甚好,甚好呀。敢问震之兄,这番学成回国可有什么打算吗?” 吴绍霆神色渐渐有些沉重起来,其实这个问题正是自己目前的心结,他也不知道自己下船之后该怎么办。 他缓缓叹了一口气,道:“在下少年时家母病逝,两年前又听闻了家严的噩耗,不孝子当时都未能从德国赶回来守孝。如今家道中落,亲友都不曾联系。临回国前,驻德国领事馆的官员告诉我,回国后可将个人履历交付广东陆军衙门军官处,衙门自会安排接纳和分配。眼下只能这般打算,先稳定生计才是。” 胡汉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吴绍霆一个德国留洋的军事高材生必不会找不到出路,而且吴绍霆如果被分配到军队任职,也是一个潜在的革命策动对象。 他说道:“胡某在省城有不少朋友,这几个月也会在省城暂住,若震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胡某一定竭尽所能。” 吴绍霆心中有些好笑,他觉得胡汉民日后应该会找自己帮忙才是。不过,他知道这是胡汉民的一番好意,于是谢了道: “展堂兄太客气了。不过展堂兄既然在省城暂住,在下若幸运的话让衙门分配在省城任职,日后倒希望能多与展堂兄亲近亲近呢。毕竟在下刚从德国归来,在国内并没有多少朋友,今日与展堂兄在此间相遇,也算是机缘巧合了。” “甚好,甚好。”胡汉民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 第3章 ,码头别见 更新时间:2011-02-28 两天之后,“白金汉”号驶入了珠江,预计在下午三点将会抵达广州码头。 旅客们在吃过午饭之后,纷纷回到各自的船舱开始清点行李,做好下船前的准备。 吴绍霆从英国上船时,是购买了一张了二等船舱的船票,也就是单独的房间。此刻他与其他人一样,正在打点自己的行李。 他翻开了自己的皮箱,除了一套德国陆军礼服,也只有两套夏冬两季的衣衫;毕业证书、优秀学员十字勋章以及那支径直的勃朗宁手枪,都装在一个铁盒子里面。至于自己的钱袋里,除了几张帝国马克和临行前从领事馆兑换的三十块银元之外,便一无所用了。 这些就是他的全部家当。 行李刚刚整理完毕,“白金汉”号便鸣响了悠远沉闷的汽笛声,宣告正式进入旅程的终点港口。走廊上传来服务生挨门挨户的敲打声,正在催促乘客们拿好行李前往甲板等候下船。 吴绍霆提起了行李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来到了甲板上。此时的甲板上挤满了各形各色的乘客,有中国人,有西洋人,也有不中不西的假洋鬼子。 他向邮轮的前方眺望一阵,只见广州码头十分热闹,人潮涌动,熙熙攘攘。 “震之。”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吴绍霆回过头,却见是胡汉民正提着自己的行礼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胡汉民同样是住在二等舱,因此两个人在这两日交往甚密。不过自从第一次在甲板上谈论过革命的话题之外,其他时候仅仅是讨论一些国外的见闻罢了。 吴绍霆笑着迎了过去,道:“展堂兄,看来咱们快要告别了。” 胡汉民一边走过来,一边笑着说道:“何必急着说这些话,要么下船之后去我那里小坐一下,我可以介绍几个朋友与你认识认识呢。” 吴绍霆想了想,说道:“今天只怕不便打扰了。我得在天黑之前赶到陆军衙门交纳履历,要不然今晚就得露宿街头。” 胡汉民微微点了点头,又道:“既然如此也好。下船之后我给你留一个地址,等你安置妥当了,可记得要派人来通知我一声呀。” 吴绍霆笑道:“这个自然。” 这时,“白金汉”号又发出了一声沉沉的汽笛鸣叫声,船速渐渐慢了下来。很快邮轮驶入了广州码头的客运港口,码头上顿时涌上来一群人,接待亲朋的人、码头工人、黄包车车夫,顿时一片拥挤。 邮轮好不容易放下了舢板,水手在甲板和岸上清出了一条道路,让头等舱和二等舱的客人优先下船,最后才轮到三等舱的乘客。 吴绍霆和胡汉民一同走下了船。 来到码头上时,胡汉民正准备邀请吴绍霆一同先出了港口,在码头外面再道别。 可是人群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呼喊声:“展堂,展堂?这边!” 吴绍霆和胡汉民都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了去,只见人群当中,有几个穿着西装的人正向这边挤过来。仔细看去,这几个人的脑袋后面似乎都没有辫子,既然他们与胡汉民相识,那十之八九应该都是同盟会的成员了。 “震之,我的朋友来接我了。来,你随我同去,我给你介绍介绍。”胡汉民说着,拉了吴绍霆一把,让其跟着自己一同过去。 吴绍霆自然顺路跟了过去。 众人在码头栏栅处碰了头,那几个西装的男子热情洋溢的与胡汉民一一握了手,其中一个年纪最轻的后生还抢先从胡汉民手里接过了行李。这后山见吴绍霆是跟着胡汉民一起来的,正要上前也接过吴绍霆的行李。 “展堂,别来无恙呀。船程表说是正午进港,却足足晚了三个钟点,让我们好等呀!”一个体形较胖的中年人,带着一股湖南口音说了道。 “怎么,此去南洋先生还派了一位朋友随你一起回来的吗?”另外一个戴着眼镜、头发稀薄、留着小胡子的青年一边笑着谁道,一边打量了一旁的吴绍霆。 胡汉民哈哈笑了一阵,引着吴绍霆介绍道:“这位是我在船上新认识的一位友人,他刚才德国军事学校学成归来呢。”说到这里,又压低了声音道,“这位新朋友对革命也颇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呢!” 先前那较胖的中年人扬了扬眉毛,笑着道:“是吗?那敢情还真好呀!” 吴绍霆向胡汉民的三位朋友拱了拱手,抱着礼仪的微笑道:“在下吴绍霆,字震之,与诸位幸会了。” 胡汉民指着那位较胖的中年人说道:“这位是我的挚友,名叫王守正,湖南长沙人。” 吴绍霆脸色微微变了变,脑海中对王守正这个名字颇为熟悉。他联系到对方是湖南人,体形又显得略胖,极有可能就是同盟会另外一个元老级人物黄兴。 黄兴几乎可谓与孙中山齐名的人物了。他因为这些年频繁参与起义活动,早已经被清政府列名四下通缉,为此黄兴倒是用过好几个化名隐藏身份,其中就有一个“王守正”。 吴绍霆虽然有几分把握,但是此时还是不便说出来,于是只能装作一副寻常的样子,向这位王守正颔首示意。 胡汉民又介绍那位戴眼镜的青年,道:“这位可是广州远近闻名的大文人,朱大符,字执信,如今正在广东高等学堂暨法政学堂担任教习。” 吴绍霆暗自感叹,今日跟着胡汉民真是认识了不少革命元勋了。 这位朱执信在辛亥革命之后,同样是一位响当当的大人物,广东军政府成立时,其负责的就是整编广东省全部军队。当然,朱执信最伟大的成就是其对社会主义的预见分析,可谓是马克思、恩格斯主义在中国的第一代传道士,著名的《资本论》、《共产党宣言》就是他翻译出来的。 胡汉民指了指最后那位年轻后生,说道:“他是陈芸生,正在法政学堂念书,今年应该是第四个学期了吧。” 吴绍霆倒是对陈芸生没有什么了解,也许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吧。 大家相互寒暄了一阵,朱执信说道:“闲话休要多说,来来来,我已经订下了馆子,大家到那了那里在好好叙叙旧也不迟。震之也同去。” ------------ 第4章 ,陆军衙门 更新时间:2011-02-28 吴绍霆客气的推辞了道:“在下还要急着去衙门报道,等一切安置妥当,由在下做东再回请诸位吧。” 胡汉民替吴绍霆开脱的说道:“震之远渡重洋长达数年,今日才刚刚回国,因此还有许多事情要打理,就且先让震之去吧。”他说完,又转向吴绍霆再次叮嘱了道,“震之你报道妥当后,记得派人来告诉我一声,我写个地址给你。” 随即,他将自己在广州临时住址写在一张*上,交给了吴绍霆。 吴绍霆笑着应允下来,道:“在下可不敢忘。那么诸位,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胡汉民、朱执信等人于是就在这里与吴绍霆告别了。 等到吴绍霆随着人流消失在码头出口后,那“王守正”忍不住拉了一下胡汉民的衣角,问道:“展堂,此人可靠吗?” 胡汉民微微笑了笑,说道:“我还不知道他的底细。不过在船上的时候,他与我谈论过一些革命的见解,让我都有些受益匪浅。现如今我们缺的就是在军队中任职的同志,他既然有革命的倾向,又即将分配军职,正是我们要争取的对象呀。” “展堂,他可知道你的身份了吗?”胡执信问道。 “我没有告诉他我的身份,不过他应该猜出大约了。这并无大碍,像他这样的年轻人即便不投身革命,也不会出卖我们的!”胡汉民自信的说道。 王守正点了点头,说道:“如此那就最好不过了,日后可要与他多联系才是。” 胡汉民笑道:“这是自然了。” ----------------------------- 吴绍霆出了码头,叫了一辆人力车,直接向广东陆军衙门去了。 陆军衙门位于西郊大校场一条街道的尽头,人力车足足赶了大半个小时才抵达这里。付了车钱,车夫还很热心肠的帮吴绍霆将行李提到了衙门门口。这座衙门的建筑依然保持着古朴之色,朱红大门,粉白的院墙。门梁上挂着大大四个正楷字“陆军衙门”。 不过奇怪的是,好歹这也是军事机构,大门口竟然连守卫都没有。 吴绍霆拧着行李就走了进去,刚走到前院时,正看到几个穿着官袍的吏员与两个穿着西服的中国人站在正堂台阶下面闲聊着。 那些吏员和穿西服的人也看到了吴绍霆,只见吴绍霆穿着朴素,脑袋上的辫子也乱糟糟的,前额甚至还长出了毛发,不由心生鄙夷。其中一个吏员冷声喝了一句:“你是哪里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嘛,虽然就进来了?” 吴绍霆听到这满嘴的官腔心中就不舒服,他不吭不卑的说道:“在下吴绍霆,光绪三十年受建威将军吴长纯大人保举,由广州陆军武备学堂前往德意志帝国留学,今日学成归来,特来此报道。” 众人一听这来头,立刻收敛了先前的鄙夷之态。他们都是一些小吏,这些留洋归来的高材生们一旦被分配职务,官衔都是高过自己的,自然不敢得罪。 “原来是吴大人呀,您说您真是的,在船上时您先发个电报呀,咱们也好派人去码头迎接!真是失敬呀。”先前那吏员赶紧点头哈腰的讨笑了起来。 这时,那两个穿着西服的中国人却丝毫不卖吴绍霆面子。 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留着法国式胡子的中年人冷冷笑了笑,说道:“现在的étudiants(法语,留学生),越来越不décent(讲究),你们出国留学可是代表着咱们大清国的ladignité(尊严)。看看,回来都成什么样子了,怎么好似刚刚经历海难了一样。” 另外一个年轻人附和的嘲笑起来,道:“oui,oui(正是),就这副姿态,也不知道是不是fourbe(骗子)呢!” 这一老一少两个假洋鬼子,张口闭口就冒出一两句法语,简直就像是米汤里面突兀的死苍蝇似的,听上去真是让人恶心。 吴绍霆最恨就是这样的汉奸走狗,仗着替洋人办事就狐假虎威欺负自己的同胞。不过他现在不想与这些人多计较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让这些汉奸走狗尝到后果。 先前那小吏连忙笑呵呵出来打圆场,他先对那两个假洋鬼子陪笑了一阵,道:“吴大人毕竟是远渡重洋,沾点风尘是在所难免的,两位大人可别介意呀。” “这位大人,请问军官处怎么走?”吴绍霆不等那小吏来安稳自己,表情一副若无其事,抢先问了道。 那两个假洋鬼子见此,在心中更是讥笑了一阵,只当这位留学生听不懂法语,并且还以此沾沾自喜。 小吏连连说道:“吴大人这边请,卑职给您带路。” 于是,吴绍霆便跟着这小吏向院子一旁的廊厅走了过去。在前往军官处的路上,他向小吏问道:“还未请教这位大哥的大名。” 那小吏笑呵呵的回答了道:“吴大人太客气了,卑职林肇仁,是衙门的文案。” 吴绍霆点了点头,文案在这里属于官职的名称了,就相当于办公室文员。他微微笑了笑,客气的道:“原来是林大哥,日后还请多多照顾了。” “不敢当不敢当,吴大人是留洋的高材生,日后是吴大人照顾卑职才对呢。”林肇仁连连说道。 “先前那两位洋里洋气的人是谁?”吴绍霆又问道。 “哦,这两位可都是租界替洋人办事的帮办。年纪稍长的那位是张海利,在法兰西银行做事;另外那位年轻人名叫陈廉伯,他可更了不得,本来就经营自己祖家的丝绸公司,同时还担任汇丰和花旗两家洋行的帮办,真正是风生水起呀。”林肇仁感叹不已的说道。 吴绍霆皱了皱眉头,那张海利倒没什么印象,不过对陈廉伯却很熟悉。仔细想了一想,他好像在一个汉奸网站上见过这个名字,这陈廉伯可谓是广州的巨贾,利用洋人帮办的便利敛聚了不少财富。五四运动时,陈廉伯还组建了一支商团军,残酷镇压了学生爱国运动;甚至在1924年时,企图凭借商团军颠覆广州革命政府建立商人政权。 当然,颠覆行动最终以失败告终,之后陈廉伯便一直活跃在香港、南洋等地。在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他一直站在亲ri的阵营这边,鼓吹香港应该“和平”转让给日本。 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汉奸! 吴绍霆在心里骂了道,因为心中情绪波动,忍不住“哼”出了一声来。 林肇仁见了,赶紧劝说道:“吴大人您还是不要往心里去了,张大人和陈大人都是实力派的人物,就连府台大人都得让他们三分脸色呢。” 吴绍霆冷笑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林肇仁引着吴绍霆穿过了廊厅,来到了第二进的院子里。刚进到这里,人气就旺盛了起来,来来往往都是衙门里面办事的人,有穿军服的,有穿官袍的。院子一旁的尽头有一间三室的屋子,门檐上悬挂着“军官处”的牌匾。 “吴大人,这里便是了。”林肇仁请吴绍霆先进一步。 吴绍霆走进了军官处的正堂,正前方是一个柜台,柜台后坐着两个官员,一个穿着官袍,另外一个则是穿着新式军服。 林肇仁跟了进来,向柜台后面笑着打了一声招呼:“陈大人,这位吴大人刚从德意志留学归来,是军校留学生,今日前来报道。” 那穿官袍的官员正低头整理文案,闻言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仅仅颇为不耐烦的应了一声:“德意志军校留学生?咱们什么时候派人去过德意志军校留学了?” 不过在一旁那穿着新式军服的军士倒是上下好好打量了吴绍霆一番,露出了很感兴趣的样子。他笑着推了一旁陈大人一把,说道:“老陈,人家好歹重洋归来,也是咱们国家未来的栋梁之材,岂可怠慢了?” 陈大人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文案推开,抬起头来看了吴绍霆一眼,机械的问道:“履历、身份证明、毕业文书、领事馆保信。” 吴绍霆只觉得自己仿佛欠了这位陈大人一笔巨款没还似的,这什么态度嘛。不过好在他沉得住气,从林肇仁手里取过了行李箱,将一应文书证件都拿了出来,一一摆放在柜台上。 “吴绍霆,祖籍安徽,广州陆军小学堂升广州陆军武备学堂,受第五镇统制吴长纯保举赴德意志慕尼黑高等士官学院研修。”陈大人一边看着吴绍霆的履历,一边喃喃的吟念着。“吴长纯吴老将军是你什么人?” “同族叔公。”吴绍霆回答道。 “哦。你先等等,我找找你的档案。”陈大人一听吴绍霆与吴长纯没有直接关系,心中自然就不当一回事了。说罢这句话,他慢悠悠起身走到后面,在一堆橱柜里面一阵翻找。 【各位读者大大行行好,给点红票,给点收藏吧】 ------------ 第5章 ,初识倪端 更新时间:2011-02-28 就在这个间隙,那穿着新式军服的军士忽然乐了起来,道:“你也是安徽人呀?老乡呀!” 吴绍霆对这位新军军士还是有些好感,最起码对方看上去挺热情的。他微微笑了笑,说道:“正是,在下出生在安徽,后来又迁到江西。十二岁时只身来到广州的。” “巧呀,异地遇老乡,好事呀。我叫倪端,安徽合肥人,去岁岁末才调到广州来的,现在担任新军三营的教习官。”新军军士笑呵呵的做了自我介绍。 “原来是倪大人,幸会了。”吴绍霆笑着行了一礼。 倪端并非此人的真名,其真名为倪映典,当年是新军第九镇士官。萍浏醴起义时,新军第九镇被派往镇压,倪映典与同盟会人联络企图在新军第九镇中策划起义,只可惜未能成功。 之后倪映典改名倪端,来到广州加入了新军巡防营担任教练官。而就在两年之后,也就是1910年爆发广州新军起义,他便是起义新军的总指挥,只可惜他在起义进行时遭到广州水师提督偷袭而牺牲,导致了起义新军因为群龙无首而最终失败。 当然,吴绍霆并不知道这一点,不过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年代的新军十个里面有八个都是心向革命的。更何况倪端与自己还是老乡,因此感到格外亲切。 “什么倪大人倪小人的,你这个高材生过几日说不定就是我上司了,我还要管你叫大人呢!哈哈!”倪端打趣的说道。 “哪里哪里,既是同乡,又是前辈,日后还请多照应才是。”吴绍霆很客气的说道。 这时,陈大人从一堆陈旧的文件当中找到了吴绍霆的档案,上面蒙了厚厚一层灰尘。他一边拍打档案,一边走回到柜台后面。 “还真有你的档案,都放了四年之久了。”他翻开档案,按照程序与吴绍霆的履历核实了一下,“可以了,吴大人,欢迎归国呀。” 吴绍霆从陈大人口中听不出任何欢迎的意味,他直接问道:“陈大人,衙门对我有什么安排吗?” “我只是一个书记,只负责登记你的资料。现在天色已晚,明日我会将你的履历送到督抚大人那里,至于怎么安排就是督抚大人的事了。”陈大人慢条斯理的说道。 “既如此,那我今晚住宿之事当如何处置?”吴绍霆又问道。 “你先去消防营的宿舍暂住吧。照我看,你十之八九也会被派到消防营去,省得你日后再搬来搬去的了。”陈大人说道。 “消防营?陈大人怎么知道的?”吴绍霆有些诧异。自己堂堂德国高等士官学院的高材生,竟然被调到消防营去任职? 他虽然知道此时的消防营并非完全是二十一世纪专司救火的消防队,这只是一支军队的番号而已。但是这支军队并不是常规军,其只负责城镇内的维安工作,当然职责之内也包含救火救灾。肤浅的来理解,消防营是属于内卫部队,并不是进攻性质的部队。 陈大人不急着回答,他先从柜台下面又抽出了一份文案,翻了好一阵之后才回答道:“瞧,果然如此,如今广州这边官职该放得都放出去了,只剩下消防营山字营的一个哨官之职。不出所料的话,督抚大人准会委你这个职务。” 吴绍霆隐约猜出这所谓“放官”十之八九是“*”的意思。哨官是旧军的官职,相当于新军的连长一职,不过统辖的兵士要比新军的连长少几十人而已。 不等他说话,一旁的倪端却抢先不满了起来,说道:“老陈,你怎么搞的嘛,消防营可是练军呀!吴大人是从德国回来的高材生,怎么的也得安排到新军去任职才合适,哪里有留洋军官不带新军一说呀!” 练军其实就是清朝绿营军的进化版,这是当年曾国藩、李鸿章在创建湘军、淮军之后,用湘军和淮军的体系训练绿营军而衍生出来的军队。在十五年前还勉强算是比较新式的军队,可是十五年后的今天,练军就是旧军一类。 陈大人虽然也觉得比较荒唐,确实还没有过新式军官去带旧式部队的先例。不过这事他可管不了,谁让吴绍霆来的不巧,赶上没缺的时候呢? “唉,吴大人,虽然委屈你了,不过这事毕竟还没定下。等明天我把你的档案和履历交给督抚大人,说不定督抚大人那边会另有安排呢!”陈大人敷衍的安慰了道。 吴绍霆郁闷的叹了一口气,提起了行李箱,转身对林肇仁道:“林大哥,麻烦指引一下消防营宿舍的去路。” 这时,倪端从柜台后面绕了出来,说道:“老乡,我带你去。林大人,你忙你的去吧。” 林肇仁于是告辞离去了。 倪端陪着吴绍霆从军官处走了出来,在向衙门大门走去的路上,他笑着劝说道:“吴大人,你也别往心里去。年初时还有一个从日本士官学校归来的高材生,比你好不到哪里去。” “哦?这人是谁?”吴绍霆好奇的问道。清末民初前往日本士官学校留学的人不多,而且日后都是举世闻名的名将,有必要询问一下那人的姓名。 “姓许,名叫崇智。他回来报道时,上面也是将其安排在旧军,而且还只是一个见习副官,可比吴大人还惨呢。”倪端用玩笑话的口吻说道。 许崇智?国民党粤系领袖,果然是大人物! “那他就心甘情愿服从安排了?”吴绍霆问道。 “据说这位许大人第二天就带着档案去福建了。”倪端说道。 “原来如此。”吴绍霆缓缓点了点头。历史上许崇智是参加了福州起义,后来是跟着东伐粤军总司令陈炯明一起回到广东的。 两人走上了廊厅,此时周围的人渐渐少了起来。 倪端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上面是故意折腾你们这些留洋的高材生呀。” 吴绍霆怔了怔,显得疑惑不解,问道:“此话怎讲?” 倪端故作神秘的笑了笑,说道:“吴大人,国内的形势也许你这个刚留学归来还不知道,如今全国上下革命浪潮波澜迭起,老百姓自是不必多说,受革命思想影响最深的反倒是新军。清廷要靠新军来巩固国防,但是又要警惕新军会有不测,因此不得不防。” 吴绍霆略略沉思片刻,恍然道:“倪大人的意思,是上面不放心我们这些留洋的学生,生怕我们将外来思想传播到新军队伍里去?” “正是如此。”倪端点了点头。 吴绍霆沉默了一阵,忽然笑着故意问道:“倪大人,这里可是陆军衙门,你就敢这样肆无忌惮的谈论‘革命’二字?” 倪端哈哈大笑了两声,说道:“这年头最热门的两个字就是革命了,想禁也禁不住呀!” 在前几年,满清政府对舆论的把持依然是十分严厉,但凡有人在公众场合提到“革命”之话,势必会被逮捕去杀头。可是现如今满清政府的威信越来越衰弱,中央集权也越来越鞭长莫及,此消彼长之间,民间风气的开放自然是水涨船高。 吴绍霆隐隐约约有些感觉,倪端是在试探自己,就像在“白金汉”号上胡汉民试探自己一样。革命党人向来都是很积极,任何对革命有帮助的人,他们都会积极的去拉拢。他暗想:看来这倪端还真有可能是同盟会成员了! 不过,他很清楚以中国目前的状态,革命是势在必行的,自己能与革命党搞好关系不失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两人出了陆军衙门,直接过了衙门前面的大街向对面的大校场去了。 消防营一共有四个营的编制,其中两个装备枪械的营驻扎在城区内,山字营和另外一个营因为装备落后,就安排驻扎在大校场后面。 因为有倪端的帮忙,吴绍霆很快就办妥了一些临时手续,消防营的一个小吏为其找了一间空置的宿舍,又弄来了一套被子和垫褥。 吴绍霆简单的整理了一个房间,天色渐渐就暗淡了下来。 倪端一直没有离去,看了看天色之后,就邀请吴绍霆跟自己一起去食堂吃晚饭。 因为消防营还属于旧军系统,因此军官与士兵是分开吃饭的。军官有军官的食堂,士兵则基本上是在所属营房附近排队吃大锅饭。倪端虽然不属于消防营,但是只要穿着军官的衣服,食堂的伙夫可没人敢多说什么,无非就是多一顿饭菜而已。 他们来到食堂时,对于消防营来说还算早,整个食堂几乎没有多少军官在用餐。两个人就领了饭菜,在空旷的食堂里坐下来,边吃边聊了起来。不过这个时候聊的倒不是革命了,仅仅是老乡之间的攀谈。 【各位大大,打赏一下,红票一下,点击一下,收藏一下吧。多谢各位了】 ------------ 第6章 ,将军召见 更新时间:2011-03-01 虽然军官处的陈书记第二天确实将吴绍霆的档案和履历递到了督抚办公处,可是一直等到四天之后,吴绍霆才接到了广州陆军衙门督抚兼广州将军孚琦的传见。 在前一日时,吴绍霆特意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不得不忍痛将前额的头发剃干净,并将后脑勺的辫子重新梳洗了一番。督抚约见的时间是正午,一大早他就将自己那套干净的德国士官礼服穿戴了起来,整个人立刻焕然一新,精神抖擞了不少。 他来到陆军衙门,再次见到前院的小吏时,这些人都是点头哈腰凑过来讨好,将“以貌取人”这句成语表现的淋淋尽致。 陆军衙门提督办公室仅仅是一个虚设,因为陆军衙门在郊区很不便利,孚琦大多的时候都是在城区的将军府办公。这也是为什么军官处将吴绍霆档案送过去之后,足足等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有结果的原因。 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上等候了片刻,孚琦才让秘书官请吴绍霆进去。 孚琦全名是西林觉罗?孚琦,满族正蓝旗人,如今已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因为他是一个满族人,在如今汉族对满族怨念愈发严重的时代,理所当然备受非议。不过,历史上记载他并不是一个迂腐的人。自从封为广州将军上任以来,他一直致力于教育改革,整顿辖区内的中小学堂,并且也时常奉劝满族同胞开化学习。 吴绍霆走进办公室后,硬着头皮准备行跪礼。 孚琦见到吴绍霆一身洋人的军服,硬梆梆的上衣如果行跪礼肯定不方便,于是淡笑着挥了挥手,说道:“免礼吧。” “谢大人。”吴绍霆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前世可从没向人下跪过,要真的跪下去了只怕日后心理会留下阴影了。 “怎么,一身像样的衣服都没吗?洋里洋气的,难道我大清国自己的东西不好吗?”孚琦坐在大书案的后面,先前的微笑不见踪影,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回大人,在下回国旅途中没有洗过衣衫,前几日将所有衣衫都清洗了,至今未晒干,故而只能以这身行装来见大人。”吴绍霆回答道。 “哦?我还以为你是要故意显摆自己是留过洋的呢!”孚琦有几丝揶揄的笑道。 “在下并无此意。以大人的智慧,一眼就能辨认出能人与庸人,单凭一件衣衫在大人眼前是成不了障眼法的。”吴绍霆不吭不卑的说道。 孚琦扬了扬眉毛,乐了道:“你还真会说话。” 吴绍霆保持着军人般的刚毅神色,不流出任何阿谀奉承的态度。 孚琦拿起了面前桌案上的一份文书看了看,继而又说道:“军官处陈主计在你的履历后面加了几笔注释,似乎你对衙门分配你去旧军任职并无怨言呀?” 吴绍霆心中有些郁闷,这陈大人是什么意思,当时自己没有表态可不表示自己无怨言,让一个学习近代军学的军官去带手持冷兵器的士兵,这不是赤裸裸的浪费人力资源吗?不过孚琦把话都说出来了,自己也只好认栽了。 “国家培养了在下,是让在下努力报效国家而非讨价还价。因此在下绝对服从衙门的安排,哪里需要在下,在下便前往哪里。”他铿锵有力的说道,并且做出一副郑重其事的姿态,尽量让自己在孚琦眼中留下好印象。 孚琦听了这番话,忍不住点了点头,露出了赞赏的神色,点头说道:“很好,朝廷需要的就是像你这样不忘本的留洋高材生。” 他顿了顿,又换上一副惋惜道:“两个月前从日本回来的一个姓许的留洋军官,就因为衙门委任的职位太小,竟然跑去福建了。这样的人可要不得,也不想想他留洋几年的费用是谁给的。” 吴绍霆知道孚琦是在说许崇智,他现在可不关心别人的事。 “大人,在下什么时候可以赴任?”他问道。 “嗯,你有积极的态度很好。其实广州这边并不是只剩下消防营一个哨官的缺,新军二十四镇最近新组建了一个步营,这个营的管带尚无人选。”孚琦故作神秘的说了道。 吴绍霆怔了怔,管带一职相当于营长,这可不是一个小官。在二十一世纪营长平均的年龄都要达到四十岁左右,可想而知要在军队中混多久的资历才能当上营长。他知道以自己刚从军校毕业的学员军官来说,是不可能一步登天的,因此并没有抱有过多的幻想。 “大人,您这是………” “我对你的印象不错。但是我并没有如你所说的那样,一眼就能辨出你的真实才干。我之所以告诉你二十四镇还有一个缺,是希望你好好表现,用行动来说服我。你放心,我并非一个庸碌的人,军队乃国防之机要,军官乃军队之脊梁,我自然会重视。”孚琦认真的说道。 “在下明白了,在下一定不负大人的期望。”吴绍霆挺起胸膛,庄严的说道。 孚琦看着吴绍霆的气势,心中很是满意,说道:“好的很。下个月你就到山字营上任,其他的事宜军官处的陈主计会安排妥当的。” 吴绍霆应道:“末将明白。” 孚琦点了点头,道:“行了,你先退下吧。” 吴绍霆行了一个躬身礼,然后退了出去。 孚琦望着吴绍霆的背影,神色渐渐变得有些凝重了。如今全国上下的局势越来越让人不安,他不知道满人的政权还能坚持多久!他很清楚广州新军里的情况,革命的思想早已经渗透了许多基层士兵,如果不做好充足的应对措施,迟早会一发不可收拾。 眼下在新军当中,能干的人都有会党的嫌疑,除此之外就只剩下那些捐出来军官和碌碌无为、混吃等死的庸人。一旦出了什么乱子,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调用什么人! 尽管留洋的学生被“革命”污染的嫌疑更大,可据说日本和南洋一带才是这种叛逆的高危地区。好歹吴绍霆是远在德国,德国目前同样是帝权制国家(实际是二元制君主立政体),绝不会容许那种“共和”、“民主”之类的邪念发生的。 他叹了一口气,在心里暗暗寻思着:尽管这吴绍霆是吴长庆的堂孙,只是时过境迁,也不知道他到底可不可靠! ------------ 第7章 ,上任哨官 更新时间:2011-03-01 两天之后,陆军衙门派人向吴绍霆送来了一些上任的物什,包括军官关防、七品武官公服和常服各一套、素金顶戴一顶、佩刀一柄等等。看到这些东西,他真有些哭笑不得,这都什么年代了自己竟然还要穿这样的旧军军服,幸亏晚清去德国留学的人不多,如果让同学见了只怕十之八九会笑掉大牙了。 不过没办法,好歹现在有一份稳定的差事,总算解决了生计的问题。 三月底的时候,吴绍霆派人按照胡汉民留下的地址去送了一封信,告知了胡汉民自己目前安置的情况。他甚至在想,自己现在没有被分配到新军任职,胡汉民会不会觉得自己利用的价值不大,从而疏远了关系呢? 对于他来说,胡汉民这个大人物的关系可不能轻易断掉呢! 哪里知道,当天晚上胡汉民就派人回了信,先预祝了吴绍霆上任的喜事,同时还询问吴绍霆什么时候空隙,他将为其设宴庆祝一番。 对此,吴绍霆颇为感动,看来并不是每个革命党都将革命事业当作生命的一切,可见胡汉民还是有人情的一面。只是他这几日马上就要上任,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抽不出空来应赴胡汉民的庆宴,只好又回信表示心领好意。 四月初一这天早上,陆军衙门派来一个小吏来请吴绍霆去山字营上任。 消防营是一个大番号,辖下诸如山字营这样的四个营则是营编制的单位。消防营总兵黄士龙一直都嫌西郊不方便,所以率部驻扎在城区内,此时并不在西郊大校场这。因此,小吏只带着吴绍霆到山字营见了千总交代了一些手续上的事。 吴绍霆跟着小吏来到山字营总营,在这里见到山字营千总。 这位上司瘦巴巴的身段,面黄肌瘦,仿佛是抽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福寿膏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对吴绍霆的态度十分冷淡,甚至连自我介绍都免了。 千总将一应程序上的事,全部推给一旁的一位属官来打理,他就坐在营房的门廊上,翘着二郎腿、捧着紫砂茶壶,一边喝小茶,一边眯着眼睛晒太阳。 走程序只用了片刻的功夫。吴绍霆就从总营这边走了出来,整个人感到有些茫然,他到现在连自己上司的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说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陪同一起来的陆军衙门的小吏看到吴绍霆的脸色,出于好心,笑呵呵的问了道:“吴大人,您心中有什么疑虑吗?” “这位千总大人怎么如此冷淡,我连他的大名都不知道,日后当如何同事?”吴绍霆冷着脸色说了道。 “大人姓李,讳铭山,他可是黄总兵的外甥呢。”小吏说道。 “难道李大人以为自己的舅舅是消防营总兵大人,对待所有人都是这般漠然吗?”吴绍霆一点也不在乎李千总的身份背景,再过几年官僚主义的格局就会发生大变化,指不定这姓李的就会被手下趁乱打死呢。 “这倒不是,关键是吴大人您上任了,直接影响了李大人的利益,所以李大人才会对吴大人多有不满。不过等日子久了,这事就过去了,毕竟吴大人您补这个缺是将军大人亲自授命的,李大人可不敢多怨什么的!”小吏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很轻松的说了道。 吴绍霆有些听不明白了,问道:“我上任与他有何干系?我这才刚回国,无端端的哪里触犯了他的利益?” 小吏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多余的闲人时,这才说道:“吴大人,您刚从外国回来,可能还不知道咱们这里的习俗。山字营一共有五个哨,吴大人没来之前,其中一个哨官的职是空缺的,但山字营每个月向上面领的军饷却是全额,也就是说,这空缺哨官的月饷是多出来的,而多出来的自然就落进了李大人口袋里去了。吴大人,您可明白了?” 吴绍霆恍然过来,这应该就是吃空额了,自己现在补了山字营哨官的缺,李铭山每个月就少了这份银子,心里理所当然会不痛快了。 “这真是………陈年陋习呀!”他本来打算骂李铭山小鸡肚肠的,可是想到这小吏又不是自己的心腹,怎么能随便在外人面前抱怨自己的上司呢? 小吏忽然掩嘴窃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吴绍霆沉声问道,他以为对方在笑自己是愤青呢。 “吴大人勿怪,像吴大人这样出去见过世面的人,对事情自然会有自己的见解。可是卑职以为吴大人日后难免也会重蹈李大人的覆辙呢!”小吏带着几分认真的口味说道。 吴绍霆忽然觉得这小吏还真有胆量,竟然敢对自己说这么直接的话!他冷笑了两声,说道:“你如何以为我会重蹈覆辙?” 小吏见吴绍霆似乎没有生气,于是大着胆子说道:“吴大人有所不知,您所隶属的山字营是练军,练军不比新军。练军外委把总月俸名义上是二两银子,可到手的最多才一两二钱,另外八钱要么是虚的,要么就被扣下了。一年下来,纵然把养廉银算上,也才只有五十多两。” 吴绍霆以前读过这方面的历史书,知道清朝自嘉庆之后,国力逐年降低,普通官员单靠俸禄甚至连三口人家都养不活。于是在咸丰年时,朝廷开始恢复了养廉银制度,每年各级官员派发的养廉银甚至都比年俸还要多。久而久之养廉银渐渐成为了官员主要的经济来源,而原本的俸禄只不过是零钱罢了。 至于小吏所说的外围把总,正是他现在担任哨官的军衔,也就是说自己每年的俸禄一共只有五十两。他记得古代一两银子的价值还是很大的,宋朝鼎盛时期一两银子相当于二十一世纪三千人民币。只可惜现在是晚清,情况大大有所不同,据说晚清时期一两银子只相当于1995年时的四十五块人民币。 “吴大人,五十两银子若是普通士兵倒罢了。可是身为大人的您,养家糊口之外还要打点应酬,这点银子远远不够用度的。”小吏继续说道。 “原来如此!”吴绍霆淡然的应了一句,脸色却没有感到任何艰难。 “呵呵,好在吴大人的哨下还有四十多个空额,日后吴大人上任了,这些空额可都是吴大人的补贴呢!”小吏笑着说道。 吴绍霆缓缓点了点头,转而忽然问道:“还未请教兄弟尊姓大名?” 他觉得这小吏还真有点气魄,不仅懂得东西多,而且很有胆气,对方虽然是一个小吏,却并没有任何刻意的唯唯诺诺。更重要的是一副和气的样子,就像是倪端一样,让人见了没有任何排斥感。 小吏欠身回答道:“卑职梁鸿楷,字景云。” 吴绍霆微微一怔,梁鸿楷不正是日后旧式粤军四大军阀的首领之一吗? 粤军正式成立是从陈炯明组建广东民军讨伐福建战役的时候,这个时期名义上的粤军最高领导人只有陈炯明一个。可是在1922年前后,粤军内部分化越来越严重,直到陈炯明炮轰元帅府、“叛变革命”之后,粤军一下子分裂成了四路人马,分别是陈炯明、许崇智、邓铿(梁鸿楷)、李福林。 在1921年时,邓铿担任粤军总参谋长兼第一师师长,其坚持拥护孙中山的军队领袖之一,而梁鸿楷时任邓铿麾下的混成旅旅长。在1922年年初时,邓铿在广州火车站遇刺身亡,之后粤军第一师便推举梁鸿楷接任第一师师长,自此梁鸿楷就成为了粤军四大军阀之一。 ------------ 第8章 ,初到后哨 更新时间:2011-03-01 吴绍霆万万没料到,原来梁鸿楷没有出名之前,竟然是陆军衙门的一个小吏。 他真是感慨万千,自己穿越到来的这个时代,竟能在不期之间遇到那么多未来的大人物,这种与名人同行的感觉还真不错。 “承蒙梁兄刚才的提点了。我与梁兄一见如故呀,不妨交个朋友,日后多联络可好?”他呵呵笑着说道。 梁鸿楷倒有些不适应了,先前他还觉得吴绍霆是一个刻板的人,却不料突然之间变化这么大。他赶紧陪着笑了一阵,说道:“哪里哪里,卑职能与吴大人结好,这可是卑职的荣幸。正巧卑职最近一直寻思投考讲武堂,学习一身经略军事的本事呢,日后还真希望能向吴大人请教了。” 吴绍霆笑着道:“这没问题,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断然不会推辞的。” 梁鸿楷大喜,连连谢道:“多谢吴大人了。卑职先引吴大人去哨营吧!” 吴绍霆跟着梁鸿楷来到了大校场东边的一片营区。 这里的营房十分陈旧。墙壁斑驳不堪,好几处都有绿苔攀附的痕迹;房屋上面的瓦片像是换牙期的婴儿一般,缺东少西的;所有屋舍都是平房,房屋前面有一座牌坊,要不是牌坊左右立着大清龙旗、绿营军旗以及山字营的番旗,只怕路人会误以为这里仅仅是一处小村落。 梁鸿楷告诉吴绍霆,这里十二间房屋就是后哨的营区,也就是吴绍霆麾下士兵驻扎的地方。他又指了指大校场东北、东南方向,将山字营前哨、左哨、右哨三部营区的位置也说了出来。至于最后一个哨是千总李铭山的本哨,自然是驻扎在总营那边。 吴绍霆谢过了梁鸿楷,让梁鸿楷先回陆军衙门忙自己的事去了。 等到梁鸿楷离去后,他才缓步走进了营区。穿过了牌坊,后哨十二间营房成扇形摆开,大部分营房都带着一个很小的院子,不过此时整个营区外面一个人影都没见到。他不由的纳闷了,自己的手下呢? 就在这时,左边一间营房的院子里传出了些许声响,好像是有人在咳嗽。 吴绍霆立刻走了过去,他推开虚掩着的院门,只见院子里面正有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蹲坐在院子中央,正用手里的一根树枝挑拨着地上晒着的一大片萝卜干。 这少年穿着一件普通的旧夹袄,上面还打了好几个补丁,乳臭未脱的脸上很脏,似乎很久没洗脸了。如果不是他的脚上穿着军靴子,还真是一个正儿八经乡村娃娃。 少年一见吴绍霆,一下子站起身来,疑惑的问道:“你系边个?你做乜野?” 吴绍霆这才想起来,因为今天没有人通知自己,所以自己并没有穿上官府,仅仅只是穿着一身便装。他淡然的笑了笑,向少年问道:“小鬼,你会讲官话吗?” 少年有些没好气的回答道:“我会说官话,但我不是小鬼!” 吴绍霆一边笑着,一边故意说道:“是吗?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小鬼,难不成你还是一个兵不成吗?” 少年“哼”了一声,挺起胸膛说道:“我就是兵,这里是山字营后哨的营房,闲杂人等赶紧走开,要不然有你好看的!” “这里是营房?那其他兵呢?总不会只有你一个小鬼兵吧?”吴绍霆不屑一顾的笑道。 “他们都在睡觉呢,现在才什么时候啊?”少年生气的道。 吴绍霆看了看天色,太阳早悬挂在半空中了,虽然还没到正午,但晌午的光景差不多已经到了末端。他暗暗把少年的话记在心里,原来这些旧军一般睡到晌午都还不起来,这哪里是军队,简直比养老院还懒散。 但是他心里有数,后哨今天的表现并非偶然,而是反映了晚清时期旧军纲纪废弛的大局。 他暗自叹了一口气,向少年问道:“那为何你起得这么早呢?” 少年没有隐瞒,回答道:“阿启叔让我早点起来把萝卜干晒了,要不然这几天喝粥时就没有咸菜吃了。” 吴绍霆笑了笑,道:“是吗?那阿启叔为什么不亲自来晒呢?” 少年搔了搔自己的脑袋,显然并没有想那么多,道:“这,阿启叔年纪大了,起不了那么早,反正我又没什么事,闲着就帮忙打理一下了。” 吴绍霆看出了这少年的单纯,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道:“我叫周小虎,营里面的人都叫我虎子。对了,你还没说你是谁呢?” 吴绍霆微笑道:“你会知道我是谁的,不过不是今天。罢了,今天就到这里,你继续晒萝卜干吧。”他说完,转身就要走出院门,临走之前又回过身来捡了一根萝卜干,自顾自的咬了一口。 “淡了点!”他一边嚼着萝卜干,一边喃喃自语。 周小虎望着吴绍霆的背影,脸上尽是莫名其妙,心道这人还真怪! 这时,屋舍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老汉,披着一件脏兮兮的号服,一边揉眼睛一边走了出来。 “虎子,你跟谁话呢?”老汉打了一哈欠问道。 “不知道,那人没说他是谁,不过他还说我会认识他的。真奇怪!”周小虎继续蹲下来,用手里的树枝拨弄着地上的萝卜干。 “今天是咱们新哨官上任的日子呀,你刚才见到的该不会是哨官大人吧?”老汉忽然有些紧张了起来,他是一个老兵了,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句话自己还是知道的。 当即,他赶紧跑出了院门外张望了一番,可是已经看不到那人的身影了。 他返身过来,坐在院门的门槛上,郁闷的叹了一口气,道:“糟了,大人肯定是看到咱们这样不成体统所以生气了!” “阿启叔,那人走的时候没生气呀,他还捡了一根我们的萝卜干吃呢!”周小虎楞楞的说了道,他倒没有老汉那般紧张。 “真的吗?那他说什么了吗?”阿启叔赶紧问道。 “他说萝卜干淡了点。”周小虎说着,从地上的萝卜干挑了一根最小的放进嘴里嚼了嚼,“萝卜干没什么变化呀,还是以前的味道呢!” 阿启叔听了周小虎的话,不由的呆了一呆,这人到底是不是新上任的哨官大人呀? “唉,罢了罢了,又不是只有咱们后哨这样,这新来的大人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他叹声说完,站起身来向屋舍里走了去。刚进了屋舍,又回过头来对周小虎吩咐道,“虎子,赶紧把萝卜干收了,等下一队、二队的那帮崽子们醒来见了这萝卜干,一准是要毛手毛脚的。咱们这个月就只剩下这几斤萝卜干了,珍惜着点。” 周小虎点了点头,从一旁拿起了一条麻袋,说道:“我知道了,阿启叔你去吧,我马上就把这些都收拾好。” 【冲榜了,各位读者大大,给俺点动力吧!】 ------------ 第9章 ,留下印象 更新时间:2011-03-02 吴绍霆没有急着集合后哨的士兵来一次新官上任的见面会,并非仅仅是因为他没有穿上官服,最重要的是他希望能给自己和麾下士兵有一个缓冲的时间。他今天看到了后哨的基本情况,发现这种旧式部队的系统已经完全腐化了,不管自己是在德国军校还是二十一世纪的军旅生活经验,都是无从入手的。 这天晚上他在宿舍里想了很久,下定决心要带好这支部队,虽然是旧军,但是新军也都是从旧军当中选拔出来的,只不过训练的方式和装备的武器先进一些罢了。 从训练这一点来说,他有信心做到超过新军的;至于武器装备,那就得看高层有没有这个心思了。 总之,他能做的都会全力以赴。 第二天早上,吴绍霆换上七品武官官服,戴上了红缨素金顶戴,腰间佩上了官刀,对着镜子一看,还真有一股威风凛凛的样子。他一直等到晌午初刻才从宿舍走了出来,来到了大校场东边后哨的营区。 今天营区的情况要比昨天好多了,最起码几个营房附近都有人影窜动,总算感到生气所在。不过这些人显然是刚刚起来,有的正在洗澡,有的还在漱口,还有一些人忙着洗衣服。虽然干的事情各有不同,可是他们却还是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所有人都没有穿号服,最多是穿一条军裤或者军靴,上身则是很是随意。 一身正经官服的吴绍霆走进营区时,倒有点像乡村治安官前来检查户籍似的。 有人眼尖,立刻看到了那崭新的七品官服,扯着嗓子叫了起来:“快睇,系我哋新哨官大人嚟咗!死仆街,你还唔快衫穿上。” 一言既出,全营区都热闹了起来,所有人都显得有些好奇和紧张,匆匆忙忙的放下了手里的工作,一溜烟都跑到营房前面的空地上进行集合。洗澡的没来得及穿好衣服,漱口的嘴巴上还沾着盐沫子,看上去真像是一支难民队伍。 更怪异的是,虽然人是集合了,但是却一点也没有列队规矩。士兵们仅仅是随意的排成了几个纵队,连高矮秩序都免了。 不过看到这里,吴绍霆还是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这些旧军士兵已经懒散到一种境界了,却没想到这些人对新任的上司仍然是有畏惧心理的。 他来到空地前面,沿着这支队伍的第一排士兵面前缓缓走了一趟。 忽然,他看到了周小虎,这少年还光着膀子,瘦弱的身躯沾着水珠。 “体格不错呀,天气刚转暖就敢洗冷水澡了?”他笑着对周小虎说道。 周小虎认出这位新任哨官正是昨天那位吴绍霆,虽然早先还有些紧张,可是看到吴绍霆和善的笑容,顿时又有几分放心了。他嘿嘿的笑了笑,回答道:“我们一年四季都用井水洗澡呢,广州可比其他地方暖和多了。” 这时,站在周小虎旁边一个中年老汉伸手在周小虎后脑勺上敲了一下,责骂道:“大小,怎么跟大人讲话嘅?” 老汉说完,又点头哈腰的向吴绍霆道:“吴大人见谅,这细路仔不懂事,您不要见怪呀。” 吴绍霆哈哈笑了笑,问道:“你知道我姓吴?” 老汉陪着笑道:“上个月营里的兄弟向陆军衙门里几个当差的大人打听了一下,知道咱们后哨新到任的哨官姓吴,讳绍霆,字震之呢!呵呵,吴大人果然好名字,真是名如其人,有气魄呀。” 吴绍霆对这种奉承之话可没有什么兴趣,他只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没有理会这老汉,径自走到队伍正前方来了。 “兄弟们,不管怎么说,今天是我与大伙第一次见面,理应还是要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吴绍霆,字震之,刚从德意志帝国学成归来。如今有幸带你们这个哨,也算是大家的缘分。你们今天给我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因为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你们是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巴。”他底气十足的朗声说道。 众人听了这话,都显得有些惊讶疑惑,这到底是夸奖还是贬低呢? 吴绍霆看着大伙的脸色,微微笑了笑,又说道:“你们不必多想,我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我对你们是希望的。上面派我来接管后哨,其一是考察我的能力,其二是对你们的重视。因为在此之前还从来没有过留洋军官带旧军的先例。” 这下所有人听明白了过来,原来新任的哨官大人是在鼓励他们。 虽然他们一直都很懒散,而且自从清廷组建新军之后,旧军的待遇和重视每况日下,可是做为一个军人他们在潜意识当中还是有荣誉的观念。只不过这种荣誉的观念长久没有磨砺,就像是利剑被庸碌的锈迹掩饰了光泽。 这一点他们这些当局者或许不明白,但吴绍霆却也很明白。 “兄弟们,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同患难的袍泽,只要你们肯努力,我一定会让你们成为消防营最精锐的部队。我不是一个官僚式的人,今天第一次见面,一些场面上的话就不多说了。现在,你们没洗完澡的人赶紧去洗澡,洗衣服的也继续去洗衣服。半个小时后,所有队官来见我。”吴绍霆很有气势的说了道。 士兵们见吴绍霆第一次见面前后只说了三段话,都感到这个新任哨官果然十分有魄力。后哨以前有过几任哨官,刚上任的时候要么就是废话连篇、讲一堆不着边际的话,要么就是故意大耍威风,非要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他们发现这位吴大人还有一种亲和力,是一副和善又不失威严的面孔。 所有人都在心里暗暗叹道:真不愧是留过洋的人,的确不同凡响呀! 吴绍霆在吩咐完毕之后,就下令解散,他并不去理会士兵去做什么,独自走到了营区路口的牌坊下面,随意找了一个土埂便坐了下来。 他虽然给了半个小时的自由时间,可是仅仅过了十来分钟之后,几个经过稍微打理的老兵就小跑过来报道了。 ------------ 第10章 ,空额规则 更新时间:2011-03-02 前来报道的老兵一共只有四个人,看上去都是上了年纪了,最年轻的差不多都有三十岁以上。照例他们先自我介绍了一番,分别是一队队正李文启、三队队正王利发、四队队正陈群、八队队正王云。 “怎么就你们四个队官?”吴绍霆疑惑的问道。 一个哨完整的编制是辖下八个队,每个队不包括队官在内是十个士兵,也就是说一个哨算上军官满编的人数应该是八十九人。 “吴大人有所不知,咱们山字营以前叫干字营,是贵州都督冯子材的麾下。据说还曾经跟法国人打过仗的。后来几经周折,咱们营就划归在广州防区,还改名为山字营。从那个时候开始,五个哨的编制就没有满过。”年纪最大的李文启在哨里待得时间最久,自然对部队的历史有所了解,这个时候忙不迭的就讲述了出来。 吴绍霆有些意外,笑着说道:“原来怎么山字营还是英雄部队呀。” 在二十一世纪,只要念过中学的人都知道清朝老将冯子材抗击法国侵略者的事情,虽然这场中法战争在冯子材与黑旗军协同作战之下取得了胜利,可最终却成就了一句刻骨铭心的谚语――“不败而败、不胜而胜”。 李文启笑呵呵的说道:“吴大人,其实大伙心里都有数,反正其他哨的哨官大人们也不希望自己的哨满编,要不然每个月就会平白无故少了许多利是呢。” 吴绍霆微微点了点头,他知道李文启所说的就是吃空额的事情。他沉了沉气,进一步问道:“咱们后哨现有多少兵员?” 三队队正王利发以前考过秀才,在哨里一直是管后勤杂务这一块的,他连连回答了道:“大人,目前一队是五个人,二队是四个人,三队是四个人,四队是五个人,五队是七个人,六队是五个人,七队是六个人,八队是四个人。全哨不算军官在内,兵士一共正好是四十人。” 吴绍霆奇怪道:“这是什么道理?明明只有四个队官,为何不把没有队官的队伍拆散了,将士兵填补在有队官的队伍里呢?四十名兵士正好组成四个满编的队,管理起要简洁多了。” 四个队官相互对视了一眼,那李文启又说道:“吴大人,咱们这也是没办法呀。只有八个队都在咱们每个月才能领取全额的饷银。要是把八个队合并成四个队了,那咱们每个月就只能拿一半的饷银了。” 吴绍霆明白了过来,难怪旧军的素质越来越落后,士兵们为了多贪图一点的饷银,将原本可以简化的机制全部复杂化了。像这样的部队,已经完全不再考虑自身的战斗力,一味的只求能多混一些蝇头小利。 “我问你们,我们哨的空额,你们是怎么分配的?”他叹了一口气,认真的问了道。 四个队官又一次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 八队队正王云笑呵呵向前一步,压低了几分音量说道:“回吴大人,之前咱们哨的空额一共是三项,分别是四个队正、四十个兵和一个哨官的空额。按照惯例我们四个每人多吃一个队官的空额和五个兵的空额,营官那边是吃一个哨官的空额,余下二十个兵的空额通常就用来打点营务了。” 王利发拉了王云一下,上前补充了一句:“吴大人,其实余下二十个兵的空额,一年十二个月起码有七个月是被营官拿去的。” 吴绍霆点了点头,脸上没有动神色,继续问道:“那通常用在营务上的那二十个空额,你们都做了一些什么呀?” 李文启、王云和陈群三人齐齐指向王利发,同声道:“这得问王秀才!” 王利发脸色尴尬了起来,心虚的干笑了一阵,说道:“大人,卑职都说了,那二十个兵的空额大部分也是拿到了营官那里去了。留下来的也没几个钱,都是逢年过节给兄弟买一些酒肉打打牙祭,夏冬两季有时候还增添被单之类的物什。” 吴绍霆一眼就看出王利发肯定从这笔款项中中饱私囊了,不过他没有点破这一层,以前的事情自己不想多管,也不可能多管。 “以前的规矩就算了,那从这个月开始,你们几个有什么打算吗?”他故意拖长了声音问了道,目光在四个队官身上一一扫过。 四个队官顿时别扭了起来,你推我我推你,一时半会儿竟没有人敢站出来回话。 不过僵持了一阵之后,年纪最大的李文启还是站了出来,讨好似的笑道:“吴大人,咱们几个这几天已经合计过了,既然咱们后哨有了哨官,营官那边自然不会再占这个空额了。除此之外,每个月您这边多吃两个队官和十个士兵的空额,您………您意下如何?” 吴绍霆听出了李文启的弦外之音,他们四个人现在最关心的自然是日后自己的利益分配问题,虽然这些人还算识趣,忍心把几乎一半的空额让给自己。但是李文启没有提到的剩下那些空额,其实就是暗示着归他们四个均分了。 “那李营官那边当如何交代呢?”他试探的问道。 王利发立刻回答了道:“吴大人,以前咱们后哨是没有哨官,是属于千总大人那边直属,所以千总大人那边克扣要多一些。现在咱们有哨官了,就不用多出这份空额了。因为每个月哨官以下官兵的俸禄,都是要扣下十分之三,名义上称之为总营费,实际上还是落入千总大人自己口袋去了。” 陈群点了点头附和的说道:“其他哨都是这样,只需要交齐全总营费就行了。” 吴绍霆呵呵笑了笑,说道:“我明白了。” 他顿了顿,又道:“据我说知,咱们消防营一个兵的饷银每月是一两银子,一个队官的饷银每月是一两八钱,年终的养廉银另算。去掉总营费一个兵每月是七钱银子,队官则是一两四钱。按照刚才分配的空额来计算,你们一个月能拿将近三两,对吗?” 王利发在心中默算了一下,连连点头称道:“吴大人真是算术过人,确实是这个数字。” 吴绍霆忽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显出了一副严肃的样子,一下子从土埂上站起身来。他十分有气势的说了道:“从这个月开始,不再有吃空额这件事了,今后后哨所有的空额全部归我一个人所有!明白了吗?” 四个队官的脸色顿时大变,他们本以为留过洋的军官思想会清廉一些,而且吴绍霆从一开始都是和颜悦色,怎么看都部像是一个利欲熏心的人。可是万万没想到,人不可貌相这句话还真不假,吴绍霆竟然狮子大开口,一下子咬碎了他们的幻想。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旧军的体系就是下一级服从上一级。哨官要任免一个队官,不需要经过总营的请示,直接就可以发布命令。他们四个人在上面又没有人罩着,若真得与吴绍霆对着干,说不定明天就卷铺盖走人了。 吴绍霆看了一眼四个队官失望和无奈的脸色,笑着又说了道:“你们放心吧,我不是要独吞这些空额。如果你们每个月想多拿一些饷银,从明天开始就好好听我的指挥。” 四个队官听了这话,不由都愕然了起来,吴绍霆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不等众人发问,吴绍霆正声的命令道:“今天上午是你们最后悠闲的日子,午饭过后,我要求所有士兵全部换上号服。不管你们的号服是洗了、发霉了、破了,冬装不能穿的给我穿夏装,夏装不能穿的给我穿冬装,两件都不能穿的,这个月饷银全扣。” 四人见了这般阵势,顿时看出了吴绍霆是一个笑里藏刀的狠角色,不禁背心发凉。摊上了这样一位哨官,日后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他们唯唯诺诺应承了一阵,然后匆匆跑回营区去转达通知了。 正午时,吴绍霆没有去总营军官食堂那边吃饭,而是留在后哨这边与兵士们一起吃了一顿午饭。他原本以为总营的军官食堂伙食已经够差了,可是今天才发现兵士们的伙食更差,粗米搭配大锅菜,油盐少得可怜。 午饭过后,所有士兵立刻忙碌了起来。他们纷纷跑回各自的营房,将号服换了上,有几个号服不能穿的士兵,不得已还跑到其他哨去借来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士兵们总算一个不差的都换好了号服,并且重新集合接受检阅。 吴绍霆简单的巡视了一遍,换上号服之后的这些人终于有了点军人的样子。 他站在众人面前,正色的说道:“我知道你们现在心里认为我是一个难缠的角色,甚至还会嫌我麻烦、做作。没关系,只要你们不当面公然骂我,我都不在乎。” 士兵们没有人敢吭声,不过在他们心里确实很不痛快,别的哨从没来过这样瞎折腾的哨官,倒是让自己这边中了头彩!以后的日子真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 第11章 ,整顿军务 更新时间:2011-03-02 整个下午,吴绍霆并没有多难为这些士兵,仅仅是检查了一些基础设施。 在视察了军装之后,他又检查了一遍士兵的武器。后哨一共只有八支汉式步枪,两支曼彻斯特快枪和一支火铳,其余的全部是佩刀和长矛。显然武器长久都没有使用,这些士兵也不注意保养,步枪的枪栓都出现锈痕,也有不少佩刀和长矛的刃部发钝了。 他当场向士兵们演示了清理枪械的方法,之后要求士兵们在明天重新检查武器时,必须保证这些武器一尘不染。 接着,吴绍霆在所有营房里走了一趟,发现士兵们生活的地方很简陋,而且也很杂乱。他不打算急着要求士兵们把被子叠成土豆块,因为目前看来士兵们的被褥都不统一。不过他传话了下去,今天晚上所有营舍选出一名舍长,由舍长督促所在营舍的士兵轮流值勤,最起码把卫生搞好。 从最后一间营房里走出来,他转身对一直跟在身后的李文启道:“让住在这里的兵士都搬到其他营舍去,然后收拾一下,从此以后我在这里办公。” 李文启连连应道:“是,大人。” 下午剩下的时间,吴绍霆又与四个队官会谈了一下。 经过了解,他知道山字营日常的公务仅仅是负责巡视西郊周边的乡镇,以及轮流到广州城太平门值勤,偶尔也会派到西水关一带巡逻。 山字营五个哨的工作方式,一般是派一个哨巡乡镇一个月,再守城门一个月,这样算来每个哨基本上只用干两个月的活儿,然后就可以连续休息三个月,任务还是很轻松的。 二月份和三月份的时候,后哨刚刚值过勤务,所以从四月份开始就是连休三月。正因为这个原因,大部分士兵昨天刚刚把号服洗掉了,以至于今天吴绍霆上任时才会看到所有士兵都没穿军服。 “原来如此,”吴绍霆听完了介绍之后,微微点了点头,“这是我错怪你们了。今天就到这里为止,你们等下告诉兵士们,可以把号服洗掉了,明天不用穿号服。” 四个队官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大人倒还是挺讲道理的。他们并不是没有见过一些死要面子的上司,明明是上司错了,上司却为了保住自己的颜面,反而变本加厉的把责任推到下属身上。 吴绍霆顿了顿,又说道:“另外,王秀才,你晚上辛苦点帮,我重新编排一下哨里的队制。把那些没有队官的士兵全部分配到了有队官的队伍里去,从此以后我们后哨只要四个满编的队就可以了。” 王利发有些着急,道:“可是,吴大人.........这样一来,每个月空额的银子会少一半呀。纵然咱们几个现在吃不了空额了,但对于吴大人您来说,放着白花花的三十多两银子不拿,那真是不划算呀。” 吴绍霆笑了笑,说道:“你还挺替我着想呀?” 王利发讨好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吴绍霆道:“你帮我整编好,以后这套编制在咱们哨里执行就可以了,只要我不上报到总营那边去,每个月银子照例发全额。” 王利发怔了怔,感叹的道:“原来如此,吴大人真是高招呀。” 吴绍霆淡然的笑了笑,说道:“行了,你们表面上的好话就不用多说,我知道等下我走了之后,你们肯定会在背后骂我的。因为我扣了你们吃空额的福利。不过无所谓,明天我会给你们一个好消息。” 四个队官面面相觑,他们倒不是在乎吴绍霆所说的“好消息”,而是觉得吴绍霆彷佛能看看穿自己心中想法似的。更重要的是,在他们眼里吴绍霆确实有笑里藏刀的印象,不过仔细想一想,这“藏刀”又好似并不锐利。 傍晚时,吴绍霆就从营区这边回到总营宿舍了。他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后哨的士兵懒散惯了,每个士兵的素质都极其低下,既然后哨有三个月休息的时间,自己何不利用这个空隙好好训练他们一番呢? 训练不单单是为了这些士兵们好,更重要的是体现他这个留洋军官的价值。 他还记得孚琦提及过新军营官的空缺,不管这个位置轮不轮得到自己,可是人总是要有一点追求才行。他要向上面证明,自己堂堂一个留洋军官,无论是新军还是旧军,都能一视同仁的带好。 第二天清晨,天色才刚刚蒙亮,吴绍霆便来到了营区。 此时的营区自然是静悄悄,甚至虫兽的鸣叫都听不到。营区的十二间屋舍一片死沉,每个院子的大门都是上了门闩的。 吴绍霆顺时针方向,一个个开始踢门,并且高声呼喊:“起来,都给我起来!” 那些被吵醒的兵士们正打算破口大骂,可是听到这声音是吴绍霆,只得又硬生生的把怨气吞进了肚子里面,极不情愿的从土炕上爬了起来。 足足用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四十个士兵和四名队官才带着朦胧睡眼,来到了营区前面的空地上集合了。他们还是老样子,松松散散的队形,甚至因为没有精神,连最起码的站相都没有了,完全就好似一群闲杂人等聚在一起似的。 李文启打了一个哈欠,向吴绍霆问了道:“吴大人,这么早您这是要做乜事呀?” 吴绍霆没有理会李文启,他严肃的向众人宣布道:“从天起,早上六点钟必须起床,若有违背者,第一次罚跑大校场五圈,第二次扣一个月饷银,第三次就给我滚蛋。” 众人听完之后全部惊慌失色了起来,私底下纷纷议论不已,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呀?这位吴大人犯得着这么折磨他们吗? 队官王云显然有些不满,他没好气的说道:“吴大人,咱们整个山字营里都又没有钟表,哪里知道什么时候是六点钟呀?更何况,也没见其他哨起得这么早呀?犯不着吧。” 吴绍霆冷笑道:“没有钟表?那好,那我们就以公鸡打鸣为准。每天公鸡叫第一声时,你们都必须给我起来!” 王云叫苦不迭,公鸡有时候凌晨五点就开始叫了,还不如早上六点起床来的划算,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 第12章 ,小恩小惠 更新时间:2011-03-03 吴绍霆神色镇定,面对兵士们的怨声丝毫不觉得在乎。他郑重其事的说道:“从今天开始,我将对后哨将进行为期三个月的集训,所有集训的项目今天之内我会告诉四位队官。” “集训?” “什么是集训呀?” “这……为什么要集训呀?” 一时间下面议论纷纷,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那么不痛快。他们山字营从来没出现过像这样折腾人的事情,难道留洋的军官都是这么麻烦吗?难怪上面那些大人们都觉得新军很麻烦,今天看来果不其然。 “吴大人,咱们后哨向来都是这么过的,您就不能不搞这些花样吗?”队官陈群性子最烈,当即就把心中的不满说了出来。 “你们先听我把话说完,”吴绍霆一副波澜不惊,继续说道,“我尊重你们每个人意见,这次集训我不强求你们参加,完全按照自愿。但是所有参加集训的人,每个月饷银多加一钱银子,每天能够完成所有训练项目者,再奖二钱到一两银子不等。” 士兵们本来听到前半句时,心中都松了一口气,并且咬定绝对不参加这什么集训。可是当吴绍霆把后半句说出来之后,每个人眼中立刻放出了精光。他们当兵这么多年,什么保家卫国、什么建功立业,这些都是虚的,最重要的还是填饱肚子存点盘缠。 吴绍霆看到士兵们动心了,微微一笑,道:“所谓集训,就是训练你们的身体素质和作战能力,虽然每天会很辛苦,但对于你们总是有好处的。我与你们无冤无仇,没理由要整害你们!既然对你们无害又能多拿饷银,何乐而不为呢?” 士兵们左右交头接耳议论了一番,这些农民出身的士兵思想并不复杂,都认为吴绍霆说的话很有道理。四个队官也渐渐明白了过来,原来吴绍霆昨天所说的,只要好好听他的指挥,那些被空额还是可以发出来的是这个意思。 “吴大人,您此话当真?”李文启年纪最大,心眼自然最多,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你们放心好了,从这个月开始,我们后哨所有的空额我都会交给王秀才来保管。到时候就算我返回,王秀才也可以把银子发给你们。至于王秀才,你们所有人都可以监督他,要是他敢私吞这笔银子,我绝不轻饶他。”吴绍霆振振有词的说道。 士兵们欢喜不已,这位吴大人还真是有气魄。 王利发同样感到几分得意,最起码这表明吴绍霆是很信任自己的。 “怎么样?有谁愿意参加这次集训的?”吴绍霆看着士兵们兴奋的劲头,马上问了道。 “我愿意!” “我也愿意!” “参加,参加!” 士兵们纷纷举手做出表示,没有一个人不愿意参加。 吴绍霆早就料到,这些已经丧失积极性的旧军士兵,只能用一种犒赏机制来刺激他们。反正用作奖励的银子都是后哨的空额,与其让四个队官贪污去,还不如用来做一些实事。这些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如果他自己拿来挥霍,绝对会很潇洒。但是一时的潇洒和未来的前途相比起来,他自然更愿意选择后者。 “很好。我现在要重新编排你们的队列,从今以后集合时就按照我编排的队列集合。” 他说完,让士兵们按照四个队的顺序,排列成四行纵队,每行纵队以高矮次序站列。 昨天虽然吩咐了王利发把八个零零散散的队整编成四个满编的队,可是因为今天起来的太早,还没来得及把整编结果吩咐下去。吴绍霆就让王利发趁着这个时候宣布整编结果,让那些没有队官的士兵好好记清楚,从此自己归属在哪个队官手下。 当东边的太阳冉冉升起时,新的列队总算安排完毕。 吴绍霆看了看像模像样的方阵,然后朗声说道:“所有人都听清楚了,记好你们前后左右的人,以后集合就按照这个队形。谁要是记错了,别怪我不客气!” 士兵们赶紧认真的记下了自己的队形位置。 接着,吴绍霆又向士兵们讲解了排头兵、尖子兵的作用以及一些列队口令。等到所有人听的差不多了后,他下令队列解散演练一遍。足足演练了六遍,这些士兵才算是真真正正记得了列队的所有指标。 在中午吃饭之前,他把四个队官叫到了收拾出来的那间营房里开会,会议的内容就是集训的计划。这个训练计划并不是从德国学回来的那一套步操,而是二十一世纪军队标准的训练程序,从军礼、体能、操作、军事常识、武器和实战训练,全部照搬过来。 李文启等人听了这详详细细的训练项目,当即头都大了两倍。 他们经常见过新军训练,似乎与吴绍霆所描述的完全不同。新军无非就是学习洋操,装备先进武器,为什么吴绍霆的训练会这么复杂呢? 王云忍不住把这个疑问提了出来。 吴绍霆哈哈笑了笑,说道:“新军现在训练都只是皮毛,我在德国因为成绩优异被派到德国最强大的陆军兵团实习,在那里我看到了德国士兵最新的训练方式。你们要知道,外国人怎么会希望大清国变强呢?一旦大清国强大了,洋人岂不是再也不能占我们的便宜了?” 四个人恍然大悟,旋即又破口大骂了起来。 “我早就知道洋鬼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会骗我们中国人。”王云哼了一声说道。 “难怪总督大人几次派新军去钦廉剿匪,都是无功而返。新军总以为自己是受洋人的训练,有最好的武器,说到底就是一群草包而已。” “你懂什么,洋人当然都要给自己留一手了。你见过哪个师傅教徒弟是倾囊传授的?”王利发啧啧的说道。 吴绍霆暗暗笑了一阵,这些民智半开的人还真好糊弄。他罢了罢手,让众人不要再议论下去了,说道:“你们四个身为军官,明天开始训练时不仅要以身作则,起到带头作用。同时还要监督士兵,如果有士兵偷懒、半途而废,你们有权力进行处罚。明白了?” 四个人连连点头称是。 这时,李文启搓了搓手,老脸上换了一副谄媚的笑容,支支吾吾几欲开口。 吴绍霆看了李文启一眼,心中立刻明白了对方想要说什么。他微微笑了笑,先一步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士兵们参加集训能得到一钱银子的奖赏,你们这些军官自然想拿的更多了,是不是?” 李文启厚颜的笑道:“吴大人果然洞察秋毫呀!您看,我们四个好歹是官,怎么能与兵一个档次呀?这可不符合规矩的嘛。在说我们可是全力支持吴大人您集训的呀。您看看是不是额外多赏一些补贴呢?” 王云、陈群和王利发三人也连连点头哈腰起来,附和李文启的话。 吴绍霆缓缓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说的有道理。放心吧,只要你们好好配合我,每个月少不了你们的好处。我可以这么说,后哨所有空额我一个铜子都不会落进自己的口袋里。” 四个人听了这话,暗暗窃喜不已,吴绍霆的意思换句话来理解,那就是后哨所有空额最终都会发到他们和士兵手里。 “吴大人真是清正廉明呀!” “是呀是呀,吴大人放心,我们一定竭尽所能将这次集训办好。”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呀!” “谁要是不好好完成集训,那就是与我陈群作对!” 吴绍霆看着四个队官惺惺作态,只是淡然笑着。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要在得瑟了,然后说道:“今天中午我请全哨兄弟吃肉,算是为开始集训进行的誓师吧。吃罢了这一顿,所有人都要给我做好准备,以后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要吃苦了。” 四个队官将重心放在了吴绍霆的前半句话上,哨官大人请吃肉,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了。与此同时在他们的心里也渐渐转变了对吴绍霆的印象。吴绍霆确实是笑里藏刀,可是这家伙并不是一个坏人。 散会之后,吴绍霆取了自己积蓄当中的十块大洋交给了李文启,让李文启带着周小虎去附近的镇子上买一些熟食回来,但是不准买酒。 李文启拿着这十枚沉甸甸的大洋,顿时喜出望外,一边在营区里放出哨官大人今天中午请吃肉的消息,一边找来周小虎准备去买肉。 士兵们听到中午有肉吃了,当即欢呼雀跃起来,私底下纷纷赞叹哨官大人真是大方。以前只有他们请哨官吃肉的,还从没见过哨官请小兵吃肉呢。 李文启对营区周边环境最是熟悉,很快就买回了十五斤熟牛肉、二十五斤卤猪脚、十五斤腌鸡肉和一些酱菜。这些东西可不算少,他和周小虎是推着一辆鸡公车回来的。 这时食堂也派人送来了午饭,吴绍霆与士兵们就这样痛快的开了一顿荤腥。 【各位大大,本书慢热,种田发展,希望各位大大能够给点时间哦】 ------------ 第13章 ,展开训练 更新时间:2011-03-03 从第二天开始,吴绍霆便开始对自己麾下展开集训。他考虑这些士兵们常年不曾大量运动,短时内是不可能赶鸭子上架的。所以他计划训练强度逐步增加,第一个星期每天只进行五里到八里的跑操,其他时间则进行军姿、军礼的训练。 很多人都认为军礼训练是虚有其表的,因为在战场上见到敌人不可能还去给对方敬个礼什么的!在二十一世纪吴绍霆参军初期也是抱着这个想法,可是后来才渐渐明白,军礼其实是军队重要的组成部分。 明朝戚家军的营训就有“军中名分,须从军礼之始”的说法,因此戚家军在当时几乎就成了大明朝的模范君。到后来曾国藩编练淮军,同样是极其讲究军礼之说。原因很简单,军礼是磨砺军人的性格,塑造军队的精神面貌,同时更是培养军人下级服从上级的习惯。 吴绍霆在前三天时间,将二十一世纪军队的动静指令、军姿标准等等,全部教会了所有士兵,并且要求日后按照这些指令标准行事。 每天早上天还未亮,后哨的士兵们就列队在大校场上跑步,起初的几天跑下来,所有士兵都是腰酸背痛、四肢发胀,再加上顶着烈日站几个小时的军姿,纷纷叫苦不迭。甚至在晚上回到营房里休息的时候,还私底下商议,大不了不要那一钱银子,大家集体退出集训。 可是到了次日早晨吴绍霆来踢门集合时,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打头阵,结果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一个星期过去后,后哨士兵们的身体总算适应了过来,要不酸背不痛,反而每天更是显得精神饱满。反正他们以往休息的时候都无事可做,与其浪费光阴,还不如参加集训多赚一钱银子呢!因此所有人的士气愈发高涨了起来。 吴绍霆从第二个星期开始,逐渐加大了训练力度,每天晨操都增加一里路。白天除了例行复习动静指令和站三个小时军姿之外,还增加了一些战斗姿势训练。 这天,在例行站军姿快要结束,吴绍霆走到队伍前面,汗水在他脸上纠结成许多点点滴滴的珠子。每次站军姿时,他除了必要的巡检之外,基本上是与士兵们一样挺胸收腹,一方面是让士兵们知道自己与他们并肩在一起,另一方面就是起到样板作用。 他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喊了一声:“李文启、陈群,出列。” 两人向前跨了一步,然后同时“啪”的一声靠脚,齐声道:“到。” 吴绍霆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接着说道:“你们两个去把全哨的武器搬出来。” 李文启和陈群愣了愣,他们两个几乎忍不住要问出同样一个问题:全哨的武器就让两个人去搬吗?不过这几天的训练,让他们深知“服从命令”这一点,最终将这个疑问吞进了肚子,转身小跑向营房去了。 后哨士兵的武器都放在各自的营房,这让李文启和陈群暗暗叫苦不迭,他们必须挨着每间营房去取来武器,并且因为武器太多,还得来来回回跑好几趟。 半个小时过后,他们两人总算将全哨的武器都搬到了校场上。 李文启年纪大了,这般劳累了好几趟显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不过他还是挺着胸膛保持着军姿,向吴绍霆汇报了道:“报告大人,后哨……后哨所有武器,都……都已集齐,请大人检查!” 一旁陈群也累得够呛,不过他正值壮年,情况要比李文启好多了。 吴绍霆看着这两位一个星期前还是土军模样的手下,如今已经有了几分军人的气质,心中颇有欣慰。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很好,刚才我是故意给你们两个小小考验,你们两个没有让我失望。王利发,记下来,李文启和陈群这个月每人多发两钱银子。” 士兵们暗暗羡慕不已,不过想到好歹李文启和陈群是队官身份,却忙了半天这些粗活,拿点赏银也是应该的。倒是王利发和王云颇有不甘心,决定日后但凡是吴绍霆的命令一定认真的执行,而且还要抢着执行。 李文启和陈群两个人感动的就差泪流满脸,一个星期过来了总算看到赏银了。 吴绍霆看着众人的神色,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训练这些土兵就得要像训练宠物一般,虽然这种利益关系不牢靠,不过最起码能奠定一种赏罚分明的氛围。更何况事情总要一步一步的来。他调整了一下姿态,命令道:“全体稍息,接下来我将教授你们一些合理的战斗姿势。” 士兵们全部摆出了稍息的姿势,上身总算可以休息了。 后哨一共只有十一支步枪,而且型号还不统一。除了八支汉阳造1894式是标配之外,两支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曼彻斯特连发枪中一支还是是有毛病的,最后那支是鸟铳都没有足够的黑火药。至于其他武器都是冷兵器,红缨枪、砍刀、朴刀都有。原本冷兵器大多是上锈了,那次经过吴绍霆呵斥之后,士兵们连夜用磨刀石打磨了一番。 吴绍霆朗声说道:“冷兵器的拼刺方法,相信你们比我还要熟练,所以这就不提了。现在我只教导火器的作战动作。” 这时,一个士兵举起手来。 吴绍霆指了指这个士兵,道:“很好,懂得举手发问。说。” 这士兵得到了吴绍霆的赞扬,心中喜滋滋的,连连说道:“吴大人,咱们哨只有十一把火枪,大伙多数还是拿刀、拿矛,您只教咱们火枪的作战动作,以后上战场的话也就只有他们十一个兄弟有用,我们这些人就没用了。” 吴绍霆说道:“你说的很好。时代变了,刀剑已经被火枪取代,我相信不久之后,所有军队的武器都将会替换为更先进的枪械。在今后的战场上,你们用这些刀枪棍棒对付制式装备的敌人,将会失去任何优势。” 他顿了顿,接着又道:“你们放心,如果真的轮到你们上战场打头阵,我一定会向上面请求派发火枪给你们,换句话说,只要你们没有足够的快枪,上面绝不会让你们打头阵的。” 听到这里,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吴绍霆继而问了道:“对了,我想问问你们还有多少人不会使用枪械的?” 士兵当中有三、四个少年模样的人举起手来了。 山字营是老部队,前些年还是参加过几次剿匪、镇压战斗的,因此士兵们大部分都练习过枪械操作。只有近年填进来的新兵,因为营里面枪械不足才没有进行这方面的训练。 吴绍霆看了这几个少年一眼,说道:“王利发,王云,你们两个负责教会他们三个使用枪械!利用训练之余的时间,限期十天,可有问题?” 王利发和王云觉得这是一次表现的机会,赶紧齐声应了道:“保证完成任务。” 吴绍霆微微点了点头,喊道:“拿枪的人都出列,你们把各自的枪都拿在手里。” 十一个士兵走出了队列,这其中还包括四个队官,他们这些军官都是老兵,自然会为自己争取最好的武器了。 吴绍霆命令道:“现在,用你们平时的行动习惯,从这里向前面那棵树发动快速冲刺。” 这十一个人都犹豫了一下,在他们的脑海里根本就没有快速冲刺的这个概念,更别说还有什么平常的行动习惯了!不过四个队官相互看了一眼,觉得应该起到表率作用,于是也不再多想什么,端着手里的枪就向前跑去。 其他士兵见了,都学着样子紧紧跟在后面。 整个情况就像是在比赛跑步似的,尤其是在跑动过程当中,端枪的姿势各式各样。 一行人“冲刺”完了之后,又快速返了回来。 吴绍霆表情很严肃,大声的呵了道:“如果刚才那棵树附近有一挺重机枪,不,哪怕仅仅是三个手持快枪的敌人,你们都已经完蛋了。你,肚子饿了吗?跑的时候竟然把枪口对着自己的下巴,你想吃子弹?你,把枪抗在肩膀上,你是在冲锋还是在逃跑?还有你,倒提着枪,一旦需要组织火力时,你准备的时间就比别人慢了一截。” 十一个人都低着头,一副委屈的样子。吴绍霆略略等了一会儿,原以为会有人喊冤的,毕竟他们还不知道正确的行动方法,可是过了几分钟后,这些人依然没有啃声。 他露出了一个笑容,说道:“不过有一点你们做得很好,我还没有教你们正确的冲刺方法,但是你们面对我刚才的训斥没有抱怨!当然,我说的是嘴面上,至于你们心里有没有,天知地知你知我不知!” 士兵们暗自松了一口气,甚至还有人被吴绍霆的话逗乐了起来。 吴绍霆说道:“你们记住,服从是军人的天性,就算我再不讲理、再蛮横粗暴,只要我还是你们的上司,就必须服从。” 王云听完这番话,立刻举起手来了。 “说。” “吴大人,下级服从上级是没错,可是……万一您的命令是错误的,或者您让我们干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那,那我们也要服从吗?”王云小心翼翼的问道。 “问的好!”吴绍霆一副冷峻的脸庞,说道,“我的回答是,依然服从!” “这……” 士兵们起了一阵哗然,都觉得吴绍霆会不会太刻板了一些。 ------------ 第14章 ,气势服人 更新时间:2011-03-04 “你们不用惊讶。其实这个问题涉及到指挥官的素质,”吴绍霆不疾不徐的走到了众人面前,颇有气势的说了道,“如果领导你们的长官很优秀,那么他是绝对不会下达无理的命令。至于你们所说的错误命令,这是无可避免的,但是一个优秀的长官是能够降低错误的次数。因此,古往今来知人善用是非常重要的道理。” “原来如此……” “这个问题到此结束,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如果你们不巧跟了一个戆居(粤语:笨蛋)大佬,那也只能算你们背运了。”吴绍霆打断了众人的疑虑说道。 士兵们虽然能够理解吴绍霆的话,可是在他们的心里还是有一个疑问,那就是这位吴大人到底算不算是一个优秀的指挥官呢?只不过一时间并没有人敢贸然问这个问题,在他们看来既然吴大人能够留洋,那差不多应该是一位有能力的人物了。 吴绍霆走到了李文启面前,从他手里拿过了步枪,然后退回到队列前方,说道:“现在你们都给我看好了,应该点样进行快速冲刺!” 他说完,用正确的姿势端起步枪向士兵们演示了一遍。 演示完毕之后,他让先前那十一个持枪的士兵出列,自己亲自进行分解动作。 “降低上身高度,这样你能躲开四成的子弹。” “跑动要快,因为你正暴露在敌人的射击线上。” “让步枪斜挡在你们身前,它能帮你保护胸膛,并且随时可以作出反击!” “切记,枪口在任何时候不要对准自己和友军!” “千万不要妨碍友军冲刺,这样只会让你和友军一起完蛋。” 经过了几个小时的分批训练,后哨的士兵总算勉强掌握了快速冲刺的要理。 从这天开始,吴绍霆每天都会让士兵复习前一天训练的内容,然后再教授新的作战动作,他要求士兵从动作到口诀都不能错,否则就要受罚。错一次罚跑大校场一圈,第二次罚五圈,第三次就从当月饷银里扣掉一钱银子。 为此,士兵们白天训练完了动作,晚上回到营舍里还得繁复的记忆口诀。好几次有人半夜起来撒尿时,还听到了同室的人正喃喃梦呓口诀。 第三个星期开始,吴绍霆再次提高体能训练的强度。每天跑操时,他命令士兵们背负沙袋,沙袋的重量从五斤到二十斤逐步递增。同时他还教导士兵们学会仰卧起坐、俯卧撑、引体向上、深蹲等锻炼动作,并且大部分体罚就用这些锻炼动作代替。 虽然士兵们越来越觉得累,不过生活倒是充实了不少。 ------------------ 四月底的一天,天色已经入夜。后哨营区这边早已经没有了晚睡的习惯,每天训练完毕之后,士兵们都累得够呛,吃了晚饭稍微闲闹一会儿,一沾床就睡着了。以前还有其他营区的士兵跑来串门,如今其他哨的人见后哨来了一位耍大刀的军官把后哨折腾的要死要活,都抱着一副旁观和敬而远之的态度,串门的现象不知不觉也就消失了。 可以说这一个月来,后哨已经有了鹤立鸡群的味道。 不过其他哨的士兵对此丝毫不觉得羞愧,反倒觉得后哨这位新把总大人瞎逞能。 在军官宿舍里,吴绍霆看了一会从德国带回来一本书,算是练习德语了。差不多快到十一点时,他起来洗了一把脸,穿了一身便服就匆匆的出门。 早在三天前他就有了一个想法,后哨士兵训练也有一个月了,是时候给他们一些突击式的锻炼。在二十一世纪时,他可没少挨过长官这方面的训练,后哨的士兵要幸福的多,毕竟在这个年代还没有“内务”这一项,要是半夜三更来突击检查内务,估计能整死所有人。 来到后哨营区的小空地上,吴绍霆深深吸了一口气,扯着嗓子喊了道:“集合!所有人集合!十分钟之内穿好号服,全员出来列队,迟到者下个月饷银全数扣掉。” 他一边重复的叫喊着,一边走到最近一个房屋前,对着院门又是拳打又是脚踢,“噼里啪啦”顿时闹起了一阵大响动。 仅仅一个瞬间,后哨营区从沉寂中复苏了过来,每个营房都传来了慌张的声音。 “顶你个肺啊,是不是要打仗了呀?” “我的靴子呢?我的靴子呢?痴线,还不点灯!” “边个?踩到我肚子了,哎哟喂……” “是吴大人,是吴大人的声音。” “有搞错,这大半夜三更的……” 虽然有人抱怨有人愁,但是在扣全额饷银的威胁之下,所有人还是匆匆的披上号服从营房里跑了出来。四个队官一边整理军服,一边仓皇的指挥士兵们列队集合。士兵有的扣子扣错了,有的裤腰都没系上,还有的甚至穿错了别人的靴子。 吴绍霆站在队伍最前面一直盯着自己的怀表,将近十分钟的时间,这些部下才集合完毕。因为是第一次,所以他才给了十分钟的宽限,这对于二十一世纪正规军来说已经十分充裕了,更何况后哨的营舍距离小空地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又没有要求士兵们携带武器装备。 他有些失望,看来自己还是太高估这些手下了。 沉默了一阵之后,他吸了一口气,说道:“给你们五分钟时间,把你们衣服都给我整理好了。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你们是在准备逃难吗?” 士兵们都有些委屈,可是没有一个人抱怨出声,自顾自的开始整理着装。他们一边整理一边还四下张望,看看是否发生了突发情况所以才被勒令集合。结果整个大校场这边都是一片宁静,其他营区没有任何动静,可想而知是这次是吴大人私人的命令了。 李文启犹豫了半天之后,终于忍不住问了道:“吴大人,这半夜三更的集合,您这是有什么任务吗?” 吴绍霆不动声色的说道:“你们应该感到庆幸,因为现在没有任何任务。换句话说,如果现在有敌人发动夜袭,以你们刚才的表现已经全部阵亡了。” 李文启吞了一口口水,有些难以理解的说道:“吴大人,您……您也顾虑太多了吧,咱们山字营在这里几年了,从来没遇到过什么夜袭。这太平盛世的日子,哪里会有敌人呀?” 吴绍霆冷笑了起来,冷声反问了起来:“你认为现在是太平盛世?” 李文启呆住了,他不过是一个土兵,当然没有吴绍霆那样有大局观瞻了。 吴绍霆摇了摇头,说道:“身为军人,就应该居安思危。更何况眼下的局势已经非常明显了,我泱泱大国动荡不安,早已不是什么太平盛世了。至于敌人,不能因为他们没有出现,我们就放松了警惕。好好回想一下甲午和庚子的耻辱,哪一次不是因为没有做好战前准备,让敌人突然袭击致使满盘皆输的?” 士兵们都沉默了,虽然他们是碌碌无为的旧军,但是做为怏怏华夏的七尺男儿,对国耻同样有着刻骨铭心的悲怆。 吴绍霆看到士兵们的情绪,叹了一口气,说道:“今天是第一次夜训,好在你们都在十分钟之内集合了,虽然集合之后一副邋遢的样子让人很不满意。正如我到任第一天所说的那样,你们不要因为自己是旧军就没有信心。我希望今后你们的表现会越来越好。” 李文启重新抬起头来,郑重的说道:“吴大人,我们保证不会让您失望。” 士兵们齐声道:“保证不让吴大人失望。” 吴绍霆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说道:“很好,你们现在已经有了军人的气质了。都听着,向左转,跑步走。” 士兵们整齐的转身起跑。 吴绍霆引着部下开始绕着大校场跑步,考虑到这些士兵刚刚从床上起来,身体还处于渐渐复苏的状态,他领跑的速度并不快。当跑完一圈之后,他开始加快了速度,并且大声高喊口令,以此来锻炼士兵们肺活量。 士兵们经过前几个星期的体能训练,体力上大有改观。再加上跑步之前的一顿训话,点燃了他们血液之中的热量,因此无论是跑还是喊都是十分卖力。 “你们要知道,你们现在比别人训练的多,在战场上就能比别人活得久。只要你们能坚持到集训结束,你们就将成为广州城内最强的陆军!” 吴绍霆在喊了几轮口令之后,故意放慢了脚步来到队伍的侧面,对着队伍喊了道。 在训练的时候给士兵们灌输一种理念,在战场上这种理念就会形成条件反射。当然除此之外,他更想达到的目的是提高这些士兵的自信心,让士兵们知道经过训练与不经过训练的区别,并培养一种不同其他营那些庸庸碌碌士兵的优越感。 士兵们本来都开始喘粗气了,但听到了这番话之后,仿佛都注入了新的活力,再次振奋了起来。 ------------ 第15章 ,借力打力 更新时间:2011-03-04 只不过好景不长,大校场距离附近其他营区不远,又不存在树林之类的隔音区,后哨的一众士兵深更半夜在校场上又是跑步又是大呼小叫,立刻就将周围营区的士兵吵醒了起来。 被吵醒的士兵们一开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甚至还以为是革命党在搞起义,吓得都躲在营舍里不敢出来。不过没过多久,有人听出了这吵闹声是很熟悉的口令,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往日白天后哨跑操时候的口令。 经过一番壮胆,几个士兵拿着武器摸出去看了一个究竟,果然看到一队士兵正在大校场上跑操,当即大大松了一口气。随之而来的就是破口大骂: “扑街呀,半夜三更折腾人!还让不让人睡觉呀!” “丢你老某啊,这是哪个营的一帮傻佬?” “还能是哪个营的,就是山字营后哨的嘛。” “自从山字营后哨调来一个留洋的大佬,后哨的那帮人可倒霉了。早上要跑大校场五圈,上午还一个个站桩似的戳在太阳下面。唉,留洋的大佬还真是会消遣人。” 过了片刻之后,被吵醒的其他营区的士兵越来越多,所有人都知道大校场上是山字营后哨在训练,不由怨怒不已。西郊大校场驻扎的部队除了山字营之外,还有新军二十四镇的两个营,新军向来看不起旧军,被山字营后哨吵醒之后,立刻有两个队正(新军队官为连长)震怒了起来。 这两个队正纠集了十几个部下,气冲冲的就从营区冲到了大校场上。 此时吴绍霆正在带领部下进行最后一圈跑操,前方跑道上却突然出现十几个新军士兵挡住了道路。当即他立刻下令麾下士兵停下来,正准备上前去质问,然而这些新军士兵竟已先一步叫骂了起来: “有搞错,还让唔让人瞓觉咗?” “扑你老母啊,大半夜鬼叫乜啊!” “留洋回来的就了不起呀,半天三更逞能献世吗?吊你,都给老子滚蛋。” “谁在叫老子就打谁!” 这些新军士兵怒气十足,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态度都十分恶劣,尽管他们都知道后哨还是有军官在场的,但根本没把旧军军官放在眼里。 面对这群嚣张的士兵,吴绍霆脸色十分阴冷,要是在二十一世纪他早就上去抽他们耳光了。不过现在情况不同,毕竟他半夜三更集训队伍确实没有考虑到吵闹其他营区的士兵,在这一点上还是属于理亏。 他先忍下了这口气,没有理会这些新军士兵,转身开始发令自己的麾下整队。 后哨士兵本来听了新军士兵谩骂都感到很气愤,尤其是李文启、王云他们这些队官,只是他们在看到吴绍霆没有任何反应,只好也隐忍下来。他们跟着吴绍霆的指令开始整顿,一个个挺胸抬头,表现出有组织、有纪律的崭新面目。 新军士兵们倒是没有在乎这些后哨士兵无声的示威,他们发现自己竟然被吴绍霆无视了,而且见吴绍霆重新整队似乎是打算接着跑操,顿时更加恼怒了起来。但好歹吴绍霆是七品顶戴的官职身份,普通士兵还是会忌讳几分的。 这时,一个人高马大的军士走了出来,他还披着一件新军军服外套,肩膀上的龙章是黄色,并且龙章上面有三颗徽记,可见是下等第三级军官,正是正七品队正职衔。他的官职与吴绍霆相同,自然不会畏惧吴绍霆的,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绕到了后哨队伍的前面。 “别以为你留洋的有多么了不起,白日里你爱怎么折腾那是你的事,大半夜的鬼叫,这西校场是你家的吗?哼,想要逞能表现也要看清楚时候,别自以为在外国学习了洋操、回国来用洋操教习旧军就能得到大人们的赏识!我们当兵的除了能力之外,还要将资历的!痴线!” 这大块头队正冲着吴绍霆破口大骂了一阵,直骂的唾沫星子横飞。 吴绍霆冷冷的侧目看了对方一眼,依然没有打算开口反驳什么。 可偏偏后哨士兵听了这新军队正诋毁自己长官,再也忍不住了。陈群脾气最暴躁,当即就回骂了一句:“痴你老母,我们吴大人要表现的话,早就当上你们营官了,还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大小?” 本来吴绍霆一言不发,大块头还没办法找茬使难,现在陈群这一回骂,立刻就成了现成的口实了。他冷冷一笑,先是没有说话,直接两步跨上前,一巴掌就打在了陈群脸上。他力气极大,纵然陈群身体不弱也被一下子打歪了过去。 陈群心中大怒,立刻就想还手,可是那一巴掌疼得自己晕头转向,一时还没回过神来。 大块头朝陈群面前的地面上唾了一口,阴森的道:“大小?老子就让你知道谁大小,以后给老子说话小心点!” 后哨士兵都怒不可遏,可是一来他们碍于这大块头人高马大、身手毒辣,二来吴绍霆一直都没发话,服从命令的教训可不敢轻易违反,因此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都听着,稍息。”吴绍霆终于开口发话了,虽然这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口令。 后哨的士兵都期待着他们的吴大人能为陈群讨回一个公道,同时也按照了吴绍霆的口令稍息了下来。 吴绍霆脸色很冷沉,对方骂他他可以忍,但是对方却当着自己的面动手打自己的手下,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忍的。一个军官连自己的兵都不能照顾,那日后还如何服众? 他依然没有理会那大块头军官,只是一边慢条斯理的挽起自己的袖子和盘起后脑勺上的辫子,一边走到后哨队列的前方踱了一圈,轻描淡写的说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我现在就让你们提前看看,三个月集训结束之后广州城最强陆军是什么样子。” 一席话说完,他袖子和辫子都打理妥当了。 大块头军官看到吴绍霆这副姿态,知道对方是要出手了。他冷冷的笑了笑,放眼整个大校场驻军的当中,单打独斗都赢过自己的还没有几个人!他觉得这吴绍霆也太嚣张了一些,居然连广州最强陆军的幌子都敢扯出来,看来若不让这小子尝点厉害,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道天高地厚”这句话了! 他将两只拳头捏的“格格”响,摆出了一副准备大打出手的姿态! 后哨士兵们都屏住了呼吸,这可是吴大人第一次出手呀! 吴绍霆对手下又补充了一句:“等下不管发生了什么情况,没我的命令,你们谁也不要插手,明白了吗?” 后哨士兵齐声道:“是!” 大块头觉得这吴绍霆还有点江湖道义,于是转过身对自己的手下也吩咐道:“你们都听好了,谁也不准插手……哎哟……丢你老某,你敢偷袭!” 趁着大块头转身说话的时机,吴绍霆立刻扑了上去,从后面拦腰抱住了对方,双腿发力一个后仰倒摔,直接就将大块头放倒在地上。 大块头恼怒不已,刚刚还觉得这家伙有点江湖道义,没想到自己转个身对方就耍起无赖,怒火促动着他拼命的挣扎着要爬起来。 可是吴绍霆在扳倒了大块头之后,迅速的翻过身骑在大块头身上,两只拳头如同雨点一般的攻击着对方的头部和胸部。大块头除了伸手格挡之外,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吴绍霆居高临下并且拳速非常快,自己好几次无法预料攻击的方向而硬生生的吃了几拳。 周围所有的士兵都目瞪口呆了起来,他们万万没料到吴绍霆会来突袭,只是吴绍霆个子比大块头要矮一截,现在却反骑在对方身上,两个人状态看上去十分滑稽! 吴绍霆快打了一阵之后,忽然左手变招,一下子扣住大块头手腕,右手一个直拳打向了对方的鼻梁。 “啊哦!顶你个肺啊!”大块头捂住鼻子疼得不行。 吴绍霆冷冷一笑,从对方身上站了起来,同时还煞有其事的拍了拍两只手上的灰。他刚才使用的是乌克兰摔角术agnikempo,二十一世纪看过《导火线》这部电影的人都知道。当然,这仅仅是小试牛刀,如果自己使用真正的特种格斗术,那对方的结果可能非死即伤了。 大块头在地上打滚叫了一阵,渐渐又恢复了过来,他把捂住鼻子的手拿到眼前看了看,却发现上面没有血迹,仅仅只是沾了一些鼻涕罢了。 吴绍霆没有理会对方了,他缓步走到了自己麾下面前,对他们说道:“你们不要以为我刚才偷袭是无耻的行为,我告诉你们,在战场上是没有‘无耻’这个词。只要能够取得胜利,你可以使用任何的手段。” 这一番话让所有人都感到了惊奇,但是细细想来又觉得是情理之中。兵法上有言“兵不厌诈”,行军作战的结果是“胜利”或“失败”,但反应到士兵身上那可就是“生”或“死”的事情了。人为了求生能做出任何事情,哪里还会理会“无耻”、“道德”呢? 吴绍霆顿了顿,接着指了指正在从地上爬起身来的大块头,又说道:“你们也看到了,正是因为他一开始没有做好充足的防备,才被我轻易的偷袭了。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对你们进行深夜突击训练的原因,你们要随时随地保持戒备,要不然下场就像他这样。” 后哨的士兵们颇有感触,先前他们还觉得这吴大人太下作了,但此刻却全部转变为佩服。 大块头喘了几口气,虽然他知道刚才吴绍霆手下留情没有打碎自己的鼻子,同时也觉得对方所说的“为了取胜、不择手段”的话很有道理,但先前出丑这口恶气岂能咽下去?他暗暗的寻思:既然你说不择手段,那老子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想到这里,他忽然对着吴绍霆的背影冲了过去,趁着吴绍霆向手下训话的机会,一击得逞,一下子就将吴绍霆掀翻在了地上。 ------------ 第16章 ,千总冲突 更新时间:2011-03-05 “野仔,老子也让你尝尝不择手段的滋味。”大块头压在吴绍霆身上,举拳就打。 吴绍霆虽然没料到对方还会反击,但是这种情况可没有难倒他。他双腿一缩,趁着大块头还没有压稳自己之前一脚踢开了对方,然后双腿一下子夹在了对方的脖子上,两只手扣住其右手。紧接着一个侧翻身,顿时又把大块头扭翻在地上。 “别动,你再动我就扭断你胳膊。”他威胁道。 “你试试……啊啊啊!”大块头刚想逞能,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变成了惨叫。 吴绍霆扣住大块头右手的两只手稍微一用力,就听见大块头整个胳膊发出可“咯咯”一声骨头错位的脆响。他心中暗自冷笑,巴西柔术都扣住你了,你还想反抗? “服不服?”他喝问了道。 “不服!”大块头额头上冷汗涔涔,但嘴巴上依然强硬。 吴绍霆再次加大手上的力度,喝道:“还不服?” 大块头疼的快晕过不去了,可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老子,就是不服!” 吴绍霆知道,只要自己手下再用点力气,这家伙的胳膊就真的废了。不过他倒觉得对方是有骨气的汉子,自己没必要下狠手。当即,他呵呵一笑,松开了大块头的手,从大块头身上撤了出来,并爬了起身来。 “是条汉子,在气势上咱们算打一个平手了。”他一边豪迈的笑着说道,一边伸出了一只手去拉大块头。 大块头犹豫了片刻,不过最终还是搭了吴绍霆的手站起身来。他一边揉着自己的肩膀,一边嘟哝的说道:“你小子,身手不错呀。” 吴绍霆呵呵笑了笑,说道:“打架光靠蛮力是不行的,我刚才的那几招叫格斗术,是要讲究技巧的。” 大块头半信半疑,说道:“是吗?看来你对这一行挺有研究的呀?” 吴绍霆笑道:“还行,日后不服气可以再来切磋一下呀?” 大块头微微点了点头,总算露出了一个大大咧咧的笑容,说道:“你看这人还不错,你这个朋友我交了。我叫许广,字驰鹏,兄弟给我一个外号叫大力,以后叫我许大力就好了。暂编二十四镇附属炮标第三营右队队正。” 吴绍霆哈哈笑了笑,说道:“真是不打不相识。在下吴绍霆,字震之,山字营后哨哨官。” 许广擦了擦脸上的灰尘,没好气的说道:“喏,这次就算了,以后深更半夜再鬼叫,就算我不出面,别的营也会找你麻烦。要训练白天训练嘛,是不是?” 吴绍霆点了点头,说道:“今天的事是我没考虑周到,我向你道歉。你放心吧,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情况了。” 许广打了一个哈欠,说道:“行,你明白好。我困了,先回去休息了。”说完,转身就招呼着一众手下返回去了。 许广的手下都有些好奇,难道就这么算了? 许广瞪了他们一眼,说道:“不服气?不服气你去和他打呀,我看你们五个人都未必打得过他一个!哼,人家都道歉了,你们还想怎样?走走走,回去继续睡觉去。” 新军士兵们不敢再多言什么了,连外号“大力”的许广都打不过吴绍霆,他们这些小兵哪里是对手呢?不过回想起来,先前吴绍霆利用突袭得手之后的那番训话,还是蛮有道理的,留洋归来的高材生就是不一样。 ------------------- 吴绍霆在那些新军都离去之后,正要集合麾下士兵收队,结束这次夜晚突击训练。 可就在这时,大校场跑道侧面又快步赶来了一队人。 “谁呀,半夜三更在大校场闹事?要造反吗?”一个尖酸的声音怒气冲冲的叫了道。 后哨士兵一听到这声音,立刻都有一股不妙的感觉。 李文启连忙压低声音说了道:“吴大人,是李千总大人呀。” 吴绍霆回过身向这队人出现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后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土。他并没在乎来的人是谁,反正自己现在正要收队,若这位李千总是来抱怨刚才后哨训练时太过吵闹,大不了自己再去道个歉就是了。 可是当李铭山带着十几个总营的士兵走过来时,吴绍霆却发现对方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把步枪,俨然是一副要打仗的样子了。 “吴绍霆,你做乜呀?煽动士兵造反吗?”李铭山快步来到吴绍霆面前,不等吴绍霆开口解释就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呵斥。 那些跟在李铭山身后的士兵们,则一个个冷着面孔,枪口对准着后哨的士兵。 后哨士兵都惊讶了起来,他们不过是半夜吵闹了一些,千总大人犯不着这样吧?这玩笑开大了点呀! 吴绍霆同样觉得有些诧异,他沉着的走了上去,向李铭山行了一个拱手礼,道:“李大人,您这也太严重了一些吧?卑职先前只是在对麾下进行夜晚突击训练,锻炼兄弟们在夜间的应急能力。先前已经吵到附近其他营区的兄弟了,所以卑职正打算带队返回的。” 李铭山个子没有吴绍霆高,微微有些驼背,所以看吴绍霆的时候上身很猥琐。他虽然是堂堂一位千总,但是皮肤保养的很干净,再加上声音又尖又细,因此颇有一副太监的趋向。他怪里怪气的“哼”了一声,冷笑道:“半夜三更进行夜晚突击训练?你这是何居心?打算训练好了准备造反吗?” 吴绍霆感到李铭山的气势有些不对,这家伙似乎是故意找茬。他挺起胸膛,表情严肃的说道:“卑职承蒙孚琦将军器重,调任后哨担任哨官,自始至终兢兢业业、不曾犯纪。卑职不过是发现我们山字营军备松弛、纪律涣散,兵士长久未经整顿而体能退化,故而制订了一套训练计划。卑职这么做,也是为了重振山字营的气势,加固广州军防。” 李铭山看见吴绍霆一副义正严词的态度,冷笑的更厉害了,道:“加固广州军防?重振山字营气势?这么看来,这山字营倒要改成震字营了吧。吴绍霆,你少在这里跟老子瞎吹嘘,别以为你留洋归来就自诩高人一等。” 吴绍霆脸色一冷,心中暗暗骂道:你这破山字营老子还看不上呢! 李铭山接着又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堂堂留洋归来的高材生被屈就在我山字营旧军之中,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你倒是虚情假意,口口声声说承蒙将军大人的器重。器重个屁,你分明就是怀恨在心。” 吴绍霆冷声道:“李大人,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李铭山怒了起来,指着吴绍霆骂道:“吊你老某,你还敢教训我是吗?好的很,以下犯上,足以证明你今晚私自练兵有不轨企图了。” 吴绍霆心中怒火越燃越烈,不过身为二十一世纪特种兵他知道该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暗暗吸了一口气,李铭山摆明是要刁难自己,也许从自己调入后哨一来截断了这厮吃空额的后,这厮就一直怀恨在心。现在这件事一旦闹大,深究下来自己只怕真的会惹上嫌疑。 “李大人,卑职并无冒犯之意。卑职是武夫,刚才说话确实鲁莽了一些,还清李大人见谅。”他让自己脸色恢复波澜不惊,不吭不卑的说了道。 “哼!你白天装出一副兢兢业业的样子,带着后哨士兵在衙门里的大人们眼前逞能显摆就算了,我也懒得管。但是你深更半夜私下练兵,要说不是意图谋反我看很难!”吴绍霆虽然道歉了,但是李铭山却丝毫不买账,反而更加阴冷的说了道。 “李大人,人在做天在看,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卑职不怕被诬陷!”吴绍霆看出李铭山这次是要跟自己玩到底了,那么再跟这厮客气也于事无补。 “是吗?你这些话留到军法处再说吧。来人,给我捆了。”李铭山冷笑的命令道。 随同李铭山而来的那些持枪士兵当中立刻走出了两个人,他们早就准备好了绳索,就等李铭山一声令下了。 吴绍霆拳头捏紧了,他正在考虑是不是就这样束手就擒? 可是一旦决定反抗的话,自己当如何收场?如果反抗了,李铭山十之八九会下令开枪,到时候自己不还击那就是死,还击的话那就是造反。现在不是1911年,事先也没有任何准备和筹划,绝不可能振臂一呼、揭竿而起就去闹革命。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只能让李铭山坑自己这一回。 等到了军法处,相信只要把事情交代清楚,这件事倒不会那么恶劣。毕竟谋反是要讲究证据的,更何况自己又不是没有说辞。 正在犹豫之际,后方依然保持着列队的后哨士兵当中却传来了一个声音:“报告千总大人,您真的冤枉吴大人了,我们哪里敢造反呀?吴大人真的只是带我们进行训练呢。” 说话的正是李文启,他犹豫了半天,这才鼓起了勇气插嘴发话。 “是呀是呀,我们哪里敢造反呀。” “我们可以作证!” “吴大人从来都没跟我们说过什么造反的话,更何况我们现在连武器都没有呢。” “千总大人,不要抓吴大人呀。” 李文启的开头,一下子让后哨所有士兵都纷纷响应了起来,这区区四十多名士兵此时此刻竟有一种千军万马的气势。 李铭山眉毛扬了起来,脸上的阴郁一下子演变成了杀气。他万万没想到,吴绍霆才上任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竟然在后哨已经有了这么深厚的根基,后哨这些平时吊儿郎当的士兵居然冒着得罪自己的风险替吴绍霆说话? 他原本只是憎恨吴绍霆的到来害的自己损失了一笔收入,最多只是教训吴绍霆或者赶走他算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这种憎恨已经上升到了暴怒的临界点。他嫉妒吴绍霆是一个留洋归来的高材生,更嫉妒吴绍霆能这么快深得军心! 在他看来,吴绍霆组织后哨每天进行高强度的训练,应该让后哨的士兵都感到厌烦和排斥才对,可事实证明他错了。 ------------ 第17章 ,义无反顾 更新时间:2011-03-05 “你们能耐了吗?李文启,你的队官不想干了是不是!”李铭山指着带头的李文启冷冷的呵斥了道。 李文启额头上涔出了冷汗,说实话他现在真是后悔刚才当出头鸟了,其实吴绍霆如果被李铭山整垮了,自己以后反倒能多拿一些银子才是。尤其是此时此刻,李铭山都把矛头指向自己了,自己犯得着吗? 李铭山见李文启这个老油条不说话了,朝地上吐了一口气,又扫了一眼后哨的其他士兵,骂道:“一个个忘了本了是吧?看来再过几天,这山字营可真要改姓吴了!哼,我警告你们,再跟老子站错位置,老子连你们一起整。” 后哨所有士兵一下子寂静了下来,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种无奈。 李铭山回过头来,正要下令继续把吴绍霆捆起来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又冒了出来:“吴大人没错,我们是自愿参加训练的!” 众人都不由诧异了起来。 李铭山阴冷的转过脸来,凶狠的目光落在了刚才说话的周小虎身上。因为周小虎是最近才分配下来的新兵,他并不认识这个少年新兵,因此也没必要再留什么情面,索性就借机杀鸡儆猴了。他指了一下周小虎,阴冷冷的说道:“你,出来。” 周小虎迟疑了一下,周围的老兵脸上都露出了焦急和担忧。不过最终,他依然是挺胸走了出来,站在李铭山面前的时候,还标准的“啪”的一声靠脚。 李铭山一言不发,忽然从自己手下的士兵手里抢过了一支步枪,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举起枪托就向周小虎砸了过去。 周小虎脸上重重的挨了一下,鲜血飞溅,人立刻就摔倒在地上了。 李文启平时与周小虎关系最好,看到这里忍不住叫了一句:“千总大人,佢还系一个细仔,佢唔懂事,大人您有大量,要与细仔一般见识呀。” 李铭山哼了一声,瞪了李文启一眼,然后对着后哨士兵们喊道:“还有谁?” 李文启缩回了脖子,不敢再吭声了,只是脸色依然是一片不忍。 这时,周小虎捂着脸又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晃了一阵后,挺起腰杆再次以军姿站直了。 李铭山看到这一幕,脸色再次拉了下来,他走过去举起枪托再次朝周小虎打了下去,一边还说骂着:“叫你倔,叫你倔!” 周小虎又倒了下去,却一直咬紧牙关没有叫痛。 不过,这次李铭山没有打算就这么罢手,他举起手中的枪,继续向倒在地上的周小虎砸了过去。当他砸下去第一下,举起枪托就要进行第二次砸击时,忽然感到双手一滑,步枪竟然从自己手中消失了。 李铭山惊疑的回过头来,赫然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吴绍霆出现自己身后,那支步枪此刻正落在了对方的手中。 “吴绍霆你……” “你可以针对我,但是只要我一天还是后哨的哨官,我就责任保护我的兵。”吴绍霆不给李铭山说话的机会,抢先冷冷的说了道。他的脸色带着愤怒,双眼中透露出的凶光在气势上已经大大超过了李铭山。 李铭山只感到背脊发凉,当即怔住了片刻。不过很快,他立刻又拿出了更强盛的怒火来掩饰自己的气弱。 “丢你老某,你果然要造反!来人,抓住他。”他大喊了道。 总营的士兵立刻举起枪来,齐齐的对准了吴绍霆。 李铭山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还想装英雄?老子今天就在你面前打死他,看你能怎样?” 说完,转过身对着倒在地上周小虎又踢了一脚。 只不过他刚刚踢完一脚,还没来得及踢第二脚,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咵啦”一声步枪拉栓上膛的声音,紧接着后脑勺被冰凉的枪口顶住了。 “你敢再动一下试试?”吴绍霆语气很低调,却让人不寒而栗。 李铭山呆住了,他确实没料到吴绍霆竟然会当众威胁自己,而且还是真枪实弹的威胁! “你,你敢……”他声音不自觉的有些颤抖。这么多年自己还是第一次被人用枪顶住脑袋,就算是以前上战场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你要试试吗?”吴绍霆枪口更进了一步。 “反了你,反了你……来人,给我打死他,打死他……”李铭山呼救了起来,不过声音的音量较之先前更显得气弱了不少。 总营的士兵见长官被人胁持,自然都紧张了起来,纷纷冲了过来将吴绍霆团团包围。 吴绍霆保持着冷静,快速的从腰间拔出了一支手枪,正是在德国军校毕业时教官赠送的勃朗宁手枪。他用手枪代替了步枪顶住了李铭山的脑袋,然后又用步枪对准围过来的总营士兵脚下,毫不犹豫的开了一枪。 枪声顿时把总营的士兵都吓住了,他们一下子都缩了回去,认准吴绍霆现在极有可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虽然自己手里同样有枪,可吴绍霆有李铭山当人质。 说到底,他们这些小兵拿枪也不过是混口饭,甚至当中有人至今还没开过枪,在心理素质上已经要弱了一截。更何况,万一火并起来把事情闹大了,谁能担当得起责任? 因此,总营的这些士兵只是端着枪在一旁装腔作势,但没有一个人敢真的放黑枪打死吴绍霆。 吴绍霆丢掉了步枪,一把拽着李铭山的后领将其挡在了自己身前。 后哨士兵看到这一幕,所有人同样都感到惊讶不已,吴大人竟然拿枪威胁李千总? 他们的心情一下子复杂了起来,虽然谁都不愿意看到吴大人把事情闹大,但毕竟吴大人是事出有因,往小点说是为了袒护周小虎,往大点说这是在袒护所有后哨的士兵。 就在先前许广出手打陈群的时候,吴大人同样是挺身而出,足以证明这一点。 不过,眼下他们能怎么办呢?难道跟着吴大人一起造反? 就在这时,吴绍霆立刻开口说了道:“李文启,马上去陆军衙门通知军官处和军法处。” 李文启呆了呆,好一阵之后才连忙问道:“吴大人……事情都闹成这样了,军法处的大人们来了岂不是对您更不利?” 吴绍霆从容的笑了笑,说道:“你尽管去就是,我吴绍霆行得正站得直,不怕没道理说。” 李文启不知所措,但既然吴绍霆吩咐了,只好照办了。当即他就匆匆向大校场外面的陆军衙门跑去了。 被胁持的李铭山战战兢兢的道:“吴绍霆,有胆,等陆军衙门来人了……我看你……” 吴绍霆厉声打断了道:“闭嘴!” 李铭山顿时哑巴了。 ------------ 第18章 ,敢作敢为 更新时间:2011-03-06 吴绍霆扭过头看了一眼周小虎,问道:“你伤势怎么样了?王利发,你马上带周小虎去总营那边找军医。” 王利发赶紧上前来把周小虎扶了起来。周小虎感动不已,又有几分自责,本来还想说两句,可是嘴巴把打肿了,根本张不开嘴。 大约三分钟的时间,李文启又匆匆跑回来了。 吴绍霆有些意外,出大校场来回都要五分钟,李文启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文启一边跑一边叫喊了道:“吴大人,陆军衙门来人了。”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就立刻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干你娘,您北的谁开的枪?”这口音带着浓厚的闽南味道。(您北:闽南话“你爸的”意思,相似“他妈的”) 很快,一队手持步枪、穿着新军军服的士兵出现了。而为首的却是一个穿着短褂的中年人,显然是刚从被床上爬下来,他手里还握着一把毛瑟手枪。 吴绍霆看了一眼领队的中年人,立刻认出了对方正是将军办公室的秘书官,当初孚琦召见自己的时候这个人就在场。 李铭山见到衙门来人了,胆子也大了起来,赶紧呼救了起来:“王大人,王大人救命呀,吴绍霆造反了!” 王秘书官看到这一幕,先是愕然了片刻,然后立刻喝问了道:“怎么回事?吴绍霆你要干什么,还不把枪放下。” 李铭山赶紧诉苦:“王大人,吴绍霆半夜练兵意图谋反,本卑职撞见因此…….” 吴绍霆狠狠揪了一把李铭山的辫子,阻止了对方恶人先告状,正声说道:“你给我闭嘴!李文启,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王大人。” 李铭山还打算用眼神威胁李文启,可是李文启装作没看见,赶紧背过身去向王秘书官行了一礼,然后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就在李文启交代事情经过时,先前吴绍霆开枪的枪声又引起了大校场周边营区的注意。这些营区的士兵先探头探脑的在大校场外面偷看,在确定不是造反事件后,很多人甚至都跑到了大校场的跑道上来围观这次闹剧。 那二十四镇附属炮营的右队队正许广也跟着跑来了。 许广凑上前来,看清楚吴绍霆用手枪挟持着自己上司,当场就惊讶了起来,冲着吴绍霆喊了道:“吴震之,你这是做乜呀?怎么闹成这样了?” 吴绍霆没有理会许广。 王秘书官听完了李文启的汇报,又注意到了一旁的许广,马上向许广招了招手,唤道:“你,过来!” 许广小跑了过来,向王秘书敬了一礼。 王秘书官问道:“你认识吴绍霆?” 许广于是把刚才与吴绍霆打架的事情说了一遍,还强调说自己临走时,吴绍霆正在整队收兵返回营房,也不知道最后会闹成这样。 王秘书官大致已经了解了实情,他并没有再去询问李铭山的手下,因为对于李铭山的为人陆军衙门的人都是很了解的,对方仗着自己的舅舅黄士龙是消防营总兵,经常干一些为非作歹的混账事。只不过因为这些混账事不算大,所以上面也懒的管治。 他罢了罢手,让许广退下,然后快步走上前去,对那些还用枪指着吴绍霆的山字营总营士兵呵了一声:“他妈的,都给我把枪放下。” 李铭山的手下迟疑不决,一会儿看向王秘书官,一会儿又看向李铭山,不知道该听谁的。 李铭山感到很诧异,王秘书官到底是要帮谁呢?不过他被吴绍霆揪着辫子,冰冷的枪口戳在后脖颈上,一时半会又不敢发问。 王秘书官见李铭山的手下不听话,立刻板起脸来,伸手指着这些士兵道:“怎么?让我来缴你们的枪吗?” 李铭山的手下无奈,只好放下了步枪。 王秘书官接着又沉着脸色走到吴绍霆这边,一把将吴绍霆的手枪夺了下来,同时还骂了道:“你们两个还真是能耐,军营里面的规矩不懂吗?打架、吵架都不准用枪,你们两个忘了吗?” 李铭山从吴绍霆手里脱险,连连装出一副受害者的冤屈样子,说道:“王大人,吴绍霆分明是要造反呀……您难道就坐视不理?” 王秘书官瞪了李铭山一眼,骂道:“干你老,你见过造反不带枪的?整天尽闹这样的荒唐事,小打小闹就算了,竟然把原本一件小事闹到现在这样的地步,你这千总不想干了吗?” 李铭山呆住了,他万万没想到王秘书官竟然如此直接的教训自己?要知道自己的舅舅黄士龙逢年过节没少给王秘书官红包呢!他心中立刻憋起一口恶气,可是这个恶气不能冲王秘书官发泄,自然而然转移到了吴绍霆身上。 这扑街仔,老子一定不会放过你!他在暗暗的咒骂了道,同时恶狠狠的瞪了吴绍霆一眼。 王秘书官见李铭山不说话了,也不管对方心里在想什么,索性就把这件事了结。 “李铭山,带着你的人赶紧滚蛋,明天早上到陆军衙门给我一个解释。”他不耐烦的冲李铭山挥了挥手说道。 李铭山本还打算询问如何处置吴绍霆,好歹这家伙是以下犯上,而且还用枪胁迫自己,这可是重大的罪名岂能不追究?不过他看到王秘书官阴冷的脸色,觉得还不是要煽风点火了,以免火大烧着自己。 当即,他一言不发,闷声闷气的带着手下悻悻离去了。 吴绍霆见王秘书官如何雷烈风行,心中顿时颇有好感。他调整了一下情绪,让自己恢复滴水不漏的表情,向王秘书官欠身拱了拱手,道:“多谢王大人明察秋毫……” “啪”! 吴绍霆一句话还没说完,王秘书一巴掌就打在了吴绍霆的肩膀上。 “干你娘,你脑子进水呀?以下犯上,拿着枪胁持上司,你嫌命长了还是怎么着?”王秘书官怒气十足的吼了道。 吴绍霆顿时唐突不已,他本以为王秘书官是在帮自己,却没想到王秘书官是打算将自己和李铭山都教训一通!他这么大一个人挨了一巴掌虽然感到很是郁闷,可毕竟这次自己确实闯大祸了,在军队里用枪胁迫上司,往严重的后果去计算,甚至是可以被判死刑的。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只是低着头,一句解释的话都没说。 王秘书官见吴绍霆低头不语,看出了对方有诚恳悔过的迹象,怒火顿时消弱了几分。他伸手指着吴绍霆的鼻子,怒道:“你是怎么回事?刚从国外回来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吗?李铭山是流氓,你堂堂留洋高材生怎么就变成土匪了?” 吴绍霆依然不吭声,二十一世纪军旅生涯已经让他培养成一种受训的习惯,那就是没有任何借口。 不过,站在一旁的后哨士兵们,见到吴绍霆被王秘书官骂的这么厉害,都感到很冤枉和于心不忍了。 陈群先前被许广打了一巴掌,正是因为吴绍霆出手才讨回了这口气。他心中早就对吴绍霆感激不已了。他胆子本来就大,当即忍不住就为吴绍霆鸣不平了起来:“王大人,我们吴大人是无辜的,当时李大人都快把周小虎打死了。” 王云见有人开了头,也跟着说了道:“是呀,这件事分明就是李大人不对的。” “王大人饶了吴大人吧。” “求王大人了……” 一时间,后哨士兵都纷纷进言了起来。 王秘书官看到这里,倒是有些诧异,这吴绍霆还真是一个带兵的料,这才一个月就和手下混得这么好了!尽管他有惜才之心,可是吴绍霆这次也太嚣张了一些,就算自己不罚,一旦李铭山把这件事告诉了其舅舅黄士龙,消防营那边照样是不会放过吴绍霆的,说不定还会罚得更厉害。 当即,他冷着脸色对陈群这边斥了道:“你们都闭嘴,轮不到你们说话。” 后哨士兵无奈,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了。 王秘书官再次转向吴绍霆,说道:“亏得将军大人对你器重,这几天还在赞赏你练兵有方,你却这么不冷静!这件事我会如实禀报给将军的,到时候将军会如何处置你,那就看你的造化了!现在天晚了,我不多唠叨什么,你带着人给我滚蛋,回去之后好好反省。” 他说完,再次伸手强调性的指了指吴绍霆,然后转身带着自己的人返回陆军衙门。 吴绍霆在王秘书官走后,沉重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件事只是告一段落,却还没有结束。不过,他刚才从王秘书官口中得知,似乎自己这个月对后哨进行集训的事情,孚琦将军是知道的。 他现在不知道孚琦到底会怎么处理今晚的事情,不过王秘书官没有把自己拘押起来,这隐隐约约是在暗示着什么。 这时,李文启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问了道:“吴大人,您……没事吧?” 吴绍霆回过神来,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说道:“我的手枪呢?麻烦了,王大人忘记把手枪还给我了。” 李文启听了这话,顿时哭笑不得了起来,焦虑的说道:“我的吴大人呀,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担心手枪?这,这次事情处理的不好,只怕您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吴绍霆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笑了笑,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等将军大人来处置吧。现在,你让大家都回去营舍休息吧,明天……明天训练照旧!” 李文启看着吴绍霆若无其事的样子,顿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他刚想开口询问一些,吴绍霆忽然又补充了一句:“带几个人去总营,看看周小虎怎么样了!” 说完,吴绍霆转身就向军官宿舍走去了。 李文启望着吴绍霆的背影,心中感慨不已,这吴绍霆还真是一个讲义气大人! 大校场跑道附近还有许多围观的其他营区士兵,他们见热闹散场了,于是都一哄而散。不过在他们当中,也有不少人深深记住了“吴绍霆”这个名字。 ------------ 第19章 ,孚琦警告 更新时间:2011-03-06 第二天,吴绍霆并没有受到昨天事情的影响,照旧带领后哨士兵出操训练。 不过纵然吴绍霆能够装作若无其事,但后哨的士兵们却没有他这样良好的心理素质,昨天晚上回到营舍之后就激烈的议论了一番,甚至很多人一晚上都没睡好。一句话,他们很担心会遭到李铭山报复,更担心吴绍霆会遭到不好的结果。 这其实是一种递进的关系,因为只要吴绍霆还在,起码还有这道保护伞。而一旦吴绍霆不在了,那么以李铭山的为人,势必不会放过昨晚为吴绍霆说话的人的。 于是,接下来几天的训练当中,除了周小虎精神奕奕之外,其他人都是一副心神不宁。 而这件事很快也在陆军衙门和整个大校场营区传开了,留洋归来的高材生上任不到一个月,拿枪胁持顶头上司,这么是多么轰动的消息。 当然这些人不会评价什么,仅仅是当作茶前饭后的谈资罢了。 五月初一这一天,陆军衙门总算派人来传唤吴绍霆了。 前段时间孚琦并不在陆军衙门办公,虽然王秘书官在事发次日就派人报信到了将军府,可直到今天孚琦才看到这份报告,当即就乘车赶了过来。 吴绍霆将官服穿戴整齐,然后从容跟着陆军衙门派来的人前往了将军办公室。 他原本以为孚琦会让自己与李铭山当面对簿,不过当他走进将军办公室时,却发现除了孚琦、王秘书官之外,并不见李铭山在这里。看来这次仅仅是孚琦单独召见自己了。 吴绍霆抖了一下袖袍,向孚琦行了一个跪礼,道:“卑职参见将军。” 孚琦沉默了一下,缓缓的开口道:“起来吧。” 吴绍霆起身,垂着双手,没有任何说话的打算。 孚琦冷声说道:“你还真是风光,上任不到一个月就敢拿枪顶着上司,是不是再给你几个月的时间,你都敢拿枪对准我了?” 吴绍霆没有从孚琦的语气当中听出怒意,很显然如果孚琦真的动怒了,刚才也不会叫自己起身了。他沉了沉气,从容的回答了道:“卑职断然不敢。” 孚琦哼了一声,说道:“不敢?你有第一次,难保你不会还有第二次。你可知道军营之中最忌讳的就是以下犯上,而你却公然犯了这样的错误,日后还叫人如何信服军纪一说?” 吴绍霆大声说了道:“卑职,愿受惩罚!” 孚琦和一旁的王秘书官都微微有些愕然,怎么吴绍霆一句辩解的话都不说,反而直接就说愿意接受惩罚?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显然是有些没看透吴绍霆。 王秘书官立刻试探的说道:“吴绍霆,你这次事出有因,我已经如实呈报给将军大人了,你现在可以亲自向将军解释。” 孚琦等着吴绍霆的回答。 吴绍霆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大声说道:“卑职没有借口,犯错便是错,卑职愿受惩罚。” 王秘书官脸色一怔,心中暗暗揣摩起来:咦,这吴绍霆是不是真傻了?孚琦大人给你脸你还不要了? 孚琦凝神盯着吴绍霆沉思了半晌,他忽然从吴绍霆身上看出了一种真真正正军人的气质。片刻之后,他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吴绍霆,你还真是有种。你可知道,军人的天职是什么吗?” 吴绍霆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 孚琦冷冷一笑,说道:“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敢以下犯上。” 吴绍霆依旧保持正色,回答了道:“身为指挥官应该具备判断客观情况的能力,在必要的情况下有责任保护属下安全。” 孚琦听了这番话,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他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你在德国还真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吴绍霆看出了孚琦对正直军人是很欣赏的,同时他也很明白,像孚琦这样的满清贵族眼下最需要的就是终于清廷的有能力的人。他先前摆出一副耿直的样子就是为了博得孚琦的信任,辛亥革命还有三年之久,满清虽然气数将尽,但毕竟依然是中国正统的统治者,因此还是有利用的价值。 当即,他挺起胸膛,装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朗声说道:“卑职承蒙天恩,能够留洋深造,如今回国入仕,还未能报效皇恩、报效将军大人的知遇之恩,却已经犯下了军人的重忌。卑职心中惭愧不已……” 说到最后,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沉重之色。 孚琦看到这里,不由自主的扬了扬眉毛,这吴绍霆还真是一个可造之人。 “我且问你,你以为我当如何处置你。”孚琦不动声色的问了道。 吴绍霆思索片刻,躬身道:“无论将军如何处置卑职,卑职绝无怨言。” 孚琦呵呵笑了起来,神色宽慰了许多,说道:“好。你记着,这次事情我给你一个机会,暂不去追究。但是你别把我的宽容当作纵容,如果还敢有一下次,罪上加罪,重罚不饶。” 吴绍霆立刻向孚琦行了一个大礼,感激的说道:“多谢将军不罚之恩,卑职日后定然不会再犯此类错误,并且敬忠职守,以报将军再造之恩。” 孚琦罢了罢手,缓步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说道:“前段时间我特意看了你训练后哨士兵的方式,不得不说,你的那一套操法很好。这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你的手下就从原来的乡巴佬一下子变成了精锐。” 吴绍霆并不知道自己带兵训练时孚琦在一旁观看过,也许当时自己注意力太集中了,所以没在意罢了。他说道:“多谢将军夸奖,卑职只不过是学以致用罢了。” 孚琦叹了一口气,说道:“幸亏有你们这些留洋归来的高材生带回来真本事。看看新军二十四镇的洋操训练,同样请的是德国教官,训练效果完全是两个样子。这些洋人,就会骗银子,奇技自居不肯好好教授给我们。” 吴绍霆心中好笑,哪个师傅教徒弟不会留一手?不过,他在脸上还是显出了一副忧愁。 孚琦看了看吴绍霆,接着又说道:“吴绍霆,我知道你这么用心的训练后哨士兵,是急于想表现自己。而这一点,也说明了其实在你内的心里,对分配到旧军任职很不服气。” 吴绍霆怔了怔,赶紧说道:“卑职岂敢………” 孚琦伸手止住了吴绍霆的解释,说道:“你不用紧张,你有上位的野心这一点并不是不好。你放心,我知道你是一个有能力的人,现在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这里………” 说到这里,他在吴绍霆的心口上指了指,接着道“你的忠心!只要你诚心忠于朝廷、忠于我,提拔并不是很久的事情。你记住我第一次和你见面时说过的,新军二十四镇那个营官空缺依然还在,你好自为之。” 吴绍霆心中暗喜,看样子孚琦真的对自己器重有加了,傍上这个后台,仕途顺利自然不在话下。虽然他知道孚琦是一个满族人,不过这一点并没关系,在辛亥革命之前自己爬得越高,等到大变革之后自己就能混得更好,纯粹的民族主义者只会处处碰钉子。 “卑职明白,卑职一定不负将军所望。”他郑重其事的说了道。 “行了,你去吧。”孚琦罢了罢手说道。 吴绍霆行了一礼,告退了出去。 “等等!”孚琦忽然又道。 “将军大人还是有什么吩咐?”吴绍霆问道。 “你的枪!美国货,在大清可不常见呢!”孚琦走回到自己办公桌后面,从抽屉里取了一把手枪,正是上次王秘书官顺手带走的勃朗宁手枪。 吴绍霆立刻上前从孚琦手里接了过来,但是却没有急着收回手,而是捧着手枪说了道:“谢过将军。若将军喜欢这支手枪,卑职愿意呈送给将军。” 孚琦笑了笑,问道:“你是如何得到这支手枪的?” 吴绍霆说道:“卑职在慕尼黑士官学校毕业时,在同科名列第一,并且在射击考试时打破了往届最高记录,因此卑职的教官将这把手枪奖励给卑职。” 孚琦点了点头,欣慰的笑道:“原来是你成绩的证明之物,既然如此我就不夺人所好了。这把手枪你拿回去,日后也是一种激烈,我大清子民不比洋人差。” 吴绍霆于是不再客套了,收回了手枪。 ----------------- 在吴绍霆退出将军办公室之后,王秘书官走到孚琦跟前,有些担忧的说道:“大人,您真的一点都不惩罚吴绍霆吗?好歹形式上也要做一做呀!要不然,消防营总兵黄士龙那边只怕会有所非议的呀。” 孚琦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黄士龙就是一个土霸王,仗着手里哪点兵就耀武扬威。要不是新军第二十四镇还未练成,张人竣也不会每个月都给足消防营的军饷。理他作甚?” 王秘书官叹了一口气,依然忧心的说道:“大人,不管怎么说消防营是归两广总督那一边治理,虽然吴绍霆是一个人才,而且这次事情也确实是李铭山不对,但大人您就这样一点都不追究,反倒会害了吴绍霆呀。” 孚琦怔了怔,问道:“什么意思?” 王秘书官说道:“前几天下官刚刚严厉批评了李铭山,可吴绍霆做为另外一个当事人,还是以下犯上、胁持上司如此重大的罪名,将军大人您却一点都不治吴绍霆罪,若黄士龙知道了必然不服。” 他顿了顿,进一步说道:“黄士龙是消防营总兵,吴绍霆是消防营麾下山字营的哨官,消防营又直属两广总督,如果黄士龙完全可能以这是消防营自己的事为理由,再次问罪吴绍霆。此外,李铭山是黄士龙的外甥,难保黄士龙不会假公济私重罚吴绍霆呀。” 听了王秘书官的话,孚琦脸色微微变了变。这几年朝廷气衰,偏远省的汉臣往往都是自恃其重,仗着山高皇帝远而不买朝廷的账。他与两广总督张人竣早就是貌合神离了,可无奈张人竣手里有兵权。他虽然是广州将军,名义上管辖广州新军,但实际上这些新军自己根本就无力调动,因此在实权上依然要受制于两广总督。 广东新军二十三镇统制龙济光尽管很尊重将军府和陆军衙门,但二十三镇负责的是整个广东省以及部分广西边境的防务,龙济光本人又不经常在广州,远水不解近火。 正因为如此,他现在才把精力全部放在了新编二十四镇身上,只可惜自己是文臣出身,根本没有几个心腹武将可用。到现在整个新编二十四镇还是一盘散沙,总督府、将军府、地方官绅乃至革命党的势力都参杂其中。 这也是为什么他很想尽快培养一个心腹打入新编二十四镇的原因,而吴绍霆正是他所青睐的这个人选。 “黄士龙,哼!”孚琦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你亲自去找黄士龙一趟,把这件事跟他讲清楚,如果黄士龙还敢再闹下去,消防营的军饷从此以后就别想拿全了。” “下官明人白了。”王秘书官点了点头。 【多谢z100200aa大大提供的武器知识,我受教了。以后一定注意。另纪念突破200收藏,特更新一大章,并明日三更报答读者大大支持】 ------------ 第20章 ,请客吃饭 更新时间:2011-03-07 转眼间,已经是五月中旬。 自从上次与李铭山发生冲突之后,后哨与总营的关系渐渐变得微妙了起来。 虽然后哨隶属于总营,可是后哨的士兵如今全部团结在了吴绍霆身边,对李铭山持着排斥状态。哪怕李铭山走过来让后哨的一个士兵去给自己买一包烟,后哨的士兵都会先询问吴绍霆的意思,然后再去执行。 李铭山对吴绍霆的仇恨是越积越烈,以前他只是讨厌吴绍霆到来断了自己的财路,而现在却憎恶吴绍霆的名望在山字营里自成一派,公然与自己对着干。他很想找机会再打击吴绍霆一番,可偏偏孚琦若隐若现的站在吴绍霆幕后,让自己根本无从下手。 于是两个人的关系进入了冰河期。 吴绍霆其实一直没想过与李铭山为敌,因为他根本没把李铭山这种名不经传的小角色放在眼里。只要李铭山不来招惹他,他自己也不会明目张胆的目无官长。 这几天吴绍霆对后哨的训练再次恢复了如火如荼的局面,上一周他还进行了连续三天的夜晚突击训练,只不过每次选择了不同的时间段、并且吸取了第一次的教训,跑操的时候都闭着嘴不喊口号了。 这三次夜晚突击训练时,士兵们表现的一次比一次好,集合时间从十分钟到五分钟,从五分钟又缩减到了三分钟。 在五月底的一天早上,吴绍霆带着手下围着大校场进行了五公里负重跑刚刚结束,在大校场跑道边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影。下令休息后,吴绍霆看了一眼站在跑道外的这个人,发现对方不是别人,竟然是自己的老乡倪端。 倪端见吴绍霆跑操结束了,这才笑吟吟的走了上来,他手里还拿着一个棕色信封。 吴绍霆迎了上去,自从他第一天到陆军衙门报道结识了倪端,之后就几乎再也没与对方有过联络了,偶尔在军官食堂碰上面也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就匆匆辞过了。他有些奇怪,倪端今天来找自己做什么? “吴大人真是兢兢业业呀,让下官佩服不已呢。”倪端呵呵笑着说道,同时还向吴绍霆拱了拱手行礼。他是营级教练官,军衔相当于副连长,严格的来算要比吴绍霆略低半级。 “倪兄瞧你说的,既然是老乡,那就是自己人,何必还说这样的客套话呢?”吴绍霆微笑的拱手还礼了。他问道,“今日倪兄怎么会这么有空闲来观看我后哨练兵呢?” “唉,这两个月不曾联系,难道还不准老乡来套套近乎了吗?”倪端打趣的说道。 “哈哈,倪兄你镇是说笑呀。”吴绍霆陪着笑了道。 “说真的,你上个月用枪胁迫李铭山的事情还真是轰动不小呢。不过你放心,我们新军这边可没说你什么坏话呢,反而大家都觉得你真有种,各个都对你钦佩有加呢。”倪端煞有其事的笑着说道。 “倪兄,你这是在挖苦我呀。”吴绍霆苦笑不已。 这时,倪端压低了声音,补充了一句:“吴兄,不瞒你说你上个月教训了李铭山,大伙都觉得过瘾。你不知道李铭山这兵痞子,仗着舅舅黄士龙的撑腰,在大校场这边耀武扬威干了多少坏事呀!这混蛋不单单欺压手下,连别的营的人也欺负,大伙心里恨透他了。你这次可真是为大伙出了一口恶气呢。” 吴绍霆微微有些诧异,他倒没料到李铭山竟然如此不得人心。不过也罢,这对他来说总算是好消息。当即,他虚心的笑着回了一句:“倪兄,你净开玩笑。” 倪端笑罢了,将手里的棕色信封递到了吴绍霆面前,说道:“好了好了,就不说闲话了。这是今天衙门收到的信笺,我正好来这边有事,就顺道帮你带过来了。你看看吧。” 吴绍霆有些好奇,从倪端手里接过信笺看了看,正封上写着自己的名字,落款却是两个字“内详”。他不由更奇怪了,民国还有这样的落款方式? “这写信的人还真有意思呢。有劳倪兄了!”他呵呵笑了笑,没有急着拆开信封。 “行了,吴兄,兄弟我把信带到了,也就不再叨扰吴兄你练兵了。”倪端哈哈笑了笑,再次向吴绍霆拱了拱之后,就告辞离去了。 吴绍霆将信收了起来,继续组织手下训练。到正午休息吃饭的时候,他才掏出信来看了一遍。他是先从信纸最下面看起的,因为信封没有落款,自然得先搞清楚这信是谁写的。当他看到信纸上的落款时,立刻恍然了过来,原来写这封信的人正是胡汉民。 说来他与胡汉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往来了,虽然刚上任的那段时间还曾往来过书信,可后来渐渐就失去了联络。对于这个未来的大佬级人物,他自然是不能怠慢的,当即就仔细的读了一遍信文内容。 信文大部分只是一些客套话,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近况,原来胡汉民这段时间去了一趟了香港,昨天才返回广州。在信文的最后,胡汉民则说要请吴绍霆周末正午十二点,到城内“八仙楼”饭馆吃饭,以叙旧情。请客吃饭这一节虽然只是寥寥数笔,但吴绍霆却发现语气很认真,甚至都用了“不见不散”这个词。 吴绍霆暗暗寻思了一番,香港这些年一直都是革命党人的温床,但凡在内陆犯了什么事的革命党人,都会先躲进香港,然后再转向其他国家去。胡汉民前段时间去香港,十之八九是参加同盟会的一次聚会了,至于这次聚会是什么目的,自己就暂时不清楚了。不过细想一下在1910年之前似乎广州这边并没什么其他的起义行动了。 但是他始终觉得,这次胡汉民请自己吃饭是别有原因的,绝不仅仅是叙旧这么简单。 他沉了沉气,心中打定主意还是去一趟的好,不管胡汉民是什么原因,自己理应与胡汉民走得近一点才是。 ------------ 这周的周末是六月初六。 吴绍霆给后哨士兵放了一天假。后哨士兵感天谢地,他们以前从来不觉得假日是什么好日子,可是经过这足足两个月的训练之后,他们这才发现一天的假期是多么的难得。不过吴绍霆并没有让士兵们完全轻松,他要求士兵们早操和负重训练必须照旧,这个任务交给李文启监督,谁如果偷懒不参加那就扣两钱银子的军饷。 士兵们自然不得不从,他们辛辛苦苦参加了两个月的军训,目的就是为了多赚这么一点银子,要是因为今天一天的偷懒而扣了两钱银子,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嘛。 早上吴绍霆带着士兵们跑完了早操之后,回到宿舍洗了一个冷水澡,换上一身便服就离开了军营。他沿着西郊区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找到黄包车,并非是他不愿意多走路,而是因为自己不知道所谓的“八仙楼”在哪里。 他乘上了黄包车,告诉了车夫去八仙楼,然后就这么上路去了。 八仙楼一直都是广州城西一家小有名气的酒楼,一栋三层木质结构的小楼,四平八稳的座落在城关大道的一个三岔口处,正是一个交通枢纽的位置。来来往往的行人熙熙攘攘,让这家酒楼的生意十分兴隆。 下了黄包车,吴绍霆整了整衣衫,大步流星的走了进了酒楼。 酒楼大厅的客座都满了,各色各样的人都有,觥筹交错、热闹非凡。酒楼的伙计见吴绍霆衣衫还不错,赶紧迎上前来问了道:“客官一个人吗?大厅没座儿了,三楼还有雅间,您要吗?” 吴绍霆说道:“我是来见朋友的,想必他已经来了。” 伙计连忙问了道:“敢问客官的朋友贵姓?小的这边确实受到过几个桌子的客人嘱咐的,他们都在等朋友呢。” 吴绍霆道:“姓胡。” 伙计点了点头,笑吟吟的说道:“原来是胡先生的朋友,胡先生正在三楼雅间呢,小的给您带路去。” 跟着伙计来到了三楼,在最角落的一间雅间前停了下来。吴绍霆让伙计下楼忙自己的事情,他自己进去就行了。不过伙计却是笑呵呵的站了一会儿,并没有打算立刻转身下楼去。 吴绍霆看出了这小子的意思,于是从兜里摸出一枚铜毫子丢给了伙计。 伙计这才感谢了一番,欢天喜地的下楼去了。 吴绍叹了一口气,暗骂道:这都他妈的是洋人带来的歪风邪气,是个人都学着要小费了。 他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然后转身敲了敲雅间的门。 ------------ 第21章 ,见革命党 更新时间:2011-03-07 雅间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前来开门的并不是胡汉民,而是一个脸熟的年轻人。这年轻人就是几个月前在码头迎接胡汉民,帮胡汉民提行李的后生。吴绍霆还隐约记得对方的名字,应该叫作陈芸生。 “吴先生来了。”陈芸生笑着说了道。 这时,雅间里立刻又迎出了另外一个人,正是许久不见的胡汉民。 胡汉民拉着吴绍霆手,将其迎进了雅间,热情洋溢的笑着说道:“震之别来无恙呀,你我自从邮轮一别,除了来往过几封书信之外,足足有两个月未曾见面了呀。来来来,快请坐。” 雅间里除了陈芸生、胡汉民之外,还有另外两个人。其中一个中年人正是王守正,也就是吴绍霆所怀疑的黄兴。另外一个年龄要比王守正略显年轻,似乎刚过而立之年,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浓眉大眼,一副英挺的气质,属于一看就不像坏人的那种形象。 这人吴绍霆倒是不认识的。 “震之,陈芸生和王守正你都认识的。另外一位可是本省的高材生,姓陈,名炯明,字竞存,今年刚以‘全校最优’的成绩毕业于广东政法学堂,是芸生的学长呢。都是熟人,震之你可别拘谨,坐坐坐。”胡汉民笑着对吴绍霆介绍了一下。 吴绍霆一听这位陌生的面孔是陈炯明,立刻就乐了起来,看来跟着胡汉民还真是能认识不少日后大佬级人物呀!他对陈炯明再熟悉不过了,粤军第一代元老,安纳奇主义在中国的信奉者,与孙中山恩恩怨怨纠缠不清,等等著名事迹。今天这个历史上颇受争议的大人物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内心真是忍不住小小激动了一把。 王守正和陈炯明都起身向吴绍霆微笑行礼。 吴绍霆一一回礼,这才随着胡汉民落座下来。 “展堂兄,王兄,陈兄,小陈老弟,在下怕是让你们久等了,真是过意不去呀。”吴绍霆笑着客套了一番。 “哪里哪里,震之你太客气,我们也才刚到不久。哈哈!”胡汉民笑着说道。 “近日听说震之在消防营补了一个缺,那咱们这些白丁可要称一声吴大人才对了。”王守正淡笑着说道,语气隐约有几分寒冷。他轻描淡写的笑容本没什么,但配上语气之后就让人很费解了,不知道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在嘲讽。 雅间的气氛微微的一滞,众人都有几分尴尬了的脸色。 吴绍霆看了一眼王守正,似乎这位“黄兴”对自己很有意见似的?不过他脸上保持着平静,不动任何声色。 胡汉民立刻笑着打破了这一丝不和谐的气氛,打了个哈哈,说道:“王老哥这人就是喜欢开这样的玩笑,不过话说回来,震之你当上了哨官,我们还真是要称呼你一声大人了。” 吴绍霆呵呵笑了笑,顺着胡汉民的台阶走了下来,说道:“展堂兄、王大哥,你们两个分明是串通好了消遣小弟是吧?我穿上这身官皮还不是为了混口饭吃,先前我坐车来赴约的路上,后脑勺上的辫子就一直挂着车棚子,这累赘人的东西谁会喜欢?” 他最后一句话虽然与前半句话听上去不搭调,但是他相信在场的几个人都明白自己的意思。其实他早就猜出来了,胡汉民等人之所以知道自己上任哨官,是因为西郊大校场军营里面混杂着革命党的眼线。因此,趁早表露一下自己的立场总是好的,省的日后革命党有什么行动一不小心误伤了自己。要知道旧军的身份不比新军,那是很招眼的。 听了吴绍霆的这番话,众人的脸色释然了不少,尤其是王守正立刻呵呵的笑了起来。 王守正拿起了茶壶,亲自为吴绍霆斟上了一杯茶,赔笑说道:“震之千万不要见怪,我这人平时说话都是不冷不热,这样说话才省力气嘛,呵呵。” 众人听了这话都哄笑了起来。 胡汉民对陈芸生吩咐了道:“阿生,去让伙计上菜吧。” 陈芸生立刻就起身出去了。 胡汉民又笑着对吴绍霆说道:“震之,别说我们没让你看菜单,咱们可是把八仙楼十二道招牌菜都点齐全了,就不信你一个都吃不上嘴呢。” 吴绍霆客气的说道:“展堂兄,你也太破费了,小弟授受不起呢。这样吧,这个月月底小弟还请展堂兄,今日到场的诸位都算上。” 胡汉民哈哈笑了笑,却没有推辞。这一点倒是让吴绍霆有些奇怪了。 这时,陈芸生从外面返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两瓶长乐烧。他笑呵呵的将酒递给了胡汉民一瓶,另外一批则递给了王守正,可见这两位将在酒桌上成为主力了。 “先生,厨房马上就把菜送上来了。吴先生先吃一些茶点吧。”陈芸生热情的将桌子上的果盘、瓜子盘都推到了吴绍霆面前。 片刻之后,八仙楼的伙计将菜肴陆续端了上来。菜盘都上齐全之后,胡汉民先给吴绍霆的酒杯倒满了酒,王守正则将其他人的酒杯一一满上。 吴绍霆特别留意了一下陈炯明,对方除了一开始打过招呼之后,就一直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的在掰着盐煮花生吃。现在要开饭了,陈炯明似乎也没打算说什么,只是用手巾擦了擦筷子,一副准备开动的样子。 他暗自想着:这陈炯明还真是一个难以琢磨的人! 这时,胡汉民举起了自己的酒杯,对着众人说道:“来来来,我们一起先敬震之兄一杯,难得大家结识一位新朋友呢。” 王守正、陈芸生、陈炯明三人齐齐举杯,吴绍霆也举起酒杯与四个人碰了一下。 众人将酒一饮而尽,胡汉民对吴绍霆说道:“震之,来尝尝,四喜豆腐可是八仙楼最拿手的一道菜。” 吴绍霆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四喜豆腐,热乎乎的吞了下去,味道果然不错。他畅快的舒了一口气,然后微笑着对胡汉民说了道:“展堂兄,你把我吴绍霆当自己人,这一点我心里很清楚,也很感激。” 当然,他这句话是胡说八道的,胡汉民对自己不过是热情一点而已,但对方可是革命党,哪里那么容易就跟一个穿官袍的人推心置腹了?他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猜到胡汉民这么献殷勤,一定是有什么事需要自己帮忙了。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胡汉民、陈炯明、黄兴这些人既不是奸又非盗,那肯定是有事相求了。这一点从他们刻意打听到吴绍霆现任官职也是能看出来的。 ------------ 第22章 ,有事相求 更新时间:2011-03-07 胡汉民听到吴绍霆这么说,脸色露出了几分欣慰,笑了笑道:“震之兄这么说,那真是不枉咱们在白金汉号上的巧遇之缘分了。” 吴绍霆正了正神色,说道:“既然如此,那小弟我就不妨直话直说了。展堂兄、王大哥你们今天请小弟吃饭,势必是有其他原由的,可对?” 众人不禁愕然,看来这吴绍霆果然非等闲之辈。胡汉民看到吴绍霆这副认真的神色,心中立刻浮起了一丝凉意,对方这么堂而皇之的切入正题,那接下来的谈话只怕就难了! 他迟疑了一阵,决定换个套路出牌,随即笑着说道:“震之,瞧你说的,你我投缘,难道我就不能请震之兄吃顿饭,拉拢拉拢感情吗?” 吴绍霆微微笑了笑,从容的说道:“展堂兄,你若这么说那就是还没把小弟当自己人了。大家都是明白人,若展堂兄、王大哥真的需要小弟帮忙之处,小弟能帮的,一定在所不辞。做展堂兄现在不说,等下兄弟喝醉了,那可就不好说了。” 胡汉民和王守正面面相觑了一眼,这下子他们倒真是被动了起来。 沉默了片刻,胡汉民缓缓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之后,说道:“震之,既然你已经看出了,那我再隐瞒下去就太不诚意了。说真的,我倒有些歉意,这次请震之你吃饭确实是有一事相求,但我并非因为有事相求才对你如此热情,你这个朋友我是打心底愿意结交的。” 吴绍霆笑了笑,说道:“有展堂兄这句话就足够了,小弟与展堂兄一见如故,昔日因为公务繁忙不曾多亲近。今日既然有机会替展堂兄排忧解难,也算是与展堂兄套近关系了。” 胡汉民哈哈笑了起来,拍了拍吴绍霆的肩膀,真挚的说道:“震之兄果然够义气。那我就直说了,下个月初三震之你的山字营后哨应该在太平门当值,我有一个朋友在那天会运一批干货进城,希望震之你能给个方便,让其顺利通过。” 吴绍霆暗暗好笑,这些人连自己什么时候去哪里当值的消息都打听到了,看来西郊大校场军营还真是隐藏不少革命党的眼线了。 他可不是傻子,如果真是一批干货的话,这么丁点的小事情还需要特意来找自己打招呼吗?哪怕这批货物是走私的商品、鸦片之类的,其实也都不算什么大事。因此,他敢肯定胡汉民这个所谓朋友要运进城来的货物,绝对不会是简单的干货,极有可能是一些纠察甚严的违禁品了。 他微微笑了笑,说道:“敢问展堂兄,这都是一些什么干货呀?” 胡汉民呵呵笑了笑,含糊的说道:“哦,没什么,不过是一些北方的木耳、香菇之类。” 吴绍霆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展堂兄还是见外了。” 胡汉民怔了怔,与另外一边的王守正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时,王守正端起了长乐烧将吴绍霆的空酒杯再次斟满,缓了缓语气说道:“震之,你既然叫我一声王大哥,那这个大哥我就受用了。实不相瞒,这批干货确实非同一般,如果震之相信愚兄,还请不要多问了。” 吴绍霆看了一眼王守正,又看了一眼胡汉民,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分明还是不完全相信自己。当然,这原本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他现在只担心这些革命党要委托自己放行的这批货物太过严重,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只怕自己会跟着完蛋。 众人看到吴绍霆一副犹豫的神色,不由的捏了一把冷汗。 不过,吴绍霆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端起了酒杯再次一饮而尽,然后猝不及防的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展堂兄、王大哥,还有竞存兄、芸生老弟,你们都是革命党吧。” 这一席话就像一颗深水炸弹,沉在水中很久突然爆炸,顿时就激起了胡汉民、王守正等人心中的千涛万浪。 王守正脸色冷了下来,一只手慢慢意向了自己西服口袋。 吴绍霆看着众人惊愕的神色,微微笑了笑,说道:“诸位不用紧张,四年前我前往欧洲留学时,在法国停留了一段时间,期间有幸结识了另外一批留法的同胞。在他们的引荐下,我在巴黎参加了一次孙先生的演讲活动,可以说孙先生的这次演讲让我蓦然觉醒。虽然我对革命没有深入研究,但是我明白,如果鞑虏不除,我们华夏子民迟早就要做亡国奴了。” 他在说“亡国奴”三个字时,重重砸了一下桌子,以表示自己情绪的激动。 胡汉民和王守正再次对视了一眼,众人的脸色不由舒展了一些。 吴绍霆接着又说道:“后来我抵达德国,在法国结识的朋友写新告诉我,孙先生离开巴黎之后,就去往了dask?nigreichbelgien(德语:比利时亡国),并且在哪里创建同盟会。他们本打算邀请我一同加入,只可惜那个时候我已经进入慕尼黑高等士官学校,不能轻易离开,因此很遗憾错过了这次机会。” 中国同盟会正式成立是在日本黑龙会的牵引下,由华兴会、兴中会以及复兴会、科学补习所等多个组织共同组成。但二十一世纪的许多史学家认为,中国同盟会正式成立的时间和地点,应该是1905年孙中山在比利时创建这一团体。 当然,比利时成立的同盟会仅仅只是一个雏形,成员主要都是欧洲留学生,并且没有具体的会党系统。但不管怎么说,比利时成立的同盟会都可以算得上是正式同盟会的前身。 胡汉民、王守正他们都是同盟会的元老,自然是知道这档子事的。 听完了吴绍霆的描述之后,胡汉民欣喜不已,连连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道:“原来震之果然是同道中人呀。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再相瞒了,正如震之所说,我们都是同盟会革命同志,这次请震之帮忙,确实是需要运送一些非同小可的东西进城,还望震之行个方便。” 吴绍霆点了点头,说道:“这等小事自然没有问题。只是,我必须知道你们运送的是什么东西。并非是我好奇,因为只有我知道了东西是什么,我才能保证你们进城的时候不会出差错。希望展堂兄能理解。” 胡汉民看了王守正一眼,他们两个虽然还是有些迟疑,可是既然真实身份都暴露了,不可能不放手一搏。更何况,他们相信像吴绍霆这样的青年军官,又是出国留洋见过世面的人,断然不会戏耍自己。 王守正和胡汉民三十多岁的人了,都是经过风风雨雨的人物,阅历自然不浅,他们一眼就从吴绍霆身上看到一股正直的气质。人的气质就好似人的指纹,这是很难被伪装出来的。 “这批货是枪。”王守正压低了声音说了道。 “枪!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吴绍霆并没有太大的意外,不过既然革命党要把枪偷偷摸摸的运进城来,那十之八九就意味着有起义行动了。 胡汉民正经了神色,他现在已经认定吴绍霆是同志了,自然就不想再有什么隐瞒,正准备将行动计划全盘托出。 可就在这个时候,王守正却先一步说了道:“震之,我们已经说的够多。并非不相信你,而这次行动非同小可,就连芸生这样的后辈都是不知道的。所以,还请震之不要多问了。” 吴绍霆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王守正又道:“那震之,这件事你到底能否帮忙呢?” 吴绍霆微微一笑,郑重的说道:“放心吧,我一定尽一切可能保证这批货的安全。” 王守正、胡汉民、陈炯明和陈芸生四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有震之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来,我们再敬震之一杯。”胡汉民将酒再次满了起来,招呼众人向吴绍霆敬酒。 ------------ 第23章 ,虎头蛇尾 更新时间:2011-03-08 在送吴绍霆上了黄包车离去之后,胡汉民、王守正、陈炯明和陈芸生四人站在八仙楼门口的街道边上,四个人神色都各有不同。 “展堂,你也太轻率了一些,不管吴绍霆是不是曾经听过孙先生的演讲,可他现在毕竟不是我们同盟会的人。要是刚才你把咱们的计划都说出来了,难保不会走漏了风声呢。”王守正语重心长的说了道。 “克强,我从南洋回国的途中认识吴震之,虽然我不了解他,但是他确实有反清的倾向呀。”胡汉民很认真的说道。 王守正叹了一口气,说道:“展堂,你可知道我们每一次行动都会有人牺牲,这些同志的鲜血是不能白流的。所以不管吴绍霆是不是有反清的倾向,我们都必须小心一些为妙。这并不是我和你的事,这是整个组织的事呀。” 胡汉民沉默了片刻,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克强,你说的对。” 这时,陈炯明走上前来,在先前吃饭的时候,他几乎就没发言什么,直到这个时候才觉得有必要说上两句。 他说道:“展堂,克强,其实依我看吴绍霆这个人还是可以信任的。不过克强多疑也是为组织好。我想,如果这次吴绍霆顺利帮我们把货物送进城来,不妨就推荐他入会吧。” 胡汉民点了点头,说道:“竞存说的对。我们现在很有必要拉拢一些进步军官,这样才能方便日后行事了。” 王守正沉吟了一阵,说道:“等这件事顺利完成之后,再说吧。” 陈芸生这个年轻人对吴绍霆的印象还是很好的,他忍不住也插嘴说道:“吴震之好像真不是一般人似的。倪端不是告诉我们了,前几天吴震之跟他的上司发生了矛盾,还公然用手枪胁持了上司了。可见他真是一个敢作敢为的人。” 王守正不置可否笑了笑,对陈芸生说道:“你还太年轻,什么事情都只看片面。” 陈芸生摸了摸头呵呵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 一个月的时间,如同流水泛舟一般过去了。 吴绍霆按照二十一世纪正规军军训的内容,将后哨士兵训练完毕。当然,他完全照搬二十一世纪军训的所有项目体系,毕竟时代是不同的,环境和条件自然也是不同的。 在六月底结束了为期三个月的训练后,吴绍霆原本还打算进行一次后哨的会操。可是最终考虑后哨一共才只有四十四个人,会操未免太寒酸了一下,索性还是算了。反正只要后哨的士兵们能把真正的本事学到手,那就算是合格了。 军训结束对于后哨士兵们来说,就好似刚刚打完了一场战斗,总算可以长长舒一口气。不过给他们休息的时间并不多,原本有三个月的假期,被吴大人这么一折腾,也就只剩下了三天时间。六月初二就轮到后哨前往太平门去值守了。 吴绍霆自从上任以来之后,还从来没有执行过公务,按照常理来说,一个新军官被分配到队伍来之后,会有上司来跟进指导。不过就目前而言,李铭山自然是不可能来指导吴绍霆了,而吴绍霆对此也无所谓,无非是守卫城门罢了,最多向手下询问一下就可以了。 七月初一这一天,吴绍霆在后哨营区空置的那间营房里,召集了李文启、王云、陈群、王利发四个队官来开会。 五个人相继落座之后,吴绍霆先笑了笑,开玩笑似的说道:“集训总算结束了,你们现在总算能长长的松一口气了吧。” 四个队官都呵呵的笑了笑。 王云抹了一把嘴巴,畅然的说道:“唉,吴大人,说真的,在集训之前我们都对您没什么好印象,原本以为这集训肯定不会顺利完成的,毕竟咱们这些人都懒散惯了。可是万万没料到,大伙不但全部坚持到了最后一天,同时对吴大人也大为佩服了起来。” 李文启咳嗽了一声,白了王云一眼,说道:“王云,你怎么说话了?什么叫集训之前我们对吴大人没好印象?那是你们,我一直都认准吴大人是一位好大人,咱们后哨日后跟着吴大人,肯定吃香的喝辣的。” 王云尴尬了起来,没好气的瞪了李文启一眼,心中暗骂道:这臭老头还真是会见缝插针、借花献佛了。 吴绍霆哈哈笑了笑,说道:“好了好了,客套的话你们就少扯了。我只希望你知道知道,训练并不我要整你们,你们现在强健了体魄、提高了素质,最终都是对你们自己有好处的。明白了吗?” 四个队官连连点头称是,虽然他们现在拿的月俸是少了,但正如吴大人所说的那样总算是学习到了先进的东西。现在时局动荡不安,万一真的有一天要扛枪上阵了,那时候银子再多也顶不过一颗子弹,关键还是保命要紧。 陈群犹豫了一下,说道:“吴大人,上次……上次哪件事…….” 吴绍霆见陈群犹犹豫豫、支支吾吾,立刻不爽了起来,说道:“有话就说吧,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似的,你是男人吗?” 陈群只好说道:“就是上次吴大人和千总大人冲突的那件事,吴大人您现在真的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吴绍霆反问了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陈群显得有些着急了,本能的压低了声音说道:“吴大人您是新官上任,不了解千总大人的为人,怎么说呢,千总大人他就是一个流氓地痞,而且睚眦必报。” 说到这里,他连忙又对李文启、王利发、王云三个人补充了道:“我当你们是自己才说的,你们可别把这话走漏出去,要不然我肯定会被千总大人整死的。” 王云嘿嘿一笑,说道:“放心吧,咱们现在都是吴大人的人,又不是千总大人的人,哪里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 李文启忧心忡忡的叹了一口气,对吴绍霆说道:“吴大人,诛心而言,陈群他说的对。在西郊大校场这边得罪谁都可以,却万万不能得罪李铭山呀。” 吴绍霆见手下们这么说,不自觉的又联想到月初倪端来给自己送信的时候,顺便也提及到李铭山在西郊大校场这边的恶名,看来这个兵痞子还真是恶出名来了。 “这李铭山就这么嚣张了?”他试探的问了道。 “卑职等人不是告诉过吴大人了吗?李铭山的舅舅是消防营总兵呀。”李文启说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难道一个总兵的权力就大过天了?”吴绍霆说道。 “倒不是总兵的权力大过天了,而是这位黄士龙黄总兵向来只听命于两广总督,其他人的命令一概不理。两广总督有这么一条好狗,自然是爱惜有加了,所以但凡不是什么大事故,就由着黄总兵任意处置。另外,陆军衙门里早就传闻广东将军跟两广总督不和的消息了,所有一旦有新军对旧军纠纷,两广总督势必就偏向旧军的。”李文启娓娓的说了道。 吴绍霆缓缓的点了点头,恍然的道:“原来是这样。说来倒也奇怪,这都一个月过去了,李铭山反倒没找我什么麻烦呢。” 李文启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就是呀。卑职们也担心这一点,这李铭山要是找吴大人您报仇也就好了,这样一来起码说明着这件事结束。可李铭山迟迟不下手,反倒让我们大伙都很担心呢。” 吴绍霆听了李文启这番话,心中忍不住骂了道:我靠,这摆明是拿我当挡箭牌嘛! ------------ 第24章 ,城门任务 更新时间:2011-03-08 这时,王利发忽然说道:“听老李你这么说,我倒记得了一件事。昨天我去总营上报这个月军饷的时候,总营的帐房很不痛快的跟我说了一件事。” 李文启问道:“什么事?” 王利发说道:“帐房说我们后哨吴大人本事大,都让将军大人拿消防营军饷来说事,弄不好过段时间咱们消防营就没饷银了呢。当时我没听明白,以为帐房是在说我们吴大人有本事拿枪胁持李铭山呢。现在我才有点反应过来了。” 李文启恍然的点了点头,连忙对吴绍霆说道:“吴大人,看来是将军大人在保你呀。” 吴绍霆沉思了片刻,其实他对这个消息并不感到惊讶,从那次孚琦没有追究以下犯上的恶劣事件上,就已经能看出这一点了。现在听到王利发所说的孚琦用军饷来威胁黄士龙,让黄士龙不刁难自己,仅仅是应证了这一点。 他早就有了想法,孚琦这个满清贵族对自己来说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虽然这么想有些不仗义,可是身为一名铁血军人,在自己的观念里只有达成目的,没有恩怨情仇之说。 “既然有将军大人来主持公道,那你们就更不用担心了才是。”吴绍霆慢条斯理的说道。 “唉,”李文启叹了一口气,说道,“吴大人,正是因为是将军大人替您撑腰,所以您才要更悠着点才是。先前卑职不是说了吗?将军大人与两广总督张人竣不和,而咱们后哨又隶属于消防营,往大的说那就是将军大人在公然挑衅张总督呀。 “老李说的有道理呀。”王利发缓缓点头附和了道。 “卑职猜测,李千总不是不找您麻烦,而是现在没找到机会,万一让他瞅准了机会,那只怕就会连本带利的报仇了。”李文启又道。 吴绍霆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当然明白李文启不是在危言耸听,而自己也确实要多留一个心眼了。尤其是他还答应帮革命党运送枪械进城,如果这件事要被李铭山发现了,那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我知道了,我会多留心一些的。好了,不谈这些了,该说说正经事了。”他说了道。 四个队官都正经了神色,从刚才的气氛当中恢复了过来。 吴绍霆说道:“明天按照值班日程,我们后哨是要前往太平门值守了。以往你们守城门的时候都做些什么工作?” 陈群呵呵笑了笑,说道:“守城门嘛……那工作自然就是把门守好咯。” 李文启又咳嗽了一声,没好气的瞪了陈群一眼,说道:“你又不会说话了,是吧!” 陈群不耐烦的道:“我说的实话嘛,守城门就是守城门嘛。” 李文启不理会陈群,转向吴绍霆一副笑脸的说道:“吴大人,您是第一次执行公务,这其中的一些学问您当然是不知道了。” 吴绍霆呵呵笑了笑,说道:“这是自然,今天召集你们来,就是让你们来教我一回。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我刚军校毕业归国,不懂自然就要虚心请教了。你说说吧,这其中都有一些什么学问。” 李文启嘿嘿一笑,说道:“大人,你有所不知,守城门其实是最有油水的公务了。尤其是太平门,油水只比大东门和归德门稍逊一筹。太平门是西边农村进城的必经之门,来来往往的都是有些老实人,最好收钱了。” 吴绍霆冷冷的笑了笑,说道:“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年头还有人能从农民身上搜刮到油水,怎么,广州的农民要比其他地方富裕一些吗?” 李文启连忙摇了摇手,说道:“卑职说的老实人并不只代表那些穷三。其实守城门捞油水是很讲究的,太穷的不行,因为他们没什么油水,太富的也不行,因为现在富贵人家背后都是有关系的,咱们这些小兵是得罪不起的。” 吴绍霆好笑了起来,道:“听你这么说,这还真是有讲究呀。” 李文启嘿嘿道:“那是自然了。说一句实在的话,大东门那边的油水有时候未必能比太平门好赚,那边进进出出都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人家出门都是开着洋车的,谁也不敢轻易下手。咱们太平门这边虽然穷三多了,但最起码不至于得罪人。” 吴绍霆缓缓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之后,语气认真的说道:“如果我说,从此以后不准你们收这一类油水,你们会怎么样?” 四个队官齐齐一怔,不过很快又恢复了过来,他们早就料到像吴绍霆这般有正气的长官不会干这样的勾当了。只是现在真的被吴绍霆一口否决了,他们心里还是有几分不甘心的。 李文启虽然资历最老,而且贪性十足,但却是一个花花肠子,这个时候虽然心里有些别扭,可他就是沉住气不再多说什么了。 但是王云是一个直性子,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说道:“吴大人,这捞油水的事情又不是只有我们后哨在做,这是所有部队的惯例呀,就连新军他们在守海关的时候,照样会私扣一些烟土、软货当补贴的呀。咱们每隔三个月就这一次机会,而且咱们又不是在穷人身上压榨,要是连这点补贴都没了,只怕后哨逢年过节都尝不到荤腥了。” 王利发和陈群都学着李文启的样子没多说什么话,可是他们两个人的表情显然是认同王云的发言的。 吴绍霆沉默的思考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做得绝一点。虽然王云说的有几分道理,他们选择下手的对象是很有讲究的,不至于直接伤到那些穷苦人民;另外后哨是旧军,让旧军来压迫老百姓,从某种角度来说是激发老百姓都政府的不满,这样反而能促及老百姓对满清的怨恨。 可是他有自己的想法,他必须让自己在西郊大校场军营驻地标新立异。 他要让西郊大校场和陆军衙门的所有人心中都树立一种印象,那就是自己是一个正直的好军官。而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在军营里面形成一种口碑和威望。虽然一开始有可能会被人当作做作的傻蛋,但一旦时间长了,他们就会真实的明白过来。 等到大革命爆发的时候,革命起义军推翻了满清政府之后就会陷入一种迷茫,这个时候口碑和威望的作用就会充分发挥出来了。 做人是需要一点远见的,尤其像吴绍霆这样熟知历史的穿越者! “我明白你们在这件事上会抱怨我,”吴绍霆神色十分冷静,冷静的让人觉得更像是冷酷,“不过,从现在开始,我不许你们巧立名目的搜刮老百姓。” “可是……”王云还想坚持的说些什么。 “没有可是,”吴绍霆沉声打断了王云的话,说道,“不过我会另外给你们补贴的。从现在开始,每个月的军饷重新分配。士兵们还是按照训练时候那样,每个人每个月多发一钱银子,你们四个队官多发两钱银子,余下的空额除去日常哨部的开支,其余就做为不搜刮老百姓的补贴,你们觉得如何?” 四个队官面面相觑,吴大人不是在开玩笑吧?虽然每个月空额是有限的,而且还增加了普通士兵、队官的饷银,余下来可以分配的只怕也不多了。可是这份收入不比守城门搜刮老百姓那样,守城门几个月来轮到一次,而且这种收入还不是固定的,运气好则囊中尽饱,运气不好只怕连一顿茶钱都不够。 至于吴大人所说的补贴是每个月都有的,而且操作的好还会很固定,算起来比守城门时搜刮要强的多。 李文启连连笑嘻嘻的问了道:“吴大人,你莫不是开玩笑吧?” 王利发也赶紧问了道:“吴大人,您真的是一分空额都不要吗?” 吴绍霆呵呵笑了笑,说道:“三个月前我刚来的时候就跟你们说过了,后哨的空额我不会拿一个铜子。我先前说的话是千真万确的,你们好自为之吧。” 李文启嘿嘿一笑,说道:“吴大人,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咱们以后一定改邪归正,绝不再干那些伤天害理、昧着良心的勾当了。要是您发现咱们还敢搜刮老百姓的银子,你扣光咱们的饷银都没问题。” 陈群附和的说道:“扣光饷银还不解恨的话,您枪毙咱们都行。” 李文启白了陈群一眼,这小子把话说得也太绝了吧。 吴绍霆点了点头,拍板的说道:“好,话可是你们自己说的。从今以后不许再干假公济私的事情。至于补贴,我是说到做到的。” “吴大人果然是清正廉明呀。” “咱们后哨所有兄弟以后就跟着吴大人做顶天立地的好军人。” “对,对,咱们以后全心全意拥护吴大人的决定。” “自除林穆公之后,吴大人是咱们广州第一大清官呀。” 吴绍霆有些无奈,这些马屁精习惯性的奉承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如果奉承的到位那就罢了,可是这些人也太夸张过头了一些,竟然把自己和林则徐相提并论。 ------------ 第25章 ,值班首日 更新时间:2011-03-08 第二天清晨,周边乡村的公鸡刚刚打鸣,后哨的士兵们就已经开始列队了。 经过三个月的训练,这些士兵们现在差不多已经习惯了那种早睡早起的作息习惯。 因为太平门距离西郊大校场比较远,所有值守的部队都必须驻扎在太平门下面,所以此刻后哨的士兵们一个个都背着包袱、提着行李,看上去倒有一副准备野游的派头。 简单吃过早饭之后,吴绍霆便带领着手下前往太平门了。 虽然现在是晚清,时钟计时早已经出现了,但城门开闭却依然是遵照日出日落的时间来划分。吴绍霆带领后哨来到太平门时,太阳才刚刚冒出几丝微弱的光芒,上个月负责驻守这里的部队是山字营右哨,右哨夜勤士兵们现在还是一副睡眼迷离的状态。 陈群上前叫了好几声才把守夜的右哨士兵叫醒,又过了一刻之后,右哨的士兵才陆续被叫醒过来,两支部队方才开始交接。 右哨的士兵们都觉得挺意外,以前接防的时候,前来接替的部队都是巴不得尽量晚来一些,怎么后哨犯傻了这次来的这么早?不过右哨的士兵们也不多想什么,在城门这边简陋的营房住了一个月了,身下都长跳骚了,还是早点回大校场营区的炕上睡得舒服一些。 吴绍霆与右哨哨官做了交替手续,然后安置后哨士兵进驻到了城关下面临时营房。 这临时营房严格的说是归全部参与值守城门的部队共同所有,但共同所有的东西向来都是共同糟蹋。反正别人不打理我也不维护,这里又不是常驻的营房,住完一个月拍拍屁股就走人了。这也说明了为什么公共设施的寿命总是很短暂的。 右哨士兵们刚刚走,营房里一片狼藉。后哨士兵们一边抱怨着,一边开始简单的整理一下,将带来的被褥、饭碗、水杯之类的生活用品布置妥当。 “李文启,来一下。”吴绍霆站在营房门口喊了道。 李文启连忙从营房里跑了出来,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吴绍霆将自己的铺盖丢给了李文启,说道:“帮我找个床铺安置一下。” 李文启接过了铺盖却没有动,有些诧异的看着吴绍霆,问道:“大人,您这是要跟咱们随一块呀?这多不好,营房脏死了,大人怕是睡不惯吧。” 吴绍霆冷笑道:“再脏的地方我都睡过。刚才交接的时候,右哨的哨官不也是从这间营房里出来的嘛,他能睡得,难道我就睡不得?更何况,我不睡这里,你让我睡外面呀?” 李文启赶紧说道:“大人误会了。右哨哨官昨天晚上是在营房里跟士兵们赌博,后半夜困了就睡在营房里面了,刚才他们收拾东西的时候卑职可是亲眼看到桌子上面有牌九和骰子呢。您是长官,一般都是睡在城楼上呢。喏,您看。” 说到这里,他伸手指了指青石砌成的古城门上面,那里有一座座碉堡模样的屋子。 “大人应该睡在上面,那上面可比这干净多了。而且现在天热了,上面风大,也凉快,蚊子、臭虫什么的都比下面要少不少。”李文启补充的说道。 吴绍霆顺着李文启指着的城楼看了一眼,颇有深意的笑了笑,说道:“原来我还是有特权的呀。” 李文启点头哈腰的附和了道:“是呀是呀。” 吴绍霆又道:“是你们想把我支开,然后晚上你们也来聚众赌博吧。” 李文启怔了怔,看来这位吴大人还真是不好糊弄呀。正如吴绍霆所猜测的那样,守城门的任务是很轻松的,越是轻松越就越是无聊,一到晚上关闭了城门之后,赌博可谓是唯一的娱乐了。他偷偷看了一眼吴绍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吴绍霆觉得士兵们赌博是很正常的,在二十一世纪的军旅中这种状况照样存在,虽然很影响风气,不过他觉得一旦士兵们输光了身上的银子,反倒就跟部队捆绑在一起了,不会因为存够了银子就开小差逃跑。 “你记住,我不管你们晚上做什么,十一点之后除了巡夜的士兵之外,营房里不准有任何声音,你明白了吗?”他严肃的说了道。 “是,是,卑职一定把吴大人的话传下去。”李文启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吴大人还是很讲情面的嘛。 一番准备之后,已经是快到七点了,天空早就泛起了亮光,城外也聚集了不少赶集的农户等着进城。 吴绍霆分配完毕值勤的序列,李文启、王云的两队人负责守在城门下面,陈群的一队人站在城楼上担任监视和掩护位,至于王利发的队则做为预备队。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他一声令下打开了城门。 守城门果然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尤其是在没有什么特殊戒严命令和海捕通缉令的时候,几乎不需要刻意去检查出入城门的人。当然,如果在以往的日子里,后哨的几个队官肯定会好好检查路过人的着装和行李,看看有没有油水可图。而现在虽然李文启、王云等人两个人仍然是一副认真的样子,目光不停的在来往行人身上打量,但也仅仅是因为惯性罢了。 吴绍霆在城门前做做样子走了几圈,然后又走上了城楼看了看。 他现在心情还算轻松,并没有多想胡汉民委托自己的事情,以目前的情况革命党人出现时,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出面,直接就可以通过了。 这时,陈群走了过来,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 “吴大人,您抽烟不?这可是国货精品呢!”陈群从已经瘪了的烟盒里抖出了一支来,笑呵呵的用双手递向了吴绍霆。 吴绍霆直接从陈群手里把整包烟都拿了过来,仔细看了看外包装,只见包装纸正中间印着“双喜”两个繁体大字,下面则还有一行繁体小字“广东南洋烟草公司”。整包烟盒只剩下了三支,其中有一支还被压断了。 “哟,还真是国货精品呀。”他感叹的说一句,从里面抽了一支出来,然后把烟盒还给了陈群,“你小子真够孤寒(粤语:小气),拿一包只剩下三根的烟来巴结上司。” “吴大人,瞧您说的,这可不是卑职小气。前段时间广东南洋烟草公司已经破产了,都是叫洋人的烟草公司给挤垮的。这不,双喜烟现在已经断货了,卑职我向来抽不习惯洋人的烟,所以就没买其他的烟了。这三根双喜可以说是绝版了,卑职一直没舍得抽呢。”陈群连忙解释了道,顺手将那只断烟叼在嘴里,然后取出火柴来为吴绍霆先点燃了烟。 “什么?南洋烟草破产了?”吴绍霆微微有些诧异,他记得“双喜”的香烟在二十一世纪还有得卖呢,并且还被称为“广东特产”香烟。 【感谢大大们的支持,庆祝点击破万,特此加更一章】 ------------ 第26章 ,协助进城 更新时间:2011-03-09 陈群用点完吴绍霆香烟的火柴又给自己点燃了,美美吸了一口后,才点着头说道:“是呀。吴大人您刚从国外回来当然不知道了。听说南洋烟草公司正准备拍卖掉。唉,洋人太缺心眼了,简直要把咱们民族企业赶尽杀绝嘛。” 吴绍霆吸了一口气,叹了一口气,没多说什么。列强在中国进行市场入侵并非鲜闻了,自从鸦片战争开始,*商业的阴影就一直笼罩在中国的上空。 就在这时,陈群忽然凑到了城墙前面的垛口处,砸了砸舌头,喃喃自语的道:“这一队人有赚头呀。” 吴绍霆一边走过去,一边问道:“什么有赚头?” 陈群连忙打了一个哈哈,说道:“卑职随便说笑的,大人您别放在心里去呀。” 吴绍霆来到城垛跟前,向下方城外的大道上看了去,只见四辆牛车组成的一行车队,正缓缓的向这边走了过来。这支牛车车队前后一共有十二个人跟着,除了领头的一个穿着绸缎褂子貌似老板的人,和最后面一个穿着西服的青年之外,其他人都是杂役的装扮。四辆牛车上载满了货物,不过货物是装在麻袋里面,并不清楚是什么,倒像是谷物之类。 他立刻明白了陈群刚才所说的意思,原来是要从这一车队身上揩油。 “你就不担心他们有背景?”他打趣的问道。 陈群见吴绍霆没有生气,心中稍微放心下来,笑呵呵的说道:“像这样的人是不会有背景的。要真是达官贵人家里的,那就会用马车而不是牛车了,就算是牛车也不至于用耕牛吧。一看这牛车就是借来的,而且主人家还亲自跟着牛车,一看就知道家里的底子不够硬。” 吴绍霆听完了陈群一番麻利的分析,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让你们守城门还真他妈的屈才,你们都快赶上侦探了。” 陈群一副笑脸说道:“大人,瞧您说的,我们还不是为了多混一点酒肉钱嘛。不过大人您放心,既然您命令咱们不准再干这种勾当,咱们肯定服从命令。除非这些人有问题,否则绝不为难!” 吴绍霆缓缓点了点头,却没有再多说什么了。这时这支牛车车队已经来到了城下,他忽然看清楚了车队最后面穿着西服的年轻人,对方竟然就是在码头见过第一面,上次在八仙楼吃饭也在场的陈芸生。 他这下知道了,这支牛车队伍就是革命党的货物了。 陈芸生并没有看到城楼上的吴绍霆,他一直向城门里面张望寻找,脸色显得有一些着急。 而恰恰这时,城门下面传来了一声喝止:“你们,站住。”这是王云的声音。 牛车车队停了下来。 “车上什么东西?”王云又问道。 “官爷,没什么,只是一些花生和白薯,还有一些大蒜,都是卖到城里八仙楼的。”领头的老板模样的中年人连忙解释了道。 “花生?白薯?大蒜?八仙楼一家小酒楼要这么多货物?我看你这里面不止这些吧,是不是还藏着其他什么东西?兄弟们,搜一搜!”王云冷冷的说了道。 “官爷,官爷,不是不让检查,只是这麻袋打开了不好收拾,到时候八仙楼见了开封了,会说小的浑水摸鱼。您看,行个方便可好?”那老板一脸讨好的笑容,从袖筒里摸出了一叠用红手帕包裹着的银元塞到了王云手里。 王云接过了银元在手里掂了掂,分量还真不轻,但是脸上却是犹豫不决。他回过头看了一眼站在城门里面的李文启。 李文启装作没看见,仰头望着天空,一边看着浮云,一边挖着鼻孔。 王云这下为难了,这到手的油水不拿岂不是浪费?可是很快他又想到了昨天刚信誓旦旦向吴绍霆许下的承诺,这第一天就违反了,只怕不好吧! 当即,他一咬牙,把银元塞了回去,心烦意乱的说道:“你把我当什么人?我们山字营后哨从今往后可不来这一套了。去去去,继续搜。” 老板模样的中年人脸色刷的一下白了,而牛车车队除了前面五个杂役不知情之外,站在后面的其他杂役以及陈芸生的脸色同样都大变了起来,甚至有人都伸手到腰间,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就在王云指挥着士兵围上车去,准备进行检查的时候,吴绍霆及时从城楼上走了下来。 “这不是王老板吗?”吴绍霆看了一眼领头的中年人一眼,随便想了一个姓就喊了出来。 那车队的老板诧异的看了一眼吴绍霆,虽然他不认识吴绍霆,但对方穿着一身七品武官的官服,向来就是胡汉民的那位朋友了。略略迟疑了片刻,他赶紧笑呵呵的迎了过来,道:“吴大人,别来无恙呀。” 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就消散了。 陈芸生也赶紧走了过来,笑呵呵的向吴绍霆打了一个招呼:“吴大哥!” 吴绍霆对陈芸生点了点头,笑道:“今天这么早就进城呀。” 陈芸生说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 吴绍霆信步走到了第一辆牛车前面,伸手从一个麻袋封口扣了几个花生出来,掰开了花生尝了尝,说道:“这花生真不错,难怪八仙楼的生意那么好,全靠王老板你的货好呀。” 那“王”老板连连笑着说道:“不瞒吴大人您说,我的货在广州城不敢称第一,也绝对敢称第二。改日我一定送两大麻袋花生到吴大人队伍上,让吴大人下酒。” 吴绍霆也不打算客气,帮革命党人办事那可是冒着杀头风险的,收两包花生可不为过。他一口就答应了下来,道:“好,就这么定了。王云,昨天你们是怎么对我说的?说了多少次,要检查的是乱党、贼匪之流,熟人也检查?我回头再找你算账!” 王云一脸委屈,连忙解释道:“吴大人,那银元……银元卑职可没收呢。真的,不信你问王老板,银元还在他手里呢。” 吴绍霆不理会王云,转身对“王”老板和陈芸生说道:“走吧,不用检查了。” “王”老板和陈芸生彻底松了一口气,连连向吴绍霆道谢了一番,然后招呼牛车继续前进。在四辆牛车都穿过城门之后,那“王”老板又小跑的回到吴绍霆面前,笑呵呵的说道:“吴大人,这次麻烦你了,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他说着,将先前塞给王云的那包银元塞到了吴绍霆手里。 吴绍霆微微笑了笑,推了回去,道:“这不合规矩,我是帮人,不是帮银子。” “王”老板连忙说道:“吴大人,我也是帮人的,这银子都在预算之内了,您要是不拿着我们不好算账的呀。” 吴绍霆想了想之后,反正不拿白不拿,于是将这包银子收进了袖袍里,说道:“好吧,承谢了。你们快走吧。” “王”老板应了一声之后,转身就跟着牛车走了。 王云、李文启都把吴绍霆收银子的一幕看在了眼里,他们顿时傻眼了,这到底该算什么呢?不过好歹这银子是“王”老板硬要送给吴大人的,也不能算吴大人犯规了。他们在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原来银子还能像这样收呀! 吴绍霆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他觉得这次帮忙还有了额外的赚头倒是挺不错,晚上拿着这些银子可以请兄弟吃顿好的。此时太阳已经爬上了半空,他觉得城楼上挺晒的,索性就不上去了,就走到城门一旁一顶棚子下面的桌子前坐着。 他摇了摇桌子上的茶壶,里面是空的,于是向离自己最近的士兵喊了道:“周小虎,去倒一壶茶来。” 周小虎连忙跑了过来,接过了茶壶就向街道对面的茶肆跑了去。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碰撞声响,接着就是一阵汽笛不断的尖叫,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叫骂的声音。 吴绍霆一下子站起身来,他发现这汽笛声音传来的方向,就是刚才陈芸生他们牛车车队离去的方向。他心口暗暗提紧了一把,难不成发生什么意外了? 这时,李文启和王云一边好奇的向汽笛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一边走到棚子这边。 “大人,好像发生事故了。这声音肯定是洋车的声音。”李文启说道。 “这下热闹咯。”王云呵呵的笑了笑,俨然一副旁观者惟恐天下不乱的心态。 “走,过去看看。”吴绍霆当机立断的说道,话音刚落,人已经走出了棚子。 “吴大人,咱们可不管这档子的事故呀!”李文启连忙提醒的道。 不过吴绍霆没有理会李文启,依然自顾自的向事发地点快步走了过去。 王云推了李文启一把,无所谓的道:“过去看看,凑凑热闹,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吴大人想管,咱们也不知道怎么管呀,是不是?” 说着,他也跟着吴绍霆去了。 李文启叹了一口气,回头向手下吩咐了道:“你们盯着城门,我陪吴大人过去看看。” ------------ 第27章 ,交通意外 更新时间:2011-03-09 汽笛声音仍旧不断的鸣叫着,它传来的地方是出入太平门主干道一条分支的小街。 这条小街道很拥挤,街道两边小贩众多,还有不少违章搭建,并且距离主干道还要转一个将近九十度的弯道,理论上来说是属于一种极其容易发生交通事故的高危街道。不过在晚清这个轿车时速不快,而且车辆又不普及的时代,根本不会有人在乎路况问题。 吴绍霆、李文启和王云三人赶到这条小街道上时,只见街道上已经乱成了一片。 陈芸生等人的牛车正堵在道路的中间,而在牛车的最前面还停着一辆黑色敞蓬小轿车。 道路两旁的商户小贩以及普通的路人过客把这条道路剩下的空间填满了,他们都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甚至还夹杂着谩骂的声音。整个场面一下子显得热闹不已。黑色小轿车更像是一只发怒的公牛,不停的按着喇叭,摆出一副气势汹汹决不退让的姿态。 陈芸生和王老板都焦急不已,偏偏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一会儿巡警闻讯赶来了只怕就麻烦大了。 “哎呀,这下可真热闹了。哈哈!”王云看着这样的场面,忍不住笑了起来。 吴绍霆一言不发,他当然知道这样堵下去的后果是什么,刚才自己在城关时已经表示认识陈芸生和王老板了,万一他们革命党的身份被揭露,自己势必会被牵连进去。他立刻拨开了面前的人群,向前面挤了过去。 “大人,您这是……”李文启想要发问,可是吴绍霆只留下了一个背影给他。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拉着王云跟着吴绍霆向前挤了过去。 王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大手大脚的推开人群,吆喝道:“挤你老木呀,闪开闪开。” 围观的人群一见是穿军服的,都不敢吭声,尽量闪开一条道让三个人过去。 吴绍霆终于来到了事发现场,陈芸生看到了他,仿佛一下子看到了救星。 “吴大哥,你来的正是时候。”陈芸生赶紧说了道。 吴绍霆没有理会陈芸生,直接走到了第一辆牛车面前,他看见敞蓬小轿车前面有一个被撞翻的摊位,一个中年妇女正哭天喊地的坐在地上大闹。 “怎么回事?”他喝问了道。 中年妇女抬头看见一个军官站在自己面前,立刻哭的更凶了起来。 吴绍霆不耐烦的又呵斥了道:“你哭乜呀,问你话呢。” 中年妇女这才收敛了一下,然后指着站在第一辆牛车旁侧的王老板说道:“官爷,他撞烂了我的东西,是他,官爷要为我做主呀。” 吴绍霆回过头来看了王老板一眼,王老板当场就傻眼了,立刻辩解的道:“你有搞错呀,明明是洋车撞的你,你赖在我身上?” 中年妇女回头怯怯的看了一眼洋车,然后一咬牙,坚持说道:“官爷,就是这赶牛车的人撞的,官爷为我做主呀。”一边说着一边又大哭了起来。 王老板气急的不行,但这个时候又不便发作,只好连忙对吴绍霆解释道:“吴大人,这确实不是我撞的。您想想我牛车走的这么慢能撞成这样吗?” 原来,中年妇女的摊位是让小轿车撞的,但是她知道自己惹不起开洋车的人,可做生意不赚钱也不能亏钱呀,因此只好反过来诬陷王老板。反正整条街道上都是几十年的街坊邻居,他们肯定站在自己这边。 吴绍霆自然看出了这一点,于是也不问中年妇女,改问王老板道:“发生什么事,你说。” 王老板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说道:“吴大人,我引着牛车要从这条街穿过去,刚走到这里,迎面就冲出来一辆洋车。洋车撞翻了这女人的摊位,还堵在路口不退让,我对洋车上的人好话说尽了,可是车上坐着的是一个细路妹,发小姐脾气不肯让路呀。” 吴绍霆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回过身走到了敞蓬小轿车旁。因为现在太阳比较大了,小轿车已经把折叠敞蓬架了起来。车上只有两个人,驾驶座上坐着一位西装革履的司机,不过一条辫子垂在西服后面很是滑稽;在后排的座位上,则是一位打扮时髦的少女。 少女穿着一身白色花边洋裙,就像是童话故事里面公主的打扮。她星眸清丽,小巧的鼻子如同艺术品,樱桃小嘴此时正生气的噘着,不过这样倒更显出了几分感性色彩。只是白嫩的脸蛋上却还带着几分稚气,一看就知道是一位小萝莉美女。 吴绍霆走过来时,小萝莉根本就没正眼看过来。 “小姐,能不能让你的车先倒出去?”吴绍霆站在车窗前,向小萝莉问了道。 “哼,阿成,快给我开车呀!”小萝莉很不耐烦的向司机吩咐了一声,根本就不理会吴绍霆,就好像吴绍霆是空气似的。 司机阿成一脸苦闷,现在前面的道路被牛车堵死了,难道让自己飞过去呀?他拼命的按了一阵喇叭,然后无辜的回过头来对少女说道:“小姐,前面根本没法走呀。” 小萝莉怒道:“那你不会想办法呀?我爹请你来开车,现在在路上遇到了问题,你却来问我?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阿成叫苦不迭,想了想之后打开车门走下车来,绕到吴绍霆这边。这时他挺起了胸膛,一下子从刚才的奴才样子变成了主子的神态,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位大人,我家小姐是花旗银行买办、南洋通商衙门广州协理张直张老爷的千金,你也看到了,我家小姐赶着出城,麻烦你把前面的牛车疏通疏通。” 吴绍霆见阿成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心中很不痛快,他知道对方是有恃无恐,花旗银行买办、南洋通商衙门广州协理这两个称号就是傻子也不知道不好惹。不过他可不打算给对方什么面子,冷着面孔问了道:“敢问,你家老爷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 阿成哼了一声,说道:“你是傻子吗?我家老爷张直你都不认识?你单单听了这名讳也应该知道是中国人了。” 吴绍霆冷笑了一声,说道:“既然你家老爷是中国人,还出任了大清官员,你岂能把洋人的买办之职说在前面,反而把我大清的正统官职说在后面?难不成你家老爷眼中已经没有大清朝了?” 阿成倒吸了一口冷气,在广州向来是给洋人办事要比给朝廷办事更尊贵,通常只要亮出花旗银行买办的身份,就连两广总督都要礼让三分。可偏偏今天遇到了这么一个人!如今大清朝虽然西山日落,可是污蔑清廷的罪名依然很严重,砍头那几乎是最常见的惩罚了。 “你,你,你有种,你是哪个营的,我看你是不想在广州混了吧。”他故作强势的说道。 “我现在不跟你废话,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把车倒出去,要么我以反清叛国的罪名拿你。你自己看着办,我耐心是有限的。”吴绍霆丝毫不在乎阿成的威胁,反倒用更有压迫感的语气说了道。 ------------ 第28章 ,张家小姐 更新时间:2011-03-10 阿成一个小小的司机,当然不敢冒险,一时举棋不定了起来。 这时,小萝莉美女从车上跳了起来,气呼呼的冲到了吴绍霆面前,伸手指着吴绍霆的鼻子大叫道:“你敢跟本小姐作对,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吴绍霆原本以为这位小萝莉美女年龄差不多是十六、七岁的年华,可是现在小女孩站在自己面前了,他才赫然发现自己完全高估了对方的年龄。小萝莉比自己要矮整整一个脑袋,看样子似乎只有十三、四岁,伸手指着自己还得抬高四十五度角,非但没有任何的气势,反倒有一种q版的可爱。 他刚准备开口说话,李文启和王云连忙从后面挤了过来。 李文启早先就听了阿成介绍他家的老爷,当时脸色就大变了。他赶紧拉了吴绍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道:“吴大人,张老爷可是广州的名绅呀,背后有花旗国人支持,两广总督都不敢拿他怎么样,咱们可得罪不起呀。” 王云也连连说道:“是呀是呀,吴大人,卑职以前跟陆军衙门里的那些吏官打牌的时候,听他们说过,张老爷每年上缴的税款足足抵得过咱们广东暂编二十四镇陆军一半的军费呢。” 吴绍霆扬了扬眉毛,叹道:“张家这么有钱?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李文启哭笑不得,连连说道:“大人您刚从国外回来,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吴绍霆其实所说的“没听说过”,是指在历史上没见过这一号人物,不过他现在也懒的跟李文启争辩这件事,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把陈芸生等人送走才是。 小萝莉听到李文启、王云跟吴绍霆的对话,得意洋洋的哼了一声,说道:“我家就是有钱,要是没有我爹,你们陆军衙门早就关门大吉了。现在知道本小姐的厉害了吧,你乖乖的把牛车赶走,我就饶了你。” 吴绍霆回过头来看着小萝莉,不冷不热的笑了笑,说道:“张小姐,你是不是有急事?” 小萝莉仰起小脑袋,煞有其事的说道:“废话,我上个月买了一座农庄,正在生产果汁。今天农庄来人说出了问题,我要立刻赶过去看看出了什么问题。你赶紧把路让开,我一个小时几千鹰洋出入,你耽误不起的。” 吴绍霆差点没喷出来,按照小萝莉所说的情况,似乎不是在生产果汁,而是在炒股票吧? “既然张小姐急着出行,那你就更应该按照我的话,先把轿车倒出去。”他不疾不徐的说了道,语气没有任何卑微之态,俨然是公事公办的样子。 “为什么?凭什么?你知道我急着出去,你还让我先倒出去?”张小姐立刻不服气了起来,噘着小嘴气呼呼的说道。 “张小姐切莫生气,我是就事论事,”吴绍霆从容不迫的说着,转过身来指了指身后的五辆牛车,“张小姐你看看,如何你一定要让这五辆牛车先退出去,现在这条道路这么拥挤,牛车连转弯的地方都没有,可想而知是多么困难了。牛车可比不上张小姐的小汽车,小汽车可以直接后退,牛车怎么可能直接后退呢?” 张小姐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不痛快,可是一时半会又无法反驳。 吴绍霆接着又说道:“我可以帮张小姐估算一下,如果张小姐要让这五辆牛车先退,我必须先驱散人群,腾出地方来让牛调头,一辆牛车大约要十分钟,五辆车最起码要四十分钟。可是张小姐你的小汽车后退的话,只要五分钟,再加上牛车通过的时间,最多不过十五分钟。” 张小姐噘着小嘴跺了跺脚,一言不发的转身回到轿车上,不高兴的大叫道:“阿成,快给我倒车,今天真倒霉!” 吴绍霆暗暗松了一口气,对李文启和王云吩咐道:“你们两个,帮张小姐把小轿车后面的人群驱开,方便张小姐倒车去。” 李文启和王云连连就跑了过去,大呼小叫的驱散了围观的人群。 吴绍霆转过身看了一眼王老板和陈芸生,说道:“等下道路畅通了,你们走快点,别耽误张小姐出城办事的时间,明白了吗?” 王老板掏出手帕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连忙点头应了道:“是,是。” 这时,还坐在地上的那个中年妇女可怜巴巴的冒出了一句:“官爷,我怎么办呀?” 吴绍霆瞥了那妇女一眼,冷冷的说道:“谁撞翻你的你就找谁去。” 中年妇女一脸无辜,看了看正在倒退的小轿车,又看了看王老板一行人,一时不知所措。 吴绍霆又补充了一句,道:“你赶紧把你的东西捡起来,等下牛车踩过去的华,那你算是真的血本无归了。” 中年妇女无可奈何,只好连忙将散落一地的商品全部拾了起来,心中暗叫晦气。 片刻之后,小轿车总算倒退出了街道。 吴绍霆向牛车挥了挥手,牛车车队匆匆忙忙就上路了。 前后一共用了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五辆牛车顺利的穿过了这条小街。 这时,小轿车才再次开了过来。 当小轿车路过吴绍霆面前时,坐在车子后面的小萝莉立刻叫了一声:“停车。” 阿成匆匆停下了车,伺候这个小魔女还真痛苦。 “喂,你过来。”小萝莉坐在车子里冲着吴绍霆喊了道。 “张小姐,还有乜事呀?”吴绍霆弯下腰看着车内的小萝莉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营的?”小萝莉将大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似乎是想从里面挤出一道锐利的杀光来。 “在下山字营后哨哨官吴绍霆。”吴绍霆丝毫不担心小萝莉会事后打击报复,从容不迫的自我介绍了一番。 “有胆,咱们走着瞧。”小萝莉哼了一声,然后吩咐阿成开车走人了。 这时,李文启和王云跑了过来。王云趁着刚才为小轿车开道之际顺手拿了一个卖白薯小贩的三颗白薯,正在津津有味的啃着。 “大人,你真把名号留给那细路妹了?”李文启忧心忡忡的说道。 “怕什么,既然张老爷那么厉害,他会跟我一个小哨官过不去吗?最多是这位张大小姐会跟我过不去罢了。”吴绍霆不在乎的说道。 “跟这位张小姐过去也够您受的了,富贵人家的子弟可不好说,他们认真起来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的呢。”李文启叹了一口气说道。他回头看了一眼王云,立刻从王云手里把另外两颗烤白薯抢了过去,然后将一颗最大的递给了吴绍霆。 吴绍霆接过了烤白薯,问道:“烤白薯付过钱没?” 王云呆住了,支支吾吾的说道:“这……这……” 李文启连忙解释道:“烤白薯的老杨是咱们熟人,以前我们也帮过他的,拿三颗烤白薯没什么的,才三个铜子,咱们身上也没零钱呢。” 吴绍霆撕开烤白薯的皮,咬了一口,然后指了指王云道:“下不为例呀。走,回城门去。” ------------ 第29章 ,又见刁蛮 更新时间:2011-03-10 在协助胡汉民解决了军火进城的事情之后,吴绍霆接下来的几天里愈发显得清闲。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即便是工作时大部分时间也是无聊的。正因为如此,他每天都会去买一份报纸来看看,偶尔甚至还能在报纸里面发现革命党宣传革命的夹报。 1908年这一年铁路消息最多,三个月前沪宁铁路开通、株萍铁路收归国有、台湾铁路也正式开通。五月份的时候,京张铁路居庸关段也凿通了隧道。 铁路是划时代的交通工具,可是对于这个日趋腐朽的国家来说,却成为列强延伸势力范围的承载工具。 除了这些天朝消息之外,吴绍霆还了解到在四月份的时候,孙中山抵达了香港,并且在香港策划了广东、广西两省同时发动武装起义。这次武装起义看上去规模很大,由黄兴直接领导同盟会两百余人,在钦州、廉州、上思三个县城行动,不过最终是虎头蛇尾了。 钦廉上思起义是吴绍霆在正规报纸上看到的新闻,只是报道的并不详尽。之后经过打听才知道清军派去三个营的兵力进行弹压,可最后竟然被革命党两百人分段逐一击溃,像这样丢人的战况,官府自然不敢多加报道了。至于起义是怎么失败了,报纸上报道的消息当然不能相信,但这件事忽然就这么无声无息了。 他这才知道,上个月胡汉民请自己吃饭是钦廉上思起义刚刚失败不久,看来革命党人是不甘心这次失败,所以又要策划在广州城内搞一些破坏了。同时他对黄兴的胆量也十分佩服了,黄兴刚刚在广东、广西的边境领导完起义,紧接着又跑到广州城来和自己吃饭,还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真不简单。 最近天气越来越热,眼见是三伏天了,后哨在这个月被安排守城门还真是一件考验人的事情。前几天还发生了两起士兵中暑的事件,吴绍霆不得不更换了值勤序列,他取消了站在城楼上面的岗位,将四个队伍分成两组,每隔两个小时替换着到城门口站岗。 七月中旬的一天正午,爆烈的太阳将广州城大街小巷上的人都驱赶的干干净净。 后哨执勤的士兵都蹲在城门洞里面,一个个靠在洞墙上昏昏欲睡的样子。 吴绍霆前几天见到这种情况时,还曾训斥过士兵,他允许士兵们躲在门洞里面已经够网开一面了,现在还一个个半死不活的,把军人的样子都丢光了。可是到后来,他也不再多管了,反正正午又没什么人进出城门,由着士兵们休息一会儿也好。 他坐在棚子下面,手里拿着一份七天前的报纸,在上面寻找还有没有自己没看过的文字,信息传输匮乏的时代,想获得精神粮食都是那么困难。 这时,李文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门洞里面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他来到棚子下面,从桌子上的茶壶里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光了,长长的输了一口气,说道:“大人,有乜新闻啦?” 他不识字,这几天都是吴大人看完报纸把消息读给自己听的。 他一直很佩服吴绍霆不仅能读得懂汉子,还能读懂最少两门外语。前天他去买凉粉的路上捡了一张全是洋文的报纸,带回来给吴绍霆看过之后,才知道是英吉利的洋话,上面报道的什么诺贝尔文学奖作品《为精神生活的内容而战》的章节。 吴绍霆叹了一口气,说道:“扑街啊,前天叫你去买一份报纸,你一去就一下午,买回来的还他妈的是过期的。我连报纸上的广告都读了三遍了。还新闻,新个头呀。”他将报摔在了桌子上。 李文启一副委屈的样子,说道:“大人,这里是西郊呀,周围都是穷三,他们根本不识字,卖报纸的当然不会跑到这里来卖呀。前天卑职跑了四里路才遇到一个小杂货铺,卑职也不识字,哪里知道那报纸是过期的呀。” 吴绍霆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果然是没文化真可怕呀。 李文启忽然又想起了四月份革命党人闹事的事,喃喃的说了道:“大人,前几个月会党在钦廉上思闹事,把势头闹的那么大,您说他们会不会跑到咱们广州来闹事呀?” 吴绍霆呵呵的笑了笑,说道:“这就不好说了,现在会党无处不在,他们想在哪里闹事就在哪里闹事,谁也没办法预料不是吗?近几年会党是越闹越大,惶惶不可终日呀。” 李文启脸上露出了忧色,叹了一口气,说道:“好端端的,会党闹什么闹呢。以前长毛也闹过,还不是没好下场,照我说回家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有什么好闹的。” 吴绍霆看了一眼李文启,这就是清朝末年中国人的思想素质,未开化的就像李文启一样,而开化了就是孙中山、胡汉民之流了。 “唉,叫我怎么说你呢。如果能好好过日子,鬼才去闹事。现在咱们中国的情况就是民不聊生,很多人不能过上好日子,再加上洋人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谁都不想做亡国奴。”他缓缓的说了道,语气显得很深沉,就像是一个老学者在讲学问似的。 “吴大人,天下有您说的这么乱吗?”李文启有些不相信。 “你在城里面当然不知道,你穿的是官服、吃的是官粮、住的是公屋,什么都不用操心,自然是不会相信我的话了。现在吃了上顿愁下顿的穷苦人民多不胜数,慢慢的你就会知道了。”吴绍霆不疾不徐的说了道,他并不指望李文启能很快明白自己的话,反正历史在前进,真相就在大家的身边了。 李文启沉默了一阵,过了一会儿之后,连忙吁出了一口气,说道:“算了算了,还是不说这些了。这话题太敏感,弄不好还会惹祸上身的。唉,卑职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求一日三餐能吃饱,晚上有个地方睡就可以了,其他事卑职可不管,也管不了。” 吴绍霆笑了笑,说道:“你是个实在人,不过你说的也很对。” 李文启呵呵的笑道:“是吗?” 这时,街道远处传来了轿车行驶的声音。 吴绍霆和李文启都齐齐向街道另外一边看了去,只见一辆十分眼熟的小轿车正快速的行驶了过来。在这个时代的中国,轿车本来就不多,同一辆轿车大家看一眼就能记下来。 当即,李文启脱口叫了出来:“好像是张老爷家的车呀。” 吴绍霆倒没什么惊讶,他第一天到城门值勤的时候就与张家小姐打过交道,虽然这个交道不算好,可是也没发生过什么意外之事。 “是就是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镇定自若的笑了笑说道。 “大人,您就不担心这是张家派人来找你麻烦嘛?”李文启小心翼翼的问道。 “如果你是张老爷,会开着这么豪华的小轿车来找我麻烦吗?要找麻烦张老爷直接去陆军衙门告我去了,或者找一些小流氓、小地痞跑来偷袭我。要知道这辆小轿车的价格,可值我们全哨所有人的命呢。”吴绍霆满不在乎的说道。 “真的这么值钱呀?”李文启目瞪口呆了起来。 “废话,不值钱的话那你买一辆送给我好了。”吴绍霆笑道。 很快,那辆黑色小轿车由远而近,不过在接近城门的时候却放慢了速度。 李文启顿时又紧张了起来,连连说道:“大人,大人,好像要停下来了。” 吴绍霆看着小轿车,并没有理会李文启。 黑色小轿车果然在城门前停了下来,吴绍霆在棚子里可以看到车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司机,另外一个依然是上次遇到过的小萝莉美女张小姐。 张小姐今天穿的是一件短袖连衣裙,白皙纤细的双臂裸露了出来,粉嫩嫩的肌肤看上去颇有吸引力,诱发了一阵饥渴的感觉。她从车窗上探出一只手来,直指棚子下面的吴绍霆,食指勾了勾,示意吴绍霆过来。 李文启连忙先四下看了看,然后凑到吴绍霆耳边小声说道:“大人,张小姐应该是没带人来的,放心吧,一有什么状况卑职一定冲上去。” 吴绍霆白了李文启一眼,说道:“你想什么呢?”然后他从棚子下面走了出来,慢悠悠的来到了小轿车跟前。 【本人不是广东人,所以不懂粤语,让大大见笑了。本来只想随便写几个粤语的口头话,增添地方色彩,既然弄巧成拙了,后面我会注意的】 ------------ 第30章 ,小恶作剧 更新时间:2011-03-10 “这不是张小姐吗?别来无恙呀。”他微笑的打了一声招呼。 出乎吴绍霆意料之外,坐在车内的小萝莉美女冲着他露出了一个甜美温和又不失可爱的微笑。小萝莉从车座上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四方盒子,从车窗里递了出来,说道:“上次误会吴大人你了,小女子特意准备一份道歉的礼物送给吴大人,还请吴大人笑纳。” 吴绍霆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小萝莉一副清纯无邪的样子,说话的语气十分诚恳,怎么看都觉得是无害的。可越是如此,他越觉得这其中有蹊跷,上次这个小萝莉还是一副风风火火、混世魔女的姿态,怎么今天却变成了邻家乖乖小妹了? “张小姐,你这是………” “怎么,小女子诚心诚意向你道歉你不接受吗?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就当小女子自作多情,从今往后咱们就势不两立吧!”小萝莉美女很失望的说了道。 “哪里哪里,张小姐你言重了。我只是觉得与张小姐并无恩怨,谈不上道歉不道歉,岂敢收下张小姐的礼物呢?”吴绍霆连忙说道。 “说来说去,吴大人还是不肯原谅小女子了。那算了,阿成,开车。”小萝莉冷着脸色说完,扭过头去不想理会吴绍霆了。 小轿车再次发动了起来。 吴绍霆叹了一口气,天下竟然还有强要求别人收下礼物,不收还翻脸的人。他无可奈何,只好说了道:“等等,既然张小姐一片好意,那在下却之不恭了。” 小萝莉的俏脸上立刻又露出了阳光的笑容,立刻将手里的四方盒子递出了车窗,说道:“这就对了嘛。吴大人不如先打开看看吧。” 吴绍霆接过了四方盒子,他原本猜测小萝莉是不是故意从家里拿来什么宝贝,假装送给自己,然后又翻脸不认人诬陷自己偷窃,借此来整蛊自己。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盒子里面有东西在动弹,里面似乎装着的是一个活物,这么小的盒子究竟能装什么活物呢? 他犹豫了一下,看到小萝莉还在等着自己打开盒子,索性沉了沉气,伸手去拆开盒子。 这盒子还是从下面封口的,当他打开了盒底之后,盒子里面赫然掉落出了一支毛绒绒、又肥又大的蜘蛛,还是带颜色的那种。蜘蛛落在了他的手掌上,慢吞吞的蠕动了一会儿,然后发现手掌空间不大,于是就一动不动了。 “哈哈哈哈,你完了,你完了,千万别动哦,这可是黑寡妇,咬一口就送你上西天呢。嘿嘿哈哈,上当了吧。” 这时,坐在车里面的小萝莉兴奋的手舞足蹈了起来,先前恬静可爱乖乖女的形象一扫全无,小魔女的真实面目再次跃然纸上。 吴绍霆汗颜不止,这细路妹还真以为自己是乡巴佬了,黑寡妇要是长成这样的话,自己在二十一世纪数年的丛林作战经验就白费了。他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伸出另外一只手来,两只手交换的逗着这只肥蜘蛛爬行。 小萝莉当场就呆住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叫道:“你干什么,你不想活了?它会咬人,一咬一个准,一准就要死人。” 站在远处棚子下面的李文启听到了“死人”两个字,赶紧跑了过来。 “大人,大人,大人怎么了?哇!毒蜘蛛呀,好毒的蜘蛛呀!大人快……快踩死它!” 李文启看见那毛绒绒的蜘蛛几乎有半个手掌那么大小,立刻就感到了恶心不已,站在三米外的地方不敢再向前了。 吴绍霆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弯下身趴在了小轿车的车窗上,将手里的大蜘蛛伸向了车内的小萝莉。小萝莉缩了缩身子,但是却没有露出害怕的样子。 “张大小姐,这只明明是南美洲火玫瑰蜘蛛,性格温和、毒性极小,通常是用来当宠物的。黑寡妇可不是这个样子,更何况被黑寡妇咬了也未必会死哦。”他慢条斯理的说了道。 “你,你怎么知道它是火玫瑰蜘蛛呀?”小萝莉吃惊的说道。 “我今年刚从欧洲留学回来,在外国见识过这些稀奇的玩意。不过张大小姐你很了不起呢,年纪小小就知道世界上有黑寡妇这种毒蜘蛛,看来你平时也读不少书呀。”吴绍霆笑着说道,手掌上的那只肥蜘蛛似乎看到了美女,傻呆呆的又不动了。 小萝莉哼了一声,得意洋洋的说道:“那是,我爹有很多洋人朋友,这火玫瑰就是前天一个洋人送给我的。那个洋人好像是什么动物学家,与我爹很要好,他亲自翻译了一本记录动物的书送给了我呢。” 吴绍霆笑了笑,说道:“原来如此。张小姐不仅学识渊博,而且胆量也不小。寻常的女孩子看到这么大的蜘蛛,只怕早就吓晕过去了,张小姐才拿到这只蜘蛛两天时间,就已经一点也不害怕了。让在下佩服呢。” 张小姐听到吴绍霆这么说,心中暖洋洋的,立刻感到神气十足。 “嘿嘿,那是当然咯,”她可爱的笑了笑,然后伸手要从吴绍霆手里拿回蜘蛛,“既然没吓到你,那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你把蜘蛛还给我。” “张小姐,你不是把它送给我了吗?”吴绍霆故意的问道。 “什么嘛,我只是用它来吓吓你的,送我这只蜘蛛的洋人说,它可值五美元呢。美元知道吗?u.s.yuan。”张小姐煞有其事的说道,然后小心翼翼从吴绍霆手里接过了蜘蛛,小手指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蜘蛛毛绒绒的腿。 “美元是u.s.dollar。”吴绍霆纠正了道。 “咦,你懂洋文?”张小姐大眼睛立刻好奇了起来。 “我不是说过我今年刚从欧洲回来嘛。”吴绍霆笑着提醒了道。 张小姐恍然的点了点头,嘿嘿笑了笑,说道:“你这个留洋的高材生竟然当守城门的小兵,官府还真是大材小用。你完全可以找我爹,让你在洋人银行里当一个翻译,每个月赚的都是u.s.dollar,可比在这里晒太阳强多了。” 吴绍霆微微笑了笑,说道:“好啊,改天在下混不下去了,一定投靠令尊。” 张小姐脸上浮现了一丝阴险的笑容,说道:“好呀,到时候,嘿嘿,别怪本小姐可以名正言顺的欺负你哦。” 吴绍霆叹了一口气,很认真的说了道:“谢谢你。” 张小姐一下子疑惑了起来,像个小大人似的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说道:“你谢我做乜呀?你这人难道是天生的受虐狂,喜欢被我欺负?” 吴绍霆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谢谢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张小姐的为人。” 小萝莉顿时更奇怪了起来,她刚刚才捉弄完吴绍霆,虽然捉弄未遂,但起码也说明自己是在与吴绍霆作对,可是对方竟然谢谢自己的为人?她立刻问道:“我为人怎么了?” 吴绍霆说道:“很好。我原本以为张小姐刁蛮任性,会栽赃陷害我,不过后来才发现张小姐只是玩心稍重,故意戏弄了我一番。这说明张小姐你的本性不坏。生在富贵人家而不纨绔,真是难能可贵呀。” 他说的是真心话,无论在什么年代,得罪了富二代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是这位张小姐做事却还是有分寸的,只不过古灵精怪了一些。 张小姐怔了怔,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吴绍霆,好一会儿之后才问道:“你真是这么想?” 吴绍霆点了点头,说道:“我所说的句句属实。我一个小小城门守卫,张小姐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我灰飞烟灭呢。” 张小姐露出了一个无邪的笑容,说道:“嘿嘿,你明白就好。不过呢,本小姐心肠的的确确是不坏的哦,本小姐犯不着跟你一个小小的城门守卫过不去。今天只是小小惩罚,让你以后放谨慎一些。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还很忙呢。” 吴绍霆问道:“敢问张小姐芳名?” 张小姐犹豫了一下,说道:“看你这人还挺顺眼的,本小姐就告诉你吧,本小姐名叫张小雅。虽然你现在还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在不久的将来,本小姐的名字一定会载入史册,与我爹爹一样响彻广州城。走了!” 小轿车低吼了一声,就这样开出了城门。 吴绍霆望着小轿车消失在尘埃之中,心中暗暗的笑了起来:这小美女还真有点意思。 这时,李文启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他先确定吴绍霆手里没有蜘蛛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走到吴绍霆身边,小心的问了道:“吴大人,那蜘蛛……没咬你吧。” 吴绍霆瞥了李文启一眼,笑道:“痴线,我都说过了,那蜘蛛是宠物蜘蛛,不咬人的,就算咬人也没什么大碍。你被宠物狗咬一口会死吗?” 李文启脸上抽搐了一下,艰难的说道:“顶肺啊,这……这张家大小姐还真是变态呀,养什么宠物不好,养这么大一只蜘蛛,恶心死人了。” 吴绍霆摇了摇头,说道:“你这就不懂了,像张大小姐这样的女孩叫有个性。新时代的女孩子就应该这样。” 李文启愕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不过在他心中却认定这位吴大人跟那位张小姐一样变态。要知道刚才吴大人玩那只蜘蛛时的样子……实在无法形容了。 【庆祝收藏突破三百,加更一章,希望读者大大们多多支持,谢谢了】 ------------ 第31章 ,一些水果 更新时间:2011-03-11 傍晚的时候,太阳渐渐落山,余晖无力的倾洒在广州城的侧面。 吴绍霆登上了城楼看了看天色,又掏出了自己的怀表对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三十分了。他转身对身后的王云说道:“再过十五分钟关城门,让进城的人赶紧一些。” 王云领命从城楼上跑了下去,很快下面的城门就传来了他的吆喝声。 出入城门的行人速度自觉加快了起来,一个个健步如飞、行色匆匆,就好像是看电影按下了快进键似的。 这时,城外的小路上扬起了一阵尘土,接着就传来了小轿车轰鸣的声音。 吴绍霆站在城楼上看了一眼,正是正午出城的张小雅的轿车。他心中暗暗嘀咕了一阵,今天张小雅回来的还真晚,再过一会儿自己关闭了城门,不等到明天天亮可是不会再打开的。不过他又有一些犹豫,如果真的把张小雅关在了城外,她如果好言相求自己开门的话,自己会给其方便吗? 当然不可能了,以张小雅的性格可能会求我呢?他给自己开了一个玩笑。 小轿车穿过了城门洞,然后沿着街道扬长而去。不过行驶了没多久,忽然又停车了,然后慢慢的向城门这边倒退了过来。小轿车来到城门下面,张小雅从车窗里面探出了半个身子,对着正在催促行人的王云喊了道:“喂,喂,吴绍霆呢?” “他妈的谁敢直呼我家大人的名讳……哟,原来张大小姐呀,嘿嘿,小的该死小的该死。”王云一开始还打算维护上司的尊严,可是当他转过头来发现是张小雅时,立刻连自己的尊严都不要了。 “吴绍霆呢?”张小雅又问了道。 “吴大人在城楼上面呢,小的这给您叫去。”王云说完,屁颠屁颠的就跑上了城楼。 吴绍霆跟着王云走了下来,他来到了小轿车前面,笑着向张小雅打了一个招呼:“张小姐幸亏现在回来了,等下我就要下令关城门咯。” 他忽然发现张小雅俏脸上有一些灰土,无袖连衣裙上也有好几块斑斑点点的污渍,不由疑惑了起来,问道:“张大小姐,你这是……” 张小雅叹了一口气,脸色很不好的说道:“我完蛋了,我要破产了。” 吴绍霆失笑了起来,说道:“你说笑吧,张家财大气粗怎么会破产呢?” 张小雅瞪了吴绍霆一眼,提高语气强调的说道:“我说的是我要破产了,又不是我家要破产了。算了,跟你说这些又没用,你等等,我给你一些东西。”她说完又缩回车子里面去,过了一会儿双手抱着一个装满水果的果篮子又探了出来。 吴绍霆奇怪的问道:“这是……” 张小雅把果篮子塞到了吴绍霆手里,叹息的说道:“我农庄的水果都烂掉了,只剩下这些水果了。看你每天站岗晒太阳很辛苦,送给你吃好了。” 吴绍霆接过了果篮子,只见篮子里面有芒果、有荔枝、有龙眼,还有西红柿。虽然这些水果当中也有局部烂掉的情况,可是大部分还算完好。他倒是有些感动,自己与张小雅不过两面之缘,张小雅竟这么好心送自己水果。 “这……真是多谢了。王云,拿过去放好,这可是张大小姐犒赏咱们的,好好记住了。”他大声的说了道。 张小雅“咯咯”的笑了起来,说道:“犒赏?你还真会说话。我不过是怕浪费了自己辛辛苦苦的成果,所以才送给你吃罢了。本来呢,我准备在街上随便找个叫花子打发去呢。” 吴绍霆笑了笑,说道:“这样呀,不过好歹我是比叫花子有口福了。” 张小雅俏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神色显得有些忧伤,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呀,以后就没了。果子做出来的瓶装果汁不能放很久,不然就坏掉了,可是一天卖不了那么多瓶。做一点卖一点的话果子又放不了很久,这几天果子都烂掉了。我破产了,唉!” 吴绍霆听到这里,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他看出这位张小雅大小姐是一个事业型女孩,不过显然对方只知道求成,却没有任何商务的经验。他配合张小雅的情绪叹了一口气,说道:“张小姐,一次失败不算什么,最起码你积累了失败的经验嘛。” “我这次失败了,就什么都没了。我爹不会再给我银子让我东山再起了,我跟他打过赌的。唉!”张小雅坐在轿车里面玩弄着自己的手指,情绪显得很低落。 吴绍霆看着张小雅失望的样子,隐隐约约受到了触动,他想了想之后说道:“张小姐,我觉得你的庄园未必就完了。听你刚才说的情况,问题应该是出在经营方式上。只要你好好整理一下运营的套路,梳理出完整的生产、物流和销售模式,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他在二十一世纪上大学的时候,有读过市场营销这方面的书籍,虽然后来去参军了,但脑袋里还是有印象的。 张小雅“咦”了一声,惊讶不已的望着吴绍霆,说道:“你怎么懂得这么多专业术语呀?生产和销售我知道,可物流是什么意思呀?” 吴绍霆微微一怔,他这才想起来“物流”这个词最早好像是在二战才出现的。他呵呵的笑了笑,说道:“物流顾名思义就是物体流动,你也可以理解为合理的进行货物运输。” 张小雅还没有搞懂是什么意思,不过她觉得只要吴绍霆懂就可以了。她再次凑到了车窗边,笑嘻嘻的说道:“你既然这么在行,不如你跟我合伙吧。” 吴绍霆失笑了一阵,说道:“张大小姐,我是军人,我哪里有资本做生意呀。” 张小雅说道:“没关系,我出资,你替我打工也好,我聘请你当副总经理。” 吴绍霆好笑不已,他现在保持着时刻准备闹革命的心思,张小雅却突然拉自己去做生意,这还真是一桩滑稽的事。他说道:“还是算了吧,我可没这个天赋。不过,一旦我有空闲的话倒是可以帮助张大小姐你的。” 张小雅有些失望,不过既然吴绍霆肯帮自己,好歹还是有一些希望。她哎声叹息的说道:“那好吧。唉,现在太晚了,我累了一个下午,先回去了。以后你有空一定要帮我哦,我一定要东山再起!” 她在说“东山再起”时加重了语气,下意识的捏紧了两只小粉拳做出了“努力”的动作。 吴绍霆点了点头,说道:“嗯,张小姐快些回去吧,我也要去关闭城门了。” 小轿车开走之后,王云笑眯眯的凑了过来,手里还抱着那个果篮子。 “吴大人,高啊。”他眉毛一跳一跳的说道。 “高什么?”吴绍霆瞥了王云一眼,觉得王云的眼神很有怪。 “吴大人这才几天时间,就与张家小姐混的这般熟络了。嘿嘿,要是吴大人能得到张家的青睐,日后肯定会是平步青云。”王云笑呵呵的说道。 “张家如何我会青睐我一个守城门的哨官呢。”吴绍霆自嘲的笑了笑。 “不要紧,只要吴大人尽量和张家小姐打好关系就行了,以吴大人现在的速度,只怕成为张家的乘龙快婿不在话下呀。”王云嘿嘿的说道。 吴绍霆回手一巴掌拍在了王云脑袋上,笑骂道:“这话你也真敢说出口?张家小姐才十几岁的细路妹,你还真敢想。去去去,再胡说八道看我怎么收拾你,赶紧把水果洗干净发给兄弟们去。” ----------------- 三天之后的下午,张小雅坐着她爹爹的那辆小轿车又来到了城门下。 吴绍霆大老远看见小轿车的身影时,还以为张小雅是专程来找自己咨询营销方面的事。可是最终事情出乎意料,小轿车根本没有在城门前停下来,直接就穿过了城门洞出城去了。这倒是让他有些奇怪了,张小雅的农庄不是倒闭了吗?那她现在要去哪里? 在小轿车从他面前经过时,他下意识的向车内看了一眼,后座上果然坐着张小雅,可是这个小女孩一副严肃的表情,目光一直看着前面,丝毫没有斜视。 王云从城门洞里跑了出来,来到吴绍霆面前,表情有些疑惑不解的问道:“大人,张家小姐怎么不是来找你的?” 吴绍霆瞪了王云一眼,说道:“你小子不记性还是怎么着?” 王云愕然了,接着呵呵的傻笑了一阵,不多说什么了。 不过过了一会儿之后,王云抬头看了看天色,又冒出了一句话来:“大人,这天色也不早了,张小姐现在出城,关门之前能不能回来呢?” 吴绍霆笑着问道:“你还挺关心张小姐的嘛。人家坐的是洋车,太平门关了她不会改道走过江从沙园进城嘛。” 王云恍然点了点头,说道:“说的也是呀。卑职只是奇怪张小姐急匆匆的出城做什么。” 吴绍霆望着城门洞,其实在他的心中也有一些疑惑不解。不过这个疑惑对他来说不算浓烈,反正自己与张小姐萍水之交,或者连萍水之交都算不上,仅仅是白开水之交罢了,人家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自己能管得了? 不过吴绍霆没料到,今天注定是多事之秋。 到了傍晚城门关闭之时,吴绍霆注意到张小雅还没有回来,一个有轿车的人他当然不会看走眼了。这个时候他没有犹豫,城门该关闭就得关闭,自己难不成为了张小雅一个人就把城门大开等到她回来为止?当即,他下令关城门,士兵们准备吃晚饭。 他手里现在还有一些钱,都是上次帮革命党运货进城得到的好处费,尽管那天晚上请手下加餐,但之后依然还有一些余额。如今已经是月末,眼看枯燥的守城门的任务总算到头,下个月应该去乡镇巡逻了,索性就今天晚上再加餐以示庆祝一番。 当即,吴绍霆拿出了银元让李文启去买一些荤腥来,大伙今晚好好吃一顿。 ------------ 第32章 ,遭遇劫案 更新时间:2011-03-11 后哨士兵听了这个消息,全部都喜庆不已,简直都觉得是在过节似的。他们心中对吴大人的印象越来越好,自从吴大人来了,不仅每个月饷银能多拿一钱银子,时不时吴大人还亲自掏钱加餐,真是百年难遇的好大人呀。 正在后哨士兵情绪热烈之际,站在城楼上吹晚风的陈群和王云两个人,忽然看到城外有一个人正踉踉跄跄向这边跑了过来。 陈群嘴里叼着最后一根双喜烟,眯着眼睛看着城外正在奔跑的人。此时虽然太阳落山了,太天色尚且未暗,他一眼看清楚了那奔跑的人穿着一身西装。 “扑街,一个假洋鬼子,嘿嘿,误了关城门的时间了吧。他倒霉了,从这里走着过江去进城起码要两个时辰。”他美美的吸了一口烟,以一种旁观者看热闹的心态笑呵呵说道。 “他活该,老子最恨假洋鬼子了。看看咱们吴大人,咱们吴大人虽说是留洋归来,但身上不带一点洋气,正经的中国人。在看看这些连国门都没出去过的狗奴才,以为自己穿了一身洋人的行头就了不起了。我呸。”王云冷冷哼了一声,还真的朝城墙下面吐了一口唾沫。 “罢了罢了,咱们就当没看到、下去吧,吴大人今晚又请咱们吃肉呢,我得去把饭碗洗干净先。”陈群一边说着,一边将烟熄灭了。他把剩下半截没抽完的烟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转身向城门下面走了去。 王云连忙跟了上去,笑呵呵的说道:“老陈,你那半根烟让我抽抽嘛。” 陈群嘿嘿一笑,说道:“你白日做梦吧你,我就只剩下最后半根了。一边去,你抽你自己的水枪去。” 王云委屈的说道:“烟土现在贵得吓死人,水烟我早就戒了。现在只敢抽点卷烟。” 陈群耸了耸肩膀,说道:“那你自己去买嘛……” 王云无奈的道:“这不昨晚刚输钱了嘛。”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从城楼上走下来了。 吴绍霆正在营房后面的井边洗自己的饭碗,隐隐约约听到“咚咚咚”沉闷声响,有点像是打鼓。他不耐烦的甩了甩饭碗里面的水渍,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喊了道:“扑街啊,谁在打鼓呢?这是打鼓还是拍桌子呀?营房就一张桌子,谁他妈的要是拍坏了,咱们以后就得蹲着吃饭了。” 这时,一个士兵从营房前面跑了过来,连忙说道:“大人,我们没拍桌子,好像是有人子啊敲城门。” 吴绍霆倒吸了一口气,立刻觉得情况有点不对了。城门关闭之后,还没进城的人都知道城门是不会再开的,现在还敢来拍打城门,那只有三种可能:要么是某个大人物要进城,要么是傻子乱来,要么就是有什么紧急情况。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守城门的人都得去解决才是,总不能让人一直拍城门呢。 他把自己的饭碗塞给了那个士兵,然后快步向城楼走了过去。 营房附近听到拍城门声响的兵士们也都好奇的跟了上去。 吴绍霆刚来到城楼楼梯口,王云和陈群悠然的从城楼上走下来。 “是不是有人敲城门?”吴绍霆问道。 “哦,大人别理那人,是一个假洋鬼子呢。过一会儿他自己拍累了就会走的。”陈群笑呵呵的说了道。 “对,让他长点记性,谁让他自己误了关门时间了。”王云点头说道。 吴绍霆听到这里,心中更感到怪异,他没有多说什么,快步登上了城楼。 王云和陈群只好也跟着折返了上去。 吴绍霆来到城垛前,俯身向下看了去,只见城门前有一个穿着西装的青年正在拍打城门,不过对方此时此刻已经显得有气无力了。 “做乜呢,不知道已经关门了吗?”他向城下喊了一声。 那西装青年退后了两步,抬头看向城楼上。他好像刚经历过剧烈运动,正不断的喘着粗气,不过却没有任何休息,立刻就喊了道:“吴大人……吴大人,有山匪,有山匪……” 吴绍霆看清楚了对方的容貌,竟然是张小雅的司机阿成。他心中惊疑不定,先向城外远处看了去一眼,然后问了道:“山匪?到底怎么回事,什么山匪?” 阿成缓了缓气息,再次说道:“小姐让山匪劫走了,吴大人快开城门呀。” 这时,王利发从城下跑了上来,拉着吴绍霆说道:“大人,如果是山匪的话那更不能开城门了。山匪在城外闹事,那不是我们的责任,要是山匪趁机杀进城来了,那咱们可是要背黑锅的呀!” 吴绍霆骂了道:“他妈的,你自己看看哪里有山匪?你若不放心,让兄弟们把家伙都拿在手里。把人放进来再说。” 所有士兵脸色都有几分担忧,他们这些年来还从没遇到过这档子事,一点经验都没有。 不过在吴绍霆的命令之下,所有人赶紧跑回了营房将武器拿好,十一支步枪上城楼占据有利位置,其他手持冷兵器的人则守在城门两边。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吴绍霆与王云、周小虎三人亲自上前打开了城门。 阿成黑色西装上沾满了灰土,脸上还有淤肿的伤势,嘴角带着血迹,好像被人打了一拳。他连滚带爬的跑进了城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发抖不易,脸色苍白如纸。 重新关上城门之后,吴绍霆赶紧吩咐了道:“小虎,去倒完水来?” 周小虎赶紧跑到城门洞外面的棚子里,倒了一碗凉水送了过来。 吴绍霆不急着询问,他让阿成先把水喝下去,以便让对方缓过神来,不至于等下交代的时候颠三倒四,反倒更加耽误了事态。 阿成喝完了水,颤抖的身体总算好转了一些。 吴绍霆立刻问道:“阿成,从头说起,发生什么事了。” 阿成哭着说道:“下午三点的时候,张小姐在高庄的农庄派来人,说农庄的农民大骂张小姐糟蹋果子,正聚众闹事,张小姐很生气,就急着出城去农庄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哪里知道,我们刚开车经过湖马村外面的小路,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根大木头,差点砸到了汽车。然后,然后小路两边冲出来了许多蒙面的人,他们……他们用枪指着我……” 说到这里,他再次恐惧了起来,一时说不下去了。 吴绍霆追问道:“是什么枪?” 阿成缓了缓气,说道:“有盒子炮,还有长枪,我……我好像还看到了土枪,就是……就是打鸟的那种。” 吴绍霆又问道:“你看清楚他们有多少人了吗?” 阿成摇了摇头,一脸苦闷的说道:“那种情况我哪里敢看山匪,反正……他们很多人,单单围着汽车的都有七、八个,还有的躲在路边树丛里面,树干上面的,到处都有。” 吴绍霆接着问道:“他们的衣服有什么特点?是不是全部都蒙着面?” 阿成仔细想了想,回答道:“我感觉他们都穿的是黑衣服,应该全部都是蒙面的,最起码……围着汽车的那几个人是蒙面的。我还看到他们当中有两个人戴着皮带,就是装枪、装子弹的那种皮带…….” “武装带?”站在一旁的陈群插嘴提醒道。 “我不知道叫什么,反正就像新军还有巡警那样的,从肩膀上斜挎下来,然后和腰带连在一起的。”阿成一边描述着,一边用手比划了一下。 “没错,还真是武装带。”陈群点了点头,很肯定的说了道。 “他们围了你的汽车,之后呢?”吴绍霆再次问道。 阿成擦了擦嘴巴,眼神充满了恐慌,他说道:“我被他们拖下了汽车,然后有一个人打了我一拳,把我打倒在地上了。我趴在地上不敢动,就听到了小姐的惊叫声。小姐不停的尖叫,还大骂那些山匪。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小姐的声音一下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是不是被打晕过了。再然后,我就听到他们撤退的脚步声。我不敢起来,因为有一支枪一直顶在我的后脑勺上……” “他们为什么放了你?”吴绍霆问道。 “后来,拿枪顶着我的那个山匪把我拧了起来,他对我说,让我回去跟我们老爷带一句话,明天正午之前准备五十万……五十万块钱……”阿成战战兢兢的说了道,枪口顶在脑袋的上的滋味是那么的害怕,到现在都是余悸不已。 王利发倒吸了一口冷气,叹道:“五十万银元可不是小数字呀。这是野匪的作风,他们经常干这种买卖,看准富贵人家绑票勒索。” 吴绍霆看着王利发问道:“野匪?土匪还有不野的吗?” 王利发连忙解释道:“大人您不知道,土匪也分好多种,大致上是四类。一类是积匪,就是世世代代都当土匪;一类是假匪,通常都是附近村子里面的人,偶尔聚众打劫外省人,小打小闹的;第三类是匪党,就是现在闹得很凶的革命党;最后一类是野匪,他们有的通缉犯、江洋大盗,经常跨省作案,非常之残忍。” 吴绍霆认真的问道:“你确定?” 王利发拍了一下大腿,极为严肃的点了点头,说道:“肯定是野匪。假匪拿枪的都很少,就是一群野蛮的刁民,不足为患!匪党现在要闹就是武装起义什么的,自然也不会是他们了。至于积匪就更不用说了,咱们官兵跟他们都熟,有时候他们大佬进城还跟咱们喝酒呢,他们只收买路钱,绑架张老爷千金这种事干不出的。”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忧虑的道:“他妈的野匪最麻烦,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官府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吴绍霆心中感叹,看来官匪一家人并不笼统。 这时,阿成悲怆的说道:“不是鹰洋,他们要的是美金。” ------------ 第33章 ,天价赎金 更新时间:2011-03-12 阿成的一句“不是鹰洋,他们要的是美金”,顿时让全场都呆住了。 这个时代美元之所以被称为美金,足以看出美元在国际货币当中的地位。在二十世纪初,纽约最大银行日现金流量不超过二十万,传说中的西部牛仔每次*银行能拿到几千美元那就是十分幸运的了。晚清时期美元与银元的汇率差不多是一比四,但美元的保值性绝对要大过银元。 现在这帮劫匪绑架了张小雅,意图勒索张老爷五十万美金,而且还限期在明天正午之前。纵然张家老爷是花旗银行的买办,只怕全广州城内现有的美元总额也绝对达不到五十万这个数量了。绑匪提出这样堪比登天的要求,要么对方是存心刁难,要么就是一群外汇傻子。 吴绍霆深深吸了一口气,断言道:“只怕这次不是勒索这么简单了。” 王利发吞了一口口水,支支吾吾一阵之后,说道:“吴大人,这事不归咱们管,咱们还是赶紧派人去通知张家吧,迟了只怕张家还要怪咱们磨蹭。” 吴绍霆暂时没理会王利发,对阿成问道:“你还记得事发地点吗?” 阿成摇了摇头,接着又迟疑的点了点头,说道:“土匪只把人劫走了,小汽车还停在那里,广州城会开车的人可不多。只要沿着去高庄的路走,一定能看到小汽车,小汽车在的地方就是被劫的地方。” 王利发看了一眼吴绍霆,不由自主起了一阵心惊胆跳,这吴大人该不会是要出城去救张家小姐吗?他连忙强调的说道:“吴大人,咱们只管守城门,这事可不归咱们管呢。若是绑架案就归巡警营管,若是要剿匪那就是防营的事,咱们犯不着呀。” 吴绍霆身为二十一世纪的特种部队士兵,虽然没有参加过真正的反恐行动,但是实战演练还是有过很多次的。他知道面临绑架案时,越早展开行动,人质获救的几率就越大。不过他不是一个托大的人,以目前后哨的情况,缺枪少械的,士兵们一个个都胆小怕事,根本是不可能执行拯救行动。 他冷静的分析了一阵之后,立刻说道:“王利发,你带两个兄弟亲自去巡警营和防营报案。陈塘,张丰年,你两个护送阿成回张家去。王云,陈群,将有枪的兄弟都集合起来。” 王利发呆了呆,问道:“吴大人,您真的要出城呀?” 吴绍霆说道:“我只是去事发现场看看情况,你记得让巡警营和防营赶紧派人过来支援,明白了吗?” 王利发急得不行,连连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说道:“哎哟喂我的吴大人,您刚留洋回来不知道咱们广州驻军的情况,天黑之后谁还敢出城呀?以前广州城附近还算安定的时候都没哪一支部队敢晚上出城,现在野匪都闹到门口来了,巡警营他妈的都是怂蛋,肯定是没指望了,防营虽然人多枪多,但他们也要布置之后才能行动呀。” 一旁王云和陈群也连连的点头,他们都知道自己是要跟着吴大人一起出城的,心中很是担心受怕。王云说道:“这天都快黑了,就算咱们去了现场也发现不了什么的呀。” 吴绍霆冷冷笑了笑,说道:“你们以为这次巡警营和防营会像往常那样等到天亮之后再行动吗?” 三个队官怔了怔,他们在心中喃喃的问道:难道不是吗? 吴绍霆接着说道:“这次被绑架的人是张家大小姐,张家老爷是什么人物你们比我还清楚,他会忍心等到明天早上再行动?张家老爷只要向两广总督施压,总督大人再向巡警营、防营施压,今天晚上他们肯定是不能睡觉了。” 王利发、王云和陈群三人面面相觑了一眼,这才把问题想明白了过来。 是呀,张直可是广州城呼风唤雨的人物,有他出面巡警营和防营肯定不敢怠慢。 “可是……吴大人,既然如此那就交给巡警营和防营接手好了,这事……与咱们真的是八竿子打不着呀。咱们只是守城门的……”王利发支支吾吾的说道,依然有些不情愿。 “王利发,你们按照我的命令去办,这是命令明白吗?”吴绍霆不想和手下再废话下去,他现在已经做出了决定。 王利发无可奈何,不过好歹自己不用出城,只好应了下来,叫上了两个士兵匆匆的就去了。名叫陈塘、张丰年的两个士兵,则立刻带着阿成向张家前去报信。 王云和陈群各自叹了一口气,也匆匆的跑到城楼上,将拿枪的士兵都叫了下来。 后哨只有十一支步枪,四个队官人手一把,不过有时候队官懒的拿枪还是交给手下拿着。现在李文启去买加餐还没回来,王利发又有任务,因此他们两个人的步枪就暂时给了另外两个士兵装备。 一番准备之后,吴绍霆下令打开城门,带着王云、陈群连同另外九名士兵出城去了。 吴绍霆虽然不认识去高庄的路,但是手下的士兵当中有人认得,大约距离太平门十三里路程。更何况此时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事发地点又是在去高庄途中的湖马村附近,不至于担心会迷路。他带着士兵跑步前进,这个时候就充分发挥了前三个月的集训效果,最多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抵达事发现场了。 ------------------ 半个小时之后,四辆豪华的马车奔驰在夜幕压迫之下的广州城街道上。 此时正是晚饭的时间,城内的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灯来,炊烟袅袅,显得一片祥和泰安。 可是对于正在奔驰的马车上的人来说,原本同样应该舒舒服服坐在家中餐桌旁吃一顿丰盛的晚宴,却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噩耗将整个气氛都打破了。 马车自从白云山的别墅庄园出来,一路直奔向位于德宣街的两广总督府。两广总督府原本设立在肇庆,1746年之后迁入广州城内,起初是设在新城。不过第二次鸦片战争的时候,新城的总督府遭到英法联军攻占,被改建成了现在的石室圣心大教堂。后来两广总督只好把南洋通商衙门的旧址翻新了一下,从此成为了新的总督府。 南洋通商衙门是古老的中国式建筑,而宣德街到南边的小市街,街道两旁遍布的全是西式的骑楼。这样一个偌大的衙门孤零零的座落在一群西方建筑之间,总给人一种*正在强势围观总督衙门的感觉。 四辆马车放慢了行速,缓缓停在了两广总督府的辕门前。 总督府大门前的卫卒看到马车十分尊贵,心想一定是贵人到来,于是连忙上前相迎。 第一辆马车上迅速跳下来两个穿西装的青年,搬着鞍马凳分别来到第二辆马车和第三辆马车前,恭候车内的主人家下车。至于第四辆马车早下来两个彪形大汉,穿着的是黑色绸缎褂子,每个人腰间都挂着一个毛瑟手枪的枪盒,站在街道对面警戒,显然就是护卫了。 第三辆马车先走下来一位年约二十五岁的青年,这青年同样穿着一身西装,但料子一眼就能认出上等。青年下车的时候,后脑勺原本没有辫子,梳理的是一个三七分绅士发型,不过在下车之后,立刻就有一个下人送来了一条假辫子。 青年嫌恶的接过了辫子,随意的就戴在了头上,然后快步来到了第二辆马车门外,将车内的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扶了下来。 “志诚,你辫子又戴歪了,这里是总督府,你以为还是在家里吗?”老者下车之后,狠狠的瞪了一眼青年,厉声的训斥了道。 青年无可奈何,只好重新将头上的假辫子戴整齐了。一边整理辫子,一边不耐烦的说道:“爹,现在你关心我的辫子做什么,小妹的安危才是重要呀。” 老者哼了一声,随即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沧桑的脸上渐渐被愁云所笼罩。 此人正是张小雅的父亲,花旗银行买办、南洋通商衙门广州协理张直,字季荪。他原本正在家中就在担心张小雅为何这么晚迟迟不归,后来太平门的守卒将张家司机阿成送了回来,并原原本本告知了绑架的经过,顿时就震惊了起来。 若是五万银元的勒索那就是九牛一毛的小事,哪怕绑匪是要五万美金,咬咬牙也是能挤出来的。可是对方竟然开出了五十万美金的天价,这分明就不是绑票勒索,而且是故意刁难戏耍了! ------------ 第34章 ,张直之忧 更新时间:2011-03-12 张直想不通到底是谁要这样与自己过不去,他虽然替洋人办事赚了一些家产,可还算不上广州首富,即便生意场上自己也是规规矩矩、和和气气,从不与别家有过冲突。他情绪有些迷乱,自己年过半百就只有一子一女,就好比左右手缺一不可的。 站在张直面前的青年名叫张志诚,正是张直的唯一的儿子。张志诚十五岁在香港学习外文,十八岁就远赴美国学习机械工程学。因为在国外遭受洋学生的嘲笑脑袋上有一根长“麻绳”,一怒之下剪掉了辫子,并且发誓再也不蓄辫。 不过这一点倒是对张家带来了不少麻烦,张志诚二十二岁学成归来,那时候正赶上清廷严令剃头。张直好说歹说让其将辫子重新蓄出来,可铁下心来的张志诚就是不肯。最终张直只好将其送到香港打理一间机械工厂,直到近年来清廷严令失效,张志诚才从香港回来。 张直叹了一口气,与张志诚一同穿过辕门,向总督府走去。 总督府几个卫卒这时迎了过来,其中一人一眼认出了张直,连忙请了一个安,笑吟吟的道:“原来是张大人,不知这么晚到访有何要紧事情吗?小的替您通报一声。” 张直脸色很不好,阴郁的说道:“快,我要见张总督,发生了大事了。” 卫卒怔了怔,笑呵呵的道:“张大人,好歹什么事您先说一下,小的这才好去通报呀。” 不等张直说话,一旁张志诚不耐烦的吼了道:“啰嗦,说了是大事能让你知道吗?快去通报就是,误了大事小心你的脑袋。” 卫卒吓了一跳,知道这张老爷子不好得罪,不敢再多说什么,匆匆就跑进衙门通报。 另外几个卫卒先将张直父子请到了前堂的客室小坐,府上的下人端茶倒水丝毫不怠慢。 片刻之后,前堂后门匆匆走出来三个人,为首的一人穿着六品武官常服,另外两个人则穿着是九品公服。那武官见了张直,讨好的笑着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季公见谅,下官总督府训营军校马锦春,未曾远迎,有失体统,罪过呀。” “张总督大人此时可在府衙内?”张直懒的与对方客套,直接问了道。 “季公来的不巧,昨天下午总督大人就前往广西,主持镇压匪党之乱的善后事务。季公若有有什么要紧事,不妨告知下官,若不是太为难的事情,下官还是能帮上忙的。”马锦春不疾不徐的说了道。 “什么?总督大人不在衙门?”张直倒吸了一口冷气,神色更加紧张了起来。 马锦春看到这里,不由也感到了张老爷可能遇到了大麻烦,他再次问道:“季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您老人家这般急切呀?” 张直只是哎声叹息,一时说不出话来。 站在张直身后的张志诚无可奈何,只好将妹妹张小雅遭劫的始末告诉了马锦春。 马锦春听到这里,立刻露出了惊怔之色,连忙说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贼匪竟然犯到广州城来了?” 张志诚不耐烦的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废话的时候,总督府还有其他可以主事的大人吗?赶紧去找来商议如何搭救我妹妹的事宜呢。” 马锦春回过头来向身后的两个九品小吏,问了道:“今日来总督府述职的韶关巡防提督吴祥达大人,他现在还在城内吗?” 一个小吏回答道:“下午吴大人就回韶关了。” 马锦春叹了一口气,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张直父子看到这里,都是气不打一处来,偌大的总督府,现在难道连一个主事的官员都没有吗?张志诚催促的道:“马大人,平常总督大人不再了,由谁来署理总督府公务,你去把这位大人找来就是了。” 马锦春一副无奈的样子,他说道:“季公,张公子,二位有所不知。总督大人这次前往广西善后匪党之乱,因为只计划去两日的时间,后天便回来,所以让衙门几位主事的大人陪同着一起去了。如今总督府除了一位副文案大人之外,并无其他能主事的大人了。” “那你去把这位副文案大人请来呀,还愣着做什么。”张直狠狠的拍了拍桌子,气得恨不得摔杯子、砸盘子了。 “这位副文案大人……呃,怎么说呢,他只是家中花了银子捐出来的官,向来不管事的。”马锦春支支吾吾的说了道。 “那你呢?你难道就什么事都做不了?”张直喝问了道。 “季公息怒,下官刚才之所以询问韶关提督吴祥达大人在不在,就是希望请吴大人出面主持,召集巡警营、防营、新军等各路驻军将领前来,商议解救张大小姐的事宜呀。下官区区训营军校,只能统辖总督府的卫队,就算能请来各路驻军的大人们,他们也未必肯听下官的呀。”马锦春为难的说道。 张直一下子站起了身来,冷声说道:“这么大的广州城内,现在连一个主持大局的官员都没有了吗?我就不信了!我广州城内起码有两位提督,四位总兵,竟然还要去请一个韶关提督来主持防务吗?” 马锦春叹了一口气,纠正的说道:“季公,目前广州城只有一位提督了,那就是水师提督李准李大人。这贼匪是在岸上闹事,李大人也管不了这件事呀。至于四位总兵大人,他们都是各自为政,如果没有一位大人来主持,只怕这四位总兵大人谁也不买谁的帐。” 张直气得浑身发抖,他怒道:“这么说,广州城现在是无主之城了?亏这里还是南疆重镇,竟然发生这样荒诞的事情!” 马锦春沉默不语了。 这时,站在马锦春后面的另外一位小吏忍不住插嘴了道:“马大人,广州将军孚琦大人应该能主事……” 马锦春立刻瞪了这小吏一眼,总督府向来和将军府明争暗斗,这个时候能让广州将军来抢了风头吗?如果让孚琦解决了这件事,那日后张直肯定是认定孚琦好,而责备总督大人无能了。到时候总督大人岂不是又要大发雷霆? 小吏本来只是出于好意,被马锦春这么一瞪,只好噤声不语了。 不过这个时候,张直已经听到了“广州将军孚琦”的字眼,立刻就想起了这位老朋友。他刚才真是急糊涂了,竟然把广州将军孚琦给忘在了脑后,要知道最近将军府和陆军衙门筹办编练广东二十四镇新军,自己在这个事情上可没少花银子。 “对,对,去找将军大人,快去给我请将军大人来。”他立刻大叫了起来。 ------------ 第35章 ,相互推卸 更新时间:2011-03-13 二十分钟之后,两广总督府的议事厅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新军二十四镇两个步兵协名誉都统、两个标统,消防营总兵,巡警营总督(相当于总兵级别),广东巡防营总兵等十多位高级武官,齐齐聚集在这里。这副阵仗比起当初英法联军入侵广州时,几乎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广州将军孚琦穿着一身新式夏季将军服,端坐在议事厅首座上。在他的左边客座上则坐着张直、张志诚父子两人。 “这件事非同小可,绑匪勒索五十万美金,这绝对是痴人说梦的事情。因此,跟绑匪和谈是不可能了,本将军要求你们马上想出一个拯救方案。”孚琦表情极为严肃的说道。 在场的所有武官,在听完了事情的经过之后,除了二十四镇的几位新军军官之外,其他人都觉得孚琦也太夸张了一些。他们原本以为革命党要进攻广州了,所以孚琦才急匆匆召集他们来商议防务对策,可是到了才知道原来只是一起绑架案。 要知道现在在场的所有武官,手下的兵力加起来几乎是大半个广东省的军队,难道为了张直一个女儿遭到绑架,劳师动众调用大半个广东的军队去搜救?这分明是不可能的事嘛。 这些总兵不像总督大人、将军大人那样心思慎密,他们完全不曾考虑得罪了张直会是什么后果。反正他们只认准一个理,军饷是向总督府、将军府、陆军衙门去要,上面拿不出来军饷,那就是上面的事情。 正是因为这种想法,几个总兵开始寻思着推脱责任。 消防营总兵黄士龙咳嗽了一声,说道:“将军大人,绑架案通常归巡警营处理才是。末将山字营后哨在太平门接下这个消息,可是按照程序上报了的。至于该怎么解救张家小姐,末将以为应该由巡警营为主,末将势必会全力配合巡警营行动。” 巡警营总督莫士诚心中暗骂不已,这黄士龙真他妈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过在众人目光之下,他还是得说两句话,于是道:“我以为,这绑匪极有可能是野匪。我巡警营向来只负责寻常的案件,说到对付野匪,自然还得看巡防营了。” “我说忠稻兄,现在是相互推卸责任的时候吗?”广东巡防营总兵龙靓光冷冷的说道,他的弟弟是二十三镇统制龙济光。他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直言不讳就把莫士诚的话推回去了,“我巡防营在城内目前只有三百不到的兵力,你的意思是让我连夜去肇庆、佛山和惠州把人都调回来吗?” 巡防营担任广东省境内各个要隘的防卫工作,因此都是分散驻扎的。就连巡防营总旗都是设在新安。龙靓光这几天不过是来城内运输军械罢了,换句来说他就是一个打酱油的。 “啪”,一声重响。 孚琦狠狠的拍下了一下桌子,震得桌面上的茶杯叮当乱响。 “我叫你们来商议拯救方案,你们却一个个推脱责任。黄士龙,莫士诚,你们马上去给我集合部下,即刻出城赶往事发地点搜查线索。二十四镇新军迅速集合骑兵队先行出城。”孚琦知道在这里讨论肯定是得不到什么结果的,索性先把这些兵老爷们赶出城去,让他们知道今晚的行动势在必行。 黄士龙、莫士诚面面相觑了一眼,消防营和巡警营全部兵力加起来都有三千多人了,这样浩浩荡荡开出城去,搞不好会打草惊蛇呢!他们两个刚准备开口辩解一番,可是孚琦随即又说了道:“你们给我听着,今晚要是没有任何进展,明天你们两个就给我滚回家种田去吧。” 黄士龙和莫士诚不由一震,这孚琦摆明是要借两广总督张人竣不在广州之际,故意刁难他们了!他们两个人虽然心中很是愤愤不平,可是依然不敢造次,毕竟现在孚琦是广州最高军政长官。 两个人悻悻的领命而去。 众武官从议事厅退下之后,孚琦转向一旁的张直父子,说道:“季公切莫多虑,我一定给季公一个交代。这帮贼子胆大包天,竟然胆敢犯到广州城来了。” 张直刚才听得孚琦下令消防营、巡警营出动,心中虽然很是感动,但还是有些担忧之处。他连忙说了道:“将军大人,无论如何小女的性命为重,将军大人千万不要惹急了绑匪。万一绑匪情急之下…….” 孚琦说道:“季公放心,我亲自出去督察行动,自有分寸的。” 张直稍微松了一口气,道:“多谢将军大人了。” 孚琦其实并不是小题大做,他之所以将全广州城内所有总兵都叫来,并不是要显示拯救张小雅的行动规模有多大,而且故意在张直面前做了一场秀。他知道张直现在很着急,而且偏偏先前还遭遇了两广总督张人竣不在的尴尬,因此才大张旗鼓给张直一个希望。 他在广州的势力每况日下,新军二十四镇是自己最后的希望。而新军二十四镇最大的军饷来源就是张直的贡献,因此张直这个财政势力还是要牢牢把握起来的。 ------------ 黄士龙、莫士诚两个人离开了总督府之后,各自返回了总营。 他们两个人可不是傻子,以目前的情况绝不可能把麾下所有部署全部调集起来,无非就是对付几个土匪罢了,一个营的兵力足够。 过了半个小时之后,消防营黄士龙的直属营,以及巡警营一个常务营才慢吞吞的集合了起来。他们陆续从太平门出了城,向着高庄前进。 孚琦并没有会合黄士龙和莫士诚这两个营的兵力,他早先就带领了新军二十四镇的两支骑兵队,在两个标统的陪护下,火速赶往了事发地点。他是故意不去敦促黄士龙和莫士诚,反正只要天亮之后事情没有进展,自己就有借口拿这两个人开刀。 黄士龙和莫士诚是知道这一点的,要不然他们才不会天黑之后出城呢。 此时天色已经入夜,繁星点点,夜风习习。 孚琦带着骑兵队举着火把,远远的看去就像是一条快速爬行的火虫似的。马队行进了半个小时,终于抵达了湖马村的路段,只见前面的林荫小道上停着一辆黑漆漆的小汽车,还有几个人影正在小汽车旁边走动。 骑兵队最前面的一个队官立刻喊了道:“什么人?” 小汽车那边的人影有人回话:“我们是消防营山字营后哨的,你们是哪一路的?” 骑兵队官乍得一听,立刻吓了一跳,顶你个肺呀,消防营明明是在我们后面出城的,怎么比我们还先到的?是不是撞鬼了? ------------ 第36章 ,识野追踪 更新时间:2011-03-13 这时,孚琦策马上前来,他记得后哨应该是吴绍霆的麾下,这个月好像就是吴绍霆负责值守太平门的。这么说吴绍霆接到张小雅被劫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了? “你们长官呢?”孚琦立刻喝问了道。 “吴大人带着人去追野匪了,他让我们留下来看守现场,顺便接应后来的部队。”先前那个兵士说了道。 “什么?他知道野匪的下落了?”孚琦顿时惊讶了起来。他一边说着,一边从马背上翻身跳了下来,身后的新军士兵们也一个个跟着下了马。 孚琦走上前时,只见小汽车这边只有四个士兵在戒备。 四个士兵认出了是广州将军孚琦,连忙弯身行了下跪礼。 “起来,都起来。刚才你说吴绍霆带人去追野匪了,这是怎么回事,他知道野匪往哪里跑的吗?”孚琦立刻追问了道。 后哨的士兵于是将先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原本,吴绍霆带领了十一个士兵赶到了现场,发现湖马村的一群村民正蜂拥在小汽车周围。他立刻上前抓住了所有村民,对这些村民一一进行审问。这些村民都胆小怕事,不敢隐瞒情况,于是把知道的线索都说了出来。 根据村民提供的信息,吴绍霆判断绑架张小雅的匪徒沿着山路向西南方向而去。他先在附近勘察了一下地面情况,根据脚印等等痕迹,推测出这伙山匪的人数大约在八个人到十二个人之间。之后,他留下了四个士兵守着小汽车,带着另外七个手下顺着山匪的痕迹追去了。 “什么,吴绍霆七个人就敢去追匪徒?”听完了后哨士兵的描述,孚琦甚是惊叹。 不过他心中也对这个吴绍霆多了几分佩服,这个年轻人除了很有胆量之外也很有技巧,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就追查到了线索。他可以断言,如果真的让巡警营来负责这件事,只怕三天三夜也未必能有突破。 “回将军大人,因为我们后哨只有十一支枪,吴大人就带了十一个士兵出来。他还说发生绑架案一定要尽快采取行动,否则人质就越危险,所以他没等将军大人您赶来支援,就自己去追了。不过他说他会在路上留下记号,让支援的兄弟们好跟着记号过去。”先前那个士兵老实巴交的全部交代了出来。 “这个吴绍霆还真有两下子呀。”孚琦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 接着,他转过了身来,对身后的新军吩咐了道:“大家听好。文举,你和你的手下留下来,我和柱一带领另外一支队伍去追吴绍霆,等黄士龙和莫士诚他们来了,你传我的命令,让他们在西南方向方圆五十里山林的道路上设置关卡,封锁戒严。” 第一标标统赵声,字文举,他听完了孚琦的命令,心中有些担心,当即说道:“将军大人,要不让卑职跟老莫前去支援吴哨官吧,怎么能让您去涉险呢?” 第二标代理标统莫擎宇,字柱一,他同样觉得有些不妥,于是附和着赵声的话说道:“将军大人还是留在这里坐镇才是呀,末将与赵大人一定完成任务。” 孚琦当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更何况他本来就是一个文臣,军事上的事情并不了解。不过他觉得既然吴绍霆在前面开路,自己沿着吴绍霆的记号前去支援,应该是比较稳妥的事情。更何况他有必要把这场戏做足,以此赢的张直完全的支持。 “我意已决,就这么定了。”他斩钉截铁的说了道。 赵声和莫擎宇没有办法,只好按照命令分头行事。 西南方向是山洼地形,而且林木、草丛众多,战马是不可能在这种地形行走的。因此,孚琦与莫擎宇带着一百多名新军士兵徒步行走。为了不引起太大的动静,他们只点燃了二十支火把,相互之间分散的距离很大,来寻找吴绍霆留下的记号。 与此同时,吴绍霆引着王云、陈群以及另外五名士兵,已经追踪到距离事发现场差不多十七、八里远的地方了。吴绍霆身为二十一世纪的特种兵,自然掌握了一套单兵侦查的技巧。更何况穿越到这个时代后,他在德国军校时也学习了一些这方面的内容,当然这个时代的实战侦查与二十一世纪的实战侦查相差甚远,不过好歹在理论知识和小窍门上有所借鉴。 一开始天色并没有完全暗下来,吴绍霆在那个时候侦查痕迹还是很顺利的,他也知道必须在天黑之前与这帮绑匪缩短距离,否则一旦入夜找到这伙人的几率就大打折扣了。 吴绍霆推算过,阿成从事发地点跑回来报信,到他赶到现场进行调查,然后沿着痕迹开始追踪,前后一共有大约三个小时的空白时间。按照绑匪携带着一个人质的步行速度,三个小时最多不会超过三十里,同时不排除路上有休息,或者入夜后会找个地方落脚的可能性。 也就是说,他现在的位置距离绑匪的位置只相差十几里左右了。 “大人,大人。”王云喘着气,从后面叫了道。 “怎么?”吴绍霆回过头看了一眼手下。七个士兵虽然很累,不过好歹是经过高强度训练的,体力上依然可以坚持。如果换做以前的话,只怕他们早就已经累的全部趴在地上了。 “歇一会儿吧,兄弟都没吃晚饭呢,又渴又饿的,就算咱们现在追上了匪徒,只怕也打不过他们呀。”王云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说道。 吴绍霆想了想,觉得王云说的有道理,于是道:“好吧,大伙先休息一下。路上让你做的记号你没忘记吧?” 王云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点了点头说道:“都按照大人您的吩咐最好了,用刀在显眼的树上刻成箭头,就是瞎子也看得到呢。” 陈群走上来,把嘴巴里叼着的树叶子吐在了地上,说道:“我顶你个肺啊,瞎子要是都能看到了,我把脑袋送给你。” 王云没好气的白了陈群一眼,说道:“我这不是说说嘛。” 吴绍霆看了看四周,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林木比较密集,而且地形有些上拔的趋势,应该是走进了深山之中了。不过他知道广州属于丘陵地形,就算有山也不会很高。 这时,另外五个士兵陆续都赶了上来,看到队官王云、陈群在休息,于是也都席地坐了下来。有一个士兵砸了砸干燥的舌头,苦着脸叹了一口气,说道:“本来今天晚上可以吃肉的,现在肚子好饿呀。” “丢你老母,收声,你一说吃肉,老子都饿了。”另外一个士兵立刻骂了道。 先前那士兵只好噤声了。 吴绍霆听到这里,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对啊,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匪徒是人自然是要吃饭的!既然在吃饭,黑灯瞎火的天色他们肯定会点篝火。如果匪徒没点篝火,那也可以证明他们已经回到匪窝了,也就是说匪窝就在附近了。 这个时代的军事素质十分落后,更何况绑匪又不是正规军人,他们当然不会顾虑到黑夜里的火光能够传播到十几里之外。 想到这里,他立刻走到王云面前。 王云怔怔的看着吴绍霆,问道:“大人,有吩咐吗?” 吴绍霆说道:“赶紧给我让开。” 王云从石头上站了起来,心中还有些犯嘀咕:石头也跟我抢啊?那边不是多得是嘛。 吴绍霆提起了自己官服的袍褶,踩上了这块石头,然后向紧挨着石头的一颗大树爬了上去。不过爬到一半他又跌落了下来,好在王云和陈群连忙上前扶着,要不然就丢大脸了。 “扑街啊,这衣服真他妈的别扭。旧军穿着这身号服,战斗力就已经消弱两成了。扑街呀!”吴绍霆破口大骂了起来。 “大人,您这是要上树呢?”王云疑惑不解的问了道。 吴绍霆没有理会王云,直接把上衣脱掉了,幸好今天还穿着了一件单衣,不至于赤膊上阵。他将袍子丢给了一旁的王云,然后再次踩着石头爬上了大树。这次失去了官袍的束缚,十分轻松的就爬上树枝上。 他举目向前方看了去,西南方向一片漆黑,不过在西北方向却闪烁着一团十分明显的火光。在这深山野林里面,自然不可能会有什么村落了,即便是村落也不至于只有一团火光。可想而知,这火光十之八九就是绑匪所在了。 他借着参照物目测了一下,火光距离自己这边不出十五里的路程。 吴绍霆心中暗喜,当即就要从树上下来。就在回过身的时候,他忽然又看到了东南方向有十几团渺弱的火光,正在向这边移动着,不由猜测起来:难道是援军? 他从树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土,说道:“西北方向过去十五里左右有火光,有八成的可能就是绑匪在落脚休息。咱们现在马上向西北方向赶过去。王云,你再留下一个记号,指明新的方向。” 王云有些紧张的问道:“大人,如果真遇到匪徒了,咱们这点人是不是太少了一些?” 吴绍霆说道:“我刚才已经看到援军的火把了,他们正在向这边来,不过他们赶到这里还得一段时间。现在天黑了不好追踪痕迹,如果绑匪等下灭了火又跑掉了,那我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可是………” “你们别担心,我们只是跟着绑匪,等援军到了让他们去剿匪。你们要想清楚,张小雅可是张直的女儿,我们要是救了她那可是立大功,就算不升官,最起码也能发财。张老爷随便打赏下来都够你们吃喝一年了。”吴绍霆煞有其事的说了道,他是在用利益来稳定军心。 “吴大人所言极是呀,嘿嘿,兄弟们咱们发财去…….呃,不,咱们追土匪去。”王云笑逐颜开了起来,连忙招呼士兵们都站起身来准备行动。 士兵们都听到了吴绍霆的话,既然只是跟踪匪徒不用直接交火,而且事后还有大把大把的赏银,顿时就动力十足了起来。 众人跟着吴绍霆,转而向西北方向前进了去。 ------------ 第37章 ,追击行动 更新时间:2011-03-14 吴绍霆等人跑步前进了半个小时,因为没有任何照明工具,仅仅只能借着月光星光来探路,所以即便是跑步效率也不是很大。 跑了一阵之后,吴绍霆眼尖,一眼看到前方树枝上挂着一块布条。他立刻放慢了脚步,上前将布条从树枝上取了下来,只见这布条似乎是裙子花边。这花边还是蕾丝形状的,蕾丝可是舶来品,寻常人家怎么可能穿的上,一定是张小雅被绑匪胁持时留下来的。 他现在可以百分百断定,西北方向的火光一定就是绑匪的落脚地了。 他抬头向前方看了看,前方道路是呈上坡趋势,也就是说绑匪是在高处。他想到了先前爬树时看到的东南方向的火光。如果那是支援部队的话,他们举着火把追踪到这里,肯定会让山上的绑匪发现。 “赵北,你马上沿着来的方向跑回去,一直跑,直到遇见前来支援来的兄弟,告诉他们把火把灭了,匪徒就在山上可能看到火光!”吴绍霆立刻命令了道。 叫赵北的士兵怔了怔,有些迟疑的说道:“大人,就我一个人呀?” 吴绍霆没好气的说道:“顶你个肺呀,我们他妈的现在就只有八个人,你一个大老爷们的怕什么怕?” 赵北无可奈何,只好转身向着相反方向跑去。 吴绍霆想了想,觉得大黑夜里又是在深山野林,让赵北一个人跑回去还真是有点不放心,万一这小子跌断了腿或者摔进山沟去了,反倒还成了一件麻烦的事情。于是他又对另外一个士兵说道:“把你的枪和子弹给我,你跟着赵北一起跑回去接应。” 士兵把自己的步枪、子弹交了出来,然后追着赵北去了。 吴绍霆率领剩下五个人,继续向前跑了去。 又过了十几分钟,吴绍霆这边直接可以看到前方的火光了,他知道现在距离已经不超过两里,当即下令所有的手下小心前进,提防会有匪徒的暗哨埋伏在顺林深处。不过很显然,绑匪完全没有多加戒备,直到一行人潜伏来到距离火光一百米开外的地方,依然没有发现任何暗哨的动静。 吴绍霆一挥手,所有人蹲了下来,利用面前的灌木丛做掩护。这距离隐隐约约都能听到前方火光处匪徒的谈话了。他抬起头仔细看了看,只见前面有一片空地,空地中央点着一团小篝火,大约七、八个人影正围在篝火的旁边。 他知道目前篝火旁的这几个人肯定不是匪徒的全部人数,因为还隔着一段距离,也不能确定张小雅的位置所在。 “大人,咱们就在这里蹲点吧,这位置挺好的。”王云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行,我必须确定张小雅在这里。万一绑匪兵分两路,一路留在这里,另外一路胁持着张小雅跑了,那我们还是功亏一篑。”吴绍霆严肃的说道。 “那,那咱们怎么办?”一旁的陈群赶紧问道。 吴绍霆再次抬头看了看,这次他主要观察的是前方空地周围的地形。他发现空地北边正靠着一个山坡,山坡上林木众多,看上去很方便隐蔽。如果爬到山坡上面往下看,必定能将空地的情况完全掌握在视线之内,而且一旦前来支援的部队发动进攻,这座山坡也是极为有利的火力压制点。 他俯下身来,快速吩咐的说道:“陈群,你带两个人留在这里。其他人跟着绕到他们后面的那座山坡上去。” 陈群、王云不敢多说什么,虽然他们现在心里都很紧张,不过既然已经发现了匪徒,而且敌在明我在暗,还是有一定优势的。 吴绍霆带着王云和另外一个士兵,绕了一个大圈,小心翼翼的摸索着来到了空地北面。他们匍匐在草丛里,沿着草丛爬上了山坡,从草丛缝隙里面向下面看了去。 山坡距离空地只有三十来米,而其这个角度的视野果然要宽阔许多。 吴绍霆这时才发现,原来除了篝火那边的八个人之外,还有四个人就依靠在山坡正下方的一块大岩石上坐着。他接着篝火的光亮认认真真寻找了一番,却还是没有发现张小雅的身影,不由自主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回事?这什么情况?这些人带着枪聚集在这里,总不会是来野炊的吧? 他心中惊疑不定,实在想不通十二绑匪人数差不多是全齐了,可他们到底把张小雅弄到哪里去了? “大人,发现什么了吗?”王云小声的问了道,他缩着脖子躲在山坡比较下面的位置,看不到山坡另外一边的情况。 “张小雅不在这里。”吴绍霆说了道。 “什么?这……这怎么回事?”王云顿时傻眼了,他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拧着一包沉甸甸的银子,可是刚转个弯立刻就被人给劫走了。 “那大人,咱们现在怎么办?”另一个士兵连忙问道。 吴绍霆没有说话,他注意的听着山坡下面那些匪徒们谈话。 篝火那边的匪徒全部把戴面罩摘下来了,一个个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们当中有几个人还拿着枪,从拿枪姿势可以看出,这些人还是有些许经验的。可是不管怎么看,从他们身上既看不出土匪恶霸的派头,也看不出军人的气质。 这些年轻人一边吃着干粮,一边三三五五的聊天,不过聊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至于距离山坡最近的大岩石那边,这里的四个匪徒背对着山坡,而且篝火的光线并不能照射到这里,因此看不清楚他们的容貌。 “大佬,要不要给这细路妹吃点东西,看她可怜兮兮的。”大岩石这边,一个青年的声音小心翼翼的问了道。 “给她吃个屁,这不知好歹的小娘们,一路上一直骂个不停,还咬了老子一口。反正这小娘们十之八九是活不了几天了,索性让她饿几顿,看她还有没有力气大吵大闹。”被称为大佬的人粗鲁的说了道,语气带着明显的痞子味道。 “活不了啦?不是说只用她勒索银子,然后用作革命资费嘛,怎么会要杀了她呢?”青年立刻诧异了起来,显然这与他原本预料的情况大有出入。 “你傻了,这可是五十万美金,放眼全中国只怕连满清皇宫的老母狗都拿不出来,张直他能拿的出来吗?”大佬冷笑了起来。 “五十万美金?不是五十万银元吗?”青年吓了一跳。 “你不懂。咱们可不是在干以前那些打劫勒索的活儿,咱们现在是同盟会成员,要干的是革命。革命,懂吗?这是为了全中华复兴的大事业。”大佬激动无比的说道,从说话的声音就可以联想到他是一副充满憧憬的样子。 山坡上的吴绍霆听到这里,当即就惊讶不已了,这些人是同盟会的? 他虽然知道同盟会在发展过程中,为了增加武装起义的力量,于是策动了各省各地的黑社会性质的人物,利用他们的武装来起事。这也是“会党”一词的来源,“会”和“党”是两层意思:前者就是指三合会、地方帮派,说的好听一些是绿林豪杰,说的通俗一些就是黑社会;后者则是一些秘密的党派,通称革命党。 从那位大佬的谈吐不难猜出,这人肯定是恶霸之流。 可是他想不通,绑架张小雅跟闹革命有半毛钱的关系?而且听大佬说的话,可以得知这帮人是故意勒索五十万美金,并且最终会杀死张小雅,这些行动到底对革命有什么帮助吗? ------------ 第38章 ,偷听内幕 更新时间:2011-03-14 这时,山坡下面的青年疑惑的又问了道:“大佬,咱们就是为了革命才筹集资金的呀,现在勒索五十万美金肯定是拿不到手的,杀了这她与革命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佬嘿嘿笑了笑,说道:“你小子目光就是短浅,一点头脑都没有。我问你,张小雅是谁的女儿?” 青年连连说道:“张直的呀?” 大佬又说道:“那你知道张直与暂编二十四镇是什么关系?” 青年想了想,向坐在篝火那边八个青年点了点头,说道:“听他们说,好像二十四镇的军饷都是张家交税交出来的。” 大佬笑道:“不是好像,事实就是如此。我们绑架了这小娘们,向张直勒索五十万美金,他是肯定交不出来的。为了救这小娘们,张直自然会向官府求救,如今两广总督张人竣不在城内,那他只能找鞑子将军。” 青年还是不理解,插嘴问道:“让他找鞑子将军又有什么作用呢?” 大佬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你他妈的别打岔,我这不正说着嘛。” 青年赶紧噤声。 大佬接着说道:“鞑子将军手里掌握的部队就是二十四镇,到时候咱们杀了这小娘们,弄的惨一点,先jian后杀,再把尸体一块一块送到张家门前。张老爷子看到心爱的宝贝女儿死的这么惨,你猜他会迁怒谁?” 青年毫不犹豫的说道:“当然是我们喽。” 大佬一巴掌打在了青年脑袋上,骂道:“顶你个肺,你痴线呀?张直他又没抓到我们,他怎么迁怒我们呢?他理所当然会认为是鞑子将军办事不力,自己辛辛苦苦花钱养了二十四镇,结果二十四镇就是一群饭桶,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办?” 青年这次动脑子想了想,然后说道:“那肯定是不再资助二十四镇了,搞不好还会与鞑子将军反目成仇呢。” 大佬哈哈笑了笑,说道:“算你小子还有点脑子。没错,就是这样。现在满清官府都穷得叮当响,关税、盐税都他妈的让洋人把持着,一旦失去了张直这个大户资助,二十四镇势必会缺粮少饷。”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二十四镇没了银子就无法完成编制,甚至现有的士兵也会闹情绪。这样一来对同盟会策动大起义有两个好处,其一就是二十四镇新兵因为缺饷,所以抱怨的情绪越来越浓烈,这对咱们同盟会运动新军士兵极有帮助;其二,就算不能运动二十四镇的新军,最起码也会迫使二十四镇缺饷而解散,到时候咱们进攻广州就更容易了。” 青年听完了大佬一番高谈阔论,不由的钦佩不已,连连赞佩了道:“大佬你果然高明呀。” 大佬笑骂道:“这又不是老子的主意,这可是鼎鼎大名的黄兴黄克强的主意呢。咱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青年忽然又迟疑了起来,说道:“大佬,真要杀了她再碎尸吗?这会不会残忍了一些?” 大佬哼了一声:“没出息,不残忍一点怎么激怒张老爷子呢?” 青年想了想,问道:“大佬,黄兴真是这么吩咐的吗?” 大佬犹豫了一下,喝道:“你小子问这么多干嘛。” 青年支支吾吾了一阵,说道:“我只是觉得,黄兴是光明磊落的大革命党,这先jian后杀,然后还要碎尸的事情,似乎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 大佬呸了一口,说道:“这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这时,岩石后面发出了一阵颤抖的哭泣声。原来张小雅就被捆在旁边,因为她身材矮小,被整个岩石遮住了,所以吴绍霆一开始并没有看到。 青年连忙说道:“大佬,这细路妹醒了,她听到我们的话了。” 大佬冷冷的笑了笑,说道:“听到就听到了,怕什么。” 山坡上的吴绍霆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他现在总算把整个事情搞清楚了。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相信,黄兴真的下达了这么残忍的指令吗?虽然同盟会当中鱼龙混杂,什么样的角色都是有的,可是好歹黄兴中过秀才,并且在日本留过学,属于高文化素质的人,怎么可能纵容手下做出先jian后杀的事情?要杀就杀,哪怕为了制造恐怖和残忍的效果杀人之后再进行碎尸,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当然,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个命令到底是不是黄兴下达的。 从目前看来,这次绑架确实很像是同盟会所策划的行动,因为很明显山坡下面是两队不同的人。坐在篝火那边的几个青年有可能就是纯粹的革命党,至于坐在岩石这边的四个人,则是被同盟会吸纳的绿林人士。 吴绍霆心中渐渐犹豫了起来,既然是革命党的行动,那自己到底是该阻止还是该帮忙? 他仔细的权衡了一下,革命党虽然要等到三年之后才会大爆发,可毕竟是即将到来的新时代的主流,如果能以一个革命元勋的身份进入这个新时代,前景道路势必会顺利许多。他之所以愿意跟胡汉民、黄兴这些人结好,目的就在于此。 可是,张小雅这位小萝莉美眉好歹与自己有交情,纵然交情不深,也不情愿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先jian后杀呀! 更何况张小雅并非没有任何价值,她是张直的女儿,张直又是广州将军孚琦最大的财政支持。如果能借此机会讨好了张直,岂不是找到了一个很好的靠山吗? 他很清楚,辛亥革命之后是枪杆子出政权的时代,自己不单单需要革命元勋的身份来分享革命果实,更需要有一支强有力的军队来掌控实权。 现在摆在面前的,广州将军孚琦和大财神张直这两位都是绝好的机会,前者意味着升官,而后者则意味着发财。 对于吴绍霆来说,升官发财才是根本目的,只要达成了这个目的,甚至要比一个革命元勋的身份更好用。当然,如果既能升官发财,又能确保革命元勋的身份,那就是双剑合壁、天衣无缝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已经理清楚一个思路。 与革命党合作的机会多得是,但是立功升官、讨好张直的机会却不见得多。 更何况,他现在即便破坏了革命党的行动,那也是有说辞的。毕竟事先革命党并没有告诉过他有这一档子行动,自己也压根不认识山坡下面任何一个人,事后完全可以装作毫不知情。相反,他现在即便帮助革命党完成行动,革命党也不知道自己出手相助,岂不是冒着风险又不讨好的事情? 想到这里,吴绍霆渐渐心安理得了起来。 “王云,我看到张小姐了,她就在下面。”他回身说了道。 “哦,总算没白跑一趟了。大人,咱们接下来怎么办?”王云问了道。 “等援军,咱们才五个人,对方十二个人,虽然我们在暗他们在明,可万一伤到人质就不好办了。”吴绍霆说道。 “大人说的是,大人说的极是。”王云连连附和的说了道。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动手,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呢! 就在这时,岩石那边另外一个人发出了一阵极其猥亵的笑容来,问道:“大佬,既然是先jian后杀,是不是什么时候jian都可以呀?反正这小娘们早晚都得死,我还从没碰过这么嫩的货,不如……” “去你老谋,急个头啊你。等到了藏身之处,还怕没你的份儿吗?”大佬嘿嘿笑着说道。 四个人相继发出了笑声,将那柔弱无助的哭声给淹没。 ------------ 第39章 ,突然交火 更新时间:2011-03-14 过了片刻,篝火那边的几个革命军模样的人吃完了东西。其中一个队长模样的人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干粮屑沫,对其他人吩咐了一句:“同志们都准备一下吧。阿陈,把火灭了,咱们准备上路吧。” 其他几个人纷纷将没吃完的干粮收拾了起来,开始检查随身物件,篝火也用灰土扑灭了。 队长将步枪背在了肩膀上,慢条斯理的走到了岩石这边,说了道:“李福林同志,我们就此分道扬镳,人质你可要看好了,一切要遵照原定计划行事。事成之后,我们老地方再相聚,到时候兄弟们都为你们庆功。” 大佬站起身来,哈哈笑了笑,向这革命军队长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同志太客气了,这是我老李加入同盟会第一次的行动,你们放心,我老李一定按照计划把这件事办妥了。还未请教同志尊姓大名呢?” 队长笑了笑,说道:“在下关仁甫,字嘉美,是广西上思支会的。这次与李兄合作甚是愉快,希望下次能继续合作了。” 大佬李福林豪迈的说道:“好,事成之后咱们再聚。关兄先走一步。” 关仁甫点了点头,然后回头向篝火那边的其他挥了挥手,说道:“兄弟们,走。” 这一队人就沿着山林向东北方向去了。 山坡上的吴绍霆听见这两个人的对话,知道了这大佬名叫李福林,革命军那边的领袖叫关仁甫,心中不由的震动了一下,寻思道:妈的,这两个人可都是未来粤军的大腕呀,尤其是那个李福林,将来还是粤军五大军阀之一;至于关仁甫好像是1922年时,被陈炯明给收编了的一个人物。 李福林和关仁甫都是辛亥革命之后,广州起义时地方民军的领袖。 前者从小不曾好好念书,整日游手好闲,成为了乡村的一个土霸王。不过李福林这人胆子很大,曾经多次混入广州城内打劫富商和官府。据说有一次李福林用一根黑色的灯筒冒充步枪,冲进了广州盐税衙门*,因此外号“李灯筒”。1907年时在南洋结识了孙中山,加入了同盟会。1911年广州起义时,他纠集了乡村青壮,组成了革命军“福”字营参加起义。 关仁甫是资深的革命党人,早年还加入过洪门,自1906年以来,几乎参加过所有由孙中山直接策划的武装起义。关仁甫是孙中山忠实追随者,以至于后来孙中山与陈炯明发生了革命走向矛盾时,与陈炯明发生了武装冲突,最终被陈炯明夺了兵权。从此关仁甫淡出军政,前往香港致力于实业的发展。 吴绍霆暗暗叹了一口气,好嘛,这些日后的大佬原来也干过这样的勾当! 现在山坡下面只有四个匪徒了,对于吴绍霆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自己这边兵分两路无法配合,万一手下因为紧张而作战不利,导致了张小雅有什么闪失,那可真是大嘴过了。因此,他沉了沉气,决定还是等到援军到来再行动。 这时,大岩石那边一个人很是猥琐的说了道:“大佬,革命党都走了,要不…….嘿嘿,咱们现在就把小娘皮开处了……” 李福林骂了道:“开你老木呀,荒郊野岭你来这一套?你急不也没生在你妈前面吗?走,带上这细路妹,咱们先回藏身点去。” 先前那人不敢多说什么,只好转身去把还在哭泣的张小雅抱了起来。 吴绍霆从山坡上缩回了身子,小声说道:“他们要走了,我们必须跟紧他们。你们动作都麻利一些,不要闹出什么岔子来。” 王云和另外一个士兵连连的点了点头。 突然,远处传来了一声“咔嚓”的脆响,响声还很大,似乎是有人折断了一根粗树枝。 不仅吴绍霆这边惊了一下,就连山坡下面的李福林那边也都紧张了起来。 “什么人?”李福林立刻喝了道,顺手就把腰间的两柄毛瑟手枪掏了出来。 另外三个匪徒将张小雅丢在了地上,纷纷举起了手里的武器,咔咔一片的拉栓上膛的声音,然后齐齐指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原来,埋伏在南边的陈群和另外两个士兵,因为他们那边的角度只能看到篝火附近的人影。先前革命党人走了的时候,他们以为匪徒都走了,于是放松了警惕,准备跑过来与吴绍霆他们会合。可是其中一个士兵不小心,被一根树枝扳倒在地上,树枝顿时发出了脆响。 陈群和另外两个士兵此时都趴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他们没料到原来还有匪徒没有走。 此时此刻他们不能确定还有多少匪徒,更何况对他们这些土兵来说,从来没有过真正的实战经验,面对眼前的情况当然是手足无措了。 李福林感到情况不对,可是却又想不通怎么会无端端冒出动静来?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追踪到这里来呢?他同样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甚至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是自己现在的行动关乎大体,不能有任何闪失,所以肯定要把藏着的人揪出来干掉。 当即,他向几个手下使了一个眼色。 这些手下都是跟了李福林多年的人,他们立刻会意,然后两个人一组分散开来,向声音发出来的地方靠了过去。 篝火已经熄灭,黑漆漆的谁也看不到对方。 陈群忽然听到了有动静在向自己这边接近,他立刻紧张的举起步枪开了一枪。 “砰”!枪声在整个山林里面回荡了起来。 李福林这边一下子全部都趴在了地上,枪响了,那就表示对方是敌人。 “丢你老谋呀,做死他们。”李福林吼了一声,手中双枪立刻开火反击。 一时间,枪声大作。虽然交战双方人都不多,可是场面甚是激烈。子弹乱飞,射断的树枝、树皮到处都是。大家都看不清楚对方的具体位置,能听着枪声来射击。 不过李福林这边是分了两组,从两个方向同时开火,形成了一种夹击的形势。 【各位大大,没有红票、没有收藏的日子真难过,大大可怜一下俺吧,赏点红票!!!拜谢了】 ------------ 第40章 ,擒李福林 更新时间:2011-03-15 陈群和另外两个士兵吓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子弹呼啸的从头顶上划过,虽然没有带走他们的性命,但是却带走了他们的信心。这些士兵虽然是常规军,但并不像李福林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也没有李福林那样有打家劫舍的经验,在气势上早就被压制住了。 他们三支步枪在夹击火力之下,只敢举起头顶胡乱还击。 李福林这边已经正在逼近了,他肯定不会让这些人活着离开。 山坡上,王云焦急万分的说道:“大人……大人怎么办呀大人。” 吴绍霆探出头看了一下下面的情况,只见四个绑匪都在向陈群那边移动,至于大岩石那边的张小雅并没有一个人看守。他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自己可以先救下张小雅,然后从背后发动偷袭干掉这些绑匪。 计划已定,他立刻回过身来,说道:“我们马上下去救张小雅,然后以那块岩石为掩体,从后面射击绑匪。明白了吗?” 王云和另外一个士兵早都紧张的满头大汗了起来,他们连忙点了点头。 “好,检查武器。”吴绍霆吩咐了道。他将自己的步枪端了起来,拉开枪栓检查了一下枪膛,确定枪膛没有障碍,然后率先从山坡上跑了下去。 现在绑匪的注意力不在这边,而且离开的也有一段距离了,所以完全没必要偷偷摸摸。 吴绍霆带着手下匆匆的下了山坡,绕道来到了前面的大岩石这边。 他看到了大岩石背面蜷缩着一个柔弱的身影,立刻上前查看。对方正是张小雅,她被绑匪用绳子捆成了麻花似的,嘴巴里还堵着一团布条,因为听到枪声而害怕的缩着身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毛毛虫。 张小雅俏脸的脸蛋上脏兮兮的,连衣裙也有好多地方被割破了,活像是一个小乞丐似的。她紧紧的闭着大眼睛,泪水从眼缝里不断的溢了出来,小小的身躯不停发抖。小丫头此刻的样子还真是让人大感可怜。 吴绍霆看到这里,忍不住联想到“捆绑”小萝莉受辱的情形。不过他现在可没有时间想入非非,迅速的凑到张小雅耳边小声的说道:“张小姐,你现在保持冷静,千万不要出声。我是吴绍霆,来救你的。” 他先表出了自己的身份,免得张小雅慌乱之下尖叫起来,反而坏了事。 张小雅听到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名字,原本绝望的心一下子复苏了起来。她立刻睁开了双眼,想要看清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可是泪水模糊的厉害,一时半会竟然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吴绍霆的轮廓在黑暗中显得那么伟岸和显耀,就像是带着强烈的光环似的。 她心中砰然一动,感动的差点哭了出来,为什么是他? 吴绍霆又说道:“我现在帮你解开绳子,记住啊,别出声。”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地上摸索到一块尖锐的石片,用熟练的手法切开了绳子。 张小雅坐起了身来,把自己嘴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又使劲擦了擦眼泪,这才看清楚吴绍霆的样子。她小鼻子酸了一下,哽咽的就要哭出来。 “别哭,现在还不算安全。你过来。”吴绍霆连忙说道,然后拉着张小雅的手,将她带到了大岩石的后面。 王云和另外一个士兵已经在这里把枪架好了。 “你,你怎么会来?”张小雅小声柔弱的问道。 “待会再说,你在这里别动,如果害怕就捂着耳朵,我们要打土匪了。”吴绍霆轻声说了道,然后抬头从大岩石后面探出去看了看。 张小雅只好不说话了,她伸出两只小手捂住耳朵,但是繁星一样的大眼睛却一直盯着吴绍霆。她在心里默默的念着:吴绍霆救了我,救我的人是吴绍霆,是他……… 吴绍霆转身对王云说道:“瞄准了打,别浪费偷袭的机会。” 王云点了点头,不过他心里却一点谱都没有。 吴绍霆举起了步枪,黑暗中只能依稀看到匪徒的背影,他凭借着枪声和动影,瞄准了一个目标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 一声闷响,紧接着是惨叫,那个匪徒立刻就栽倒在地上。不过这一枪好像并没有打中要害,对方还在一个劲儿挣扎和呼叫。 “我的屁股,我的屁股,哎呀!大佬,后面有人。” 这时,王云和另外一个士兵也开枪,不过他们完全没有吴绍霆那样气定神闲的素质,子弹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李福林大惊失色,赶紧回身射了两枪。 吴绍霆这边有大岩石做掩护,地理优势十分明显,更何况与陈群那边还形成了犄角之势。除此之外,吴绍霆在人数上也要更有利,六个人对付四个人,后者还有一个受伤的。 不过黑暗中枪战十分麻烦,吴绍霆现在又没有足够的子弹,守城门时每个人只准备一个满弹匣子弹,以及五颗备用子弹,加起来也才只有十颗子弹。如果不能速战速决,反倒会陷入被动。 他立刻想了一个主意,扯着嗓子喊了道:“你们被包围了,我们是新军二十四镇侦查骑兵,整个山区现在都是我们的人,马上放下武器投降,不然格杀勿论。” 李福林这边几个人赶紧躲在了大树后面,那个受伤的匪徒也自己爬着找到了掩护。 李福林一边更换毛瑟手枪的子弹,一边大声的回骂了一句:“丢你老谋,你吓唬谁呀!二十四镇就是坐火车从城里到这里来也不可能那么快。看老子怎么一个个收拾你们!” 吴绍霆冷笑了起来,说道:“我们这边有八个人,你们最多四个人,我们两个打你们一个绰绰有余。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赶紧投降。枪声响了,我们大队人马很快就到。” 李福林刚才只不过是自己给自己壮胆,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处境不利,既然对方能找到自己,很显然官军的大部门就在附近了。他虽然不清楚官军什么时候竟然这么有效率了,同时也很不甘心自己第一次为同盟会办事却办砸了,但事到如今,如果再不逃跑的话自己的命都倒搭进去了。 当即,他小声对手下吩咐了道:“把强生扶起来,从东边悄悄的撤。快!” 几个手下赶紧开始行动,两个人架着受伤的兄弟,匆匆的向东边跑走。 李福林故意留下来意图多拖延一段时间,为了吸引官军注意力,他立刻破口大骂了起来:“你们这些满清鞑子的狗腿子,别以为老子怕了你们。老子就是不相信你们还有什么大部队!有本事出来跟老子对枪,你先开枪老子也能先打死你。” 吴绍霆是故意放出话来扰乱敌心,他一直在观察着林子里面的动静,很快就看到了三个人影正在快速移动,当即举起枪瞄准了过去。 对于李福林的谩骂,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三个人影因为其中一人受伤,跑起来的速度大打折扣,正好是射击的好机会。 “砰”!枪响。 三个人当中一个人顿时栽倒在地,连惨叫的声音都没有,直接被一枪爆头了。 另外两个人赶紧趴在了地上,其中一个痛嚎了起来:“大佬,老三死了,老三死了。” 李福林顿时暴怒了起来,他大吼了一声,骂道:“叼你老母,老子跟你拼了。” 说着,从树后面探出身子,手中双枪一阵乱轰。 子弹打在了吴绍霆面前的岩石上,弹起了一片灰尘。他不疾不徐的拉动了枪栓,重新将子弹上膛。从枪膛里面退出来的弹壳掉在了岩石上,又弹了起来,一下子砸在了一旁张小雅的脑袋上。 张小雅本来还在聚精会神看着吴绍霆,被弹壳砸了一下,顿时惊的回过神来。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撅着小嘴喃喃自语道:“你看着点嘛……真是的,都砸到我了……” 她的抱怨声很小,几乎只有自己听到了。 就在这时,吴绍霆再次扣动了扳机。 张小雅赶紧又捂住了耳朵。 吴绍霆的第二枪射中了李福林的肩膀,李福林惨叫一声,跌倒在草丛里面去了。 另外两个土匪见到大佬受难,其中一个没有受伤的人赶紧跳了起来,向李福林这边跑来。他一边跑一边还焦急的喊道:“大佬,大佬你怎么样了……” 吴绍霆看准机会,立刻扣动了扳机。 “啊!”正在奔跑的那人痛叫一声,翻滚的倒在了地上。 “三狗子,三狗子,你怎么样?”李福林卧倒在草丛里,急忙的喊了道。这些人可都是跟着自己出生入死好多年的兄弟,像他这样混江湖的人,讲的就是一个义气。他心中又悲又痛又怒,是自己拉着这帮兄弟加入同盟会干革命,却没想到竟然害了他们。 “大佬,我……我还有一口气……你,你快逃,别管我们了!”三狗子被打中了肩胛,上身动弹不得。 “放你娘的屁,老子要是逃了,就对不起‘大佬’这个称号了。”李福林大骂了道。 这时,他虽然一只手受伤了,可另外一只手还紧紧握着一柄毛瑟手枪。他现在满腔怒火,决定以必死之心跟官军拼了。他挣扎着爬了起来,刚要举起手枪向大岩石那边开枪,忽然后脑勺被一支冰冷的枪管顶住了。 ------------ 第41章 ,援军到来 更新时间:2011-03-15 李福林怔怔的回过头来,看到一个上身只穿着单褂,但是还穿着官服裤子的军人,手里正拿着一把老式的汉阳造对准自己。 这人正是吴绍霆,他在开枪打中三狗子之后,当机立断迅速出击,从岩石后面跑了出来,悄悄的绕道来到了李福林的侧面。当李福林与三狗子对话的时候,他则锁定了李福林的位置,秘密的潜行到对方的跟前,一举将其拿下。 李福林没有丢下手枪,他喘着粗气,眼中带着强烈的怒火,说道:“好小子,你有种,你到底是什么人?” 吴绍霆不冷不热的说道:“山字营后哨哨官,也就是一个守城门的。” 李福林手上的胳膊还在流血,他捏紧手里的枪,冷声又问道:“刚才是你开的枪?” 吴绍霆慢吞吞的笑了起来,说道:“我刚才开了不少枪,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枪?” 李福林大怒,脱口就大骂了起来:“丢你老谋,老子跟你拼了!”说完,也不顾指着自己脑袋的枪口,奋力的举起了手枪。他早就不抱有任何求生的希望了,自己从不怕死了,现在只求能先走一步,为兄弟们到阎王地府探个路先。 吴绍霆早就料到李福林要跟自己鱼死网破,他身形一闪,一个箭步踩上前,顺势一甩枪托,重重的砸在了李福林的脸上。后者连扣动扳机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又被打倒在地上。他上前用腿压在李福林的胸口,然后将对方的手枪缴了下来。 “顶你老母,有本事杀了老子!老子眨一眨眼睛就不是男人!”李福林被制服了,心中很是不痛快,转而发泄的大骂了起来。 吴绍霆抬头看了看四周,确定现场没有其他人之后,压低声音对李福林说道:“我念你是一条汉子,如果你和你的兄弟不想死,现在就听我说一句。” 李福林诧异了起来,半信半疑的看着吴绍霆,喝问道:“你要放了我们?” 吴绍霆冷笑道:“放了你?好不容易抓住你们,放了你我还怎么立功呢?不过你放心,只要你现在听一句,我保证过段日子你和你的兄弟能活命。” 李福林越来越摸不着头脑,既然不肯放人,还说什么能够活命?等落到官服手里肯定是九死一生,对方是不是故意耍自己?他“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老子不信你,反正老子是要死的人,凭什么听你的话。” 吴绍霆无所谓的说道:“我只负责告诉你,听不听是你自己的事。从现在开始有人拷问你绑架张小姐的目的,你就说自己不知道美金是什么,只觉得美金很贵重,所以就勒索要五十万美金。只要你这么说了,我保证你和你的兄弟都有机会活命。” 李福林吃惊不小,他虽然粗俗,但是还不笨,对方要自己这么说话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掩饰这次绑架与同盟会的关系。可是他实在想不通,对方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次绑架行动是与同盟会有关呢? 难道,刚才谈话的时候,这小子偷听到了? 他在心里暗暗的隐寻思着。可是就算对方偷听到自己谈话,对方又为什么要帮自己?如果对方是同盟会的人,直接可以放了自己呀。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忍不住再次问了道。 “我跟你说过我是山字营后哨哨官。”吴绍霆说了道。 “我怎么相信你能帮我?”李福林追问道。 “我没办法让你相信,你信不信都无所谓。但是你自己考虑清楚,你按照我的话说对你是有利的,最起码我没有害你。至于到时候你和你兄弟的命,我会另外想办法。”吴绍霆慢条斯理的说了道,一副爱听便听的样子。 “那你还不如现在就放了我。”李福林冷冷的说道。 “我现在放了你你也跑不了,城里的援军差不多都到了,更何况我的手下都看着呢。”吴绍霆说完了这番话,站起身来向前方看了去。就在谈话之时,陈群、王云他们都已经向这里摸索过来了。 王云小声的喊了道:“吴大人,吴大人?” 吴绍霆回了一声,道:“我在这里,他们的大佬已经被我抓住了。赶紧去把其他还活着的人抓起来。” 王云快步跑了过来,看到吴绍霆果然制服了李福林,立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陈群和另外两个士兵也从南边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他们就好像刚洗过澡似的,衣衫、裤子全部汗湿透了,当然也不排除有更夸张的因素在其中。 王云带着两个士兵,向草丛另外一边叫喊了道:“你们都投降吧,你们老大落网了,要事敢反抗,全部格杀勿论。” 另外两个受伤还活着的匪徒听到喊话,知道大势已去,也不敢再反抗了。 片刻之后,王云将两个土匪都抓了起来,其中一个重伤动弹不得,所以只用先前捆绑张小雅的绳子,把另外一个人捆绑了起来。吴绍霆将三个匪徒都聚集在一起,吩咐陈群想办法弄一跟火把过来,用火光引导支援部队赶来。 陈群跑到先前另外一路匪徒点燃篝火的地方,取了没完全灭掉的火星子,好不容易点起了一根火把。他举着火把正要向吴绍霆那边走去,突然四面八方蹿出了许多人影,接着就是步枪“咔嚓”上膛的一片声响。 “不许动,再动开枪了!” “放下武器,放下武器!” 吆喝声此起彼伏,陈群吓的差点没让火把跌落下去。 “等等,自己人,是自己人。”有人突然喊了道。 “扑街啊,真是自己人?土匪呢?”又有人问了道。 这时,吴绍霆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大声喊了道:“土匪一死三伤,全部已经拿下。你们是哪个部分的?”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包围自己的这些人,这些人全部穿着的是新式军服,手里的步枪也都是制式汉阳造。 不等这些新军士兵回答,一个上身穿着鲜明高级军服、脚上套着锃亮的长筒皮靴的中年人,大步流星的从队伍后面走了出来。在这个中年人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新军高级军服的军人,从他们领口蓝珠两折龙章可以看出,是属于副参领级别的官员。 ------------ 第42章 ,初次立功 更新时间:2011-03-16 领头的中年人走到前面,陈群手里的火把光照在了他的脸上,正是广州将军孚琦。 吴绍霆有些诧异,堂堂的广州将军亲自带队来追击匪徒,可想而知这次绑架事件多么严重?不过他很快又高兴了起来,越是严重的行动,那自己立功的系数就越大,搞不好连跳三级都是有可能的。 他赶紧上前向孚琦行了跪拜礼,陈群、王云等其他后哨士兵也纷纷行礼。 “卑职参见将军大人。”吴绍霆喊了道。 “张家小姐呢?”孚琦立刻问了道,虽然他心中很想知道吴绍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可是做为一个政客还是得分清楚轻重主次。 吴绍霆回头看了一眼王云,问道:“人呢?” 王云呆了呆,他刚才只顾着跑过来接应吴绍霆,倒是把张小雅忘记了。 吴绍霆立刻大骂了道:“你这个扑街仔,叫你看着张小姐你跑什么跑?要是张小姐有什么闪失,老子亲自砍了你。” 王云吞了一口口水,他知道这次自己闯祸了。 好在这个时候,大岩石后面立刻探出了一个娇小的身影,鼓起勇气喊了道:“我,我在这里!”她一直缩着身子躲在岩石后面,因为害怕,所以对外面的事情一点都不敢去看。直到刚才听到吴绍霆称呼将军大人,才知道突然出现的这一大群人是在救自己的。 众人看见张小雅安然无恙,总算都松了一口气。 孚琦心中大喜不已,对吴绍霆点了点头,笑着赞了道:“很好,很好。” 他暂时没有多说什么,随即让新军士兵将匪徒全部押走,并且亲自上前牵着张小雅,在一众士兵护卫下返回广州城了。 不过谁也没有发现,就在先前原本是吴绍霆藏身的山坡上,不知不觉多了几个身影。正是去而复返的关仁甫等人。这些革命军在听到了枪声之后,担心李福林发生意外,所以急忙又悄悄回来探个究竟。 只可惜他们回来的迟了一步,大队官军已经包围了这里,因此只能按兵不动。 “坏事了,李福林被抓走了。”关仁甫愤怒的砸了一下面前的土石。 “关队长,我好像认识那个人,就是那个抓住李大佬的人。”一个革命军忽然说了道。 “那人是谁?”关仁甫问了道。 “他好像就是吴绍霆,月初我和陈芸生他们运送军火进城的时候,就是他暗中帮忙的。”先前那人连忙说了道。 关仁甫沉思了片刻,说道:“就是胡先生和克公介绍的那个哨官吴绍霆吗?” 那革命军立刻点了点头,说道:“就是他。听说胡先生还要推荐他加入同盟会的!” 关仁甫吸了一口冷气,他倒不是怀疑吴绍霆,毕竟吴绍霆是千真万确帮过忙的。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的说道:“扑街啊,这还真是大水淹了龙王庙了!该死呀,真该死!” “队长,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撤了。”关仁甫悻悻的说了道,带着手下匆匆的离去了。 ----------------- 第二天一大早,吴绍霆起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八点了,太阳早就挂在了半空上,而太平门却还没有打开。城门内外已经聚集等候了成百上千的人,都在纳闷今天城门怎么到现在还不开呢?尤其是几个赶早集的农民,都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 昨天晚上吴绍霆等人在总督府足足交代了两个小时的追击经过,他倒并不是啰嗦,而是陈群和王云几个人笨嘴笨舌,原本简单的事情交代的就好像是外国名著似的。后来好在孚琦过来,只要了吴绍霆的口述文本,其他人就不需要再交代了,这才能够提前走出来。 吴绍霆等人离开总督府时,孚琦让自己的秘书官王长龄追出来,又传达了一番表扬。 至于张小雅,自从回到广州城之后就没露面了。 快到深夜的时候,吴绍霆、王云和陈群等人才回到太平门营房,李文启、王利发等人早就等候多时了。傍晚李文启买回来的加餐,尽管后哨所有士兵都很饿,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提前开动。 吴绍霆心情大好,而且奔波了一晚上确实是饿了,于是立刻与后哨官兵们开吃了起来。 一边吃,王云、陈群还绘声绘色的讲述今晚惊心动魄的行动,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的嘴巴倒利索不少,绘声绘色的就好像将评书似的。 直到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大伙才陆续睡觉去了。 吴绍霆从城楼上向下面看了一眼,然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跑下了城楼。他能够在八点起来已经很不错了,当他来到营房这边时,整个营房都是呼噜声。当即他就踹门大喊,将手下全部叫了起来,五分钟之后总算打开了城门。 吴绍霆知道手下昨晚没睡好,所以特意安排四个队轮流守门一个小时,让手下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毕竟昨天晚上闹了一夜,自己也是有责任的。 刚刚分配完毕值勤,从城内方向奔来了两匹马,马背上各坐着一个穿九品武官官袍的人。 两人来到城门前放慢了速度停下来,然后一前一后从马背上翻身落地。 一个年龄较长者走到棚子这边,向正在用茶水漱口的吴绍霆行了一礼,道:“卑职将军府护军陈达见过吴大人。” 吴绍霆擦了一把嘴,拱手还了一礼,说道:“陈护军有什么事吗?” 陈达说道:“奉广州将军之令,请吴大人立刻前往将军府一见。” 吴绍霆心中立刻有了欣喜的念头,孚琦这么急着召见自己十之八九是要论功行赏了。他缓缓点了点头,微笑的道:“明白了,两位先回吧,我这边可没有配备战马,等下我换身衣服坐人力车过去。” 陈达再次行礼,说道:“还请吴大人迅速一些,将军大人可是急着呢。卑职就先回去复命了。”说完,就与另外一人再次上马走了。 吴绍霆将城门值勤的事情向李文启交代了一番,然后才穿上了官袍,就近雇了一辆人力车前往将军府了。 ------------ 第43章 ,见龙济光 更新时间:2011-03-16 将军府距离太平门比较远,半个小时之后,吴绍霆才抵达这里。在将军府的辕门前下了车,先前去城门通传的护军陈达早在这里等候多时了,他赶紧上前来帮吴绍霆付了车费,脸上挂着一副讨好的笑容。 吴绍霆有些诧异,先前这家伙到太平门通报的时候还是一副板板眼眼的面孔,回过头来竟然变成了这副嘴脸,还真是有些让人不适应。 “陈大人,你也太客气了。”他笑着说了道。 “哪里哪里,小钱小钱,将军大人可急等着吴大人呢。来来来,快随卑职进去吧。”陈达呵呵的陪笑着,然后引着吴绍霆走进了将军府。 广州将军府虽然挂着“将军府”的牌匾,可是这里并没有正式的办公衙门。孚琦平日办公的地点都在陆军衙门,将军府只是他私人的宅邸罢了,即便他时常不去郊区的陆军衙门,那也是在自己书房里办公。 因此,进了将军府过了一个很大的前院,就直接来到了接待客人的前堂客厅了。 陈达让吴绍霆在前院稍等了一下,然后进去通报了一声。 稍等了片刻之后,陈达又匆匆的跑了回来,连忙请吴绍霆前往堂庭上。 进了堂庭,堂庭上有四个人,坐在最上方正座上的正是一身便服的孚琦。左边首座上坐着的则是一个穿着绸缎夏衫的中年老者,正在悠闲的品着香茗。 右边坐着两个人,居首者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军人,相貌颇为粗俗,就连身上的一套高级军服都显得泛旧,颇有几分不修边幅的风范。第二个座位上同样是一位军官,虽然军服比第一位要显得崭新,可是肩膀上的龙章就相差四个级别了。后者昨天晚上在拯救张小雅时好像是见过的,就是跟在孚琦身后的两个参领之一。 吴绍霆上前拍打了一下袖子,行了一个跪礼,道:“末将吴绍霆,见过将军大人,见过诸位大人。” 首座上的孚琦呵呵的笑了笑,没有急着理会吴绍霆,转而向左首的老者说道:“季公,这位就是吴绍霆吴震之,昨天就是他率领麾下十一名士兵,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迅速侦查获悉令媛被劫走的线索,果断追踪绑匪,最终救下了令媛。” 那老者脸上立刻露出了和悦之色,坐着向吴绍霆拱了拱手,道:“吴大人真是辛苦了,这次真是多亏了吴大人的神勇,要不然老夫的女儿就葬送贼手了。这份恩情,老夫一定铭记在心。” 吴绍霆暗道,原来这人就是张小雅的父亲张直。他微微的笑了笑,正色说道:“这是末将分内之事,也是将军大人平日教导有方,末将自然是万万不敢托大贪功。” 孚琦指了指吴绍霆笑道:“你可不要谦虚,今天让你来,就是给你论功行赏。起来吧。” 吴绍霆谢过孚琦,然后站起身来。虽然孚琦没有让他坐下,可是眼见是要升官发财了,心中还是一片舒坦。 这时,张直向堂庭门外唤了一声,道:“何贵,将东西拿进来。” 堂庭门外早就等候着一个张府小厮,在听到老爷吩咐之后,匆匆抱着一个檀木盒子走了进来。他将檀木盒子放在了张直门前的小茶几上,然后又退了出去。 张直打开了檀木盒子,脸上挂着一副难辨真假的笑容,说道:“吴大人,这是老夫为答谢吴大人搭救小女之恩,备上的一份薄礼,仅仅是聊表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吴大人笑纳呀。” 吴绍霆看了一眼那檀木盒子,只见里面放着厚厚一叠绿油油、面值一元的美元,美元下面还有七、八锭足重五两的官银。他心中暗暗叹道,张直还真是一个活生生土豪呀,连美元都舍得拿出来答谢,这檀木盒子里面的钱银几乎够自己坐吃三、五年的时间了。 他当然没有直接上前去接过檀木盒子,故意露出有些迟疑和为难的样子,客套的说道:“张大人,您这……这也太贵重了,末将何德何能呀……”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坐在正上方的孚琦。 孚琦对吴绍霆这样的表现很满意,因为这说明了吴绍霆在做事的时候,会先看自己的脸色再来行事。他现在正需要的,就是这样忠心耿耿又有能力的人才。当即,他哈哈笑了起来,说道:“震之,你还犹豫什么呢?张大人赏赐给你的东西,你难道还看不中吗?” 吴绍霆连忙说道:“末将不敢。多谢张大人赏赐,多谢将军大人提点。”他说完,上前将那檀木盒子抱了起来。这盒子还真沉,难道自己就一直这样抱着吗? 张直看向孚琦,说道:“将军,听闻这位吴大人能在黑夜之中追踪痕迹,正是因为这份精悍的本领,所以才使得小女有幸得救。另外在与匪徒交战之际,吴大人能不损一人而顺利拿下匪徒,可见吴大人果然是一位军事大才。既然如此,岂能让一位大才屈居去守城门呢?” 孚琦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说道:“季公所言极是呀。这次震之顺利救下张小姐,已经展现了他高超的能力。实不相瞒,这位吴震之是今年刚刚从德国慕尼黑士官学校毕业归国的高材生,只不过新军那边暂时没有合适的职位,因次才委屈在消防营任职。” 这时,坐在右边首位的那位不修边幅的高级军官呵呵笑了笑,用带着浓厚的广西口音说道:“将军大人,正好我二十三镇第二标缺一位二等参谋官,吴大人虽然资历尚浅,但好歹是留洋归来的高材生,不妨借我用用。我二十三镇最近来了几个洋教官,正愁缺少懂得洋文的翻译人员呢。” 吴绍霆听得这人在孚琦面前不称“下官”、“末将”,而是直称“我”,并且将新军标级单位都说的那么轻松,不由的寻思了起来:难道这人就是二十三镇统制龙济光吗? 孚琦哈哈笑了笑,说道:“紫宸,你也太不厚道了吧。震之虽然资历尚浅,好歹是一个潜力十足的人才,你就把他当一个翻译人员来使唤?这我可不答应。” 龙济光,字紫宸,中国云南蒙自人,彝族,辛亥革命之后即成为活跃在广西、广东等地的实力军阀之一。现任职广西提督、广东安抚使、广东陆军衙门都督,广东新军二十三镇统制。他这几天正好在佛山执行巡防公务,昨天晚上接到广州将军孚琦发来的电报,于是连夜从佛山赶到了广州来。 ------------ 第44章 ,立功升官 更新时间:2011-03-16 听了孚琦的话,龙济光也哈哈大笑了一阵,不过很快又收敛了笑容。他似乎是很认真的说了道:“既然将军这么说了,我身边也缺个副官,那就直接提拔吴哨官来当我的副官吧。吴哨官既然有十足潜力,跟着我好好干,一定让这潜力全面发挥。” 吴绍霆暗暗有些惊讶,龙济光在历史上向来是一个反面人物,可是却没想到这个反面人物竟然有这么大的气魄,一口气就要把自己提拔成为副官。统制的副官最高级别是正三品的职衔,这就等于让自己连跳七级了,放眼中国五千年历史,好像还没有这种跳级的先例吧。 更重要的是,副官往往是主官的心腹,虽然这个职位有时候不止一个人,而且也会分一等、二等、三等的差别,但如果没有一些值得信任的关系,岂能随随便便就到了主官身边呢? 他叹了一口气,龙济光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孚琦看了龙济光一眼,对方在这个场合自然不像是开玩笑。虽然他跟龙济光关系还不错,可是吴绍霆是自己好不容易发掘出来的人才,正要安置到将军府直辖的二十四镇当中任职,岂能让龙济光给挖走了? 不过龙济光这一番话说出来之后,让他顿时感到了一股压力。他原本打算将吴绍霆分配到新军二十四镇第一标担任二等参谋官,可是龙济光显然是老谋深算,先试探性的开出了一个二等参谋官的职位,然后又直接提高到统制副官,这摆明了就是在用高官来竞争人才了。 “紫宸,你还真要提拔震之做你的副官呀?既然如此,那就让震之自己选择吧。”孚琦放慢了语气,好整以暇的说了道。“震之,这可是一次好机会呀,统制的副官可不是一般人等做的,你若愿意前往二十三镇任职,我一定保举你。” 孚琦这么说当然是在打太极,他倒要看看吴绍霆到底是不是一个识时务的人。 吴绍霆沉默了片刻,他知道孚琦这番话是欲擒故纵,孚琦怎么可能会放自己去二十三镇呢?同时,他自己也觉得去二十三镇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首先是龙济光真的会提拔自己做副官吗?其次,龙济光这个人很难对付,而且权欲极大,自己去二十三镇只能他压着。第三,二十三镇早已经是龙济光的私人部队了,自己几乎没有任何发展的空间。 当即,他呵呵的笑了笑,向龙济光行了一礼,道:“龙大人对末将的提拔,末将感激在心。只不过末将毫无建树,又无实际经验,只怕难以担此重任。再者,将军大人有恩于末将,末将岂能背将军而去呢?还请龙大人见谅。” 孚琦听了吴绍霆这番话,心里舒坦至极,他知道吴绍霆所说的“有恩”是指前不久帮忙摆平以下犯上的事件,看来这年轻人果然是有情有义,不枉自己一番栽培了。 龙济光脸色却一下子阴沉了起来,盯着吴绍霆的目光显得很是寒冷。 吴绍霆看到这里,心中一凛,难道龙济光就这么小心眼? 不过很快,龙济光脸色又舒展了起来,爽快的笑了起来,向吴绍霆伸出了大拇指,说道:“好,很好。我就欣赏你这种的人,有能力,有才华,更有一副忠肝义胆。你放心吧,我可不是小鸡肚肠的人,日后你若在将军大人这边混不下去,尽管来梧州找我。” 吴绍霆松了一口气,这龙济光还真是一个怪人。他立刻向龙济光道谢了道:“多谢龙大人器重,末将没齿不忘。” 孚琦呵呵笑了笑,对龙济光说道:“紫宸,你也听到了,这可是震之不愿意去你的二十三镇呢。既然如此,震之,季公可是我的大恩人,你这次救下了他的女儿,不可不谓是立了大功。鉴于你能力出众,又是留洋高材生,我就破格提拔你为二十四镇第一标二等参谋官,兼任二十四镇第一标第三营教练官和稽查官。” 吴绍霆听了这一连串的官职,想必之下要比统制副官更稳妥多了。他知道二十四镇是广东暂编陆军序列,全镇尚且处于组建当中,总兵力目前只有四千不到,甚至连镇统制还暂无人选,可想而知发展的空间还是很大的。 孚琦又说道:“虽然比起紫宸给你一个统制副官要逊色多了,可是你要好好想想,全广东还没有哪一个刚从军校毕业的人,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能升任二等参谋。年轻人要明白知足。你明白了吗?” 吴绍霆躬身郑重的说道:“末将明白,末将绝不敢有任何多余的非分之想,只求一心一意报效将军大人知遇之恩。” 孚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很好。”他指了指坐在右边第二位一直没有说话的副参领军官,又道,“这位便是二十四镇第一标代理标统赵声,字文举,他是你的上司,日后你便在他的司令处任职。” 吴绍霆立刻又向赵声行礼,道:“卑职见过赵标统大人,还望日后赵大人多多指教。” 赵声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说道:“下个月初一你就来第一标报道吧,月底我会派人到陆军衙门为你办理交涉手续,一应软硬配备都会送到你那边。如今我二十四镇尚且在编练之中,公务甚是繁忙,因此容不得多余的时间休息,吴兄弟可不要见怪。” 吴绍霆自然不敢有什么见怪,他现在还巴不得早点前往新军任职呢,于是欠身说道:“卑职谨遵标督吩咐,绝不敢有任何怨言。” 孚琦罢了罢手,说道:“行了,震之你先回去准备上任吧,这几天山字营的事务你大可放下,等着文举帮你安排妥当之后,直接就去第一标报道。” 吴绍霆再次行礼,道:“末将明白。” ------------- 【月票突破1000了,多谢各位大大的支持,俺在这里五体投地的谢谢了。只是俺的收藏今天没怎么涨,求求各位大大看过后收藏一下吧】 ------------ 第45章 ,施恩人心 更新时间:2011-03-17 山字营后哨的士兵们在听说吴绍霆调任二十四镇第一标担任参谋官之后,所有人都感到十分舍不得。这位吴大人自从上任后哨以来,肃清了克扣空额的陋习,让基层士兵每个月能多拿到两钱银子的饷。至于四个队官,虽然是肃清陋习的直接“受害者”,每个月拿的饷银大不如前,可他们都是明白人,能够看出吴绍霆确确实实是一位百年难遇的好长官。 这相处的四个月来,吴绍霆种种表现都应证了大公无私、爱兵如子、清正廉明这些成语。尤其是那天为了周小虎,甚至还拔枪来指着顶头上司李铭山,这一事迹一直都深入后哨人心。 除此之外,吴大人时常都会自己拿银子请手下加餐,这些小恩小惠看上去不足为道,但对于基层士兵们来说,却是一种与以前其他上司鲜明的对比。 现在吴绍霆要走了,后哨所有士兵一下子就好像失去了一道重要的屏障。不过他们都很明白,吴大人是有能力的人,他是一定要干出一番大事的,像山字营后哨这座小庙宇当然是容不下这尊大神了。 当天晚上,吴绍霆在太平门营房留了最后一个晚上,他将张直赏给自己的四十两银子全部拿出来分赏给了手下们,只留下了那一叠美元。其实那一叠美元看上去很多,但都是一元的票值,一共才一百三十多元。银子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自己现在升官了,军队衣食住行全部包揽下,这个年代又不用为买房子操心,多余的银子索性打赏人情好了。 这四十两银子他按照一定比例,将那天晚上跟着自己参加行动的十一士兵按照出力的程度,分了其中二十两银子。另外二十两则平分给后哨其他人。 后哨士兵在拿到银子之后,感动的差点没哭出来,吴大人临走都不忘赏罚分明,这种好大人以后上哪里去找呀! 城门关闭之后,吴绍霆让李文启直接去酒楼订了两桌子好菜,并且破例可以带两坛子好酒回来助兴。酒菜都摆上桌子之后,营房里面的气氛却完全没有昨天那般热闹,反倒有一种明显的压抑。 吴绍霆哈哈笑了笑,端起了酒碗说道:“瞧你们的样子,大人我是升官了,又不是升天了,现在可是饯别会,弄得就好似是悼念会一样。来来来,都给我把酒碗端起来,大家兄弟一场,这是我第一次敬你们酒。” 众人听了这番话,只好都端起了酒碗。 吴绍霆与众人虚碰了一下,然后一仰头,将酒全部喝了下去。 士兵们见大人都喝了,自然不好意思不喝,于是一个个全部把酒碗喝了个底朝天。 “痛快。我走了,对你们来说应该是好事呀,”吴绍霆放下了酒碗,很久没喝酒了,这一口下去的劲头还有些冲鼻子。他缓了一口气,笑着对李文启、王利发说道,“那,从下个月开始,你们这几个队官又可以多吃空额了,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这是坏事!”坐在角落里的周小虎没有城府,忍不住就冒出一句话来。 “扑街仔,胡说什么!”李文启瞪了周小虎一眼。 吴绍霆笑着挥了挥手,说道:“周小虎是实诚人,说的是实诚话,总之我走了之后,后哨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是无能为力再干涉了。”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然后语气渐进的再次说道:“不过,我当兵一直有一个原则。同袍即兄弟。不是酒肉兄弟,是比亲兄弟还亲的手足兄弟。你们一定要记住一句话,这句话我不是第一次说了,在战场上能救你的人,就是你身边的这些人。所以不管平时你们怎么闹,你都要记住你眼前的这个人,或许将来会是你恩人。” 众人齐齐看着吴绍霆,吴绍霆刚才的那番话,简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有力。 吴绍霆微微笑了笑,又说道:“我说这么多话,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你们能够团结起来。只要你们肯团结,没有人能欺负你们,李铭山不能,黄士龙也不能。明白了吗?” 所有人虽然对最后一句话感到半信半疑,可还是纷纷的点头表示明白了。 这时,陈群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吴大人,说句诛心之话,您是我见过最好的长官了,从来没有别您更好的。您这一走……唉…......” 吴绍霆哈哈笑了起来,说道:“这有什么,一句俗话叫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更何况,未必以后就没有机会再合作呢。如果你们真的认为我是一个称职的长官,日后我飞黄腾达了,你们可一定记得来投靠我呀。” 他的话说的很含糊,却是在隐喻着1911年辛亥革命之后,整个中国的格局都会重新洗牌。到那个时候兵可以不是兵、将可以不是将。 他虽然不敢保证三年之后山字营后哨会变成什么样,但这些由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士兵,或多或少是有潜力、有价值的。到时候自己如果不幸或者幸运的成为了一个军阀,这些以前的老部下投靠自己,都是有用武之地。 后哨的士兵们当然没有听出更深层的意思,不过他们都记下了日后可以去投靠吴大人。单单这一点,已经算是一份慰籍了。 “吴大人!”这时,周小虎小心翼翼的举起手来。 “好小子,说吧。”吴绍霆笑道。 “那,那以后你还会罩着我们吗?”周小虎扭扭捏捏的说道。 “哈哈哈哈,行,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你们以后遇到什么麻烦,我能帮忙的一定不推辞。到时候你们可以直接来第一标找我。”吴绍霆没有多犹豫,豪爽的就把话说了出来。 众人听到了这番话,心中更多了几分感动,最起码吴大人走了之后,照样还能成为后哨最低限的希望所在。虽然这份希望是最低限的,可总比没有要强。人有时候明知道有些希望是泡沫,但是却偏偏离不开这些泡沫。 吴绍霆再次为自己倒满了酒,举起了酒杯,说道:“兄弟们,咱们好聚好散,今日就痛痛快快喝好吃好。来,干杯。” ------------ 第46章 ,志同道合 更新时间:2011-03-17 第二天,吴绍霆就从太平门这边回到了西郊大校场的军官宿舍。 山字营后哨并非第一次没有哨官,以前没有人指挥的时候,照样可以守城门,照样能够出勤巡逻。所以吴绍霆的离去并没有造成实质的影响,最多是士兵们情绪上有所波动。 今天是七月二十八,吴绍霆还有四天准备的时间,不过对于来说几乎没有什么可准备的,无非就是等着第一标司令处与陆军衙门办理交涉手续。 这天下午,吴绍霆发现自己的积蓄用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帝国马克和美元,于是打算去一趟银行把这些外币兑换成银元。他刚出了宿舍的门,迎面就与另外一个军官遇上了,两个人差点撞了一个满怀。 对方立刻立正,行了一个新军的军礼。 吴绍霆定睛一看,不由乐了起来,说道:“倪兄?咱们还真是到哪里都能遇见呀。” 来者正是吴绍霆的老乡倪端,倪端礼毕,呵呵的笑了笑,说道:“下官这次是特意来找吴大人的。” 吴绍霆笑着说道:“又来这一套,什么下官不下官,什么大人不大人,你太见外了吧。” 倪端收敛了一下笑容,有些严肃的说道:“吴大人,看来你还不知道呀,下官隶属于暂编二十四镇第一标第三营,担任教习官之职。不过从后天开始,下官的教习一职就得交给吴大人了,下官则托福,升任为第三营管代辅职兼任营区军械官。” 营管代辅职其实就是管代(营长)的副官,不过因为主官管代暂时空缺,所以这个副官就没有正式的名份,故而被成为辅职。 吴绍霆恍然大悟,原来倪端日后就与自己在同一个部队了。他呵呵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倪端的肩膀,说道:“倪兄,我也仅仅只是一个二等参谋官,又不是第三营的营管代,你现在已经是营管代的副官了,营管代不在就是你做主,论职能咱们属于平级呢。” 二等参谋官是协参领的军衔,属于正四品官员,隶同于道台的官职。 营管代同样是协参领的军衔,正四品官员。虽然倪端现在只是一个没名份的副官,严格的说只是副军校军衔,正六品官员,隶同于通判之职。但是正因为第三营暂时没有营官,所以他这个副官所行驶的职权就完全等同于营官了。 倪端陪着笑了道:“职能虽是平级,可是职衔还是有高低。吴大人在训练山字营后哨的时候不是说过,军中最重要的规则就是下官服从上官,我岂敢与吴大人平肩而论呀。” 吴绍霆吸了一口气,有些诧异的说道:“倪兄,你怎么会知道我是这样训练后哨的?” 倪端哈哈一笑,说道:“吴大人你用新式洋操训练后哨的事迹,早就在新军里面传遍了。咱们二十四镇所有教习官都在纳闷,吴大人训练的方式跟咱们接受的训练方式有很大出入呀。但是纵观山字营后哨训练结束之后的神态,很显然吴大人训练的更加有效果呢。” 吴绍霆眨了眨眼睛,问道:“是这样吗?” 倪端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的说道:“下官今日特意拜见吴大人,岂敢刚见面就撒谎呢?这件事早就传开了,下官以前就是二十四镇十二位教习官之一,我们十二个人每次下操之后都要议论一番吴大人的操法。” 他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有些不甘心的道:“咱们新军都是采用德式操法,吴大人也是留学德国归来者,缘何操法效果相差这么大呢?” 吴绍霆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洋人奇货自居,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要不然朝廷也不会派我们这些人留洋学习了。我掌握的是德意志帝国马其顿集团军最新式的操法,另外又加入了一些我自己的操练心得,因此才会有了现在的成效。” 其实他训练后哨的方式那是二十一世纪解放军的操法,不过为了更容易解释,只好把马其顿集团军扯出来当掩护了,反正中国军队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与马其顿集团军有什么接触,谁也不会知道真实内幕。 倪端缓缓点了点头,说道:“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 沉默了一会儿,吴绍霆问道:“倪兄,你今天找我,不会就只是说这些事情吧?” 倪端呵呵笑着说道:“吴大人,自然不是。不过吴大人您总称呼下官为倪兄,下官授受不起呀。” 吴绍霆也跟着哈哈笑起来,爽快的说道:“这有什么,我现在即不在军营,又未曾正式上任。正所谓公事公办,私事私聊,公私分明岂不更好?” 倪端笑道:“吴兄果然有魄力,那我就不再拘礼了。这次来找吴兄,是受人委托而来,不知吴兄现在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吴绍霆微微一怔,心中寻思:这么神秘? 他转过身打开了宿舍的门,请倪端走了进来,然后将门反带了上。 “倪兄,现在可以说了吧。”他问了道。 “明天下午两点,城南沙面大街北边路口有一家名叫‘丁记茶铺’的茶楼,你去时门口会有人接应你。”倪端简短的说了道。 吴绍霆怔了一下,很快会意了过来,说道:“是胡展堂、黄克强派你来的吗?” 倪端微微有些奇怪,反问了道:“你知道黄克强?” 吴绍霆点了点头,道:“我知道黄克强与胡展堂关系甚密,还听说他已经在广州活动很久了。不过,尚且无缘一见。” 倪端呵呵笑着说道:“你明天去丁记就能见到他了。” 吴绍霆看着倪端,沉了沉气,然后不冷不热的笑问道:“你是同盟会的人?” 倪端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说道:“是,两年前我参加了萍浏醴起义,可惜失败了,然后改名来到广州,结识了展堂先生和执信先生,在他们的引见下加入了同盟会。” 吴绍霆笑了起来,说道:“我早猜出你是同盟会的,上次展堂兄的那封信你亲自送过来时,我就已经感到很纳闷了。你为什么以前不向我坦白真实身份,倒是选择在今天这个时候开诚布公呢?” 倪端缓缓叹了一口气,神色显得很严肃,说道:“这次事情很特殊,我也不怕提前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明天你去见过丁记之后,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我们以后就是志同道合的同志了。如果不顺利的话……” “会如何?”吴绍霆冷静的问道。 “毕竟你帮我过我们,我相信不会发生不顺利的事情。”倪端没有把话说的太透彻。 吴绍霆暗暗寻思了起来,听倪端这么说,好像胡汉民、黄兴他们对自己起了疑心似的?不过他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同盟会的事情,就算是抓捕了李福林那件事,也不应该算作出卖同盟会,毕竟这件事自己根本“不知情”。 他缓缓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倪兄你能对我公开身份,可见你对我还是很信任的。请倪兄放心,我吴绍霆流着七尺汉儿的热血,虽然不懂革命的大道理,但是也绝不愿意看着腐朽的满清鞑子葬送我华夏河山。” 倪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吴兄,你有这样的想法就最好不过了。” 送走倪端之后,吴绍霆也懒的在出去兑换银元了。 他坐在宿舍之中,仔细的寻思着倪端先前所说的话,现在看来同盟会十之八九是知道李福林失手被擒的消息,而明天叫自己去见面,也肯定是为了这件事。不过他倒并没有多么担心,倪端今天跑过来对自己公开同盟会的身份,其实已经在预示着什么了。 ----------- 【求收藏求收藏呀】 ------------ 第47章 ,交通意外 更新时间:2011-03-17 次日一早,吴绍霆洗漱整理了一番,穿了一身便服变去军官食堂吃饭。 刚出了宿舍的院子,就看到山字营营官李铭山与几个总营的佐官从这里经过。 李铭山看到了吴绍霆,脸色有些变化,他故意装作没看见,与手下有说有笑的就要走过。 吴绍霆原本也没打算与这厮有什么瓜葛,正所谓“宁可得罪君子、不可招惹小人”,像李铭山这样的小人是最难缠的。可是他发现李铭山也是要去军官食堂吃早饭,两个人就这样不期而遇了。 李铭山昨天刚知道吴绍霆升官了,所以他不敢多吭声。但是跟在身后有一个佐官平日仗着跟李铭山亲近,所以耀武扬威、胡作非为习惯了,他还没听说过吴绍霆调任新军的消息,因此看见吴绍霆没有去太平门当值,跑回大校场这边吃早饭,立刻就怒了起来。 “扑街仔,谁让你擅离职守的!”佐官上前狠狠推了吴绍霆一把。 吴绍霆回过头来,立刻冷着脸色瞪了对方一眼。 佐官看到这里,心中更怒,顿时冷笑了起来,骂道:“叼你老母,你还敢瞪老子?我看你是想找抽是不是?” 李铭山赶紧咳嗽了一声,提醒自己的狗腿子收敛一下。 可是那佐官以为李铭山咳嗽是针对吴绍霆的,因此气势不减反增。他知道吴绍霆曾经得罪了李铭山,自己这个时候就替李铭山把这个仇报回来,肯定会更受青睐。于是,他立刻就要继续责骂吴绍霆。 吴绍霆冷冷的“哼”了一声,看了一眼李铭山,没好气的说道:“李大人,你是故意在刁难吴某人的吗?” 佐官听见吴绍霆不自称“下官”,反倒自称“吴某人”,举手就要向吴绍霆抽过去,一边还骂道:“死扑街的,大小,怎么说话的。” 吴绍霆狠狠的一挥手,打在了佐官的手臂上,佐官差点被掀翻在地上。 李铭山见事情再闹下去只怕会出大乱子,赶紧向佐官呵斥了一声:“混账东西,还不快向吴大人道歉。你这没脸没皮没长眼睛的狗东西,难道不知道吴大人已经升任二十四镇第一标二等参谋官了吗?扑街的东西。” 李铭山是旧军营官,军衔与新军营官大有不同,仅仅只是一个从五品的正军校,要比吴绍霆的协参领低下两个级别。因此,他现在见了吴绍霆都必须要向吴绍霆敬礼,并恭恭敬敬的称一声“吴大人”。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短短四个月对方竟然反爬到自己头上了,真是没天理! 佐官听完了李铭山的话,整个人仿佛被冻僵了,满脸吃惊之色。 吴绍霆哼了一声,说道:“日后给我小心点!”他这话一语双关,似乎是对在警告佐官,又仿佛是在针对李铭山。 佐官赶紧点头哈腰的赔罪了起来,连连说道:“吴大人息怒,吴大人息怒,卑职…..卑职刚才做梦还没睡醒呢,冒犯了吴大人,还请吴大人海涵呀。” 吴绍霆没有理会这些人了,自顾自走进了食堂吃饭去。 李铭山差点没哭死出来,心中的怨恨只好转移到了佐官身上,上去一脚就踢在了对方的屁股上,大骂道:“扑街的死货,你他妈的就不能给老子激灵点嘛?你没看到老子都不敢上前跟吴绍霆打招呼吗?被你害死了!” 他说完,怒气直接填饱了肚子,吃早饭的胃口丧失的干干净净,转身气呼呼的走了。 佐官一脸无奈,对另外一个同僚说道:“这吴绍霆怎么说升官就升官呀,一下子竟然连跳了五级?” 同僚叹了一口气,说道:“人家留洋的高材生,又救了将军大人恩人的女儿,你不服气吗?不服气你也去救一个试试呀。” 吃过早饭,吴绍霆回到宿舍休息了一会儿,就出了营区前往城南。 西郊距离城南还是很远的,就算雇了人力车只怕也需要一、两个小时的路途。 沙面原本是珠江穿过广州城冲积而成的一座小洲岛,早先是与广州城区衔接在一起的。自从第二次鸦片战争之后,英法联军强迫两广总督将沙面划归为租界,后来英国人和法国人开始在这里修筑堤坝、填土筑基、挖掘河沟,硬生生的把沙面与广州城区分割开来,成为了独立的小岛。 沙面一共有三个街区,南街为英租界,西街为法租界,只有正中央的沙面大街直通广州城区。而倪端所说的沙面大街向北的路口,恰恰就是广州城区这边进入英法租界的路口。 吴绍霆隐隐约约可以感觉出来,胡汉民上次约自己出来,是在城西著名的八仙楼,那边距离西郊大校场自然是更近一些,这说明了革命党人当时对自己是很信任的。至于今天他来到沙面大街,这里与英法租界不过几百米远,可见革命党是做好了随时逃入租界的准备。 人力车抵达沙面大街时正好是正午十二点过后。 吴绍霆下了车,看到车夫大老远从西郊把自己拉到这里也挺不容易的,于是付足了车费之后,还额外给了一个五角的小费。车夫感激涕零的道谢了一番,然后就走了。 他摸出自己的怀表看了看时间,时候尚早,于是走到路边旁侧的一家小食摊,买了一晚云吞面充作午饭。 沙面大街北段和南段截然不同,南边全部是洋楼,北面才有了几分中国风。 因为这条街道衔接着英法租界,很多小贩都聚集在这里,他们虽然进不了租界,但是一旦有洋人出来时,倒是能够围上前去赚一笔洋外快。 洋人对中国民间文化还是抱着好奇之心的,无论是民间小吃,还是街头艺术,只要有时间都会来体验一番。再加上古老的广州十三行就在隔着沙面大街一条街道,虽然十三行已经没落,可是繁荣的商业气息依然存在,所以这一带一直都是广州最热闹的地方, 吴绍霆在熙熙攘攘闹市的街边吃东西,还真是有些不太舒服。 就在这时,从沙面大街南边驶来了一辆英式马车。马车在租界区域时行速还很快,可是出了租界之后,面对拥挤的摊位走贩,顿时就好像陷入了泥泞之中。 马车车夫是一个中国人,副驾驶席上还坐着另外一个下人打扮的中国人。两个人扯着嗓子对着挡路的人群大骂,吆喝人群都散开。 一些小贩一见是洋人出来了,非但没有散开,反倒都涌了上去。 这下子让车夫和下人都怒了起来。车夫举起手里的鞭子向人群脑袋上乱抽,一旁的下人则站起来用脚去踹靠近的人。 小贩们看到这副情况,知道赚不了钱,于是纷纷退开了。可是也有几个先前被鞭子抽打的小贩摔倒在地上,手里的货物散落一地,哭着喊着要车夫赔钱。车夫根本不理会,一甩马鞭,驾着马车就要走。 马车没走几步,那匹马不小心踩到一个坚硬的东西,当即就被刺穿了马掌,惊慌之下发力胡乱的奔跑了起来。失控的马径直碾过了几个小贩,连带的撞翻了路边好几个小摊位。人群爆发了惊叫和惨叫,原本热闹的街区变成了乱哄哄的场面。 不巧吴绍霆所坐的小摊位正好位于失控马车奔跑的方向,正在吃东西的人们见状,吓得赶紧四散而逃。他正要跟着人群躲闪开来,可是忽然看到小摊位的主人还在急忙收拾钱罐子。他飞快的冲了过去,拽着主人家喊道:“你他妈的不要命了。快走!” 那主人不理会吴绍霆,执意要去把钱罐子从箱子里面抽出来。可是平时为了防盗,把箱子插的太死,偏偏关键的时候钱罐子就这样卡住拔不出来。 吴绍霆眼看马车就要撞过来,他只好打算强行抱着主人滚闪到一边。可是他刚准备发力时,脚下却踩到了一堆散落的筷子打滑了一下,整个人冷不防就摔倒在地上。 马车已经冲到眼前,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他已经无能为力在估计其他人了,只能自己一个侧滚翻躲了开去。 他刚刚翻滚到一边,马车冲过去的呼啸声紧紧贴着自己耳朵而过。 接着传来一声“轰隆”的巨响,马车撞碎了小摊位老板的钱箱子,那匹马被脚下什么东西绊住了,总算缓缓停了下来。 吴绍霆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上沾满灰土和木屑,脑袋还有一些嗡嗡作响。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侧,只见地面上拖着一趟长长的血迹。 这些血还是新鲜的,是那么鲜艳刺目。几秒钟之前,一个活生生的人还站在那里。 他的目光顺着血迹慢慢前移,血迹一直延伸到滑行了十多米远才停下来的马车下面。只见绊住马蹄的物什,正是先前那个摊位主人的身体。 此时,对方已经血肉模糊,胳膊被马蹄活生生的踩断,血淋淋的骨头都裸露了出来;大腿向反关节方向这段,硬生生的贴在了后背上;而另外一条腿还被踩在马蹄下。 原本热闹的街区,现在只剩下哭泣声和痛号声。 被撞翻的几个摊位废墟里,倒着许许多多的伤者,有的还能叫唤,有的一动不动,有的则在不断的抽搐。 就在吴绍霆所处位置向左二十米开外,沙面大街石板道上,甚至还躺着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孩。他现在听不到小孩的哭声,也看不到小孩能动弹。这个小孩手里捏着半串糖葫芦,不过葫芦果子已经被踩扁了。 【点击突破三万,加更多谢各位大大。本书比较慢热,但大高潮会到来的,希望各位读者大大继续支持】 ------------ 第48章 ,血性之怒 更新时间:2011-03-18 马车上的车夫和下人摇摇晃晃的从车上跳了下来,他们两个倒是没有受什么大伤,只是让撞翻的木板杂物砸了一下。车夫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被撞翻的情况,仅仅弯下腰来检查了一下马蹄的情况。 “扑街呀,怎么这么背运,啧啧,踩死人了。”一旁的那个下人看到被踩倒在马下的鲜血淋漓的身体,一阵嫌恶的躲远了开来。 “是呀,这怎么办?血迹可不好清洗呀,这马可是伯力安大人送给老爷,这下惨了。”车夫显得有些着急,对于那马蹄下还在颤抖的身体熟视无睹。 这时,马车车厢内传出一声愤怒的抱怨声:“mygod,whathappened!” 下人赶紧上前去拉车门,可是车门好像被卡住了,他使劲拉了好几才,才将车门拉开。 一个穿着英式高领燕尾礼服的青年晕头走向的从车内走了下来,他一只手拿着一根手杖,另外一只手拧自己的礼貌,落地的时候身形还有一些不稳。下人赶紧在一旁搀扶着,一边还点头哈腰的安慰。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whatareyoudoing?”原本还以为这人是一个洋鬼子,可当他从口中冒出了几句中国话时,才知道原来只是一个假洋鬼子。 站在十多米开外的吴绍霆仔细打量了这假洋鬼子一眼,只见对方不过二十来岁的青年,容貌倒是有几分似曾相识。他仔细回想了一阵,立刻想起了正是自己从德国回到广州第一天,在陆军衙门报道时遇见的两位买办之一,如果没记错,这假洋鬼子的名字就是陈廉柏。 原来是这个汉奸! 他在心中恨恨的骂了道。 陈廉柏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刚才的车祸震荡中恢复过来。他低头看了一眼马车下面重伤不治的摊贩老板,虽然对方伤的惨不忍睹,可是却还没有断气。 “shit,shit!你们怎么驾车的,怎么搞成这样了。你们看看,你们看看,人都压成这样了,还有我的马车!你们两个狗奴才,killer,idiot。你们,你们自己看着办!”陈廉柏怒不可遏,一边大骂,一边举起手杖在下人和车夫肩膀上连打了好几下。 不过从始至终,陈廉柏只关心自己马车下面的情况,并没有回过头看一眼身后被马车撞翻的地方! 下人和车夫都畏畏缩缩,撞死人可是大事,不过他们的主人身为渣打银行买办,处理这样的事情还是易如反掌的。当即,他们两个偷偷对视了一眼,“噗通”了一声齐齐跪了下来,对着陈廉柏磕头认错。 车夫一边磕头,一边还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颠倒黑白说了一通。说是小贩先堵住了道路,他不得已举鞭子打了几个人,结果就有人怀恨在心,用什么东西此了驾马一下,然后驾马受惊就失控的飞奔了起来。 “少爷,少爷,这事阿海可以作证。奴才从老爷开始就在为陈家赶车,这些年少爷当家了,奴才前前后后为少爷赶车也不下三年的时间了呀。少爷难道还不了解奴才吗?奴才岂敢乱赶车呀!”车夫声泪俱下的说了道。 “少爷,我可以作证,真的是先前有穷三刺了驾马一下,然后马车就发疯了。”一旁的下人阿海赶紧配合的说了道。 陈廉柏经常出入英法租界,当然知道沙面大街这边很拥挤了。他心想这些小贩也挺可恶了,无论是巡捕还是巡警,都曾经出来管理过很多次,可是这些小贩偏偏屡教不改,这次也之怪他们自己咎由自取。 “那你们说现在怎么办?现在可出人命了,这可不是小case!”他没好气的说道。 “少爷,那人现在还没断气呢,咱们赶紧走吧。只要咱们先离开这里,他的死也就不关咱们的事情了。”车夫连连说了道,应付这样的事情他还是有经验的。 在这个时代,人当场死亡与事后死亡是两码事,虽然看上去很荒唐,可是巡警和衙门的人都知道陈家与洋人的关系,没有人敢找上门来。反正在这条街道上摆摊的人,都是一些没钱没势的人家,他们有什么办法敢跟陈家作对? 陈廉柏有些犹豫,显然是心中良心不安。 阿海看到这里,立刻出了一个主意,说道:“少爷,不如您先回去,奴才马上去通知巡警营来救治伤者,这样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陈廉柏听了这番话,脸上顿时释然了起来,然后说道:“好,就这样。至于救治的费用,咱们也可以适当的支付一些。你快去吧。” 他说完,对车夫吩咐道:“赶紧把车倒出来,记得给我小心一些,别再踩着人了。你要是把人给踩死了,那这个责任youcommitment。understand?” 车夫赶紧点头应道:“是,是,奴才明白。” 说完,立刻就向马车跑去,拉起缰绳就要引着马车后退。 “你们谁也不准走!”突然一声怒吼,一下子让做贼心虚的车夫吓了一跳。 陈廉柏、车夫还有没来得及跑走的下人阿海齐齐的看了过去,只见一个满身灰尘的青年冷着面孔向这边走了过来。 这人正是吴绍霆。 吴绍霆原本以为陈廉柏会妥善处理这次车祸,却没想到陈廉柏对车祸丝毫未加重视,相反还纵容两个手下逃避责任。他心中愤怒早已经超过了临界点,做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怎么可能坐视不理这样的惨剧?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张嘴闭嘴洋文的假洋鬼子,这更是激起了自己对其的不耻! 陈廉柏只觉得这青年有些眼熟,但是却没有记得对方究竟是什么人。他看到对方衣着不鲜,只当作是刚才被车祸牵连的人,想要向自己讨一份赔偿。 “whoareyou?你想做什么?”他不冷不热的问了道。 “shutup!你以为你懂洋文就了不起,你给我听清楚,今天这件事你要是不给一个交代,我一定跟你没完!”吴绍霆语气十分阴沉的说道,虽然他没有继续大吼大叫,但是这个时候的状态却更让人感到压力所在。 陈廉柏有些诧异,嫌恶的说道:“god,怎么现在是一个人就能讲英文呢?” 车夫见吴绍霆出言不逊,立刻站了出来叫嚣道:“扑街仔,你可知道我家少爷是什么人吗?他可是渣打银行的买办,渣打银行总经理伯力安先生与我家少爷可是好朋友。看见没,这辆马车就是伯力安送给我家少爷的。”他说着,煞有其事的指了指身后的马车,接着又道,“你不就是想来讹诈医药费吗?现在知道我家少爷名号了,还不快滚蛋?” 陈廉柏叹了一口气,略带责备的看了一眼车夫,训斥道:“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人要低调,要懂得reserved(矜持),别这么粗鲁,你就像一个野蛮人似的。” 他说完,目光极为轻蔑的瞥了吴绍霆一眼,优雅的从礼服没口袋取出了一叠花花绿绿的纸钞。他从这些纸钞当中抽了一张,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就像是施舍似的递向了吴绍霆,说道:“我给你一英镑,你既然懂英文,应该知道一英镑值得多少鹰洋了。这足够赔偿你的损失了吧?” 吴绍霆冷冷的笑了笑,眼中的怒火已经十分明显。他没有接过那英镑,伸手指着身后被撞翻的那些摊位,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制造了这么大的车祸惨案,竟然就这样不闻不问?你自己看看这里有多少受伤的人?有多少死了的人?” 陈廉柏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他最恨的就是不识时务的人。 车夫上前一步,狠狠的推了吴绍霆一下,骂道:“叼你老穆,你这扑街仔不识抬举吗?你难道不知道两广总督见我家少爷都要礼让三分……” 不等车夫把话说完,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吴绍霆伸手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了车夫脸上!这一巴掌带足了愤怒,可想而知力道有多么强大。车夫当场被打的原地转了一个圈,一颗牙齿连同嘴巴的唾液、血沫子一起飞了出去。 ------------ 第49章 ,翻译翻译 更新时间:2011-03-18 车夫好不容易站稳了,双眼直冒金星,一时半会就这样蒙住了。 陈廉柏见吴绍霆出手大人,而且还是当着自己的面,打的是自己的下人!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这份羞辱和挑衅自己岂能咽下这口气!他立刻举起了手中的手杖,狠狠的就要向吴绍霆敲过去。 可是吴绍霆身为一个军人,身手自然要比一个“假英国绅士”敏捷许多。他直接用手接住了陈廉柏的手杖,用力一拽,轻而易举就把手杖夺了过来。他将手杖在自己膝盖上一磕,立刻就变成了两根手杖,然后用力的向陈廉柏投掷了过去,正中陈廉柏的脸颊。 “ouch!shit,whatdoyouthinkyouaredoing!”陈廉柏立刻尖叫了起来,捂住被砸伤的脸颊,痛嚎不已。他身为富二代,现在又是替洋人办事,从来都没有人敢这样对待自己,尤其还是一个中国人,心中的怒与恨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站在不远处的阿海看见车夫和主子都被打了,当即大怒了起来。他立刻从地上捡起了一张还算完好的板凳,一边向吴绍霆冲过来,一边大骂道:“扑街仔,你他妈的找死!” 吴绍霆掀开了自己上衣褂子的下摆,将腰间别着的勃朗宁手枪拔了出来,不假思索的就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子弹不偏不倚正中在阿海的脚上。阿海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高高举起的板凳从手里脱落,一下子砸在了自己的头上,当场痛得满地打滚。 陈廉柏吓了一大跳,这小子竟敢用枪? “你………你,你想干什么?我可是渣打银行买办,你,你敢动我?”他战战兢兢的叫嚷了起来,全身上下忍不住发抖起来。 吴绍霆一言不发,好整以暇的举起手枪,对准了陈廉柏的脑袋。他现在虽然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可是心中的怒火也确实难以抑制。这一刻,他想到了这个狗汉奸日后的种种罪行,虽然现在还没有发生,可是也足以算在其头上。 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扣动扳机,不需要任何犹豫。但就这么一枪打死陈廉柏也太便宜他了,想想那些在车祸上伤亡的人,想想这个假洋鬼子、汉奸走狗冷漠的脸,恨不得连凌迟处死都嫌太仁慈! 这时,车夫被枪声惊的回过神来,看到吴绍霆拿枪对着自己的主子,赶紧大叫了起来:“杀人了,杀人了呀!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啦!” 吴绍霆听了这喊声,心中的火焰顿时犹如浇上了燃油。他举起手枪枪托狠狠的向车夫砸了过去,将车夫的门牙都砸掉了,然后手枪枪口直接塞进了对方嘴里。 “谁杀人?谁他妈的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了?”他终于咆哮了起来。 车夫虽然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可是在吴绍霆眼中却没有任何怜悯和同情。这个老混蛋驾驶马车直接导致了车祸发生,事后非但不思悔改,还推卸责任编造事实,现在更是荒谬的大呼小叫有人行凶?孰不知真正的凶手就是他自己! “唔唔唔……”车夫嘴巴的血水全部吞进了肚子,满脸惊恐无比,吓得腿都软了。 “说呀,你哑巴了吗?老子问你话呢!”吴绍霆双眼赤红了起来,丝毫不在乎车夫嘴巴里面塞着枪口,根本无法说话。他故意这般刁难对方,就是要让这老混蛋亲身体验强权者欺负弱小者时的感觉! 车夫吓的哭了出来,嘴巴里支支吾吾全部是模糊不清的求饶。 “我让你告诉我,谁是凶手?他妈的谁他妈的是凶手?”吴绍霆逼问着,他转过脸看向陈廉柏,冲着这假洋鬼子吼道,“你的狗听不懂中国话是不是?那好,你给我翻译翻译,什么叫凶手?” “killer!”陈廉柏颤抖的说了一句。 “我叫你翻译翻译,什么他妈的叫凶手?”吴绍霆再次吼了道。 陈廉柏咽了一口口水,难道自己翻译错了?他想了想,又说道:“murder?” 吴绍霆冷笑了起来,他是故意在戏耍这个小丑,尽管在场围观的人未必听得明白,可是他却要让所有人知道,强权者并不可怕,只要比强权者更强就行。 他再次看向车夫,放缓了语气问道:“什么他妈的叫他妈的凶手?你知道了吗?” 车夫赶紧点了点头。 吴绍霆退后了一步,枪口从车夫嘴巴里面退了出来,他是担心一枪爆头的时候脑浆子会飞溅到自己身上。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副和颜悦色的对车夫说道:“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那你可以去向那些死者解释了。” 他刚要扣动扳机,忽然身后冲出来一个人,连忙推开了拿枪的手。 “砰”一声枪响,子弹擦着车夫的头皮而过。车夫吓的“哇”的大叫声,裤裆里面立刻失禁,一头栽倒在地上晕死了过去。 许多围观的人没有看清楚,全部都以为是出人命了,吓得尖叫着四散而逃。 吴绍霆暴怒不已,回过头来要拿手枪对准刚才推自己的人。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极为眼熟的三十来岁的汉子,穿着一身长衫,脸色很是严峻。 “你是假洋鬼子的人?”他刚要举枪。 对方伸手死死扣在了吴绍霆的手腕上,手劲很大,一下子就压住了吴绍霆的枪。 “吴绍霆,冷静一点。”他压低声音快速的说道。 “你认识我?”吴绍霆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想到对方极有可能是同盟会的人。 “快跟我走。”那人没有回答吴绍霆,拉着吴绍霆就要离开现场。 吴绍霆狠狠的一甩袖子,将对方抓着自己的手挣脱开来。他冷着面孔说道:“我不管你是说,今天这件事我管定了。我最恨就是看到同胞被欺负,尤其还是被他妈的假洋鬼子、汉奸走狗欺负!” 这时,沙面南街英法租界的巡捕们听到了枪声,大老远就吹着警笛冲了过来。 那人一脸焦急,提高了语气说道:“吴绍霆,你别义气用事行吗?巡捕就要来了,赶紧跟我走!” 吴绍霆冷笑着骂道:“去他老母的巡捕,这里又不是租界!这里是中国!” 这句话说的十分有气势,周围还没有跑走的围观者们把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每个人心中都大为感动,有人甚至还不自禁的默默点头认同了起来。 转眼之间,十几个巡捕驱散了人群冲到了事发现场,其中四个手持步枪的巡捕,立刻把枪口对准了吴绍霆。一个洋巡捕队长在两个带着头巾的印度巡捕陪佐之下,昂首挺胸的走了出来,他先看了一眼拿着手枪的吴绍霆,又一眼认出了经常出入租界的陈廉柏。 “mr.chen,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洋队长有蹩脚的中文询问了道。 陈廉柏一见救星到了,赶紧跑到洋队长身后,指着吴绍霆用英文说了一大通。 洋队长听完了陈廉柏的话,立刻皱了皱眉头,对手下一挥手,命令道:“uptohisarrest!” (把他立刻抓捕起来) 几个手持警棍的巡捕马上冲上前来。 吴绍霆哼了一声,指着洋队长冷冷的说道:“这里不是租界,你没有权力抓捕我。你要是敢越界逮捕中国军官,那就是对我大清国宣战!” 洋队长怔了怔,与陈廉柏交头接耳的说了一阵。之后,他立刻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有什么事情,等你到了巡捕房再交代!现在,逮捕他!” 这是洋巡捕惯用的伎俩,以语言不通为借口进行越界执法,等中方政府派人来谴责的时候,大不了就以“一场误会”来当作推词。 吴绍霆冷冷笑了笑,说道:“是吗?那好,我英文再告诉你一遍。”接着他便将刚才的话用英文重新复述了一遍。 洋队长呆住了,他没想到这个中国人也会英文,当即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他迟疑了片刻,立刻改口说道:“mr.chen是我们大英帝国的雇员,也是你们大清政府的官员,你竟然要对他行凶?” 吴绍霆指着周围的车祸现场,恨恨的说道:“他制造惨案在先,又不思悔改弥补,我身为大清四品武官,在中国的领土上惩罚肇事者,你管得着吗?” 洋队长耸了耸肩膀,说道:“车祸发生在你们的领土上,这事我不管。可是mr.chen是大英帝国的雇员,我必须保障他的安全。现在,我要带走mr.chen,你不许阻挡。”说完,他一挥手,让众巡捕护送陈廉柏向租界行去。 “你试试?”吴绍霆怒火攻心,举枪就要与这些巡捕较上。 这时,先前那熟悉的陌生人赶紧上前,再次拽住了吴绍霆。 洋队长冷冷的看了吴绍霆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带着陈廉柏就走了。 吴绍霆回过头来推开那人,吼道:“你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叹了一口气,只好说道:“胡先生让我来的。你马上跟我走。” 吴绍霆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下来。他其实已经认出了这个汉子是谁,正是那天拯救张小雅的晚上,自己躲在山坡上偷看到的革命军队长关仁甫。他在关仁甫第一次拉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冷静了下来,之所以还表现的那么执着,就是要让关仁甫看到自己是一个满腔热血的中国人。 ------------ 第50章 ,入同盟会 更新时间:2011-03-18 吴绍霆跟着关仁甫离开了车祸现场,穿过了一条小巷子,离开了沙面大街。 来到隔壁的一条街之后,又走进了一个深巷之中,连拐了几个弯,来到了一个独门独户的院子前。关仁甫上前拍了拍院门,门内的人甚至都没有发问,直接就打开了门。 “同盟会就这么随便开门?”吴绍霆奇怪的问道。 关仁甫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指了指巷子的上方。 吴绍霆抬头一看,看见巷子一栋二层小楼的窗户后面隐隐约约闪现着人影。他暗暗叹道:原来是有暗哨在侦查的! 开门的是一个穿长衫、戴眼镜的斯文人,吴绍霆并没有任何印象。对方向吴绍霆和关仁甫略略点了点头,就请他们先进屋子里去。 吴绍霆和关仁甫走进了正屋的客厅,客厅不大,胡汉民、王守正、朱执信还有另外两位没见过面的人分别落座。他们看见关仁甫带着吴绍霆回来,立刻起身相迎。 “震之,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胡汉民看着吴绍霆满身灰土,有些诧异的问道。 吴绍霆叹了一口气,神色显得很郁闷,并没有多说什么。 关仁甫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说道:“刚才差点就出乱子了,这位吴震之吴大人,还真是一副倔脾气!” 王守正立刻问道:“我们刚才听到两声枪响,难道这事与震之有关系?” 关仁甫点了点头,哭笑不得的说道:“就是这位震之,当街开枪,打伤了两个人。”当即,他便一五一十将先前在沙面大街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众人听完了关仁甫的讲述之后,不由都面面相觑了一番,每个人脸上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惊讶之色。良久之后,一个年约三十多岁,带着一副黑胶眼睛,身穿有些泛旧西服的人哈哈的笑了笑,赞佩的说道:“震之果然是血气方刚又不失正直之心的好青年呀。” 胡汉民微微的笑了笑,在向吴绍霆做引荐之前,先语气平和的说了道:“震之,其实有一件事愚兄隐瞒你很久了,还请震之勿怪。” 吴绍霆稍微想了想,直言道:“展堂兄是不是要告诉我,你们暗中派人监视我很久了?” 众人都有一些诧异,吴绍霆怎么会知道的? 吴绍霆呵呵笑了笑,说道:“看来你们还不知道,昨天倪端已经告诉我了。” 众人心中都有不同的想法,有的人认为倪端也太托大了,就这样公开坦白自己的身份;还有的人则在思考,倪端既然如此信任吴绍霆,看来那件事果然是一场误会。 胡汉民缓缓的点了点头,微笑道:“原来震之兄已经知道了。没错,我们与倪端都是同盟会的同志。”他指了指刚才称赞吴绍霆的那人道,“这位便是同盟会执行部外务科负责人,名叫廖恩煦,字仲恺。” 吴绍霆心中一怔,原来这位仁兄便是廖仲恺?孙中山最热忱的追随者,国民党三大元老之一,国民党早期作派领袖人物!他暗暗叹了一口气,今天还真是又遇到了一位大佬。 “仲恺先生,幸会幸会。”他装作初次相见,向廖仲恺拱了拱手。 胡汉民又介绍了另外一位,道:“这位咱们同盟会广州分会的大才子,邹鲁,字海滨,现在政法学堂任教。” 邹鲁同样是一位大人物,民国著名教育家、书法家、政治家,孙中山遗嘱见证人之一。他在抗战时期曾经主持“抗日反蒋”的政治活动,逼迫蒋中正宣布辞去军政两界的职衔。在文化舆论上一直是一位扛大旗的人物,曾经执笔过许多革命刊物,于新闻舆论界颇有影响力。同时也致力于教育的发展,改革旧式教学制度,提倡男女同学,还创办过乐群中学,又在广东政法学堂执教,担任中山大学校长。 吴绍霆向邹鲁拱了拱手,笑道:“原来是海滨先生,我早先就有读过海滨先生发表在《广东政商报》上的文章,早已仰慕已久。今日得以相见,实乃万幸呀。” 邹鲁哈哈笑了笑,谦虚的说道:“震之兄过誉了,邹某确实写过几篇不成材的文章,无非是谋取一些稿费做细用罢了。让你见笑了。” 胡汉民再次指了指王守正,对吴绍霆说道:“今日既然已经向震之开诚布公,那我们也就不再有任何隐瞒。其实这位王守正,正是朝廷跨省通缉的革命志士黄兴,黄克强。” 吴绍霆其实在见王守正第一面时,就已经怀疑对方就是传说中的黄兴了,如今胡汉民揭穿了所有掩饰,也总算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立刻露出一副恍然的样子,叹声说道:“王兄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黄兴黄克强?以前真是眼拙,失敬失敬呀。” 黄兴呵呵笑了笑,罢手客气道:“震之太客套了。” 至于关仁甫,先前吴绍霆在路上就已经相互认识了一番,所以就没有再介绍。 胡汉民沉了沉气,将话题带入了正事上,说道:“震之,今日请你前来,主要是有两件大事要与你商榷一番。” 吴绍霆点了点头,说道:“还请展堂兄明示。” 胡汉民与黄兴、廖仲恺对视了一眼,然后说道:“如今震之你已经知道我们真实身份,不过我们也很清楚,震之是绝不会出卖我们的。除此之外,经过我们多次与震之的接触,以及隐藏在军队之中同志们的观察,可以看得出震之是一位知忠义、明大理、心怀爱国之赤诚的人。因此,我们想邀请震之加入同盟会,共同为驱除鞑虏、振兴中华的革命大业而奋斗。” 吴绍霆早就猜到胡汉民的用意了,而他同样也早就期待着加入同盟会,这可是奠定革命家身份的第一步棋呢。当即,他一拍大腿,脸色充满神往,语气带着激动的说道:“我早就等待着这一天了,只可惜自留洋到归来,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得人引荐加入。昨日获知原来倪端兄弟同样是同盟会成员,原本还打算央求展堂兄推荐我入会呢。” 众人听了吴绍霆这番话,都露出欣然的笑容。 胡汉民深深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震之,你有这份热忱,就不枉我们对你的信任了。” 吴绍霆问道:“那,敢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办理入会手续。” 廖仲恺呵呵笑了笑,说道:“就是现在。你的推荐人便是展堂与克强。此外因为事情特殊,你的入会誓言与申请书,邹海滨亲自为你捉刀完成,眼下只需要震之亲自签字画押,并且在我同盟会广州分会的公示章程上签字,即可成为我革命志士一员。” 吴绍霆高兴的点了点头,连忙向邹鲁拱手谢道:“有劳海滨先生代笔,小弟诚惶诚恐呀。他日有空闲,一定请海滨先生吃饭道谢。” 邹鲁笑着罢了罢手,说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我同盟会能得震之加入,正是如虎添翼呀。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吴绍霆又向胡汉民、黄兴谢道:“展堂兄、克强兄,二位能拨冗为小弟担任引荐人,小弟感激不尽,日后一定竭尽所能,为革命大业尽出全部力量。” 黄兴赞道:“好,有你这句话足矣。” 胡汉民起身走进里间的屋子,取出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有几叠用毛笔写满字的纸张,还有一副笔墨。他将托盘放在了吴绍霆面前的桌子上,说道:“震之,你先看看海滨先生为你代笔的申请书,若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即可签名落押了。” 吴绍霆爽快的笑道:“海滨先生的文采,难道我还不信吗?”说完,拿起毛笔直接在第一页上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伸出大拇指沾上墨汁画了一个押。 ------------ 第51章 ,设计营救 更新时间:2011-03-19 胡汉民将上面几张纸拿了起来,露出了最下面一份比较陈旧的纸张,说道:“这是同盟会广州分会的公式章程原本,广州分会的成员名字都在上面。震之,你也要签上名字。” 吴绍霆看了看这原本文件,上面条条款款写了许多同盟会准则,而在条款周围空白的地方,则密密麻麻有着不同笔迹的签名。他一直翻到最后一页,总算在最下面找到了一片空白之处,然后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太好了,震之,从今天开始,你便是同盟会广州分会的成员之一,日后大家便都是革命同志了。稍后我会将同盟会的徽章以及革命章程的抄本一并交给震之,这些两样东西你一定要小心收拾妥当,毕竟你身处在军营之中,若是暴露了身份,只怕会有不利。”胡汉民语重心长的说了道。 “明白了。”吴绍霆点了点头应允道。他现在成功加入同盟会,而且还是直接与同盟会的高层人物相交,感觉还真是不错。 “震之,以后若有什么要紧事需要联系,可以通过倪端来向上面传达。倪端便是同盟会在二十四镇的联络官,你回去之后,他也会向你介绍二十四镇其他革命同志的,大家记得一定要相互照应一些。”廖仲恺带着几分认真之色说了道。 “嗯,我记下了。”吴绍霆再次点头应了道。 这时,原本很和谐的气氛有些冷沉了起来,大家一下子都不说话了。 吴绍霆觉得有些奇怪,立刻又问了道:“对了,展堂兄,你说今天找小弟来有两件事,其一已经完成,敢问其二是什么事情呢?” 胡汉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神色显得有些凝重,他刚想开口说话,可是忽然发现自己还没有想好说辞,于是又欲言又止了。 一直站在大门后面的关仁甫沉不住气了,快步走了过来,说道:“震之,既然大家都是革命同志了,那有些话兄弟我就照直说,还望震之如实交代才是。” 吴绍霆故作疑惑,坦然道:“关兄,尽管说。” 关仁甫于是将那天吴绍霆抓捕李福林的事情,前前后后都说了出来。 吴绍霆倒还真的有些诧异,他是没有料到那天晚上关仁甫去而复返,将自己半路杀出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不过这也无所谓,反正他早就做好应对同盟会的准备,更何况同盟会如果怀疑自己,一开始就不会先让自己入会了。 听完了关仁甫的话,他立刻露出了一副震惊之色,旋儿又极为严肃起来。 “那李福林竟然也是革命同志?”他不可置信的说道,“这怎么可能,同盟会怎么会吸纳像他这样的恶霸流氓呢?” 众人看到吴绍霆的反应,不由都面面相觑了一番。 “震之,李福林去年便已经加入同盟会,论资历还是你的前辈呀。你为何要这么说呢?”胡汉民正声问了道。 “我救下张家小姐之后,张家小姐亲口告诉我,李福林要将她先jian后杀,并且大卸八块送回张家以此恐吓张直。试问一个对无辜小女孩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岂能是革命志士?”吴绍霆从容不迫的说道。 众人听了这番话,齐齐震惊了起来。 “什么?竟有此事?”黄兴最先震怒起来。 “不可能,从一开始我都一直叮嘱李福林要按照原计划行事的,会不会是张小雅那细路妹胡说的。”关仁甫同样一脸惊愕之色。 “张家小姐得救时都吓哭了,绝不像是撒谎。”吴绍霆认真的说道。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一口气,道,“我在行动时,见李福林对他的手下十分够义气,不肯撇下受伤的兄弟而单独逃走,原本敬重他是一条汉子。所以我有心帮他,暗中告诉他在受审时,只说自己不懂美元是什么,所以才勒索五十万美元。这样一来,这件事就是寻常勒索绑架案,他们也不会被判刑很重。” 廖仲恺沉思了片刻,目光看向了黄兴,问道:“克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似乎与我们原定计划有出入呀!” 黄兴脸色微微变了变,继而叹了一口气,说道:“是,我私下向李福林授意,将原本勒索二十万银元改成了五十万美金。不过我并没有吩咐李福林做什么先jian后杀的恶劣行为。我的初衷是尽可能的多勒索张家一笔钱财,最好能影响到张直资助新军二十四镇的力度。当然,我对李福林强调过,如果实在不行,可再降低赎金,按照原计划行事。” 吴绍霆听得黄兴这么说,心中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李福林擅自篡改了计划。这流氓地痞的脾性还真是不好改,加入同盟会第一次执行任务就敢乱来。 不过,话说回来,他倒是觉得李福林的做法更具有战略性,也许黄兴是想到了利用打击张直来影响新军二十四镇的发展,可是黄兴并没有李福林那么有胆量敢去尝试。无论是现在的同盟会,还是日后的资产阶级革命政党,都是具有软弱性的一面,这在历史上早已经是公认的事实了。 廖仲恺拍了一下桌子,脸色很是不好,说道:“克强,你是老革命了,服从组织命令的重要性难道你还不清楚?这次行动的原计划,是经过我们反复推演过的,岂能随便更改?” 黄兴低着头,长叹一声,说道:“这次我会负责任的。” 关仁甫插嘴道:“仲恺兄,克强也是为了获得更好的效果罢了。再说,李福林到底也没有按照克强的计划来执行呀,归根结底还是李福林擅作主张。” 廖仲恺沉思了片刻,说道:“这件事姑且容后再议,还是先说说李福林的事吧。” 众人的目光又落在吴绍霆身上。 吴绍霆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态,不吭不卑的说道:“诸位,这次行动我根本就不知道。更何况张家小姐与我还是朋友,她出事了,身为当值军士前去营救难道不对吗?” 胡汉民呵呵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吴绍霆的肩膀,连忙解释的说道:“震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是讨论过的,都知道这次事情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们如果怪你,就不会推荐你加入同盟会了。” 吴绍霆缓缓点了点头,脸色释然,说道:“我自然知道诸位都是明晓事理的人。那敢问,诸位提及这件事,莫非需要我从中帮忙吗?” 胡汉民叹了一口气,说道:“没错,李福林虽然擅自背离计划行动,但毕竟是行动未遂。更何况他是孙先生亲自邀请加入同盟会的,而且其人在广州一带的绿林势力中颇有号召力,对我们日后的革命行动还是有价值的。” 吴绍霆听到这里,心中已然明白了,他微微笑了笑,说道:“展堂兄莫非是需要小弟设法将李福林同志救出来?” 胡汉民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不知……震之会不会有为难之处。” 吴绍霆沉思了片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有希望,毕竟我事先教过李福林只说自己是为了勒索钱银,如果李福林照我的话交代了,那这件案子就是寻常勒索的小案子,不会引起上面的关注。” 这时,黄兴带着难色补充了一句,道:“震之,其实李福林一直在被广州三个县联名通缉,已经是悬赏五千块了。” 吴绍霆倒吸了一口冷气,愕然道:“什么?他有案底了?” 黄兴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说道:“是呀。不过他的案底并没有牵扯到革命,多数是他以前行劫的罪责。” 吴绍霆再次陷入了沉思,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他起初以为李福林的事很容易解决,可是却忘记了李福林以前还打劫过盐税局!他现在倒是没有把握了,除非劫狱,不过劫狱这种事要做也是同盟会来做,自己怎么可能亲自参与! 胡汉民看到吴绍霆的脸色,叹了一口气,说道:“震之,我们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为今之计,还是觉得震之你比较合适执行这次任务。毕竟李福林同志是你抓捕的,官府对你最没有防范之心。李福林同志虽然有些痞性,可震之你也说过了,他是那种忠肝义胆的好汉。如今同盟会十分需要他的号召来调动广州各路江湖好汉,所以………” 吴绍霆怎么听都觉得胡汉民是怂恿自己去劫狱似的,李福林能号召江湖绿林,可老子日后能号召几个营的新军呢!他沉了沉气,觉得还是先试一试再说。 “这件事很棘手呀!不过,既然是为了革命大业,我愿意尝试一番。眼下我需要一点时间寻思周密的计划。”他郑重其事的说了道。 他先把困难的话放出来,这样即便失败了也属于情理之中,相反一旦成功了那就是显得自己更加卖力。 “震之,果然够义气!”胡汉民大喜道。 “如果有什么需要协助的地方,大可与我们联系。我们一定全力配合。”廖仲恺站起身来郑重的说道。 ------------ 第52章 ,上任新军 更新时间:2011-03-19 两天之后的早上,陆军衙门派人送来了上任第二十四镇的相应物什,同时也收回了吴绍霆担任山字营哨官的官身之物。送来的东西有三套新军官服,一套是礼服,一套是常服,另一套是常规军服,这三套衣服各自搭配了皮靴、军帽等物;一把西式军刀和一支配有枪盒的德国原厂毛瑟手枪;一条牛皮武装带。 除了这些硬件之外,新军军官证书,军衔章,上任诰命等等一应俱全。 晚清的陆军是没有配备手枪的,就连军官装备的手枪也没有制式化。这把德国原厂的毛瑟手枪,只怕是孚琦特别关注才配给吴绍霆的。 1908年的毛瑟手枪属于单动手枪,也就是打一枪要压一下枪机才能再打第二枪。比起吴绍霆自己那支勃朗宁手枪要逊色多了,只可惜枪盒是与毛瑟手枪配套的,不可能把勃朗宁手枪插进去。 吴绍霆上午还在宿舍里整理新收到的物品,下午却突然被叫到了陆军衙门将军办公室。 在进办公室之前,将军秘书官王长龄还特意嘱咐了吴绍霆,千万不要顶撞将军。 吴绍霆不由有些纳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办公室里,广州将军孚琦正背着双手站在窗户前,望着窗外阳台上的盆景。 吴绍霆看不出来孚琦的脸色,上前行了一礼,道:“末将吴绍霆,参见将军。” 孚琦默然了一阵,没有急着回应吴绍霆,办公室的气氛一下子显得尴尬了起来。站在一旁的秘书官王长龄只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他跟随将军多年,当然知道将军的脾气。正所谓大风暴来临之前的天气,向来都是一派风和日丽。 足足等了五分钟,孚琦没有回过身来,却冷冷的说话了:“前天你去沙面大街做什么?” 吴绍霆听了这番话,一颗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上,难道自己加入同盟会的事情让孚琦知道了?他很清楚满清政府对待革命军一直从严,抓住一个就砍一个!不过,他又隐隐约约觉得不可能,如果孚琦知道自己是革命党,那是绝不会派人去请自己前来,而是直接派兵来抓捕自己才是。 “回将军,末将打算去十三行兑换外币,听说十三行兑换外币不收过手费。”他让自己保持冷静,正声的回答了道。 “你兑换外币就好好的兑换外币,做什么一定要去掺和不相干的事情呢!”孚琦厉声的说了道,他的语气是由弱渐强,到最后几乎是斥吼了。 吴绍霆仿佛明白了过来,原来孚琦今天来找自己是为了陈廉柏车祸的那件事!他早应该料到,陈廉柏身为洋人买办,好歹是一个官职身份,肯定会狐假虎威找上门来报复自己。他心中暗暗发恨:这汉奸,老子早晚收拾了你! “末将知道将军所谓何事了。”他叹了一口气,说了道。 “是吗?”孚琦转过身来,满脸怒容,说道,“昨天陈廉柏找到总督府要人,两广总督查证之后又跑到我将军府来要人,你面子还真大。” 吴绍霆默然不语,不过心里却很不服气。闹出车祸死伤那么多人的罪魁祸首可是陈廉柏,官府竟然不闻不问,反倒拿自己来说事,这他妈的是什么道理? 孚琦哼了一声,伸手指了指吴绍霆,怒色不减的说道:“我刚刚才保举你升任二十四镇二等参谋官,你还没有上任,一下子就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你叫我怎么说你!”他顿了顿,又大声斥责了起来,“想想就来气,你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前不久还拿枪胁持自己的上司,难道你就一点没记性吗?” 吴绍霆暗暗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隐忍下来,反正骂就骂了,又不掉一块皮肉。 孚琦见吴绍霆不说话,先前的火气也差不多发泄够了,于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明天亲自去陈家道歉赔罪!” 吴绍霆心中一震,本来还是平静的心情,一下子就升温了起来:让我去给这个汉奸凶手道歉赔罪?道哪门子的歉?陪哪门子的罪? 他的拳头渐渐捏紧了起来,这个时候他并不是不能冷静,而是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已经受到了挑战。大丈夫能屈能伸确实没错,可是如果让自己去向陈廉柏道歉,以对方的德行肯定会奚落刁难一番。更重要的是这件事原本就是陈廉柏的错,自己一旦去道歉赔罪,那就意味着道德观的崩盘。 “大人,末将无罪。”他一字一字的说了道,语气铿锵有力,从嘴巴里吐出来的就像是磐石一般。 “你说什么?”孚琦刚刚消下去的怒火,一下子又重燃了起来。 一旁的王长龄见状,心中只骂吴绍霆不懂事,将军给台阶还不下! “将军大人,请恕末将无礼。末将十八岁前往西洋深造,所持之信心,便是学成归来致力于我大清之健强,驱除列强,恢复主权。如今末将只不过是教训了车祸肇事者陈廉柏,却反倒成为了罪人,试问末将心中秉承的信念当如何自处?”吴绍霆一口气将自己内心的不满全部说了出来。 “你,你胡说什么?”孚琦一下子震惊了起来,他向来以为吴绍霆是一个很明晓事理的人,却没料到今天对方竟敢公然反驳自己。 “将军,末将斗胆,请问将军您筹备新军第二十四镇的目的为何?”吴绍霆正色的问道。 “这……当然是巩固国防!”孚琦大声的说了道。 “正是。军人之天职,保家卫国。如今列强横行国疆之内,内患迸发环宇之间,我辈军人一直都是在追寻救国的真理。那日发生的车祸,伤者达数十人,死者也有不少,而就因为肇事者是一个替洋人办事的假洋鬼子,结果就要颠倒黑白,让无罪者向有罪者赔罪。这是什么道理?”吴绍霆振振有词的说了道。 【感谢小q桑能够担任俺的版主,十分感谢了。收藏突破六百,多谢各位大大的支持,俺会努力的】 ------------ 第53章 ,义正严词 更新时间:2011-03-19 孚琦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他是满族人,而如今的中国也是满族在当家。面对中国目前的现状,他同样感到困苦不已,一心想要探求一个救国的方法。而吴绍霆刚才的一番激烈言辞,其实就是把自己内心中深藏已久的想法呐喊了出来。 要说到对洋人霸权主义的痛恨,他并不是没有,只不过他与眼下许多爱国臣子一样,很清楚以目前的国力是无法驱逐洋人的。 “吴绍霆,你真够胆,我要是不念你是一个人才,我……”他恨恨的说道,可是说到最后又觉得说不下去了。他打心底是很欣赏吴绍霆的,就算刚才那番赤裸裸的仇洋言论,自己也同样觉得十分豪壮。 “将军,”吴绍霆提高了语气,同样是大声的喊了道,“末将之所以愿意追随将军,就是因为知道将军您是胸怀大志者。您在末将心中的并不是其他迂腐的满族显贵那样,难道末将看错了吗?” 站在一旁的王秘书官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立刻陷入了惊讶。吴绍霆脑袋秀逗了?竟然对将军吼叫,还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找死吗? 孚琦怔怔的看着吴绍霆,此时脑海中反倒一片空白了起来。他是一个书生将军,很清楚汉人现在对满人的排斥感,但吴绍霆说出的这番话竟是那么肺腑震撼!难道,真的是自己变得懦弱了?难道自己以前的雄心壮志正在消磨? 吴绍霆换了一口气,接着又言辞恳切的说了道:“如今,竟然在我大清的领土发生了一起车祸,肇事者还仅仅只是一个假洋鬼子,我们却要以卑躬屈膝的姿态任由是非黑白颠倒。那如果换作是一个真洋鬼子,我们该怎么办?他撞死了人,难道我们还要倒赔钱给他,然后将死者鞭尸惩戒吗?如此一来,我大清国还是大清国吗?” 他的话有七成是发自内心的呼喊,另外三成则是在投机。因为他知道孚琦是一个书生将军,满族书生与汉族书生都一样,那就是有一种书生意气。一旦自己能激起孚琦身上的书生意气,那这次事情自己不仅能够得以开脱,还会得到孚琦更多的信任。 孚琦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背过了身去,背影僵持了半晌。 “你先出去吧。”良久之后,他语气沉重的说了道。 吴绍霆此时倒是有些看不穿孚琦的心意,不过他隐隐约约还是感到对方已经被自己的话打动了。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向孚琦的背影拱了拱手,说道:“将军大人,末将恰才言语过激,还请将军大人息怒。” 孚琦叹了一口气,道:“怒?我现在被你说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吴绍霆迟疑了一下,又道:“请将军大人恕罪,末将头可断,绝不会去向那假洋鬼子道歉。若将军大人执意让末将前去,末将会携枪械两支,当场打死这个狗洋奴。” 孚琦侧过脸上来看了吴绍霆一眼,眼中有一种锐利的神光。他道:“你不用去了。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 吴绍霆松了一口气,向孚琦拱手告退了。 就在吴绍霆要退出办公室大门时,孚琦又唤了一声:“震之,你要好自为之。” 吴绍霆怔了怔,孚琦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呢? ------------- 过了三天,陈廉柏的事情总算彻底销声匿迹,看来孚琦还是被吴绍霆那番激烈的言辞说动了。其实只要有一点正直良心的人,在处理这样的事件事,都不会任由陈廉柏胡作非为。毕竟陈廉柏眼下还是一名大清子民,而且事发之地又并非租界,洋人是无权为陈廉柏撑腰的。 新军二十四镇下设两个步兵标编制,第二标暂时驻扎在白云县,而第一标因为是孚琦优先培养的部队,因此标司令处(类似团部)是设置在距离陆军衙门脚近的西郊大校场,但距离消防营的两个营驻扎地要相隔一段距离。 吴绍霆正式上任的前两天,主要是在熟悉同僚的名字职位以及了解第一标司令处运作程序。新军与旧军的体制大有不同,旧军是属于旧式的幕僚制度,而新军则引进了西方的参谋制度和司令部的组织结构。 只不过,因为二十四镇是去年刚刚筹组的军队,第一标司令处的在职军官人数并不多,而且几乎每一个人都是身兼数职。就好比吴绍霆自己,本来是二等参谋官,职责是协助总参谋官“分任计划各务”,并担任营级单位“赞佐号令,参画机宜”的工作。可是因为第一标第三营刚刚成立不到三个月,并无营管代,所以就暂且代理训练和稽查之职务。 高级人才拮据的情况对于二十四镇来说是很严重的,但是没办法,新军军费开支本来就比旧军多,而且又是以西洋操法训练,成本代价是很高的。 二十四镇又没有统制,大小事情都是广州将军孚琦一手承办,所以中高级军官任命,都必须经过孚琦的批准。孚琦虽然一直在网络人才,可那些刚从讲武学堂毕业的学员资历尚浅,又没有可靠背景,自然不敢轻易委以重任。 第一标的参谋处除了吴绍霆之外,只有一位代理总参谋官和两位二等参谋官。 代理总参谋官名叫蒙古尔济?良葵,满族正白旗人氏,顶戴花翎二品衔,大常寺少卿、世袭男爵兼骑都尉加一云骑尉。此人是满族陆军贵胄学堂第一期学员,去年年末时刚刚学成毕业,调入广州陆军衙门担任见习官员,后来被孚琦安排进入陆军二十四镇任职。 原本贵胄学堂的学员毕业之后,应该调入京城禁卫军任职,这也是贵胄学堂成立的初衷,目的便是从汉臣袁世凯手中分拆兵权。只是恰逢广州革命党*厉害,有传闻新军当中隐藏有不少革命党,因此良葵又被转而调到广州,其一是稽查革命党,其二是学习边军管理。 ------------ 第54章 ,拯救行动 更新时间:2011-03-20 良葵是典型的八旗纨绔子弟,尽管在贵胄学堂里经过了一番深造,但是因为性格顽劣,最终也没深造出什么究竟来。如今第一标尚且在筹建当中,平日他也无所事事,因此时常不在司令处奉公,而是在广州城内与达官显贵们厮混在一起。 另外两位二等参谋官,一人名叫何福光,字崇石,原本是广东陆军武备学堂的教官,因为二十四镇急缺军官,所以就将其调任第一标任职。不过何福光目前只是在第一标挂职,大部分时间依然要前往陆军武备学堂教习。 吴绍霆五年前同样是在广东陆军武备学堂学习,不过并不认识这位何福光,可见其人应该是最近几年才在陆军武备学堂担任教职。 第二位二等参谋官名叫许海英,字光云,出生在广州著名的高第街,与许崇智是同族,论辈分要管许崇智叫三叔。家中颇为殷实,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富二代,他身上的这个二等参谋官实际上是其父花了三十万银子捐出来的。 不过许海英曾在陆军小学堂学习五年,成绩颇优,原本计划直接保送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深造。只是许海英从小爱国心就极强,对洋人有十分强烈的排斥心理,因此死活不肯留洋。后来他在陆军小学堂留校任职一年,陆续又在巡防营、新军二十三镇短期任职。 吴绍霆对于许海英还是很佩服的,对方年纪比自己似乎只大一、两岁,但好歹是有过不少履历经验。当然,他更看重的还是许海英身为富家少爷,却并非那种贪玩纨绔之辈,不仅学习认真,品性也十分正直,与那位满族显贵蒙古尔济?良葵完全是鲜明的对比。 如今第一标参谋处,严格的来说能够执行日常公务的官员,就只有吴绍霆和许海英两人。 吴绍霆原计划是将自己训练山字营后哨的方式,转移来对第一标第三营进行训练,不过他刚把这个计划与第三营辅官倪端协商时,倪端却提醒他应该尽快搞定李福林的事情。 这段时间了,他确实没有认真思考过李福林的解救方案,关键是这件事太过棘手,自己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可是既然倪端来提醒了,那就说明同盟会对这件事还是很急切的,他只好把注意力放在了李福林事件上来。 当天晚上吃过饭,吴绍霆找到倪端,两个人来到大校场上抽烟。 除了他以前带领后哨士兵在这里训练之后,大校场就再也没被使用过。虽然这里是附近兵营的中心区域,不过四面开阔无比,宛如一片大草原似的,如果有人敢来偷听,一眼就能发现过来。 “倪兄,这几天我一直没问你混在二十四镇当中还有那些同志,其实并非我忘记了,而是觉得没必要这么快就知道那么多。”吴绍霆点燃了一支烟,把火柴盒抛给了倪端。 “呵呵,震之兄,如果你来问我,我也未必记得那么清楚。人太多了,通常只要对上暗号就知道是自己人了。”倪端呵呵笑了笑说道。 “这么多人?”吴绍霆有些诧异。 倪端一边化燃火柴点烟,一边得意的点了点头。他长长的吐了一口烟圈,说道:“正式入会的人虽然不多,但有心革命者绝非少数。还是中山先生那句话,以眼下的局势,就只差一记有力的出击,一旦这一记打得好,必定能掀起革命巨浪。” 吴绍霆呵呵笑了笑,叹声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倪端怔了怔,连连点了点头,说道:“对对,对,就是这句话,我以前好像听展堂先生说过这句话的。” 吴绍霆笑道:“这话就是我在轮船上,告诉展堂先生的。” 倪端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你说的呀。嗯,我敢肯定,十年之后这句话必定能成为传世名句呀!” 吴绍霆沉默了片刻,弹了弹烟灰,转变了话题说道:“倪兄,我且问你,如今在我二十四镇之中,还有比我官职更高的同志吗?” 倪端想了想,说道:“同志是有,但这人并没有加入同盟会。” 吴绍霆微微有些诧异,反问道:“那你岂能认定他是革命同志?” 倪端笑了笑,道:“震之,你没加入同盟会之前,不同样是身怀革命大志吗?这不就是同志了嘛!哈哈。” 吴绍霆明白了过来,说道:“原来是这样。那再问你,这人能像没加入同盟会之前的我那么值得可靠吗?” 倪端叹了一口气,啧了啧舌头,显得有些难以定夺,犹豫好一阵之后才说道:“不好说。但是这人知道我的身份,我与他也交谈过革命大势的话题,应该值得信任的。” 吴绍霆点了点头,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倒是好办了。我已经想到一个拯救李福林同志的计划,但这个计划的关键,就是需要有一个比我官职更高的人来坐镇。” 倪端眼前一亮,赶紧问了道:“震之兄,计划当是如何?” 吴绍霆说道:“我前几天刚去打听过,李福林被抓捕之后,就移送到巡警营那边关押起来了。至于上次的绑架案虽然还在审理之中,不过巡警营的那些饭桶肯定不会深究,只会当作一场普通的绑架来定案。” 倪端缓缓点了点头,同意道:“没错,巡警营都是一些乡巴佬,办事都不喜欢动脑子的,只要李福林不扯出革命党来,那案子差不多就了然了。可是就算是以普通的绑架案来定案,李福林以前还有案底,只怕罪名也不轻呀。” 吴绍霆微微笑了笑,说道:“我的计划其实就是要让这个案子复杂一些,然后我们新军这边借口继续追查案子,继而将李福林押解到我们这边关押,事情就好办多了。” 倪端有些惊愕,问道:“我们新军怎么可能调查绑架案呢?这压根就不是我们的职责范围,巡警营再傻也不会相信这个借口呀。” 吴绍霆哈哈一笑,说道:“我都还没说是什么借口呢,你怎么知道巡警营不会相信?” ------------ 第55章 ,按部就班 更新时间:2011-03-20 倪端被吴绍霆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赶紧再问道:“震之,你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呀?” 吴绍霆沉了沉气,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道:“我打算让这件绑架案重新与革命党挂上关系,并且还要指明这次革命党牵扯到了咱们新军二十四镇。然后我就去巡警营要人,说革命党有可能打入我二十四镇内部,必须提调李福林来逼供认人。” 不等吴绍霆说话,倪端惊讶惊讶不已,连忙说道:“震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要让咱们都暴露出来吗?” 吴绍霆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烟弹掉了,郑重其事的说道:“倪兄,我就是脑子里面进水了,也不至于自取灭亡的。这只是一个计策,你且听我把话说完。” 倪端沉住气,不再打岔了。 吴绍霆接着说道:“等我们把李福林要到新军这边来,然后上演一场苦肉计,最终严刑逼供之时不幸错手致使犯人死亡,咱们随便找几具被拷打的面目全非的尸体,代替李福林验尸下葬。接着,我们就以革命党混入二十四镇的消息毫无对证,可能是情报来源有误来结案,岂不就皆大欢喜了嘛。” 倪端恍然大悟,笑着说道:“原来你是要狸猫换太子!” 吴绍霆拍手笑道:“没错,正是如此。”他接着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散播革命党参与绑架案这个假消息的方法我已经想到了,唯一还缺的,就是上级给我的调查命令。” 倪端点了点头,说道:“难怪你刚才问我二十四镇是否有更高官职的同志,你是希望上司下命令让你来调查这件事。” 吴绍霆“嗯”了一声,说道:“没错。倪兄,你先前说的那高官是谁?” 倪端没有隐瞒的意思,压低声音说道:“就是第一标标统赵声。” 吴绍霆扬了扬眉毛,竟然是赵声?这人平时看上去对广州将军孚琦毕恭毕敬,没想到跟自己一样也是一脚踏两船。他立刻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就去找赵标统,让他帮忙。” 倪端想了想,然后说道:“这样吧,还是我亲自去找,你暂时不要暴露了身份。” 吴绍霆怔了怔,问道:“为什么要这般谨慎?” 倪端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曾多次邀请赵标统加入同盟会,可是他总是推辞,可想而知这人对革命还是有犹豫的。虽然他没有针对二十四镇的革命士兵下手,但为了保险起见,尽量让外人少知道一些同盟会的内部情况。” 吴绍霆暗暗寻思:赵声这人不肯加入同盟会,却一直与革命党人勾勾搭搭,可见这家伙并不是稀罕革命党,而是具有一定远见,能够预料到革命党日后一定会做出惊天大事,而他只求能从中渔利。 他不由多了一个心眼,这个赵声不简单,自己以后不得不提防,毕竟是一个不和谐又不稳定的因素。 “我明白了。倪兄,你身为联络人处处犯险,你可要多加小心才是。”他郑重的说了道。 “呵呵,有劳挂心了,为了革命大业死我一个人又有何足惜?”倪端爽快的大笑了起来。 -- 两天之后的早晨,天刚刚蒙亮,吴绍霆习惯早起去司令处处理一些文件。他在军官宿舍洗漱完毕,正要前往食堂吃早饭,还没出门就听到了房门轻轻的敲响。他一边穿上外套,一边打开了房门,只见倪端一脸沉重的站在门外。 他有些诧异,不过什么也没问,先把倪端引进了宿舍。 “怎么回事?你脸色不好呀。”他赶紧问了道。 “唉,麻烦了。这赵声是一个老狐狸呀。”倪端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双手叉着腰,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他不肯协助营救李福林同志吗?”吴绍霆问道。 倪端再次叹了一口气,迟疑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他回答的很含糊,不过我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按照他的想法,他会支我们的这次行动,但是不会签署任何书面文件。因为一旦这次行动有操作不当之处,这书面文件就成了罪证,会把他牵连进去。” 吴绍霆冷笑了起来,说道:“这老狐狸,处处都是先求自保,如果个个都像他这样,革命大业真的就寥寥无期了。哼,他还说支持我们行动,他不拿出一纸命令来,我们怎么去巡警营要人?” 倪端无奈的吸了一口气,说道:“他告诉我一个方法,不过这个方法恐怕会让震之兄你多承担一些风险。” 吴绍霆几乎没有多想,立刻说道:“你说吧。李福林同志是我抓的,我自然是要为这件事负责任。为了革命,再大的风险不过碗大的疤儿,我还没怕死过。” 倪端听了吴绍霆这般豪迈的话语,心中不禁很是感动,革命正是需要这样的志士呀!他缓缓点了点头,拍了拍吴绍霆的肩膀,说道:“震之兄,你的革命之决心让我佩服至极,我先多谢了。” 他顿了顿,这才说道:“赵声他说,如果要借口肃查二十四镇的革命党人,应该是属于稽查官的职责范围。如今第一标的总稽查官尚且空缺,只有三个营的营级稽查官在任。他可以暂且将总稽查官的职权委任给震之兄你,然后你自己就可以下达肃查命令了。” 新军之中有稽查和执法两种属官官职,相当于军队的宪兵了。稽查处类似于军事法庭,裁决和下令由这边来定夺;执法处则是军警,负责执行稽查处的命令。 不过如今晚清的新式陆军部队,除了老资格的北洋六镇之外,其他各省的新军编制都没有健全军中稽查和执法的制度,也没有重视过这个制度。因为新军当中同样是有临时委派的监军存在,往往这一类权限都是由监军在负责。 更不用说还未完全建成的二十四镇了。不过正因为如此,二十四镇的稽查与执法倒是有许多漏洞可以利用。 吴绍霆在心中冷笑起来,赵声还真是一个老奸巨猾的人,自己险些都没能看穿这个家伙。他沉默了一会儿,问了道:“那你将我是同盟会成员的身份告诉他了?” 倪端摇了摇头,语气激烈的说道:“正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他说你是鞑子将军面前的红人,这件事交给你来办,就算办砸了也害不了同盟会的同志们,还能剪除一个汉奸走狗。” 吴绍霆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原来我在他眼里是一个汉奸走狗呀!” 他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一点,赵声这家伙早已视自己为眼中钉,不得不多加提防。 倪端叹息不已,急声的说道:“震之,你现在还笑的出来呀?我当时气得差点就把你的身份说了出来。” 吴绍霆说道:“我觉得我的身份还是继续保密的为妙。” 说到这里,他又沉思了起来:既然赵声要把总稽查官的职权也让给我,那我在第一标的权力岂不是更进一步了,虽然这次事情确实有些棘手,一旦败露了,我必然会陷入众矢之的。 他犹豫了十几秒钟,最后决定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姑且这么定了,让赵声给我总稽查官的权限,我自己亲自来营救李福林同志。” ------------ 第56章 ,张家大少 更新时间:2011-03-20 倪端感叹不已,说道:“震之兄真是大义呀,你放心,这次小弟与震之兄一同肩负行动,如果不幸露了马脚,我愿意陪震之兄一同慷慨赴义。” 吴绍霆微微笑了笑,说道:“倪兄,不要太悲观,这次行动我还是很有把握的。” 倪端点了点头,说道:“有震之兄这番话,我就放心了。” 当天下午,赵声就将吴绍霆找到了司令处,先说了一堆无关紧要的废话,然后暗示最近革命党在城内活动十分猖獗,第一标总稽查官空缺无人任职,无法主持标内的法务。 吴绍霆自然是配合着赵声的话来应答,只到最后赵声说自己深受将军器重,若自己代理第一标总稽查官的职权一定会不负重任。他欣然应答了下来。 赵声当场就命人将第一标总稽查官的印记交给吴绍霆,说但凡军中法务只要吴绍霆认为该办之事,毋须再向他进行请示,直接可以盖印执行。 傍晚,吴绍霆亲自先起草了一份调查命令,然后在命令上盖了总稽查官的大印。严格的说,即便如此这一纸命令尚且不够完整的资格,因为按照正式的程序,军中法务命令必须一式四份,一份稽查官自己拿着,稽查处备案一份,标统留下一份,执法处再交代一份。并且,后三个部门都是要再盖上批准的命令才行。 当然如果是军营内部简单的法务命令,只盖上稽查官的大印还是可以生效的。不过很显然,这次去巡警营要人并不是简单的法务命令。但是吴绍霆已经想好了说辞,反正他第一次担任稽查官,又没有专人指引稽查官执法的程序,事后责难下来大不了就推给赵声,说赵声让自己便宜行事的。 吃过晚饭之后,吴绍霆找到倪端,让倪端去找几个信得过的执法官和士兵,顺便将狸猫换太子时的尸体准备妥当。 倪端欣然应答了下来。 现在前期准备都已经妥当,只剩下将革命党与绑架案有关的消息散播出去。 而散播这个消息最好的途径,理所当然还是要从绑架案受害者张小雅身上来办。 于是,次日一早,吴绍霆决定去拜访一番张小雅。 他换上了一身新军军官常服,在去张家的路上,顺便还买了一些水果花篮。 张家的别墅座落在白云山下麓湖湖畔,是依山傍水的好地段。虽然别墅不在城区之内,却距离城区不过三五里的路途,正所谓远离了喧嚣而又不失交通便捷。换在二十一世纪,只怕房价肯定够人受的了。 吴绍霆下了人力车,向守门的门房通报了一声。 门房听说过吴绍霆的大名,毕竟是前不久亲自救了大小姐的人物,于是并没有怠慢,匆匆的就进屋通报了。片刻过后,门房又快步跑了回来。 “吴大人,不巧我们家老爷现在不家中,早上花旗银行来电话,所以去租界办事去了。”老门房很客气的说了道。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叨扰了,还请老先生帮忙把这些水果和花篮代为转交给令小姐,聊表在下慰问之意。”吴绍霆微微有些失望的说道,不过这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另寻机会再来拜访了。 “吴大人稍候,我只是告诉吴大人一声我家老爷不在罢了,不过我们大少爷尚在家中,先前小的通报了大少爷,大少爷正在客厅等候吴大人呢。”老门房连忙笑着说了道,然后将院子的铁门打了开,请吴绍霆进来。 吴绍霆心中暗笑,原来是自己误会了。他向老门房道了一声谢,然后就走进了张家大院。 张家大院是按照西式风格建筑,但是座落在院中的别墅确实采用西式墙体、中式外观,看上去有些怪怪的感觉。不过好在吴绍霆的灵魂来自二十一世纪,再怪的建筑风格都是有见过的,所以并没有大惊小怪。 老门房将吴绍霆引给了一个下人,下人带着吴绍霆直接来到了客厅。 客厅中央正站着一位年岁相仿的青年,张小雅被救回的那天晚上吴绍霆是见过对方的,正是张直的长子张志诚。 吴绍霆将水果和花篮交给了下人,空出双手来向张志诚拱手行礼,笑道:“下官吴绍霆,见过张大公子了。” 张志诚呵呵的笑了笑,他倒没有向吴绍霆拱手,而是走上来伸手要行握手礼。 吴绍霆尴尬了几分,只好又与张志诚握了握手。 “吴大人你是舍妹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张家的恩人,毋须这般客气呀。”张志诚说了道,语气不冷不热,听不出什么感情色彩来。 “让张大公子见笑了,看样子张公子也是留洋归来的学者呀。”吴绍霆看了一眼张志诚整齐的三七分发型,微笑着问了道。 “这么说,吴大人也曾留洋?”张志诚神色微微好奇了起来。 “是,在下今年刚从德意志帝国学成归来。”吴绍霆如实的回答了道。 “这样呀,那吴大人应该是零四年出洋呀。我倒比吴大人更早一些,我是零二年前往花旗国麻省理工学院就读,只学习了三年就回来了。”张志诚哈哈笑着说道,有几分得意之色。 “这么说来,在下还要称呼张公子一声前辈了。”吴绍霆笑道。 “哈哈,来来来,我们坐下再聊。”张志诚倒还真是当仁不让了。他现在对吴绍霆渐渐有了几分好感,正所谓留洋归来的人大多都会自恃高人一等,也只愿意与相同身份的人论交。 吴绍霆在心里笑了笑,这张志诚好像真是一副书生性格呀。 两个落座,张志诚命人看茶。 “唉,今日家父不在,倒是让吴大人不巧了。”张志诚说道。 “哪里哪里,今日在下前来,原本只是为了探望张大小姐。毕竟令尊与我们二十四镇颇有渊源,上次让张大小姐受惊,我等理应前来慰问的。”吴绍霆微笑应道。 张志诚缓缓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来是这样,吴大人还真是有心了。不过舍妹自从前几日遭此厄运,如今受惊不小,正卧病在床,只怕不方便接见吴大人呀。” 吴绍霆寻思一阵,继而露出一副关注的神态,说道:“原来张小姐受惊抱恙,真是好事多磨呀。既然如此,在下自然不方便多叨扰张大小姐了,还请前辈代为转达慰问之意。” 张志诚笑着应了道:“这是自然。不过吴老弟今日老一趟不容易,不妨你我倾谈一下各自留学的经验吧。” 吴绍霆呵呵笑了笑,看来这张志诚也够无聊的,估计这些时日一直呆在家里,没地方炫耀自己当初留学的经历了。不过他还是愿意多巴结一下张家的人,毕竟这个大财主日后还是有很多利用之处。 “唉,小弟留学四年,无非就是专研德国军事之学,军事乃匹夫之道,只怕与前辈无法相提并论呀。小弟可不像前辈,留学归来是改头换面,而小弟依然是恍如昨日。”他谦虚的说了道。 “你是说我剪掉辫子吗?唉,你是军人,有些话我倒是不愿意跟你说。”张志诚叹了一口气,神色显得有几分愤慨。 “前辈,你这是在担心小弟会拿辫子来做文章吗?呵呵,前辈是有所不知呀,我新军不比旧军,私下剪掉辫子的人多不胜数。关键是我们新军的军帽是仿照西式,西方人可没有在脑袋后面挂一根辫子,所以戴新式军帽很不方便。要不是碍于身份,我也早就学着前辈,把辫子剪掉了呢。”吴绍霆言辞振振的说了道,绘声绘色,仿佛煞有其事似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又想起了一点,忙又道:“前辈是零六年归国,那时似乎正遇上官府严抓剃头的人呀。哎呀呀,前辈在风头浪尖之上都有这般气魄,让小弟佩服不已。” 张志诚听到这里,心中洋洋得意了起来,说道:“看来我是误会吴老弟你了。要说到这辫子,我只身恨之入骨、痛之碎牙呀。”于是,他将自己在美国求学时,遭遇洋人戏弄后脑勺辫子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说到最后,情绪激动之下还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吴绍霆听到这里,觉得这张志诚还是一位有血性的中国人,先前对其那种迂腐的印象稍微有些改变。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凝重的说道:“其实在下在德国时也曾遇到过与前辈一样的遭遇,当时心中怀恨不已,只求有朝一日能改掉这该死的累赘。只可惜,在下不似前辈这样自由自在,身为官职身份,不得不继续隐忍呀。” 张志诚摇了摇头,无奈的道:“我怏怏中国不似改进,去执着于这些乌烟瘴气的蠢物。要知道日本维新之时,全国下令剃掉武士发髻,这才是自强不息的决心呀。在我眼里,这大清国已然没有生气了。” 吴绍霆微微一怔,问道:“前辈,莫非你是革命党?” 张志诚尴尬了起来,赶紧收敛了一番,咳嗽了一下,说道:“吴老弟,你这是什么话。” 吴绍霆呵呵笑了笑,说道:“是,是我多嘴了。不过也请前辈放心,小弟是明白人,绝不会乱说话的。” 张志诚心中对吴绍霆好感倍增,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吴老弟与我果然是投机呀,你这个朋友我倒是很愿意深交呀。” 吴绍霆笑道:“能与前辈结交,是在下的荣幸呀。” 不过他心里却觉得很别扭,张志诚只是比自己早两年出国,论年龄最多相差一二岁左右,这样以前辈称呼还真是有些肉麻! ------------ 第57章 ,张小雅言 更新时间:2011-03-21 这时,一个下人走进了客厅,欠身对张志诚道:“大少爷,小姐要见吴大人。” 张志诚微微有些诧异,奇怪的问道:“小妹她早上不是刚吃过药正在休息吗?” 下人回答了道:“小姐恰才口渴醒来了,看到了吴大人送来的水果和花篮于是问了起来。小姐得知吴大人前来探访,于是愿请吴大人一见。” 张志诚恍然的点了点头,扭头对一旁的吴绍霆说道:“既如此,吴老弟你就去看看舍妹吧。也不枉你白来一趟。我暂且去书房忙一些自己的事情,稍后再陪吴老弟你了。” 吴绍霆微笑道:“前辈请自便。” 张志诚便自己离去了,然后下人引着吴绍霆出了客厅,穿过了一个小花园和一条蜿蜒的走廊,来到了一栋小楼的前。这栋小楼的只有两层,第一层是一座四面走空的小厅。吴绍霆跟着下人来到二楼,二楼只有一个大房间,变是张小雅的闺房了。 可见张志诚因为受到西方开放思想浓重,并没有在乎一个男子进入妹妹的房间。 张小雅的房间很有艺术感,卧室、书房、客厅全部融为一体,相互之间并没有明显的隔阂。吴绍霆走经过书桌时,看到书架上摆满了许多中外书籍,桌案上还摊开了一本烫金壳面的大书本。他心中暗暗惊奇,这小萝莉阅读面还真是广泛,自己都愧不如其。 在一扇大大的落地窗前,一张很大的西洋床就落置在这里。 张小雅歪靠在两个大枕头上,下半身盖着一件很薄的毛毯,露在外面的上半身穿着一件连衣睡裙。她拖着一只小手,正在玩弄那只宠物蜘蛛。 下人似乎很害怕那只蜘蛛,只是站在很远的地方向张小雅请示了一声。 张小雅让下人先退下去,然后迫不及待的探出脑袋来向客厅这边望了一眼,看见穿着一身崭新新军常服的吴绍霆之后,明亮如同繁星的双眼立刻露出了奕奕神光。 “吴绍霆,快过来快过来。”她笑嘻嘻的连忙招了招手。 “张小姐尚在寝闺,在下不方便近前,就在这里即可。”吴绍霆展现出一种风度,微笑着说了道。 “假正经,亏你还是留洋的人,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呀?你要是不过来,我就不说话,隔着这么远说话很费力气的。”张小姐嘟哝起小嘴,露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吴绍霆无奈,只好走到了张小雅的床边,他发现张小雅的小脸苍白如纸,小巧可爱的嘴唇也泛出了乌色,看样子病得不轻。他关切的问了道:“张小姐,你近日身体可好?” 张小雅嘿嘿笑了笑,望着吴绍霆说道:“我当然没什么了,就是经常容易没力气。唉,那次可真是吓死我了……不过,事情总算是过去了。对了,我心中还有好多好多的问题,这几天又没人陪我说话,这些问题快憋死我了。” 吴绍霆问道:“是吗?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为张小姐你解惑呢。” 张小雅挥舞了一下没有拿着蜘蛛的小手,俏皮的说道:“我心中的问题除了你之外还真没有人能解开,来来来,你去那边搬一个椅子过来,坐在我的旁边。” 吴绍霆只好照办,坐下来之后,问了道:“张小姐你说说你心中的疑惑吧,我若真的能帮上忙,也是一件好事呀。” 张小雅立刻问道:“我这几天一直在寻思,你是怎么那么快就找到我的呀!” 吴绍霆呵呵的笑了笑,刚准备开口解释,张小雅忽然又伸手阻止了自己开口。 “等等,让我先猜一猜。你一定是在我出城的时候,就一直跟着我,然后看见我被绑匪抓住之后,一边派人去叫救兵,一边继续跟着我和绑缚。对不对?”张小雅一副小鬼头的样子神采奕奕的问道。 “呵呵,张小姐,你让我怎么说你呢……上次你出城的时候可是开着小汽车,我就是跑得再快,也不可能追上小汽车呀。”吴绍霆哭笑不得的说道。 “说的也是呀……哦,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你一定跟绑匪是一伙的哦。”张小雅眯起眼睛,一副名侦探推理似的神态说道。 “天啊……”吴绍霆彻底有一种折服的感觉,他向张小雅拱了拱手,开玩笑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张小姐就不怕我今天是来杀人灭口的吗?” “哦?我还真的猜对了?”张小雅煞有其事的眨了眨眼睛。 吴绍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这小丫头是不是病糊涂,怎么今天这么无厘头。 忽然,张小雅哈哈大笑了起来,伸出小手指着吴绍霆,得意洋洋的说道:“哈哈,怎么样,把你吓到了吧。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嘛,看你冷汗连连的样子,弄不清楚的人还真以为你是革命党呢。” 吴绍霆松了一口气,原来这小丫头是故意捉弄自己了。他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笑道:“是呀是呀,被你吓到了。张小姐几日不见,恢复的速度还真是超出常人呀,这么快就又是活蹦乱跳了。” 张小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眉宇间闪过了几分忧愁。 “其实这几天我一直闷闷不乐,没人陪我,我自己又病了,当然就算没生病我也不敢在随随便便出去了。好可怕哦,要是他们真的杀了我,还要……还要把我大卸八块……唉,最近我还做恶梦,梦见自己被他们活生生的砍下手啊脚啊什么的,醒来的时候就吓哭了。”她弱弱的说了道,语气很低落很委屈,神情与先前顽皮的时候大有不同。 看到这里,吴绍霆心中顿生了一股怜爱,对方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心理所承受的创伤阴影可想而知了。 张小雅突然有些想哭,吸了吸小鼻子,伸手拉起了毛毯挡住了自己的小脸,只露出了乌溜溜泛出红润的眼睛。她又说道:“我又不是坏孩子,我又不做坏事,他们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还要……还要那样对人家……呜呜呜呜…….” 吴绍霆叹了一口气,立刻安慰了道:“张小姐别伤心了,放心吧,我向你保证,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 张小雅看了吴绍霆一眼,弱弱的问道:“你怎么保证?” 吴绍霆觉得是时候把话题转入主题上来了,他严肃的说道:“张小姐,我是军人,保护广州太平安定是我的职责,我一定不会让匪寇再有猖狂。其实这次来拜访张小姐,除了慰问张小姐身体情况之下,另外一件事便是想向张小姐了解一些情况。” 张小雅用毛毯擦了擦眼泪,问道:“你要问我什么?” 吴绍霆说道:“上次你曾经对我提到过,你偷听到那些抓你的人谈话,这些透露过他们是受革命党的指示才行动的,对吗?” 张小雅想了想,那天因为受到的惊吓太厉害,现在不记得到底有没有这件事了。 “好像有吧……”她喃喃的说了道。 ------------ 第58章 ,鸡毛令箭 更新时间:2011-03-21 “如果真是这样,那绑架你的人也许是有幕后指使者的,要是我不把这个幕后真凶揪出来,只怕他们还会对你不利。”吴绍霆正色的说道。 “真的呀?那,那你快去抓住他们,要不然……要不然我以后都不敢出门了……”张小雅露出了惊惧之色,着急的说了道。 “张小姐你放心吧,我回去立刻就去拷问绑匪,让他说出幕后真凶。另外也请张小姐不要怕,我一定会全力保证张小姐的安全。”吴绍霆郑重其事的说了道。他觉得像这样利用张小雅,让这小萝莉又陷入惶恐当中,内心还是有些愧疚的。 “你,你是说你会保护我吗?”张小雅眨着大眼睛,充满期待的问了道。 “对的,我发誓不会再让张小姐你再受任何伤害。”吴绍霆沉了沉气应答了道。不过他很快又觉得自己的话太过牵强,他怎么可能完全杜绝张小雅不受任何伤害呢?万一这小丫头走路跌倒了,自己也是没办法的。 不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脑袋突然一热,就把这话给抛出口了。也罢,就当是给小丫头一个心灵慰籍吧,更何况他现在在同盟会和新军两方面都是有一定能力的。 张小雅躲在毛毯里面,偷偷的笑了起来,俏脸早已经绯红了一片。她觉得吴绍霆给自己的一句承诺,能够胜过千军万马,自己现在一点都不再害怕那些坏人了。 只可惜吴绍霆没有看清楚张小雅小脸蛋上的变化,只当这小丫头因为自己救过她,所以对自己特别信任罢了。 --------------- 下午,吴绍霆与倪端在广州城区会合,跟着倪端一起来的,还有二十四镇第一标的一,名执法军官,以及另外八个新军士兵。他并不认识这些人,也没有刻意向倪端询问这些人的名字,大家见面仅仅是同志称呼了一番。 简略了商议了一下之后,他们立刻就前往了巡警营的总部。 巡警制度是袁世凯在1906年引进西方警察体制所衍生的机构,不过本着是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原则,其结果就是巡警营既不像警察也不像衙役,甚至也不在军队的序列之中,仅仅在职责上明确为维安缉盗、监督执法。 广州巡警营总部是一栋三层的西式楼房,大院门前摆了两个岗亭,不过两个岗亭里面都没有人。四个穿着卡其布警服的警卫敞着衣衫,一边蹲在大门旁边一颗大树下乘凉,一边抽烟谈笑,让人分不清这些人到底是警察还是流氓。 吴绍霆带着士兵快步走了上去,在大门下故意咳嗽了一声。 四个警卫一见吴绍霆虽然穿着常服,但袖子和领口依然有协参领军衔的条纹,赶紧丢下了手里的烟,齐齐站起身来。一个小队长模样的人连忙点头哈腰的迎了上来,请问道:“这位大人来巡警营有何贵干?” “上个月绑架张家大小姐的人犯,现在关押在你们这里吧。”吴绍霆挑着手指甲壳儿里面的赃物,傲慢的问了道,那神态就像是周扒皮正在收租子。 “没错,没错,就关在咱们巡警营大牢里面,绝对没出任何岔子。”小队长一见吴绍霆这副德行就知道不是好应付的角色,只好显得更殷勤了几分。 “这就好,你们总督大人在吗?我有要紧公务找他!”吴绍霆懒洋洋的说道。 “我们莫总督经常不到这里来奉公的,若真有什么要紧的事,还得派人去莫大人的府上通传。”小队长为难的说了道。 “是吗?那现在你们谁在当值负责?”吴绍霆又问道。对于旧军体系的军官经常不到职,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正所谓混日子,有事就来,无事不去,至于什么是“效率”,那是洋人们的字眼。 “这几日一直是总文案张文普张大人在管事,如果不是什么重大的情况,张大人是可以做主的。不知大人有什么公务?”小队长连连的询问了道。 “哦?行,你赶紧给我去通报一声,就说二十四镇第一标总稽查官吴绍霆拜见。”吴绍霆立刻说道。巡警营总督不在那就更好了,省的官大一级压死人,反倒对自己耀武扬威的计划有所影响。 小队长听了“吴绍霆”这个名字觉得有些熟悉,不过一时没想到什么,他赶紧叫了一个手下跑去通报,自己则笑吟吟的先将吴绍霆一行人引到了总部大楼一楼的堂庭上休息。 片刻过后,一个穿着七品文官官服的中年人赶紧从楼上跑了下来,先前去通报的警卫引着这人来到吴绍霆面前,然后退了出去。巡警营虽然是仿效西式警察制度,但在职的文官依然是穿着旧式满清官袍,只有武职人员和基层巡警是配备卡其布警服。 “原来是吴大人,下官有失远迎,还望见谅呀。”中年文官笑呵呵的向吴绍霆行了一礼。 “这位想必就是张总案大人了,幸会幸会。吴某就不多客套了,今日来此有两件事,一件私事,一件公事。”吴绍霆起身还了礼,直接就切入了主题。 “哦,还请吴大人明示。”张文普连忙问道。 “先说私事吧。张总案应该知道,上个月绑架张家小姐的绑匪是吴某抓获的,据说此人名叫李福林,正是巡警营与三县官府通缉的重犯,对吗?”吴绍霆负着双手,拿出一副领导的姿态说了道。 “这是自然,吴大人神勇之名,如今在我巡警营里里外外早已经传开了。我等身为巡警,都自愧不如吴大人呀!”张文普笑呵呵的奉承了道。 “这些客套话就先不要多说了。我知道李福林现在被三县通缉,缉拿告示上说是有5000大洋的赏银。既然大家都知道是我吴某抓捕了李福林,为什么我等了快十多天时间了,巡警营也没有人对我提及颁发赏银的事情呀。”吴绍霆语气很不好的说道。 张文普脸色顿时大变,他尴尬的笑了笑,支支吾吾的说道:“吴大人,这……这赏银确有其实,不过……不过这当中只怕是有一些复杂和误会呀。” 吴绍霆冷冷笑道:“到底是复杂还是误会?张大人,话可是要说清楚才行呀。要是官府不给赏银,还到处贴个什么告示?这传出去只怕会有损大体呀。” 张文普脸上难色大增,额头汗水如珠,一时竟然语塞,不知该作何回答。 吴绍霆哼了一声,脸上笑容一扫而光,说道:“张大人,你就直说,到底有没有赏银!” 张文普无可奈何,只好叹了一口气,低着头赔罪道:“吴大人息怒,赏银确实是有的,只是过了手续之后只有3000鹰洋……” 吴绍霆厉声道:“3000就3000,剩下2000我也不计较,你赶紧给拿来。” 张文普苦不堪言,说道:“吴大人,这3000的赏银初一的时候已经发下去了。不过当时吴大人正在从消防营调任到二十四镇,所以这赏银……赏银就被消防营总兵黄大人以及山字营千总李大人他们领走了。” 吴绍霆脸色阴沉起来,冷冷的笑了一阵,说道:“我救的人,赏银倒让我以前的上司拿走了,这是什么他妈的道理?你们就这样办事的?” 其实通缉李福林的悬赏,就是由张文普亲手签发出去的。 当时巡警营派人去山字营通知的时候,千总李铭山正对两日前吴绍霆嚣张的态度怨恨在心,恰好那天黄士龙也在陆军衙门办公,于是他找到了舅舅,两个人商议把这份赏银私吞了。反正吴绍霆调任走了,这赏银既然送到了山字营,总得有人接下来。哪怕吴绍霆日后找上门来,大不了就说是代为保管,然后再扣下一些过手费。 李铭山仗着是与舅舅黄士龙一起瓜分了赏银,吴绍霆再嚣张也不敢去找黄士龙的麻烦,只能自认倒霉。 当然,张文普知道李铭山会独吞这笔赏银,于是索性自己也从中私扣了一些,这样大家都心照不宣,这件事就这么得过且过。 可是现如今吴绍霆找上门来了,而且吴绍霆从七品哨官升任为四品参谋官,张文普心中有虚自然愧对不已。此时,他只求能不得罪吴绍霆,反正李铭山和黄士龙是主谋,推到他们身上就比自己扛下来要好的多。 “吴大人,这,这也是程序有漏洞,您当时即不在山字营,又没有赴任二十四镇,所以才会闹出这样的误会。不过,想必黄大人和李大人只是代为保管,吴大人您去说明一下,他们必定会把赏银如数奉还的。”张文普赶紧说了道。 “代为保管有的着两个人吗?哼,反正今天从你这边是拿不到银子了,这件事我姑且先放下,不过我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吴绍霆故作愠怒的说了道。 “是,是,下官也有错。”张文普稍微松了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吴绍霆转身大模大样向倪端招了招手,道:“倪副官,把调查命令拿过来。” 倪端一开始看着吴绍霆装模作样,心中好笑不易,此刻要办正事了,于是很配合的取出了“稽查处签发”的命令,双手呈递给吴绍霆。 吴绍霆将命令文书丢给了张文普,冷脸说道:“这是公事,赶紧把李福林等人交出来,我还赶着回西郊要银子呢。” 张文普先前被吴绍霆的气势吓慌了,这时只是草草的看了一眼文书,丝毫没有怀疑的就说了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吴大人请跟下官到牢房提人。” 他现在巴不得早点哄走吴绍霆,要不然自己兜里的那点银子非但保不住,只怕还会落下一个贪赃枉法的骂名,真正是名利尽损。 在他看来,李福林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贼寇,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地方,既然新军要调查内部革命党的事情,那就让新军自己折腾去。反正巡警营的牢房多一个李福林不多,少一个还更清闲一些。 吴绍霆看见自己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方法见效了,心中暗暗窃喜起来。他可不在乎那5000大洋的赏银,钱乃身外之物,只要有了权,这些细软都能容易到手。 ------------ 第59章 ,别有用心 更新时间:2011-03-21 吴绍霆带着人在张文普的引导下,穿过大楼第一层的堂庭,来到了大楼后面。又经过了一个守卫稍微森严的院子,总算来到了巡警营的直辖监狱。 张文普吩咐监狱了的典狱去准备提拿犯人的手续,吴绍霆则让执法官陪同典狱一同去,然后要求张文普带着自己先去检查一下李福林的情况。张文普不太情愿去地牢,那边又脏又臭,于是只派了一个狱卒带路。 吴绍霆、倪端带着两个新军士兵走进了地牢。 狱卒径直来到地牢走廊最尽头的铁门牢房前,先从铁门上面的小窗口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然后才掏出钥匙打开了门锁。 吴绍霆让狱卒先上去,又命令两个士兵看着铁门,自己与倪端便走了进去。 本来在走廊里就能闻到一股,可是走进牢房房间之后,这种恶臭就更加明显了。犯人们吃喝拉撒都在房间里面。这个时代没有抽水马桶,几个犯人共同用一个木桶,而且难免不会有人大小便时少上前了一步,以至于马桶周围全部都是不堪之物。 吴绍霆倒是没什么,比这种情况更糟糕环境自己都呆过。 倪端倒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间牢房里面只有两个犯人,此时两个犯人都是披头散发,穿着一身烂兮兮的囚服,每一只手上戴着锁链,脚上还有沉重的镣铐。囚服本来应该是白色的,可是目前看来,对方身上黑色、红色要远远多过白色。显然他们是遭受了酷刑拷打,此时虽然还不至于奄奄一息,但也算得上是精力俱损。 李福林从散乱的头发后面看到了吴绍霆,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的模样。 “你来做什么!”他有气无力的问了道。 吴绍霆没有回答,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门外。 倪端则快步走了上去,压低声音对李福林说了道:“同志,我是展堂先生派来救你的。” 李福林怔了怔,不过却没有轻易相信,笑道:“我都木知你讲乜啊!” 倪端不疾不徐,悄悄的又说了道:“同志,你的接口暗号是一轮明日悬青天。” 李福林身躯一阵,激动起来,说道:“原来你真是展堂先生派来的人呀。唉,展堂先生冒如此风险来救我,让我情何以堪!” 他刚说完,顿时又警惕了一下,指着站在门口的吴绍霆说道:“同志,他到底是什么人?明明就是他坏了我们的计划,怎么现在又来救我?” 倪端赶紧说道:“此话说来话长,这是一个误会,现在我们先不说这些。我们是来带你走的,等下你什么话不要说就是。” 李福林半信半疑的看了吴绍霆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吴绍霆这时才过来问了道:“不是三个人吗?怎么只有两个?” 李福林神色忧伤,目光带着几分愤怒,冷冷的说道:“老三受了重伤,可是那帮爪牙还是没放过他,活活的被拷打致死。这一切都要拜你所赐,是你开枪把三狗子打成重伤的。” 吴绍霆沉着脸色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了。不过他心里倒是对这次拯救行动更有把握了,因为既然巡警营都把人拷打死了,自己这边再拷打出人命来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倪端叹了一口气,说道:“同志,这次事出突然,纯属意外。现在咱们还是不要计较这些了,等下就将你和另外一个同志带出去。” 李福林点了点头,心中无限悲怆。 大约半个小时过后,一切手续都办理妥当,张文普还殷勤的询问要不要派一些巡警沿途护卫,吴绍霆冷笑的反问,难道新军还比不上巡警? 张文普只当吴绍霆现在正在怒火头上,于是不再多说什么。 不过吴绍霆还是让张文普准备了一辆马车,他不可能提着人步行返回西郊去。张文普马上就把一辆巡警专用的马车套好,交给了吴绍霆使用,并且还说不必急着归还,过几天他会派人亲自登门领回来。 在返回西郊司令处的路上,倪端将整个计划全部告诉了李福林,让李福林做好配合准备。 李福林对吴绍霆的同盟会身份还是很怀疑,倪端不得不把吴绍霆的事情又解释了一遍。 吴绍霆从始至终没有说什么话,甚至也没有打算道歉,毕竟李福林是违背了黄兴、廖仲恺制订的计划,正是因为他及时出手阻止,否则同盟会的名誉只怕真的是一扫而净。 李福林在得知吴绍霆是事后才加入同盟会的,一脸无可奈何之色,这次误打误撞害死了自己两个好兄弟,真是太不值了。 吴绍霆掏了一包烟出来,散给李福林和他另外一个兄弟一人一支。 “先抽一根定定神,咱们离西郊还有一段路。”他不冷不热说了道。 李福林坐起身来,向倪端讨火柴。 倪端摸了半天身上没带火柴,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吴绍霆把自己的火柴又取了出来,一言不发的抛给了李福林。 李福林点燃了卷烟,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神色总算好转了一些。 倪端这时说道:“李福林同志,你还不知道,这次拯救你的计划,全部都是震之一手操办的。而且为了救你,他现在还顶着很大的风险。” 李福林怔了怔,将信将疑的问道:“此话当真。” 倪端微微笑了笑,说道:“这件事我还用的着骗你吗?” 李福林叹了一口气,默然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抓我,现在可好,上面交代的任务办砸了,还枉死了两个兄弟的性命。真不值呀。” 这时,吴绍霆深深吸了一口烟,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他回身看了李福林一眼,语气十分镇定的说道:“我知道上次的事情让你我误会很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化解你我的恩怨。这次如果顺利的救了你,大家就一报还一报。如果失败了,大不了我这条命陪你一起死。” 李福林沉默了片刻,他发现吴绍霆还真是一个有血性的汉子,自己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最愿意结交的便是这样的人。他又想到绑架张小雅的那天晚上,吴绍霆也许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却敬重自己是条汉子,所以让教自己在受审时不要牵扯革命党,可见对方果然是性情中人,也足以证明那次冲突是一场误会。 “震之兄,我李福林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既然是一场误会,而你又如此大费周章的救我,这份人情咱们算是扯平了。至于今晚就算失败了,我李福林也绝不怪你。”他忽然开口了,语气带着几分敬重之意。 “你放心,今晚不成功则成仁。既然大家同为革命事业奋斗,无论生死咱们都是好兄弟。”吴绍霆微微笑了笑,豪气万千的说了道。 “对,无论生死都是好兄弟。”李福林热血了起来,大笑着说了道。 其实吴绍霆也曾经考虑过,在从巡警营回来的路上安排一幕劫车的情况,省的还要把李福林带到第一标去受审那么麻烦。不过劫车肯定要死人,不死人那就是太假,既然这次是为了拯救革命同志,岂能再让其他革命同志犯险? 更何况,就算不计较死人的情况,发生劫车的事件也太巧了,很容易引起官府的怀疑。到时候只怕会牵扯出二十四镇里更多的革命党人,那就太不划算了。 之所以一定要让李福林过一趟第一标司令处,目的就是掩人耳目,不会让人怀疑这件事跟吴绍霆、倪端等人有关。再者如果事情顺利,李福林这个人在官府档案上就是一个死人,这样就更利于李福林日后进行革命活动了。 正因为如此,吴绍霆不怕麻烦,只要操作得当,自己的计划要远远比劫车更为便利。 ------------ 第60章 ,装模作样 更新时间:2011-03-22 傍晚回到西郊大校场,吴绍霆押着李福林两人十分招摇的从陆军衙门面前经过,然后又故意趁着旧军和新军士兵们吃饭的时候,从两个营区前走了一遍。这一幕让陆军衙门的小吏和营区士兵们都看到眼里,他们纷纷开始议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吴绍霆没有理会这些议论声,直接将人带进了第一标执法处的大牢。 这大牢并不是专门修筑的,毕竟军中士兵犯了错误,最多就是打军棍、关小黑屋,就算是需要拘押,随便找一个空营房抓进去再派几个士兵守着就好。因此,执法处的大牢实际上就一个农庄地下储藏室。 吴绍霆将人直接带进了这里,然后象征似的绑上了行刑架。 他吩咐倪端,派人守住门口,没有得到自己的命令之前谁也不准进来。 倪端立刻安排了四个心腹士兵出去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倪端问了道。 “尸体准备好了吗?”吴绍霆问了道。 “早准备好了,你看,就在那木桶里面,等下直接可以替换上去。”倪端指了指地牢角落放着的几个木桶说道,“本来以为是三个人,现在还多出了一具。” “你哪里弄来的尸体?”吴绍霆好奇的问了道。 “洋人医院前几天刚死了两个人,另外一个是附近镇子上买来的。”倪端说道。 “你真能耐,这种事都办得到。”吴绍霆感叹了道。 倪端笑了笑,继而说道:“呵呵,这玩笑话明天再说也不迟,咱们赶紧走下一步吧,免得夜长梦多。” 吴绍霆点了点头,他走到了绑在行刑架上的李福林面前,对他们吩咐道:“现在我们要审问你们了,你们尽量装得像一点。鞭子可能还要真抽几下,不过我会有分寸的。” 李福林笑道:“你尽管招呼,我李福林是从刀山上滚下来的。” 一切准备妥当,吴绍霆和倪端开始进行严刑逼供。 军营里有好事者跑到这边来打探究竟,虽然大门有人守着,进不去也看不到,但是从地牢里面传来的呵斥声还是听的清清楚楚。吴绍霆和倪端是轮流逼问,嗓门是一个比一个大,就好像那犯人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似的,更贴切的说就像是杀父仇人一般。 到后来,又传出了皮鞭和棍棒的声响,接着就是惨叫声和求饶声。 蹲在外面的士兵们一个个激动不已,当兵平日本来就很无聊,一旦遇到什么热闹就当作是稀奇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扑街呀,我今天算是第一次见到吴大人严刑逼供呀,以前好像只见过他骂人。啧啧,真是太狠了!”有人叹了一口气。 “听说是新军里面混入了革命党,吴大人正在用刑逼供呢。” “我一直都觉得吴大人就像是革命党呢,唉,今天看来肯定不是了。” “收声呀,这话你也敢说出来,你想死呀!” 正在这群士兵议论纷纷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士兵回过头来,看见身后出现的人时,当场就吓了一大跳,赶紧下跪行礼,拜道:“参见将军大人。” 其他士兵听了这话,全部都诧异不已,有的人甚至回过头来连看都没敢多看一眼,直接就跟着下跪行礼了。 来者正是广州将军孚琦,身后跟着秘书官王长龄以及十来个亲信士兵。他今天正好在陆军衙门办公,刚刚听到衙门里面的小吏议论,说吴绍霆从城内押着两个犯人回到司令处去了。他倒是没听第一标汇报这件事,自然就赶过来看一个究竟了。 “怎么回事?”他冷着脸孔喝问了道。 “回将军大人,第一标吴大人正在下面拷问犯人。”一个士兵战战兢兢的回答了道。 “我问你们是怎么回事!身为军人,不在军营里面好好呆着,跑到这里来瞎凑什么热闹?赶紧都滚蛋,下次再让我看到,重罚不饶。”孚琦呵斥了道。 士兵们赶紧谢恩,然后一溜烟全跑了。 孚琦带着自己的人走到了地牢入口,四个守卫在这里的新军士兵赶紧敬礼,他们并没有阻拦孚琦,直接让开了路让孚琦走了下去。就在刚才孚琦在教训那些围观士兵的时候,四个新军士兵早就跑进去通知了吴绍霆。 孚琦刚刚踩着台阶走进地牢,抬眼一看,就看到吴绍霆一鞭子狠狠抽在了犯人身上。 那犯人凄惨的痛叫了起来,嗓子都喊哑了,刚才被抽中的地方立刻浮现了一道血口子。 “震之,你这是做什么呢?”孚琦身为文人,对于这样的严刑逼供还是很反感的。 吴绍霆见孚琦来了,赶紧与倪端还有另外几个士兵上前行礼。 “将军,末将今天早上去探望了张家小姐,张家小姐告诉末将,她被绑架时曾听到绑匪与革命党有关系,如今又有传闻我二十四镇里混入革命党,因此卑职下午把绑匪李福林和同党沈阿四带到了此处逼问原由。”吴绍霆立刻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一边说着还一边喘气,以示自己刚才行刑很卖力。 “真有此事?那你问出什么结果了吗?”孚琦严肃的问了道,革命党的祸害是十分严重的,在这一点上一定要严打严治。 “末将无能,这两个贼子什么都不肯说。”吴绍霆叹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走到了角落里那个犯人面前,伸手抬了抬此人的脑袋,说道,“这沈阿四只剩下一口气了,可是就是不肯说。不知道会不会弄错了。” 这时,刚刚挨了一鞭子的李福林哭喊了起来:“将军大人饶命呀,将军大人饶命呀。我们真的不知道革命党是谁,我们绑架张小姐只是为了糊口吃饭罢了,什么革命党我们真的木知呀……” 吴绍霆一巴掌就打了过去,骂道:“收声,这里轮不到你来说话!” 孚琦脸色凝重了起来,要知道张小雅才十几岁的小丫头,她的话能信吗?他犹豫了一下,对吴绍霆问道:“震之,他们不是三个人吗?怎么现在只剩下两个了?” “回将军,还有一个已经死在巡警营牢房了。”吴绍霆回道。 “都死了一个半了,他们还不肯说,这其中会不会有误?”孚琦问了道。 “这……正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宁枉毋滥。若不然,容末将再审一审,实在没结果的话,明天就把人交还给巡警营,反正这李福林案底深厚,十之八九是要判处死刑,多折磨一下也是应该的!”吴绍霆进一步说了道。 孚琦倒是没料到,原来吴绍霆还是这么残忍的一面。不过他倒没觉得不好,这样反倒更应证了吴绍霆对大清的忠心。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先这样吧。唔,若是冤枉的人也是不好的。” 他叹了一口,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径直出了地牢。 吴绍霆和倪端对视了一眼,总算松了一口气。他赶紧吩咐士兵把大门看好,然后匆匆走到李福林面前,关切的问了道:“兄弟,刚才对不住了,这一鞭子和一巴掌你先记着,以后要是想找我报仇,哪怕十倍奉还我也在所不惜。” 李福林向地板上吐了口血沫子,冷冷笑道:“唉,看你五大三粗的样子,刚才打我两下就像是一个细妹丁似的,我只当是捞痒痒了。” 吴绍霆和倪端无奈的笑了起来。 ------------ 第61章 ,突来意外 更新时间:2011-03-22 吴绍霆决定等到半夜的时候,再偷偷的进行调包计,将李福林等人送出去。 从正午开始,他和倪端一直没有吃饭,于是趁着这个空隙,派了两个士兵去食堂带了一些饭菜回来。此时地牢外面也没有人其他围观的士兵了,在饭菜送回来时,倪端还喂了几口给李福林等人垫垫肚子,免得晚上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这几天李福林蒙受牢狱之灾,巡警营对待像他这样的犯人可没有心慈手软,一日只有一餐,而且伙食连粗茶淡饭都算不上。 正在吃饭时,忽然一个守在外面的士兵跑了进来,急促的报告道:“吴大人,倪大人,山字营总兵李铭山向这边来了。” 吴绍霆和倪端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惊疑了起来,李铭山这厮在这个时候跑来所为何事? “他来做什么?”倪端立刻发问了道。 “不知道呀,不过他马上就过来了,吴大人,要不要拦住他。”士兵询问了道。 “只有他一个人吗?”吴绍霆想了一阵之后,立即问道。 “是的,只有他一个人。”士兵答道。 “如果他是来这里的话,就让他进来吧。”吴绍霆镇定自若的说了道,“倪兄,咱们继续吃咱们的。”他说完,把自己的上衣脱了下来搭在椅背上,只穿着一件单衣。地下室本来就很闷热,而且刚才又是呵斥又是动手,早已经大汗淋淋。 他是故意如此,如果李铭山进来了,正好可以让对方看到自己刚刚用刑过后的样子。 那士兵应了一声,匆匆的就跑出去了。 吴绍霆回到座椅边上却没有坐下来,抬起一只脚流氓似的踩在椅子上,然后端起饭碗就往嘴巴里大口大口的扒饭。倪端见了吴绍霆胸有成竹的样子,于是也不再担心什么,反正刚才连孚琦都应付过去了,一个李铭山还会放在眼里吗? 片刻过后,地牢入口传来了李铭山和士兵交谈的声音,很快守在门口的士兵遵照了吴绍霆的吩咐,让李铭山走了进来。 李铭山进来的时候身上只穿着一件短褂子,并没有穿着官袍,手里还捧着两个拳头大小的麻袋。他先看了一眼行刑架上的两个犯人,露出了嫌恶的脸色,然后笑呵呵的又迎向了吴绍霆这边。 “吴大人,嘿嘿,真是辛苦了,这么晚了还在审问犯人,连一口热饭都没顾得吃上,这份尽忠职守之心让下官佩服不已。”李铭山一边点头哈腰的说着,一边小跑的来到了吴绍霆面前,小心翼翼的将手里捧着的麻袋放在了吴绍霆面子的桌子上。 “原来是李大人呀,有什么事情吗?”吴绍霆正眼都没多看李铭山一下,抹了一下嘴巴上的饭沫,不疾不徐的问了道。 “呵呵,是这样的,前不久吴大人神勇无比,抓获了广州三县通缉的要犯李福林。只怕吴大人还不知道,三县这次是悬赏5000大洋来通缉李福林的,这不,月初的时候巡警营刚刚把赏银送到山字营了。不巧吴大人刚刚升任二十镇参谋官,因此这赏银下官就代为保管了一阵。”李铭山笑呵呵的说了道。 不过在他的心中,对于吴绍霆这番傲慢的态度很是不爽:什么东西嘛,以前还不是老子的手下。只可惜风水轮流转,谁叫吴绍霆现在爬到自己头上来了,只能是忍气吞声! 吴绍霆倒是乐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小麻袋,怪笑道:“哟,李大人你今天倒是有空把这银子送过来了?” 其实李铭山压根就没打算主动把赏银送过来,不过今天下午吴绍霆从巡警营提拿犯人返回西郊之后,张文普赶紧派人紧随其后来到山字营通知李铭山,说吴绍霆对私吞了赏银这件事很生气。张文普不过是为了自保,毕竟他也私吞了一小笔,如果吴绍霆在赏银上纠缠不休,迟早会闹到他的头上来,所以才希望尽快息事宁人。 李铭山在得到了张文普的通知之后,心中虽然很不甘心,可是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开罪比自己官衔要高的人。所以他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把决定把赏银送过来。当然除了这几天已经挥霍了一些之外,他又多扣留下来一笔,只把剩下的送了过来。 “吴大人您见谅,这几天下官也忙,自从您离开了山字营,下官的山字营一下子就乱了阵脚。今天还是趁着吃饭的空闲,饭还在碗里呢,下官连忙就把赏银给送过来了。”李铭山笑呵呵的说了道。 吴绍霆点了点头,转向倪端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去端碗水来给李大人。” 倪端很配合的应了一声,然后就恭恭敬敬去倒水了。李铭山见了这一幕,心情稍微好了一些,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吴绍霆用筷子戳了一下麻袋,立刻皱起了眉头,这时倪端也端着水过来了,正要递给李铭山,却被吴绍霆一把截了下来。 “李大人,这袋子里面有5000大洋?”吴绍霆冷森森的问了道。 “呃……吴大人,这里面只有1200块鹰洋,当然这是可以解释的。”李铭山脸色顿时大变了起来,赶紧说了道。 “那你就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5000大洋到我手上只剩下1200大洋呢。”吴绍霆提高了嗓门,几乎是用呵斥的语气说道。 “这,吴大人,您今年刚回国,对咱们广州的规矩自然不清楚了。官府赏银5000大洋这是要过税的,去了税之后就只剩下3000大洋了。另外这赏银发到山字营时,您当时又不在,我舅舅黄士龙刚好路过,就顺手取了一笔过手费。当然了,下官替吴大人您保管这笔赏银,收一些保管费也是情理之中的呀。这样算下来,就只剩下1200大洋了。”李铭山冷着面孔,慢条斯理的给吴绍霆算清楚了账。 并且他在提到黄士龙时,还特意在“舅舅”一词上加重了语调,摆明了就是拿黄士龙来压吴绍霆了。 “哦,是吗?那黄总兵取了多少过手费呢?”吴绍霆冷声问了道。 “呃……我舅舅拿了1500大洋。下官就只拿了300大洋。如果吴大人您觉得吃亏了,大不了就当下官向吴大人借了这300大洋,过阵子还给您就是了。至于另外那1500大洋,下官就没办法了。”李铭山有恃无恐的说道,至于他所说的归还300大洋,也不过是客套话,到手的钱怎么可能吐出去? “哦,这样啊,过手费就过了我一半的赏银?”吴绍霆冷笑了起来。他放下了饭碗,端起了刚才准备给李铭山的茶水,自己一口气就喝光了。他从一开始就在耍李铭山,至于赏银有1200就1200,反正是意外之财。 “是这样……”李铭山点头说道。黄士龙实际上只拿了700大洋,毕竟吴绍霆现在是孚琦面前的红人,不能太过得罪。李铭山贪性十足,而且仗着黄士龙是自己舅舅,也没有太在乎吴绍霆的人物背景,反正天大的事也要从舅舅身上过一道才轮到自己。 这时,吴绍霆向倪端使了一个颜色。 倪端会意,匆匆的走了过来,笑着说了道:“吴大人息怒,依卑职来看这件事还是算了吧。过手费确实是用的,而且拿多拿少也没个准。再说如今还有1200鹰洋在,也不少了。” 吴绍霆故意叹了一口气,然后哼了一声,罢了罢手说道:“算了,既然是黄总兵大人拿了过手费,那就当我孝敬他老人家了。李大人,有劳你送赏银,至于那300大洋的保管费也是应该的我也不计较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招呼李大人了,将军大人刚吩咐今晚要审出个结果来,我可忙得不可开交呢。” ------------ 第62章 ,坚持到底 更新时间:2011-03-22 李铭山暗自得意,只当吴绍霆是害怕得罪自己的舅舅,心道:哼,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衰货一个!他略略的抱拳行了一礼,然后就要告辞离去。不过临走时,他目光忽然瞥到了放在地牢角落里的三个大木桶。 咦?这是什么东西?这木桶好像还是新的呀!他有些纳闷了起来。 执法处地牢里面除了刑讯所需要的器具之外,木桶是用来做什么?装水不是有水壶吗?如果是用来暂时存放的东西,也不可能存放在地牢里呀,楼上就是执法处的办公室,平日根本就没人用,任何东西都可以存放在上面才是。 李铭山越想越疑惑,越疑惑越是放不下心。他当然没有料到那三个木桶里面藏着的是尸体,但是却隐隐约约觉得,应该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他灵机一动,忽然笑呵呵的对吴绍霆说道:“吴大人,下官我突然尿急,实在忍不住了,要不借个地让我方便了一下。”他说完,不等吴绍霆回答,立刻就像角落三个木桶的方向跑了去。 吴绍霆和倪端脸色皆变,他立刻呵斥了道:“扑街,你母,老子正在吃饭你他妈的在我面前撒尿!什么意思?” 李铭山充耳不闻,只是急着道:“实在忍不住了,忍不住了?”人已经跑到了木桶前面。 吴绍霆暗叫不妙,这李铭山分明是故意的!情急之下,他抓起了刚才喝过水的碗,一下子就向李铭山砸了过去。当然,他没有要砸中李铭山的意思,那个碗从李铭山的肩头擦过,“咣当”一声摔在了地上碎了。 “你是故意找碴是不是?”他怒吼道,为了配合自己的气势,还伸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让桌子上的饭碗都差点跌翻了。 李铭山本来不在乎吴绍霆的愤怒,反正这厮畏惧黄士龙,不敢拿他怎么样了,只要自己弄清楚了木桶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就可以了。而吴绍霆越是怒,他的好奇心就越强。不过他回过头来时,忽然看到了站在吴绍霆身旁的倪端正伸手摸着腰间的枪套,顿时就吓住了。 他可不想为了看几个木桶就把命丢了,于是停下了脚步。 “吴大人,你这是何必呢,实在是急得不行了嘛……”他强笑着说道。 “赶紧给我滚蛋,憋不住就尿裤子,坏了老子的胃口!”吴绍霆破口大骂了道。 李铭山不敢再犹豫,一句话都没多说,转身就匆匆的跑了。 等到李铭山离去之后,吴绍霆脸色一片阴沉,他心中很清楚李铭山肯定是怀疑那三个木桶了,而且以这家伙睚眦必报的性格,搞不好还会紧咬着不放。不过他倒没有太过担心,只要等下顺利的把李福林送走,然后木桶继续摆放在那里,任何人都不会有证据的。 倪端赶紧走了过来,冷声问了道:“震之兄,现在怎么办?李铭山这混账肯定起疑心了。” 吴绍霆缓缓点了点头,说道:“不用慌张,我们先等一会儿,夜深了之后小心点行事,把木桶里面的尸体处理干净了,谅李铭山也没什么任何借口。” 倪端叹了一口气,神色显得有些凝重。 两个小时之后,虽然对于士兵们来说这个时间还不算很晚,赌博聚在一起赌博,闲聊的聚在一起闲聊,无聊的则各自无聊。但是这些活动都局限在营房里面,而且必须是在熄灯的情况下。一旦让陆军衙门的人看到了灯光,保证会寻过来抓一批违规乱纪的士兵,然后趁机勒索封口费。 因此,整个西郊军营的外面已经显得很安静。 第一标执法处地牢里面,一个在外面放哨的士兵匆匆的跑了下来。 “外面情况怎么样了?”倪端迫不及待的问了道。 “倪大人,外面什么动静都没有,咱们可以行动了。”那个士兵连连的说道。 倪端回过头来看了吴绍霆一眼,吴绍霆对他点了点头。 “快,把人先放下来,然后去搬尸体。”倪端立刻向地牢里面的两个士兵吩咐了道。 “你继续出去放哨。”吴绍霆对刚才进来报信的士兵说道。 “是。”那个士兵匆匆又跑出了。 很快,李福林和另外一个人被放了下来。倪端从木桶后面取来了两套早就准备好的干净衣服,让李福林两个人把衣服换上,然后洗干净脸上的污垢,把头发也顺便整理了一下。这样等下逃跑的时候,不会那么引人注目,就算被发现了或许还能编个借口逃脱。 趁着李福林两个人清洗的时候,倪端小声的吩咐了道:“李福林同志你现在好好记住我说的话,你们跑出去之后直接去沙涌码头,展堂先生和克强先生已经安排人在那里接应你们。口号是‘渔夫不渔利’,接口是‘坐观鱼儿游’。” 李福林将口号暗暗背了两遍,然后点了点头,说道:“记得了。” 倪端又道:“好。来帮忙搭个手,去尸体换上你们的衣服。” 李福林等人来到木桶那边,将三具尸体都取了出来,然后选择了其中两个体型比较相似的,换上了那一身破破烂烂的囚服。 吴绍霆拿着鞭子走了过来,对他们说道:“你们让开,我来鞭尸,让尸体面目全非的最好,免得有人一定要开棺验尸。” 众人立刻让开了,吴绍霆就对着两具尸体狠狠抽了一顿,一边抽一边还破口大骂。 过了十五分钟之后,两具尸体全部都是皮开肉绽,大部分伤口自然是集中在头部。 吴绍霆舒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说道:“好了,李福林等两名犯人在刑讯中死亡。咱们赶紧把尸体处理掉,以免招人口实。” 倪端呵呵的笑了笑,说道:“震之你还真是投入呀。” 吴绍霆叹道:“以防万一吧,演戏就要演到底。” 之后,吴绍霆先出了地牢检查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确定外面没有异况,然后让守门的士兵去把众人叫出来。没过多久,倪端与地牢里面的其他士兵抬着尸体出了地牢,李福林和他的兄弟紧跟在后面。众人没有停留,直接就向西边方向小跑而去。 在悄悄经过了二十四镇附属炮兵标的两个营区之后,总算来到了军营边缘的一片小树林。只要穿过这片树林,再翻一个山丘,就到了荔湾县的地界,基本上就算是安全了。 来到树林深处,吴绍霆立刻让士兵开始挖坑,然后又对倪端说道:“倪兄,赶紧让李福林同志走,咱们就送到这里了。” 倪端将准备好的干粮和一些银元交到了李福林手上,向树林深处指了一个方向,说道:“李福林同志,就向这个方向走,我们就不多送了。荔湾县的治安向来都是我们西郊军营这边负责的,现在天晚了,路上不会有巡逻的士兵。” 李福林深深点了点头,感激的与倪端握了握手,说道:“这次真是有劳了。我李福林这条命从此以后就是同盟会的,只要是为了革命大业,我李福林抛头颅洒鲜血在所不辞。” 倪端郑重的点了点头,宽慰的笑道:“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快走吧!” 李福林又对吴绍霆拱了拱手,说道:“震之兄,这番多谢了,咱们后会有期。” 吴绍霆微微一笑,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两位同志保重。” 李福林和他的兄弟没有多磨蹭,夜长梦多的道理他们是懂得。他们转身就向西边去了。只不过因为李福林的同伴屁股上有伤,两个速度还不算太快。大约过了五、六分钟,他们的背影才完全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吴绍霆和倪端都松了一口气,计划差不多已经成功了。 这时,一个士兵跑了过来,向倪端问了道:“倪大人,三具尸体都埋在一起吗?” 不等倪端回答,吴绍霆立刻说道:“把多余的那一具尸体等下换个地方埋,先把这两个尸体埋了。” 士兵马上点了点头,匆匆跑回去开始按照吩咐来行事。 吴绍霆缓了缓神之后,马上就上前去帮忙,眼下尽快处理完这件事才能安下心来,所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和倪端将多余的那具尸体拖了出来,打算找个一个偏僻的地方埋了。 突然,远处传来了一声大叫:“快来人呀,快来人呀,有乱党!” 众人齐齐一惊,那些正在掩埋尸体的士兵警觉的端起了步枪。吴绍霆与倪端也赶紧丢下了手里的尸体,快步跑到前面看了去。只见在军营方向的树林外面,有一个人影正在扯着嗓子大喊大叫,虽然隔得有一段距离不能看清楚这人的模样,可是从这人叫喊的声音还是很快就分辨出来了是谁! “是李铭山?”倪端震惊的道,“他跟踪我们?” “不可能,刚才来的路上我一直在留意后面,如果有人跟踪的话我一定会发现的。更何况刚才李福林他们在的时候李铭山没有喊,现在李福林都跑掉了,他再喊有个屁的证据。所以我推测他一定是刚刚才发现我们的。”吴绍霆冷静的分析了道。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倪端赶紧问了道。 “要不然咱们杀了他灭口吧。”一个士兵因为太过害怕,忍不住下了歹心。 “杀了他我们更麻烦,先不说李铭山的舅舅是黄士龙,李铭山堂堂一个千总被杀了,那还不要进行彻底的调查?”吴绍霆立刻就否决了道。 “那,那到底该如何是好呀?”先前那个士兵急得不行了。 “急什么。我都说过了,如今李福林他们人都走了,李铭山又没有证据,怕他个老母呀。你们三个继续埋尸体,你们两个跟着我们过来,赶紧把多余的那具尸体处理掉。快,快,快。”吴绍霆果断的做出了决定,言毕之后一招手,带着人再次跑到刚才丢下的那具尸体旁边,继将把尸体拖走了。 ------------ 第63章 ,炮标参谋 更新时间:2011-03-23 十多分钟之后,距离最近的二十四镇附属炮兵标的几十名士兵们闻讯跑了出来。 站在树林外面的李铭山赶紧招呼了这些士兵,指着树林的方向,大呼道:“弟兄们,乱党就在树林里面,我亲眼看到的。立功就在今日,抓捕乱党,必有重赏!跟我来。” 他耀武扬威的带着这帮士兵们就冲进了林地之中。 就在这时,正在掩埋前两具尸体的三个士兵,已经用泥土把尸体掩盖住,不过因为土坑挖太深了一些,原计划是让尸体更难被发现,所以还有一小半没有填上。 李铭山跑了过来,从一个炮标士兵手里夺下了一支步枪,对着这三个还在填土的士兵就大喝了道:“不许动,扑街的东西,你们鬼鬼祟祟在做什么?快说,埋的是什么!” 那三个士兵没有办法,只好丢下了手里的铁锹,不敢再继续填埋了。不过他们当中却没有一个回答李铭山的话,一个个虽然冷汗连连,却努力保持着坚毅的面孔。 “丢你老母,你们哑巴了吗?快说,不然老子可对你们不客气了。”李铭山怒气更盛,“咔咔”一声就把手里的步枪拉栓上膛。 三个新军士兵还是不肯说话。 李铭山恼羞成怒,他认出了这三个人是刚才在执法处外面站岗的士兵,心想这些人既然是吴绍霆、倪端的手下,一定是在掩饰着什么重大的秘密。他一开始就对地牢角落里面的三个木桶怀疑不已,尤其是吴绍霆和倪端看到自己接近木桶时反应那么激烈,更加印证了心中的疑惑。 本来他在被吴绍霆、倪端从地牢里赶出来之后,还下意识的在地牢附近蹲点守了一会儿,打算找机会再偷偷进去看个究竟。可是他一直苦等了一个多小时之久,实在是没耐心了,最终还是悻悻离去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则算是机缘巧合,他今天晚上正好到炮兵标这边赌博,刚才出了撒泡尿时就看到树林里面有一群人影鬼鬼祟祟在做什么,没过多久其中还有两个人影向西边跑掉了。他见树林里面人太多,担心自己贸然进去被发现了会遭到灭口,因此就在林子外面大呼小叫,引来更多人再行动。 等了好一阵,李铭山实在没耐心了,举起步枪就要来一个杀一儆百,怒气冲冲的吼道:“扑街的东西,嘴硬是吧?老子看你们嘴硬还是子弹硬。”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身后突然冲上前一个人,一把就把李铭山手里的枪夺了下来。 “扑你老母,谁他妈的抢老子的枪!”李铭山正在气头上,还没有来得及回过头来看清楚身后的人,一句脏话就先从嘴巴里冒出来了。不过当他看清楚身后的人时,立刻就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赶紧堆上了一副笑脸。 “这是你的枪吗?”站在李铭山身后的,是一个只穿着短褂和大裤头的人,年龄不过三十来岁,身材精瘦,但裸露在外的四肢却甚是结识。虽然此人穿着打扮不甚讲究,可是与生俱来有一种威严的气势,即便不动任何表情都有一股不怒而威。 “韦大人息怒,刚才是卑职的嘴贱,没看到是您来了。呵呵,这枪当然不是卑职的,是韦大人炮标兄弟的枪呢。”李铭山换上一副龟孙子的样子,对着这位“韦大人”点头哈腰不已,心中直叫自己今天太背时了,怎么偏偏误骂韦大人了。 这位韦大人名叫韦汝骢,字树屏,广东中山人。1878年(清光绪四年)生,早年随伯父到上海谋生,后考入江南陆师学堂。 韦汝骢在1898年经选拔,被派赴日本留学,先入成城学校(即振武学校)学习日语,于次年进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中华队第一期步兵科。学期结束之后,他又调入日本近卫步兵第四联队担任见习士官。1902年3月毕业。回国后回广东任职,1902年任广东武备学堂总教习,1904年任广东随营将弁学堂学兵营指挥官,1907年任广东陆军小学堂总办。 1900年是中国留学生前往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学习的第一班期,虽然第一期学员当中在历史上成名者并不多,但是却奠定了中国学员学习先进军事经验的基础。这一期学员回国之后,大部分都是担任各地军事院校的教官,极大的推进了中国新式陆军的建设。 韦汝骢这几年在广州军界名声十分响亮,毕竟甲午战争之后第一批留学外国的学员。他回国之后雷烈风行的整顿武备学堂冗旧的体制,提高武备学堂办学的效率,这件事在军教界一直深受好评。 此外,广东随营将弁学堂原本是配属在二十三镇队列,后经过广州将军孚琦的调整,将随营学堂转移到了二十四镇队列。如今韦汝骢身兼二十四镇炮标总参谋官、随营学堂总办、陆军武备学堂总办三个要职,放眼整个第二十四镇,完全没有第二个人的威信能出其右。 从年初开始,就一直有传言韦汝骢极有可能成为二十四镇代理统制。 在韦汝骢面前,别说李铭山这个小角色宛如一直苍蝇一样,就算是李铭山的舅舅黄士龙见了面也要毕恭毕敬说一声“末将参见大人”。 “哼,我问你,你刚才要做什么?”韦汝骢冷冷的喝问了道。 “这……韦大人,卑职刚才……只是吓唬吓唬这三个家伙。”李铭山吞了一口口水支支吾吾的回答了道,额头上早已经是冷汗连连了。 “我再问你一遍,你刚才到底要做什么?”韦汝骢一字一顿的重复问了道。 虽然韦汝骢说话的声音不大,可是李铭山还是吓了一跳,韦汝骢摆明是要对付自己了,这下子可真是惨大了。他不敢多作迟疑,赶紧说了道:“韦大人,这三个家伙鬼鬼祟祟在这里填埋东西,问他们话他们又不说,卑职我也是为了教训他们呀……” 韦汝骢大声吼了道:“你说他们是‘家伙’,你他妈的没看到他们穿着是新军军服吗?你想要教训他们,怎么教训,开枪打死一个?事情都还没有弄清楚你就敢开枪,你以为你是谁呀?你是天皇老子吗?”他刚说完,举起手就一巴掌抽在了李铭山脸上。 李铭山被打得原地转了一个圈,好不容易再回过身来,脸颊火辣辣的痛。他心中虽然恨,可是却一点也不敢表露出来,只能一个劲儿的向韦汝骢赔罪:“韦大人,是卑职的错,是卑职的错,卑职知错了……韦大人息怒呀……” 韦汝骢“哼”了一声,斥道:“你一个消防营的营官,竟然管到我们新军头上了?赶紧给老子滚蛋,这件事我会记下的。” ------------ 第64章 ,昔日恩师 更新时间:2011-03-23 李铭山很是不甘心,略略迟疑了一下,可是看到韦汝骢怒火十足的眼神,一时不敢多停留,只好悻悻的转身跑开了。 等李铭山离去之后,韦汝骢再次看向那三个士兵,厉声问道:“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三个人面面相觑了一眼,他们在心中都很畏惧韦汝骢,其中一人只好回答了道:“我们是第一标第三营的士兵……” 韦汝骢看了一眼面前还未填满的土坑,土炕旁边还有三把工兵锹。他指了指这些东西,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三个人再次闭上嘴巴,即便他们在畏惧韦汝骢,也不能出卖革命。 韦汝骢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冷沉的说道:“你们还嘴硬是吗?许大力!” 在身后的一群炮兵标士兵当中马上跑出来一个魁梧的身形,应道:“有。” 韦汝骢用命令的口吻吩咐道:“将他们三个人先给我绑起来,然后把这个坑挖开,看看他们埋的是什么东西!” 许大力道了一声:“是!”然后指挥两个手下就要上前执行。 就在这时,树林深处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慢着。” 炮兵标士兵齐齐大惊,纷纷握紧了手里的步枪,其中不乏有人抬起枪口对准了过去。 韦汝骢眯着眼睛盯着森林深处,只见有四个人影正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很快这四个人的模样就被大家看清楚了,为首的正是吴绍霆,跟在身后的还有倪端和另外两个士兵。 炮兵标的士兵有不少人是认识吴绍霆的,这人曾经深更半夜带着手下在操场上训练,闹得西郊各个营区鸡犬不宁,后来还用枪胁迫李铭山,这件事早就让起“声名远扬”了。此时吴绍霆出现在这里,马上就引起了一番纷纷的议论,大家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又耍什么花样了。 不过先前紧张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那些举枪的士兵渐渐的都把枪放下了,毕竟吴绍霆现在是新军的军官。 吴绍霆带着倪端等人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许大力,顿时乐了起来,道:“许驰鹏,还真是巧的很呀。” 许大力也诧异不已,他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怎么是你呀?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呀?” 吴绍霆刚要开口回答,站在前面的韦汝骢忽然训斥了一声:“许大力,你怎么说话的?你没见到他的军衔比你高吗?” 许大力赶紧立正向吴绍霆敬礼,道:“大人见谅。” 吴绍霆略有愕然的看了一眼许大力,又看了一眼韦汝骢。他起初看到韦汝骢穿着短褂、大裤头,因此只是一个寻常的士兵,所以并没有多在意什么,可是现在看来显然这位不修边幅的人是一个大角色了。 他暗暗寻思:刚才我在埋尸体的时候听见一位韦大人在呵斥李铭山,看来就是他了! 不过归根结底他还是不认识韦汝骢,不知道对方的军衔和军职,也不知道对方在新军的地位,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如何向对方打招呼。 这时,站在身后的倪端赶紧上前,小声的提醒了道:“吴大人,这位是炮兵标总参谋官韦汝骢韦大人,传闻将军大人正在拟定韦大人代理二十四镇统制一职呢!” 吴绍霆这下就明白了过来,总参谋官比自己大两级,相当于正参领,而“传闻成为二十四镇代理统制”则表明了此人在军中的地位。当即,他赶紧向韦汝骢行了一个军礼,郑重的道:“末将第一标二等参谋官吴绍霆,参见韦大人。” 韦汝骢忽然冷冷的笑了笑,生硬的念道:“吴绍霆,字震之,广州武备学堂第六期正科班毕业,1904年前往德国留学。好呀好呀,真是好的很,常言道饮水思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如今学有成、业有就,竟然就将往日的师长置之脑后了。” 吴绍霆怔了怔,这是什么情况?他赶紧在脑海的记忆深处搜索起来,足足过了两分钟才记得了,原来自己当年在广州武备学堂学习的时候,韦汝骢就是武备学堂的总办了。难怪韦汝骢会说出刚才那番话! 不过他觉得自己很冤枉,如今时隔五年,自己远渡重洋留学异国,又要学习外语又要学习军事知识,足足数年时间都是忙得不可开交。更重要的是,把授业恩师忘记并非是此时的吴绍霆,而是已经成为过去形式的旧吴绍霆。他穿越附身之后,所接纳的不过是这个身躯的记忆,身躯不记得韦汝骢,自己当然也就不记得了。 只是现在他不可能用这些话来向韦汝骢解释,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赶紧躬身向韦汝骢道歉:“学生忘记恩师,实在是罪该万死。学生也没有任何借口辩解,恩师若要责备,学生甘愿受罚,绝不有任何怨言。” 韦汝骢微微有些诧异,他原本见吴绍霆惊疑沉默之时,以为对方是在寻思解释的话语,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心中对其印象稍微好转了一些,冷笑道:“看来你在德国还是学得了一些东西。” 吴绍霆不敢怠慢,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学生与恩师的关系是十分敏感的,尤其还是军事学堂的师生关系。在北洋军阀时期,甚至有不少军事派系都是以学校为区分,比如保定系、陆大系、四川速成系等等。也就是说,同一所军校出身的学员,应该荣辱与共、相互提携。 可是现在他竟然把当年的校长给忘记了,而当年的校长如今同处在一个部队之中,还有可能会成为最高长官,这岂不是白白错失了攀亲附贵的大好机会?更有甚者还会直接开罪其人,弄得自己仕途不利。 “学生愧不敢当,在异国所学不过是其表,若没有当年国内辛茹教导的基础所在,学生根本就是一无是处。”他连连的说了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吭不卑又兼有诚恳。 “这件事我姑且容后再处置,你先一五一十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韦汝骢指着地上的铁锹和土坑,严肃的问了道。 “韦大人见谅,其实这件事与您并无什么瓜葛,完全是学生一手造成的。还请韦大人相信学生,学生绝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吴绍霆故作为难的说了道。 “哼,既然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哪你有什么不好说出来的?吴绍霆我告诉你,你如果还记得我,就应该知道我当年在武备学堂从来都是公事公办。今天你要是不给一个交代,别怪我不念师生之情。”韦汝骢言辞振振的说道。 吴绍霆从刚才韦汝骢训斥许大力就能看出,这位昔日校长是一位刻板严厉的人物,纵然自己一开始没有忘记对方,只怕对方也不会念及师生之情了。 他只好叹了一口气,将早就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韦大人,今日学生奉命刑审两名疑犯,企图拷问出军中是否混入革命党人,结果两名疑犯死活不肯招供,一时用刑过度,致使两人死于刑讯之中……” 韦汝骢脸上愠色顿气,怒道:“也就是说,你从始至终就未拷问出结果?” 吴绍霆赶紧说道:“韦大人,有可能我军中混入革命党之事纯属子虚乌有,所以才没有拷问出任何结果。” 韦汝骢冷笑起来,道:“好你个吴绍霆,昔日教训你的知识是让你保家卫国,你今天反倒成了一个凶手!既然拷问不出结果,你更不应该枉杀无辜之人,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说到这里,他愤怒的伸出手狠狠的指着吴绍霆。 吴绍霆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韦汝骢不是在责怪自己拷问无功,而是在责怪自己滥杀无辜呀!他渐渐觉得这位韦汝骢是一个正直的人,也具备革命党的潜质,当然如果韦汝骢真是革命党,倪端早应该告诉自己了。 周围其他炮兵标士兵听到这里,也纷纷改变了对吴绍霆的印象,他们原本以为吴绍霆应该属于韦汝骢韦大人一样的人才是,公正严明、治兵有方、为人处事都有原则。可是现在看来,这位吴绍霆吴大人竟然是清廷忠实的拥护者。 新军士兵受革命思想是很浓重,即便他们大部分没有加入同盟会,但对于满清政府向来都所持反感,最起码也是没有好感。因此,但凡是忠于满清朝廷的人,在新军士兵当中往往是得不到人心的。 这些士兵不由自主暗暗鄙夷了起来。 就连一开始还很佩服吴绍霆的许广,此时也一脸惋惜的向后退了去。 吴绍霆注意到了这些士兵的变化,不过他没有任何变色,反正事情的真相日后自然会公开,在清王朝还没有彻底覆灭之前,自己还是需要一定伪装的。 他再次向韦汝骢欠身行礼,不吭不卑的说道:“韦大人,学生是奉将军之命进行审讯,学生身为军人,服从命令是理所当然之事。当然,如果韦大人教训学生刑讯手段过分,致使犯人不明不白而死,学生也难辞其咎。” ------------ 第65章 ,自讨苦吃 更新时间:2011-03-24 韦汝骢哼了一声,说道:“难辞其咎?我看你还挺自在的嘛,致使人犯死亡,这件事不及时上报,反而私自处理尸体躲避罪过,你哪里内疚了?” 吴绍霆低下了头,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站在吴绍霆身后的倪端赶紧上前,说了道:“韦大人息怒,其实……这两个疑犯就是前不久绑架张家小姐的绑匪,其中一人名叫李福林,本是广州三县联名通缉的要犯,如今落网之后势必会判处死刑。像他这样的恶贼,死不足惜呀。” 韦汝骢斥道:“混账,都照你这么说,还要衙门做什么、还要律典做什么?我大清如今已是预备立宪,宪法一出,那就是法治时代,你们现在这么做,岂不是让所有高呼立宪的人自食其苦,更让那些外国洋夷耻笑吗?” 倪端无奈,只好退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军营方向忽然远远的传来了一个吆喝声:“王大人,快看,他们就在那里。刚才就是卑职第一个发现的,乱党混入二十四镇新军了!” 在这一声吆喝之后,紧接着就是一堆急促的脚步声。 树林这边的人闻得情况,齐齐的都转过身向军营方向看了去,只见炮兵标营房后面出现了一大队人,正快速的向这边奔跑过来。大约几分钟之后,这群人越来越近,总算看清楚了他们的装扮,最前面的是一百多名全副武装的消防营旧军,后面还参杂着五十多名陆军衙门的卫军,两方人都是来势汹汹。 在这突如其来的人群最前面,正是先前被韦汝骢训斥过的李铭山。 原来,李铭山在灰溜溜的跑掉之后,心中越想越不是一个滋味。不管怎么说,他是第一个发现树林里面的异样,非但没能捞到任何便宜,还被打了一巴掌。他一心认为树林里面的动静,跟先前在执法处地牢看见的三个木桶有关。于是他先回到了山字营总营,召集了总营附近两个哨的兵力,然后又跑到陆军衙门去通知了将军秘书官王长龄。 当然,他在向王长龄描述情况时,故意添油加醋了一番,一口咬定肯定是革命党在闹事。 王长龄听到了这个消息,当然感到了震惊,立刻就调动了陆军衙门的警卫队,又派人火速赶往广州城中向将军孚琦报信。 没过多久,王长龄和李铭山带着人赶到了树林外面。 他们身后的士兵发现前面聚集的人群都是新军炮兵标的人,一时间诧异了起来,难道是炮兵标的士兵起义了?犹犹豫豫之间,还是有人举起了手里的步枪,担心一不小心就发生了火并事件。 炮兵标的士兵们也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旧军和陆军衙门的警卫队要唱哪一出! 这时,韦汝骢快步穿过炮兵标的众人士兵,来到了树林王长龄和李铭山面前。他先冷冷的看了一眼李铭山,然后略略向王长龄行了礼,问道:“王大人,你们这般全副武装到此,所为何事?” 王长龄在看到韦汝骢之后,原本还提紧的戒心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他身为将军的秘书官,对新军二十四镇自然是了解深入,如果说其他人造反他会相信,可是如果说韦汝骢要造反,那是打死也不相信。 “韦大人,我接到李铭山的通知,说这里有革命党作乱!难不成革命党已经被韦大人平息了吗?”他一边将手里的毛瑟手枪插回枪盒,一边急切的问了道。 “革命党?”韦汝骢冷冷笑了笑,他狠狠瞪了一旁的李铭山一眼,不屑的说道,“李铭山,难道你就巴不得我们新军里面有革命党,惟恐天下不乱是吗?” 李铭山愕然不已,吞了一口口水,心中暗叫不妙:难道事情已经被韦汝骢摆平? 王长龄听了韦汝骢的话,审问的目光也落在了李铭山身上。他本以为李铭山就是一个小地痞、小流氓之类的角色,平日就算再怎么飞扬跋扈,也断然不敢谎报军情。可是现在看来,这李铭山还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越来越自以为是了。 “李铭山,您北的这是怎么回事?”他冷着脸色喝问了道。 “不是,王大人,这……”李铭山顿时语塞起来,情急之下,他也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当即快步就冲到了前面去,打算将先前那三个鬼鬼祟祟的新军士兵揪出来。 可是当他来到树林这边时,赫然看到吴绍霆、倪端两个人正等在那里。虽然他知道刚才的事情与吴绍霆、倪端肯定有关系,但不管怎么说吴绍霆比自己官高两级,在其面前必须是畏手畏脚。 “李大人,你这又是要做什么呀?”吴绍霆冷冷的问道。 “吴大人,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他们的。”李铭山伸手指了指吴绍霆身后那三个新军士兵,没好气的说了道。 “他们?他们是我的手下,你有什么事?”吴绍霆故意问道。 “刚才你们在树立里面鬼鬼祟祟,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刻钟前还去了地牢,那两个犯人已经不见了,是不是你们私下放走了他们?看来,十之八九你们就是革命党了!”李铭山因为内心焦急,有些话慌不择口的就说了出来。 吴绍霆冷笑了起来,故作愤怒的说道:“李铭山,你什么意思?你无凭无据就说我是革命党,你知道不知道,这个罪名可是很大的。如果经过查实我不是革命党,那我们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李铭山尴尬了起来,他先前所指的“你们”仅仅是说那三个新军士兵,并不敢堂而皇之的就把吴绍霆就扯进去。对于他来说,只要这三个新军士兵是革命党,那吴绍霆也难逃牵连,犯不着还要冒险直接把吴绍霆算进去。可是现在吴绍霆故意把话拉到自己身上,李铭山反倒被动了起来。 他脸色难看至极,吞吞吐吐的说道:“吴大人别误会,我,我不是说您,我……我说的是这三个鬼鬼祟祟的家伙……” 吴绍霆骂道:“扑街,他们是我的手下,你说他们是革命党,不就是在说我是革命党吗?好,很好,今天韦大人、王大人都在这里,就当着两位大人的面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李铭山感到压力倍增,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好故作镇定的向那三个新军士兵喝了道:“你们,都他妈的跟我出来,把整件事情说清楚,刚才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 三个新军士兵齐齐看了一眼吴绍霆。 吴绍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悠然道:“你们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先前我已经都向韦大人交代了!不在乎再多说一遍!” 李铭山听到这番话,心头一下子凉了半截,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看来韦汝骢果然已经摆平了这件事,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根本并非自己所说的乱党作乱。他后背心冷汗连连了,一下子得罪了吴绍霆、惹恼了韦汝骢,还谎报军情戏弄了王长龄,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那三个新军士兵正要开口说话,突然站在树林外面的王长龄大喝了一声:“塞你老母李铭山,您北跟老子滚出来!”他的语气十分震怒,纵然自己平日再多城府,今日也不得不爆发了出来。 李铭山吓了一跳,只好灰溜溜的小跑了出去。 就在刚才李铭山与吴绍霆对话的时候,韦汝骢已经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王长龄。 王长龄觉得自己被欺骗了还算小事,可问题是他在看到李铭山带着全副武装的部下跑来报信时,信以为真是有革命党作乱,所以赶紧派人到城里面去通知将军大人了。现在可好,原来整件事不过是一场误会,大半夜的去将军吵醒了,这个责任谁来负责?他心中怒不可遏,脸色就像是一座已经爆发的火山一样。 李铭山来到王长龄面前,看到对方的脸色就已经被吓了半死。 “您北,你他妈的事情都没搞清楚就跑来瞎嚷嚷,你可知道谎报军情其罪当诛吗?”王长龄用闽南口音气愤不已的吼道,说道最后终于忍不住举起手就给了李铭山一巴掌。 李铭山先前被韦汝骢打了左脸,现在又被王长龄打了右脸,这下子算是齐全了。在这一刻,他又是羞又是怒,后面可都是自己的部下,旁边还有新军的士兵,自己从今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在西郊军营混下去? ------------ 第66章 ,承受下场 更新时间:2011-03-24 李铭山很不甘心,骨子里又是那种痞子性,一下子就不服气了起来。他缓了缓神之后,立刻说道:“王大人,韦大人,卑职先前在执法处地牢看到那里有三个木桶,本想去探看一下那木桶究竟是什么,结果去被吴绍霆和倪端他们轰了出来。现在吴绍霆和倪端又在树林里面鬼鬼祟祟,卑职还亲眼看到有两个人向林子西边跑走了。” 不等王长龄和韦汝骢说话,吴绍霆快步走了出来,说道:“你看到的不是两个人,是四个人。就是我和倪端还有另外两个兵士。” 李铭山冷冷的问道:“那你们当时做什么?” 吴绍霆没有犹豫,直接就说了道:“我把他们拉到那边,就是要跟他们对口供。你说的那两个犯人,土坑里面埋着的就是了。还有那什么木桶,我他妈的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轰你出来,老子吃饭的时候你前面撒尿,老子没切了你算是格外开恩了!” 周围有人听到这里,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李铭山是一个变态佬! 李铭山很是丢脸,但更多的还是诧异,他惊道:“什么?你,你杀了他们?” 吴绍霆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他们两个是死在审讯之中。” 李铭山怔了怔,负隅顽抗似的的说道:“我,我不信。” 吴绍霆点了点头,说道:“好。如今王大人,韦大人都在,我就把人挖出来让你看清楚。” 他说完,立刻就走回到土坑那边,亲自将地上的铁锹拿了起来,又招呼另外两个士兵开始把土坑重新挖开。 王长龄和韦汝骢暂时没说什么,他们齐齐走了上去,就在一旁看着吴绍霆挖坑。 大约五分钟之后,土坑被挖开了,不过吴绍霆一开始动作就很快,导致了最后的时候铁锹一下子就砍到了一具尸体的脑袋。这自然是他故意的行为,不过表面却还装出了一副恶心的样子。他丢掉了手里的铁锹,对李铭山说道:“你过来看,要是看不清楚你自己把尸体拉出来验明真身。” 李铭山战战兢兢的跑了土坑前面看了一眼,只见坑中的两具尸体扭曲在一起,又是血迹又是泥土,看一眼都觉得恶心,更别说还要把尸体拉出来了。 吴绍霆哼了一声,拍了拍手上的灰土,向李铭山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李铭山,你谎报军情弄的人心惶惶,以下犯上出言不逊在后,又诬告高级军官。这罪名我看你怎么向王大人和韦大人交代!” 李铭山气的咬牙切齿,反驳了一句:“你,你以前还敢拿枪胁迫老子呢!你现在还敢说老子以下犯上?” 这时,韦汝骢一个箭步冲上来,对着李铭山的屁股就狠狠踹了一脚。 李铭山毫无防备,一个踉跄竟然直接跌倒了那个土坑里面,与土坑中的尸体来了一次亲密接触。他近距离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死人,当场吓得尖叫了起来,赶紧起身就要往外面爬去,可是情急之中手忙脚乱,连续踩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的跃出去,反倒把尸体踩得更烂了。 韦汝骢站在土坑外面,冷冷呵斥道:“李铭山,你谎报军情还不知罪,还对上级军官接二连三的出言不逊,你真把自己当个什么东西了?” 李铭山苦不堪言,好不容易从土坑里面爬了出来,却躺在地上不敢站起身来。他知道这次自己真的是完了,除非舅舅黄士龙是两广总督,只可惜这是不可能的事。 韦汝骢哼了一声,指着李铭山道:“这件事你别想就这么算了。”说完,一招手,招呼着炮兵标的士兵们返回营地去了。 王长龄看了一眼吴绍霆,他虽然很诧异吴绍霆怎么把犯人给审死了,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完全没必要计较,于是没有多说什么。他回过头去,命令消防营的士兵全部返回,陆军衙门的警卫立刻把李铭山扣下来。 吩咐完毕这些事之后,他叹了一口气,再次回过头来对吴绍霆说道:“震之,今天这件事可闹得不小呀。你把犯人打死了,何必要这么急着处理尸体呢?这种事屡见不鲜,死在牢房里的人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你担心个什么劲儿呀!” 吴绍霆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他走到王长龄跟前,压低声音说了道:“王大人,傍晚将军大人来地牢探查时,您也是在场的,将军大人不希望有人被冤枉。我拷问这两个人大半天,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甚至疑犯编了几个名字还是假的。可见革命党混入新军之事是谣传。要是将军大人知道我因为谣传而枉杀了两个犯人,这……” 王长龄微微点了点头,他现在能明白吴绍霆的意思了。 吴绍霆又道:“王大人,这次摆明就是李铭山故意无事生非。李铭山与我早有芥蒂,这人心眼太小,处处想要与我为难。我又能如何自处?” 王长龄恨恨的说道:“你说的对,他妈的李铭山平日在军营里小打小闹习惯了,还真是越纵容越矫情。这次决不能姑息,一定要让这个泼皮知道厉害。” 吴绍霆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王大人真是明鉴。” 王长龄带着人离去之后,吴绍霆赶紧和倪端等人把第三具尸体掩埋的地方处理妥当,绝不要露出任何马脚,以免会节外生枝。他亲自把痕迹都清理干净,再三确认之后,便招呼众人返回各自的营区去了。 ----------------- 第二天一大早,孚琦就匆匆来到了西郊军营。 昨天半夜王长龄派了第一个人去通知孚琦前来,后来在得知是李铭山谎报军情之后,又火速派了第二个人去消除误会。因此,昨晚孚琦并没有出现,可是昨天那场闹剧却让他闹心不已,于是早晨天刚亮就起来,匆匆赶到衙门来处理这件事情。 这场闹剧已经在西郊军营里传开了,可见此次事件的重大程度。 孚琦带着怒气,将昨晚的当事人全部叫到了陆军衙门的办公室,先是一通大骂,然后才开始让这些人逐一交代事情原委。吴绍霆身为整件事的起因,自然要首先交代责任,他把昨天晚上说过的内容重新复述了一遍,并且还摆出了诚恳的认错态度。 孚琦知道这件事与吴绍霆的责任并不大,甚至吴绍霆打死了两个犯人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出于个人情绪和严厉教训的需要,他还是言辞激烈的痛骂了吴绍霆一顿。他将吴绍霆滥用私刑、酷刑致死、私自处理尸体的罪过反反复复的责斥,最后还说出“不想干就给我滚蛋”的威胁之语。 当然,这些话都不过是虚话,孚琦给吴绍霆最后的定罪是罚俸半年、记过检讨。 至于王长龄和韦汝骢,孚琦同样是责骂了一番,不过较之吴绍霆就要轻多了。这两个人并没有受到任何惩罚,甚至连记过检讨都免了。 李铭山是在四个士兵押解下来到办公室的,他的情况就恶劣多了。 孚琦几乎用教训前三个人的愤怒总和,再翻了一倍之后,才降临到李铭山身上。 在责备最严重的时候,他甚至还拿起了办公文案上的一块砚台,直接就向李铭山砸了过去。李铭山根本不敢躲避,被这砚台硬生生砸在了肩膀上,疼的差点没惨叫出来。 最后,孚琦没有给李铭山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就下了一道命令,免除其消防营山字营管带之职,并执行一百军棍,陆军衙门永不录用。 李铭山喊冤都来不及,直接就被拉出去了。 孚琦消了消气,让吴绍霆、韦汝骢先出去了。 等两人离去之后,王长龄有些忧虑的说了道:“将军,您这样就免除了李铭山的军职,万一总督府那边不认同,那岂不是尴尬了?” 孚琦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张人竣他敢!李铭山不过是一个小角色,要是张人竣为了李铭山来和我翻脸,除非他是傻子!” 王长龄叹了一口气,道:“就算张总督不会过问,可是李铭山的舅舅黄士龙势必会不肯罢休的呀!” 孚琦拍了一下桌子,说道:“他外甥闯出这么大一个篓子,如果黄士龙自己要出来做这个冤大头,我正好直接连他一起办了。哼,决不能在姑息下去了!” 王长龄看着孚琦盛气凌人的脸色,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 第67章 ,整军训练 更新时间:2011-03-25 转眼间,燥热不堪的八月就这样过去了,纵然时节进入了初秋的季节,可是广州依然还有着浓厚的夏末余热。除了天气依旧火热之外,全国上下对立宪的请愿呼声同样是水涨船高。各地谘议局连日召开请愿会议和民众集会,眼巴巴的指望着清廷宣布颁发宪法大典。这些地方士绅们都在幻想着成为立宪的功臣,等到立宪成功之后分得一杯权力的汤羹。 可是他们根本就不明白,深居北京紫禁城大院里的老佛爷一直都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老佛爷早已习惯了墨守陈规,这种坏了祖宗规矩的事情,就算是情势所迫之下必须执行,那也不能在自己手里执行。她不想背这个名声,无论这个名声是好是坏。她只求安度晚年,把这个烂摊子交给下一任掌权者去料理好了。 自从吴绍霆帮助李福林顺利脱身之后,他在同盟会的地位立刻就进入了一个新的高度。 前不久,身在香港的孙中山委托廖仲恺转达了一封亲笔的道谢信给吴绍霆,这就意味着同盟会不单单将其视为自己人,更是暗示着其在同盟会的重要作用。 吴绍霆深知孙大炮最会笼络人,自己是一个实权主义者,又具备革命的决心,理所当然就是大炮哥要重点争取的对象了。 不过,他内心中却有自己的底线和计划,与同盟会合作那是因为时势所趋,毕竟大革命的时代马上就要到来了。但是同盟会本来就是一个复杂的组织,他对孙中山、国民党等等是否能够完成救国大业深表怀疑,既然不能指望别人,那身为一个穿越的中国军人,理所当然就要肩负起这个责任了。 相比于吴绍霆在同盟会的声望,他在西郊军营的情况就大不如前了。 那天晚上发生的闹剧,让所有新军士兵对吴绍霆的看法大为不屑,这对于吴绍霆深入新军之中造成了不少压力。 虽然吴绍霆一开始以为这一切早晚会解释清楚的,可是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几天自己没少受到新军士兵的冷眼。唯一值得庆幸的,那就是倪端以及部分加入同盟会的新军是能够理解自己的。 要不是考虑吴绍霆这个重要革命者的身份,倪端一定会对在所有新军士兵当中为其解释一番。不过,倪端询问过吴绍霆,吴绍霆暂时还是不愿意把自己弄的太过招摇。 在九月中旬时,吴绍霆想到了一个提高自己在新军中威望的办法。他决定对第一标辖下三个营进行一次全新的整顿训练,就用自己训练山字营后哨的方式,在训练的过程当中渐渐深入士兵的心中。 他把这个计划先与倪端商议了一番,倪端立刻就同意了,并且主动去说服了另外八个训练官。这八个训练官当中有三个是同盟会成员,当然就与倪端在明在暗的配合,很快就取得了其他所有训练官的同意。 可是,当吴绍霆重新整军训练的计划上报到第一标代理标统赵声,赵声却“以二十四镇业已接受训练,不必多此一举”为理由拒绝了。 赵声虽然未曾加入同盟会,但是他是知道倪端的真实身份。如今倪端与吴绍霆走的很近,而且这次同盟会营救李福林的事情也有吴绍霆参与其中,赵声可不是一个愚笨之人,这其中的关系自然是心知肚明了。 他之所以与同盟会的人有联系,那是因为自己看得出来这几年会党在全国作乱的大势所趋。而他又选择暂时不加入同盟会,则是对同盟会还有几分不信任,毕竟这几年会党作乱的规模是越来越大,但归根结底并无一次胜利。 但不管怎么说,同盟会的发展是中国局势的必然性。也就是说就算“这个同盟会”失败了,早晚还会有“另外一个同盟会”出现。 赵声看得出这个革命组织的价值,因此他不希望原本属于自己在同盟会中的地位,却被吴绍霆取而代之。 这次,赵声是故意拒绝吴绍霆的整军训练计划,目的就是给吴绍霆一个下马威,并且向倪端暗示自己在新军中的革命重要性。 吴绍霆在遭到拒绝之后,他并没有与赵声当场对峙什么,因为他从赵声的语气和眼神当中意识到了对方的想法。当即,他从司令处告辞出来,脸色带着几分冷沉,漫无目的的向第三营的营区走去。 他现在担任第三营的训练官和稽查官,平日办公就在第三营的营务处。 营务处是第三营驻军营区最前面的一栋两层小楼,以前是一个茶馆,后来被新军征用了。 刚刚来到营务处大门前的空地上,就看到倪端和第三营的一个军需官正靠在门边抽烟。 倪端看到吴绍霆回来了,将烟蒂丢在了地上踩了一脚,然后迎了上去。 “震之兄,我已经跟另外两个营的训练官商量好了,十月初一就能正式开始训练。”他微笑着说了道。 “恐怕要延后一段时间了。”吴绍霆叹了一口气,他一边说着,脚下却没有停留,直接就走进了营务处的大厅。他摘下了自己的军帽,给自己扇了扇凉风,然后拿起了大厅桌子上的一个茶碗灌了一口凉水。 倪端赶紧跟了进来,诧异不已的问了道:“震之,这是怎么回事?” 吴绍霆看了一眼四周,然后极为严肃的压低声音向倪端问了道:“倪兄,我先问你一句,你信不信我?” 倪端看着吴绍霆的脸色,心中不禁感觉到要发生大事了。他很郑重的说了道:“震之,你这是什么话,我若不相信你的话,放眼二十四镇我还能相信谁?” 吴绍霆欣慰的点了点头,要的就是倪端这句话。他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的说道:“有你这番话,我就不再拐弯抹角了。我现在提醒你,赵声这个人不简单,日后对他一定要多一些心思才是。” 倪端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愕之色,略略思索片刻之后,立刻问了道:“赵标统不批准我们整军训练的计划吗?” 吴绍霆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倪端又问道:“这,这是为什么呢?” 吴绍霆叹了一口气,说道:“倪兄,我不想再多说什么,免得你以为我是沽名钓誉、无凭指责。总之如果你信我,日后就对赵标统多点心思。这人……唉,真的不可靠。” 倪端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下午我去找赵标统说一说。” 吴绍霆摇了摇头,说道:“还是不要了。我另有办法。” 倪端疑惑的问道:“震之,你要怎么做?” 吴绍霆笑了笑,带着几分自信的分析了道:“差不多明年咱们二十四镇就会向练兵处申报组建正式的番号了,开春后可能就会进行演兵校阅,如今二十四镇兵士虽然已经经过了常规训练,可是就目前看来二十四镇还是有很多体制上不足的地方。稍有不慎只怕正式番号是批不下来的。” 新军之编练,有一套复杂而又严格之程序。编练之总章程由练兵处会办袁世凯控制,然后其余各省,区自行按规定招募人员编练。其番号也反应了其编练过程。 ------------ 第68章 ,张家邀请 更新时间:2011-03-25 如果省区自己征募的新军兵员数数目接近北洋新军定制中之“协”,便可呈请练兵处组成协,同时设立一定的炮兵,骑兵附属部队,组成混成协。 因为混成协并非“定制”,因此混成协无番号,仅有地区名称。如广西仅建成一混成协,故称“广西陆军混成协”,这是正式名称。不过在通俗的情况下,有时候为了区别新军与旧军,则称为“广西新军混成协”,严格上这是错误的。 若混成协数量多于一,练兵处可能授予番号,如“四川暂编陆军第三十三混成协”,“河南暂编陆军第二十九混成协”。 最后,一镇之兵数额足够,则报练兵处(后改为陆军部)审议,若获批准,授予“暂编”番号。训练一段时间后,练兵处派大员,组成校阅团校阅,校阅通过,即可报部成军,授予正式番号,官防,官职,去掉暂编字样,正式成为新式陆军。 因此,新建陆军的番号为驻防地域加番号所组成。其中番号不重复。如“直隶陆军第四镇”,并非是直隶的地方部队,而是作“陆军第四镇,驻扎在直隶”来理解。不过一直到清朝覆灭,仅有近畿四镇,直隶两镇(即北洋新军六镇),湖北一镇,东南一镇等八镇通过了校阅正式成军,其余各镇都仍顶着“暂编”番号。 如今暂编二十四镇虽然兵员差不多了,可是官员却是空额太多。就算能够通过校阅,也未必能百分百获得正式番号的批准。除非在校阅当中表现极其突出,让练兵处检阅的大员大为满意,才有可能填补官员空额不足的劣势。 历史上二十四镇之所以没能通过校阅,十之八九就是这个因素了。 倪端忍不住问了道:“震之,你这么说又意味着什么呢?” 吴绍霆笑道:“我这么说就是在告诉你,孚琦对二十四镇能否在开春检阅时大放异彩很是重要。既然赵标统不批准整军训练,那我直接去找将军好了。” 倪端恍然大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呀。” 吴绍霆收敛了笑容,带着几分严肃的神情小声的说道:“倪兄,我之所以要进行这次整军训练,可不单单是为我个人在二十四镇中的影响力。你要明白,我一直希望咱们二十四镇能尽快获得正式番号,因为那样孚琦肯定会加进提拔军官填补军中的指挥层空额,到那个时候,我们就能让更多的革命志士渗入二十四镇军官层。” 他这番话其实只是冠冕堂皇的幌子罢了。 对于吴绍霆来说,他自己能够尽快掌握二十四镇才是首要的道理。 可是倪端并不知道这一点,在他的心中吴绍霆就是一个赤诚的革命志士。他听完了吴绍霆的话,十分感动的说道:“震之果然有远见呀。” 第二天,吴绍霆便直接来到了陆军衙门,将自己修改过的整军训练计划文本交给了将军秘书官王长龄,由王长龄代为转交给孚琦。 又过了一天之后,孚琦亲自来到了陆军衙门,找来吴绍霆探讨整军训练计划的细末。 吴绍霆早就有了充足的准备,并且他曾经训练山字营后哨时,孚琦就已经见识过了,所以所有的提问都做了详尽的回答。 简单的说,整军训练分为两个方面来理解,即“整顿军务”和“增强训练”。前者是从现在新军整日闲置,军纪松散为出发点;后者则强调为应付明年练兵处的校阅。 孚琦在听说这个训练计划之后,能够提高全镇兵士的军事素质,更能在步操上表现的精干,对明年开春之后的校阅大有帮助,当即就同意了下来。他是知道新军士兵整日很闲暇,广州城内的防务有旧军在执行,新军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里面无聊,渐渐还滋生了各种赌博行为。与其这样荒芜下去,还不如再来一次训军。 吴绍霆趁机还向孚琦提议,既然山字营管带李铭山已被免职,不妨将山字营后哨调配到新军来,这些被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旧军士兵,还能成为这次整军训练的典范。 不过这个要求孚琦并没有答应,山字营隶属于消防营,他还没有权力干涉总督府的兵权。上次之所以能够免除李铭山的职务,那前提还是因为李铭山自己闯了大祸。 吴绍霆只好不再坚持下去了,他之所以这么做,其实还是觉得自己在后哨有感情,日后能将这帮土兵培养成自己的亲卫队那就最好不过了。 当天下午,孚琦就宣布了吴绍霆为二十四镇代理总教官,全权负责准备整军训练的事宜。不过为了便捷行事,他决定先让吴绍霆在第一标进行操练,如果效果显著,再向第二标和附属骑兵标、炮兵标推广。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二十四镇全体士兵都是一片哗然。 新军士兵首先议论的是吴绍霆从德国归来不到半年,已经从旧军哨官一跃成为了二等参谋官,现在一下子又兼任了全镇总教练官,这背后到底是一层什么力量呢?除此之外,很多士兵也觉得很不服气,去年他们都已经经过了军训,怎么现在又来军训呢?这些人都认为是吴绍霆为了升官,故意这么折腾的。 一时间,全镇负面情绪很是浓郁,尤其是首先进行试点的第一标。 吴绍霆面对这样的风波,他仅仅只是置之一笑,因为当初他在后哨举行集训时,后哨的那帮土兵们同样是这样的心理。虽然在后哨的时候,他可以利用职权,用饷银来激烈这些士兵。只是眼下就不能如此了,第一标人数众多,军饷之事又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不过,他早就想出了另外一个方法来刺激新军士兵的士气,改变那些有不满情绪的士兵对自己的印象。 这几天,吴绍霆召集了第一标八个训练官召开了几次会议,制订了详细的训练计划。 这些计划大致上还是按照他训练后哨的思路来执行,暂定于十月十日正式开始训练。而在十月一日这一天,他决定集合第一标全军,进行一场训练前的誓师大会。他要在这场誓师大会上,大幅度改善第一标士兵们对自己的看法,让第一标士兵知道这次训练的必要性。 九月底的这天早上,西郊军营忽然来了一辆小汽车。 这小汽车很惹眼,而且不少人都曾经见过,立刻就认出是张直家的那辆敞蓬车。 不过今天乘坐小汽车前来的并不是张直本人,也不是张直那位古灵精怪的女儿张小雅,仅仅只是张家的一个管家。张家的管家在军营里打听了一番,然后总算来到了军官宿舍,将今日正在休假的吴绍霆找到了。 张家管家热情的告诉吴绍霆,张家大小姐今天下午想邀请其进城到舍下一见。 吴绍霆问及张家小姐为什么要邀请他去张家时,张家管家却不知情,只是笑呵呵的请吴绍霆务必要赴约。 送走张家管家之后,吴绍霆有些纳闷,他好像有一个多月没有与张家有什么联系了,这张小雅到底有什么事找自己呢?他暗暗叹了一口气,心中寻思张家这个大财主是不能得罪的。而且他对张小雅的印象很不错,这小女孩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有幸生在一个买办之家,从小受到西学影响颇深,反倒没有封建女性的那种迂腐,实在是难能可贵。 他最终还是决定去赴约,反正今日休假,进城走走也无妨。 ------------ 第69章 ,营销思路 更新时间:2011-03-25 下午两点,吴绍霆来到了张家。 张家的门房早就得到了通知,笑盈盈的就讲吴绍霆引进了大院。 一个下人从别墅出来,将吴绍霆请到了别墅大厅稍作休息,并且奉上了茶点。 吴绍霆一个人在大厅等了大约五分钟,后堂就传来了欢快的脚步声。 没过多久,张小雅穿着一件短袖小旗袍小跑了出来,这旗袍看上去是新订做的,将小女孩的身子包裹的恰到好处,衬托了曼妙的身段。当然,唯一的缺憾就是张小雅胸脯还未发育成熟,顿时就让旗袍显得失去了凹凸有致的美感。 吴绍霆礼貌的站起身来,微笑的向张小雅说道:“张小姐今日气色不错呀。” 张小雅甜甜的笑了笑,俏丽的脸蛋上浮现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她显得有些腼腆,却故意用一种泼辣的样子来掩饰着内心的小小紧张,笑嘻嘻的向吴绍霆问了道:“吴大人,你看我这身衣服好看吗?” 她说着,还快乐的转了一个圈,三百六十度展示给吴绍霆看。 吴绍霆笑着说道:“如果我直接说很好看,张小姐会不会以为我很虚伪呢?” 张小雅扬起了眉毛,露出了几分诧异的神情,随即高兴了起来,说道:“你还真是一个实诚的人。那我告诉你,如果你不说实话,我会看出来的哦。”她说完,直勾勾的盯着吴绍霆的眼睛,甚至一点害羞的没有。 吴绍霆心中暗笑,这小丫头十之八九是又看了一本西方心理学书籍,想要从眼睛识破一个人是否说法。要知道他可是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特种兵,就算是寻常的测谎仪自己都能骗过去,更别说一个细妹丁了。 不过,他觉得没必要欺骗一个小女孩,于是很认真的回答了道:“那我就实话实说,张小姐你千万别生气。其实旗袍是用来给成熟女性炫耀身段的服装,张小姐你现在年纪还小,旗袍不太合适你。” 张小雅鼓起了小嘴,表情有些失望。她吐了一口气,嘟着小嘴说道:“你怎么都不说点好听的话呢,哪怕就是哄哄我也好嘛。” 吴绍霆真是无语了,他笑道:“张小姐,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一会儿让我说实话,一会儿又让我哄哄你………” 张小雅叹了一口气,走到吴绍霆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说道:“算了算了,不说这些话了。我今天找你来可是有正经事的哦!” 吴绍霆先问了道:“怎么,令尊与令兄不在家中吗?” 张小雅摇了摇头,说道:“我哥哥回香港去打理工厂了,我爹每天都忙的很呢。你别岔开话题好不,我真的有要紧的事情找你呢。” 吴绍霆歉意的笑了笑,说道:“意思,张小姐你请讲吧。” 张小雅嘿嘿一笑,向吴绍霆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十分谨慎的说了道:“吴大人,上次你不是跟我说过,什么营销,什么物流,什么产业连接之类的话吗?还说只要你有空,就来向我讲解这些做生意的学问嘛?” 吴绍霆一下子就诧异了起来,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呀,相隔了三个月之久,没想到张小雅还记在心里上!他呵呵的笑了笑,说道:“张小姐,你记性真好,我都差点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呢。怎么,张小姐近日又要做什么大生意吗?” 张小雅幽怨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我哪里能做什么大生意呀!我前天跟我爹又吵架了。本来还是好好的,我只是想再向我爹借一千块钱,可我爹一听到要钱就突然发火,还把我败坏了农庄的事情旧事重提,我很不开心很不开心。” 说到这里,她神情显得很失落,眼中尽是伤感的莹光。 吴绍霆缓缓的点了点头,不过心里却纳闷,张家的家事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他沉了沉气,问道:“那小姐,你要一千块钱做什么呀?” 张小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出来,道:“我打算让把我的农庄救活。我哥就能在香港开工厂,我为什么不能做一番事业呢?所以呢,我想先向你学习学习,怎么才能妥善的经营生意,这样我才能够理直气壮的找我爹借钱。” 吴绍霆恍然大悟,这张小雅真是了得,果然是一副事业型性格。他暗暗有几分感叹,虽然不能不说有上进心、有创业心是一件大好事,如今中国就是需要这样实业兴国的动力,可是张小雅年龄也太小了一些,未免显得急功近利吧。 他其实很明白张老爷为什么不肯借钱给张小雅,毕竟张老爷家财万贯,区区一千块钱算得了什么呢?可是张小雅什么都不懂,白白糟蹋钱是不好的,更何况的那次正是因为张小雅要去乡下打理农庄,最终闹出了绑架案来,换作任何人的父母都不会省心了。 “可是张小姐,万一令尊还是不肯借钱,你学习那些学问也无用武之地呀?”吴绍霆不打算直接打破张小雅的想法,而是决定采用旁敲侧击的形式,慢慢引导张小雅放弃重新开启农庄的打算。 “没关系,我想好了。我爹要是还不肯借,我就写信给我四伯借钱,我四伯比我爹更有钱呢。要是我四伯也不肯,我还可以找伍叔叔、简叔叔借钱,他们都是做生意的人,肯定会支持我的。”张小雅神气十足的说了道,一边说着还一边摇头晃脑,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样啊。敢问令伯父是……?”吴绍霆有些无奈,不过他倒觉得张小雅已经具备一定生意人的头脑了,因为她一开始就做好了好几手资金渠道的准备工作。 “我四伯很有名的,他名叫张謇,字季直,是光绪二十年钦点状元呢!还有伍叔叔,他爷爷就是鼎鼎大名的伍秉鉴,昔日怡和行的大当家哦。唯独简叔叔最近生意有些失利,就不说他了。”张小雅一口气把刚才三个“钱囊”都说了出来。 ------------ 第70章 ,有机可 更新时间:2011-03-26 吴绍霆当场就震惊了,原来张謇与张直是亲兄弟?张謇可是清末著名的“状元商人”,其财力几乎可以说称霸小半个江南了。至于那位“伍叔叔”虽然不清楚姓名,但他的爷爷伍秉鉴可谓是鸦片战争时期的大官商,“红顶商人”胡雪岩在其面前都不过如此,那怡和行更是昔日叱咤整个南中国商界的广州十三行之首。 当他想到这些信息之后,脑海之中忽然又有了一个另外的想法,自己既然有自立门户的打算,那么如果没有独立的财政支持,这门户还算是自立吗?既然张小雅认识这么多大佬级人物,自己何不通过与张小雅合作,进一步结识这些大财主呢? 一念及此,他打消了先前让张小雅安分守己的想法,反倒改变为更加支持的态度了。他微微颔首,笑着说道:“原来是张大老板,小半个大清国的人都是知道他的大名的呀!真是没想到,张大老板竟然是你的伯父,失敬失敬。” 张小雅听得吴绍霆这么说,立刻就显得更加得意了起来,她甜美的笑着说道:“嘿嘿,怎么样,反正这次我是下定决心要创一番大事业,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决不能再让我爹和我哥看不起我。当然咯,我之所以想要创业,还有另外的原因呢。” 吴绍霆笑问道:“在下愿闻其详。” 张小雅小脸蛋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语气认真的说道:“我最讨厌那些洋商人了,他们就会利用我们中国官府的软弱,采取见不得人的、不公平的手段,打压我们中国民族的商业。哼,哼,我爹竟然还成了他们的帮凶。” 吴绍霆有些惊讶,这小细妹丁还真是厉害,年纪小小就有这么强烈的民族自尊心和爱国心了,甚至还为此对自己的父亲抱有不满。他忍不住缓缓的点了点头,由衷的向张小雅说道:“张小姐,说一句诚实的话,你真是我见过的第一位大清奇女子呀。” “奇女子?第一位?真的吗真的吗?”张小雅露出了天真的样子,掩饰不住的高兴了起来,“你快说说,我在你心中是怎么一个奇法?” “我深为张小姐年纪尚幼,却胸怀爱国之心感到佩服,这是诛心之话,绝无戏言。”吴绍霆郑重其事的说道。 “嘿嘿,我就最看不起洋人,他们仗着船坚炮利,有本事在商业上咱们公平竞争,我就不相信泱泱大中国比不过这些鹰钩鼻子的蛮夷!”张小雅神气活现的说道。 “是,我相信只要全中国都能像张小姐这样雄心壮志,早晚就一天会把这些列强全部打倒。”吴绍霆附和的说道。 “所以呢,你现在赶紧教我那些做生意的道理。虽然我性子比较急,可是我还是明白的,要从小事业做到大事业,一步一步的来。我愿意白手起家。但是时不我待,我早一点开始行动,就能早一天成功。”张小雅叽叽喳喳说了一堆,不过说话的样子很可爱。 “既然如此,我愿意一尽绵薄之力。另外,如果张小姐不介意的话,我也愿意出资一千块与张小姐合作。如何?”吴绍霆顺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咦,你一个守城门的怎么会有一千块钱呢?你骗我的吧!”张小雅小孩子似的嘟着小嘴,半信半疑的问了道。 “呃……张小姐,你也太小看人了。我现在已经不是担任守城门的职务了,我是二十四镇第一标二等参谋官。至于一千块钱,我一定说得出做得到。”吴绍霆哭笑不得的说道。 “真的呀!嘿嘿,这太好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算你入股吧。我们两个有钱一起赚,有福一起享!”张小雅笑嘻嘻的说道。 吴绍霆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很快他们两个就进入了正题。吴绍霆先让张小雅把她一开始打理的农庄情况详详细细告诉了自己。在听完了张小雅的描述之后,他肯定确定张小雅开办农庄、生产水果、制造果汁是一个非常好的创意,毕竟放眼晚清时期,果汁饮料还是很稀奇的。市面上最多的就是薄荷糖、橘子水之类,并没有新鲜的纯果汁。 不过虽然这个点子很好,但张小雅几乎没有任何运作方式。按照她原来的做法,就是果子成熟之后,把果子压榨成果汁,装在玻璃瓶子里面,然后再从乡下运送到城里来贩售。至于贩售给什么人也没有固定,有时候是卖给洋人,有时候是用移动摊位零售。 除此之外,农庄没有配备先进的压榨极其,或者说这个年代根本没什么像样的榨汁机。因此在生产过程中造成了许多不必要的浪费,这种浪费变相的提高了生产成本,所以生产出来的果汁售价很不亲民。 经过一番梳理,吴绍霆向张小雅做出了总结。 他认为,首先是建立一套科学的生产线,按照农庄现在的规模,裁掉多余的人手,精简运营的城门。同时让张小雅主动去找她的哥哥张志诚,让张志诚提供一些搅拌机,或者最好能发明一些简易的榨汁机来。利用这些机器提高生产效率,同时也间接的节省了人力。 其次,按照目前的成本和生产能力,制订一系列果汁的价格。果汁的价格可以根据不同的口味、不同的包装来订制,当然还可以产生一些品牌附加值。 接着就是销售环节了。大致分两个大方面。第一方面是销售方向,因为张小雅的果汁都是新鲜果汁,保质期的限制很大,所以每天生产的数量要得到控制。最好的办法就是事先取得订单,然后再开始生产,这样就不会导致果汁生产出来没人卖而过期浪费。 对于普通的中国人来说,新鲜与不新鲜的果汁并没有什么特殊区分,只要能解渴就行。 因此这新鲜果汁要想卖得好,就必须选择一个会享受生活的消费人群。比如达官显贵,洋人,以及那些崇洋媚外的人。 “干嘛要卖给洋人,我才不给他们喝呢,暴殄天物!哼!”听到这里,张小雅忽然不屑的抱起了胳膊,显得很生气的样子。 “张小姐,你这么想就不对了。你可以换个角度来想想,洋人把他们的商品卖给我们中国人,赚我们中国人钱,多么可恶呀。我们当然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狠狠的赚洋人的钱才能出这口恶气呀。是不是?”吴绍霆心平气和的说了道。 “咦,你说的蛮有道理哦。”张小雅虽然很情绪化,但并不是不明白事理,她缓缓的点了点头,喃喃的说道,“对,对,咱们赚洋人的钱。” 吴绍霆呵呵笑了笑,接着又介绍了起来。 既然市场人群定位了,那就可以确定销售的渠道。张小雅可以利用父亲的关系,向洋人的银行、领事馆,以及广州的官府衙门、高级酒店、高级饭馆取得联系,让这些地方以每天订购的方式来下单,然后农庄按照订单来生产,在规定时间把果汁送过去。 销售环节的第二个方面就是推广。新鲜果汁的亮点就是新鲜,因为新鲜还能延伸出营养和美味。现在虽然是秋天,但广州天气依然热的要命,正好可以推出冰镇果汁的饮用方式。为了配合推广,可以用发传单,登报纸的办法来打广告。等以后资金充裕了,还可以举行什么喝果汁比赛、果汁选美等等活动来进行推广。 其实,在晚清时期崇洋之风盛行之际,只要能在洋人当中取得口碑,这个果汁的名气自然而然会传出去。当时候那些假洋鬼子、洋奴们都会跟屁虫似的,大肆鼓吹喝新鲜果汁多么高雅,又多么尊贵。 张小雅在听完这些之后,俏脸上有几分不情愿的样子,弱弱的说道:“干嘛一定要求我爹爹帮忙介绍呀,他都不支持我。而且……而且我就是想要向他证明我的能力,靠他帮忙不光彩的嘛。” 吴绍霆无可奈何的笑了笑,苦笑道:“张小姐,你有骨气是好事。不过在这个时候,请令尊出面并不是寻常的帮忙,而是一种经营的学问。” 张小雅不信的问道:“这算哪门子学问呀。” 吴绍霆说道:“这个学问就叫合理利用现有的资源。人际关系也是资源,而且还是很重要的资源。你想想,有令尊出面,让洋人的银行、领事馆订购果汁,成功率绝对很大。只要打开了第一步,日后销售就会越走越顺利。” 张小雅捏弄着自己的旗袍袍褶,表情还是一副不乐意。 ------------ 第71章 ,商业同盟 更新时间:2011-03-26 吴绍霆只好进一步说道:“张小姐,如果你打算利用令尊这份资源,那咱们起步会很困难。你想想,我们只有一千块钱,不可能做那么多的推广,没有人介绍的话哪里会有销量呢?求人不丢人,失败才丢人呢。” 张小雅叹了一口气,很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我会去找我爹的。你说的很好,失败才丢人,这次只要我成功了,我爹肯定会对我刮目相待的。” 吴绍霆笑着说道:“其实如果张小姐觉得一定要体现个人价值的话,也可以请令尊入股,就用令尊手里的人脉来换股份。这样你就不用觉得亏欠令尊了,等我们赚到钱可分给令尊做为收益。” 张小雅眼前一亮,连连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对呀对呀,你这个办法真好。” 最后,吴绍霆又向张小雅假设了一些未来发展的规划,等到赚了足够多的钱,可以在城内开设连锁的专营店,这样不仅能提高市场占有率,还能开发一些周边的产品,比如搭配果汁的点心之类。同时连锁店可能做为仓储作用,一次性把果汁都运进城里面保管,节省了物流成本。 张小雅听完了吴绍霆未来的计划,大大的眼睛里闪烁出了憧憬,她叹息道:“太好了太好了,我一定要在半年之内,在广州城内开设十家店铺,全部是我一个人的店铺。哦,不对,还算上你。嘿嘿嘿嘿。” 吴绍霆笑了笑,他对商业不是很在行,之前说的一大堆话,仅仅是把课本上死知识套出来运用罢了。至于张小雅半年内能不能开十家店铺,这就得开前期运营的效果了。 突然,张小雅又想到了一些难题,她赶紧向吴绍霆问了道:“可是,我觉得果汁只能在夏天才能做嘛,那到了冬天没果子了怎么办?” 吴绍霆笑道:“怎么会呢?你觉得广州一年四季什么时候缺果子了?春天是少一些,不过有枣子,那个时候我们可以生产红枣茶;夏天和秋天就不用说了;冬天有橙子、柑子,这些都可以做成热饮来销售呢。” 张小雅嘿嘿笑了笑,连忙说道:“哎呀呀,瞧我这记性…….” 吴绍霆又道:“不过,为了你说服令尊让你重新经营农庄,我觉得你应该请一个人代为去乡下打理,你身为大老板就留在城里面比较好。就算有时候要去乡下视察,可以等我那天有空闲了,亲自护送你去才好。这样你省心,令尊也省心。” 张小雅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兴奋的说道:“嗯嗯,我正在为这件事为难了。你的办法还真是不错,只要我不出城,或者出城的时候有你这个大参谋官陪护,我爹肯定放心。” 吴绍霆端起茶几上已经冷掉的茶碗将里面水一饮而尽,畅然的叹了一口气。他向大厅门外看了一眼,只见此时天色已经向晚了,看来一下午聊天还真是容易渡过光阴。他回过身来,对张小雅说道:“那今天我们就先商议到这里吧,天色不早了,我该会军营了,要不然等天黑了路不好走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整理一下衣服的下摆。 张小雅赶紧站了起来,急着说道:“不行,不准你走。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弄清楚呢。” 吴绍霆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反正这件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好的,前期准备肯定不能马虎,我们可以从长计议。那日有空,我会再来拜访张小姐的。今天实在太晚了,更何况我军中最近也很忙,还请张小姐见谅呀。” 张小雅嘟着小嘴,坚持说道:“唔好,你今日必须留落嚟。你刚才帮我出了那么多主意,最起码也要请你吃一顿晚饭才算合情合理嘛。” 吴绍霆笑道:“张小姐的好意我心领,此去西郊军营足足两个小时,我若吃了晚饭再回去,那可是很麻烦的。再说张小姐要请我,也不用急着今天嘛,等你我合资的农庄开始赚钱了再庆祝不迟。” 张小雅撒娇的跺了跺脚,依然急切的说道:“唔好,唔好,大不了等下用汽车送你回去,这样行了吧?” 吴绍霆见张小雅如此盛情,自己再推辞就显得无礼了。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张小姐你还真是倔强呀!既然如此,那我就叨扰了。” 张小雅立刻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说道:“嘿嘿,这样就好了嘛。” 晚上,吴绍霆就留在张府吃了一顿便饭,吃饭期间张直还是没有回家,他只能与张小雅单独共进晚餐了。在进餐期间,他还特意询问了一下为什么张老爷不曾回家吃饭,张小雅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她爹经常晚上不回家,大概又是陪洋人吃饭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张小雅一直跟吴绍霆大谈自己未来的打算。等她赚足了钱,一定还要发展更多的产业,造小汽车、造轮船、造火车,反正只要是洋人称霸的东西,她都要去挑战。 吴绍霆只能在心中祝福这个小丫头,如果这些重工业真的那么容易发展,中国也不至于到了二十一世纪还是被洋人欺负着。 晚餐结束之后,吴绍霆喝了半盏茶,一看大厅里的座钟,都已经八点钟了。他不得不再次起身告辞。这次张小雅倒是没有强留了,她如约的让司机阿成开着小轿车送吴绍霆返回西郊。张小雅送吴绍霆来到自家前院花园的路口,等候小轿车开出来。 “唉……”小女孩忧郁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你是我哥哥就好了,晚上你就住在我家里,我们可以继续研究开农庄卖果汁的计划。” 吴绍霆怔了怔,这细妹丁到底在想什么呢。 月光照在了张小雅的身上,她洁白的脸颊在这个时候有几分红晕,却衬托着她的容貌美轮美奂。在这一刻,原本应该是一个小小的女孩子,竟然散发出了一股诱人的味道来了。她带着微笑,恬静又天真,大大的眼睛如同天上的繁星,总是充满了可爱的幻想。 就在这个时候,张家大门外忽然来了两辆马车,门房赶紧打开了大门。 马车就这样轻车熟路的走进了前院。 张小雅看到那马车,立刻说了道:“我爹回来了。” 吴绍霆微微有几分发怔,这张老先生真是的太不巧了,早不回来晚不回来,现在看到自己多多少少会有点唐突吧。 马车经过花园路过时停了下来,车厢的窗户打了开,张直坐在车内没有出来的意思。他先有疑惑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吴绍霆,又转向张小雅问了道:“这么晚了你在外面做什么?还不回屋子里去。” 张小雅不高兴的哼了一声,没有听父亲的话,她说道:“爹,今天请吴大人来我们吃饭了,现在我送他出去,不行吗?” 张直脸上露出了一副恍然的样子,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吴绍霆身上,笑呵呵的说道:“原来是吴震之吴大人呀,瞧我这眼神,吴大人换了一身装扮,一时没有认出来。罪过罪过。” 吴绍霆心中暗暗冷笑:这老家伙还真能装蒜,果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商人。不过他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微笑道:“张大人客气了,张大人整日公务繁忙,起早贪黑,下官卑微,哪里敢有劳张大人记挂在心上呢。” 张直干笑了一阵,说道:“吴大人,不妨进屋小坐,我与你好好叙一叙。多亏你救了小女,这份恩情我还没有回报完呢。” 吴绍霆谦虚的笑道:“不敢当不敢当。下官已经叨扰多时了,明日公务又繁忙,张大人盛情实难从命呀。” 张直遗憾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来这样呀,既然是公务,那老夫也就不好多强留了。”说到这里,他又转向张小雅,“小雅,好好送吴将军出去,不可怠慢了。” 张小雅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意思,就连她这个小女孩都看出父亲假惺惺的态度。 张直又与吴绍霆简单的聊了两句,还说有空常来府上坐坐,然后乘坐着马车进去了。 等两辆马车都开进后院之后,张小雅下意识的看了吴绍霆一眼,却见吴绍霆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心中不禁猜测:这吴大人好像傻乎乎的,我爹那种态度他还真当一回事了,唉,看来以后我要对吴大人多加照顾一下,免得这傻子总是让人骗! 吴绍霆当然不知道张小雅心里在想什么,如果不巧他有读心术的话,只怕今天一晚上肯定会笑到肚子的疼睡不着觉了。 很快,小轿车开了出来。 张小雅送吴绍霆上了车,甜甜的对吴绍霆笑了笑,挥了挥小手说道:“吴大人你要答应我,有空一定来找我呀,我还等着我们两个人的大事呢。” 吴绍霆愕然不已,这小丫头的话怎么听上去那么别扭呢?他呵呵的笑了笑,只好尽量不向歪处去想,颔首说道:“好的,我也期望能与张小姐合作,闯出一番大事业。” 张小雅喜道:“嗯嗯,今后你我就是盟友。” ------------ 第72章 ,誓师大会 更新时间:2011-03-27 十月一日一大早,在西郊大校场上,二十四镇第一标三个步兵营按照营级单位分成三个方阵列队集合。一千四百多名官兵着装整齐,队列清晰,看上去要远远比旧军精神多了。在三个方阵的最前面,事先早就搭建好了一个检阅台,第一标司令处的所有军官此时都位列于检阅台上,准备召开整军训练之前的誓师大会。 在大校场周边跑道的外围,还有许多闲其无聊的旧军士兵,他们或站或蹲,看戏似的等待着誓师大会的召开。 这次第一标除了司令处的警卫排是在检阅台附近候命,其他所用战斗序列都集合了起来,包括各营级单位的后勤部队都在其内。 整个大校场很安静,就连周围那些观看热闹的旧军士兵们,也都只敢压低声音窃声议论。 这时,穿着一身笔挺的总教官礼服的吴绍霆,向一旁的标统赵声询问了道:“赵大人,可以开始了吗?” 赵声只微微点了点头,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的说道:“你是这次誓师大会的发起人,一切就由你来定夺吧。” 吴绍霆也不客气,当即就走到了检阅台的最前面,一个司令处的侍从官立刻上前递过去了一个大喇叭。他拿起了喇叭,甚至没有清嗓子,直接就朗声的喊了道:“为什么要举行这次誓师大会?有谁知道?” 检阅台上的众军官都有些诧异,吴绍霆这是什么问题? 至于大校场上的一千四百名官兵更是摸不着头脑了,这誓师大会是你要办的,你还问我们为什么?要说为什么,还不是你小子要走走形式嘛! 吴绍霆等了一会儿,场面上一片安静,并没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他沉了沉其,继续用喇叭喊了道:“那我就说一句实话,举行这次誓师大会,目的只有两点。首要的一点,就是让你们知道为什么要进行整军训练;次要的一点,则是让你们知道,我吴绍霆就是看不起你们这帮自以为是的仆街仔!” 一席话下来,原本还算安静的大校场上立刻起了一阵惊讶的议论声。 吴绍霆这是什么意思?他看不起我们,还骂我们仆街仔? 顶你个肺呀,老子们还不起你这个汉奸走狗呢! 台下大部分人都在心里叫骂着,只有第三营的官兵仅仅是一片茫然的脸色。第三营与吴绍霆接触的最多,而且也是倪端根基最深的部队,所以这个营的士兵们还是很相信吴绍霆的。当然,就刚才吴绍霆说了那番出人意料的话,他们也是摸不着头脑。 检阅台上面更是议论四起,一个训练官还忍不住提醒了起来:“吴大人,你是不是说错话了?你这是唱哪出呀?” 吴绍霆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这个训练官,只是微微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他说完,再次看向台下骚动的方阵,大声嘲笑了起来,说道:“你们自己看看,都相互看看,我不过只说了一句话,你们一个个就乱成这个样子,还他妈的自诩是新军比旧军高出一等?一句话,你们就他妈的是一群穿了新皮的土鳖。” 大校场上的气氛一下子更热闹了起来,甚至有士兵不满的开始嘀咕。 当然这些士兵嘀咕的声音很小,虽然响作一片,但就像是一群苍蝇似的。 站在后面的第一标总参谋官蒙古尔济?良葵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上前一步,对着吴绍霆吼了道:“吴绍霆,你搞什么鬼呢?这是誓师大会,不是批评大会,你站在台上辱骂士兵是什么意思?” 吴绍霆装作没听到,举着大喇叭继续嘲笑的说道:“我现在就把话放在这里,我之所以要整军训练,就是因为我认为你们还不是合格的新式陆军士兵,既然是不合格的士兵,那也就不是正规军。纵然你们已经经过了新军操练,但要么是操练的不到位,要么就是你们操练过了又忘在了脑后。所以,我要重新教训你们,把你们培养成合格的正规军!” 蒙古尔济?良葵见吴绍霆竟然无视自己,顿时就怒不可遏了起来,现在又听到吴绍霆说出这样狂妄自大的话来,一时气急,马上就要冲上去拽住吴绍霆的辫子。 一旁的二等参谋官何福光见状,赶紧上前拦住了良葵,好言的劝慰了一番,这才让良葵冷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吴绍霆先前的话已经引来了台下一片嘘声。 站在检阅台上的其他军官都对这一幕感到很是尴尬,这吴绍霆到底想做什么,原本好端端的誓师大会,非要弄的士兵们情绪不满,这不是自降身价吗? 不过标统赵声却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态,他倒是巴不得看到吴绍霆出丑。如今誓师大会的越来越向不好的态势发展,他满怀惬意的要看看吴绍霆怎么收场! 吴绍霆一副气定神闲的态度,面对大校场上的嘘声,只是淡然一笑,丝毫不感到任何压力。他好整以暇的拿起了大喇叭,大声的说了道:“你嘘我,就是表示你们不信我的话?很好。”说到这里,他向站在检阅台左侧的一个侍从官招了招手。 那侍从官匆匆的跑了上来,手里还端着一个盘子,盘子用一块红布罩着。 这是吴绍霆事先吩咐好的。等侍从官来到了面前,他伸手揭开了红布,只见那盘子里面竟然放着的是十叠绿油油的美元纸票。每一叠大概是十张,用一个小红纸条捆绑在一起,一共正好是一百张。 这些美金就是上次张直答谢吴绍霆救了张小雅的赏金,吴绍霆对金钱的观念并不严重,于是一点也没有怜惜就拿了出来。当然上次张直给他的一共有一百多,除掉了这一百张,自己还是留了几十块美元做零用了。 他从盘子里面拿了一叠美元出来,高高举在头顶上,对大校场上的第一标士兵朗声道:“你们都给我看清楚了,这是美元,u.s.dollar。你们别问我这是不是真的,只要你们能够在步操上表现的超过旧军,这些美元就是你们的。听懂了吗?” 检阅台上的司令处军官们忍不住又一次震惊了起来,这吴绍霆到底是不是傻子,把张直赏给他的美元拿出来显摆嘛? 【多谢各位大大,收藏突破1000了,今天可能会突破1100,今日三更哦!起来晚了,希望读者大大能原谅,男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起不来的!嘿嘿!】 ------------ 第73章 ,一场比试 更新时间:2011-03-27 不过,在大校场上的新军士兵们立刻就直起了眼睛,他们当然不会认为吴绍霆是在说大话,毕竟当场这么多人的面前,要是说出来却又做不到,那以后就再也没脸在第一标混下去了。更何况,他们都觉得吴绍霆这么说是在白送美元,新军就算不济,也不可能比懒散习惯了的旧军要差,或者说在他们看来,旧军根本就不会步操,哪里有可比性? 吴绍霆又说道:“你们不说话,我就当你们默认了。如果你们能比得过旧军,不单单这美元给你们,我这个代理总教练官也从此自请降职,为你们第一标做一辈子伙夫。” 全场一片哗然,吴绍霆这话还真是带劲,堂堂总教练官、二等参谋一辈子为第一标当伙夫,这是多么惊天的新闻呀? 很快,大校场上就传来了一片叫好声,很多士兵都忍不住起哄起来。 同为二等参谋官的何福光皱了皱眉头,心中暗道:这吴绍霆也太拖大了吧。他快步走上前,在吴绍霆耳边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吴大人,你不要耍这么多花招可以吗?无非是一个誓师大会,走走过场就罢了。你现在却跟这些士兵打赌,还说的这么夸张,你把我们这些军官的威仪置于何地?” 吴绍霆对何福光微微笑了笑,说道:“何大人的好意我心知肚明,请何大人放心,我若没有把握岂敢大放厥词?既然为人官长,理所当然要做出表率作用,不然还如何服众?” “你这是在做表率吗?你这完全是胡闹!”何福光严肃的说道。 “何大人,”这是,站在后面的赵声忽然开口了,“吴大人既然这么做,必然是有他的道理,我们应当支持吴大人才是。何大人就不要多说了。” “就是,我倒要看看他怎么下台。”良葵愤愤不平的说道。 何福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好从台前走了回来,脸色显得很是纠结。他倒不是为吴绍霆担心,只是对吴绍霆如此乱来感到很不舒服,这人哪里像是一个军官?完全就是疯子。 吴绍霆毫不在乎司令处其他军官的看法,他这次已经是铁下心来一定要让这些新军士兵知道自己的能耐。他回过身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大喇叭说道:“你们都听好了,现在我就给你们一次奚落我的机会,我立刻找来一队旧军,你们就当着全部的人面和他们比试一番。只要有一个人赢了,美元拿走,我的这身官皮也拿走!” 他顿了顿,对第三营方向喊了一声:“倪端,去把旧军的人带上来。” 站在第三营方阵前面的倪端立刻出列,小跑的就出了大校场。 等了片刻,只听见大校场外面传来一声洪亮的口号声:“都有了,向左转,起步跑。” 西郊大校场可以容纳八千多人同时在场,占地面积十分之广。可是就算这么远的距离,场外的那一声口号都能清晰的传进来,可见这人嗓门还真是够大。 在场的三个营新军士兵齐齐的把目光挪向了大校场东边的入口,他们先是听到了一阵整齐的军靴踏地声,很快就又看到入口处出现了一个旧军方阵,以整齐划一的军服和步伐沿着跑道小跑了进来。一眼看过去,这个旧军方阵跑动过程中,前后左右距离竟然始终保持一致,即便是有参差不齐的现象,其程度也极其微小。 这个旧军方阵不是别人,正是吴绍霆以前的旧部山字营后哨,带队的人是王云。 后哨士兵从东边跑道向检阅台这边跑了过来,一路上保持着的极为抖擞的精神面貌。王云还在中气十足的喊着口号,在快要抵达检阅台前面时,他大声的好了一个过渡口号:“一,二,三,四。” 四十多名后哨士兵齐声呐喊:“一、二、三、四!” 声音震耳欲聋,气势就像是一群正在狩猎的狮子,一点旧军懒散的样子都看不到。 大校场上的新军士兵们看到这里,齐齐都震惊了起来,这他妈的还是旧军吗?这喊口号的底气简直就像是刚刚打完胜仗回来似的。单单看到这一幕,就有不少人心虚了起来,觉得自己不可能比这些旧军表现的还要好。 几分钟后,后哨士兵来到了检阅台前。 王云大喊口令:“原地踏步走。” 后哨士兵不再继续前进,就在检阅台前原地踏步了起来。踏了一阵之后,王云才下令“立正”。四十多人一起做出了收尾的动作,最后齐齐的一个立定靠脚,靠脚发出的“啪”声又统一又响亮。 “向左转!” 后哨士兵在指令下转身,面向检阅台。 王云从队列中小跑了出来,来到队伍最前面,进行一系列整队的命令,从看齐、立正、报数再到稍息,一气呵成。后哨的士兵们铿锵有力的把所有整队动作执行了一遍,然后一个个抬头挺胸,保持着十分标准的军姿姿势。 王云整队结束,转过身来小跑到检阅台下,“啪”的一声立正,向吴绍霆大声的报了告道:“报告长官,山字营后哨集合完毕,应到四十四人,实到四十三人,一人请假。山字营地后哨三队队官王云监督。请长官指示。” 整个大校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就连树叶从地上被吹动的声音都能听到。 新军士兵们全部处于惊愕之中,检阅台上的司令处军官们则全部在心中暗暗称赞不已。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官,他们都是听说过吴绍霆曾经训练后哨的事迹,并且其中也有不少人亲眼目睹过训练的过程。虽然他们很清楚吴绍霆训练后哨很有一套,但是却万万没有料到,训练之后的效果竟然是这么高标准! 吴绍霆能够感受到身后人的惊羡,也能感到面前人的惊怔,同时还能感受到后哨所有士兵脸上的骄傲之色。他在心里笑了笑,看来自己还真没白疼这些土鳖们。前几天他特意去了一趟后哨,将这天誓师大会要请他们出面帮忙的消息告诉了下去,这些旧部当然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此外,他们为了不让自己丢脸,这几天一直都在自觉的补习训练。 正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欣慰的点了点头。 “王云,未到的那人是谁?”吴绍霆问了道。 “报告长官,是一队对官李文启。李文启现年已过四十九岁,因其担心体力不济,特昨日请假休息一天。”王云朗声回答了道。 “这样。好,归队。”吴绍霆说道。 王云再次以标准的小跑步伐回归了队列。 吴绍霆拿起了大喇叭,扯着嗓门对大校场的新军喊了道:“旧军已经就在你们面前了,现在,你们有谁觉得自己步操很犀利的,就自己站到前面来。” 新军士兵原本还有几分骄傲,可是在看到后哨进场的表现之后,顿时就打消了残存的念头。他们去年确实学习德国的步操操法,但无非就是引进了更先进的体能训练,至于这些行动指令的操法,与后哨刚才表现的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事情。 等了足足五分钟,没有任何人出列。 吴绍霆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拿起大喇叭再次说道:“你们自己说说,你们是不是土鳖?他妈的,赢了可以你们拿美元,输了老子又不惩罚你们,就这么划算的事情你们都没有一个人有种出来尝试一下?刚才还在起哄,还在嘘声,还有在心里面骂我的,你们他妈的有什么资格?” 新军士兵们内心都很愤怒,吴绍霆的话也太难听了,可是一个个都敢怒不敢言,摆明了是比不过别人了,再出去岂不是自取其辱? 吴绍霆用命令的口吻朗声道:“三个营的营官,把你们营李最精锐的士兵挑出来,每个营都给我出三个人。快!” 三个营的长官们无可奈何,只好开始挑选麾下最精锐的士兵。 早先士兵们都怒火在心,又想到输了反正不会挨罚,大不了就拼一拼。于是九名士兵很快就走出了各自的方阵,来到了检阅台下面集合。这九个士兵尽量拿出精神来站直身板,可是他们没有经历过军姿的训练,即便再努力在气质上也比后哨的士兵要弱一等。 吴绍霆对着这九个士兵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有身板,不愧是精锐。你们可要努力了,因为你们现在代表的第一标全体士兵。明白了吗?” “明白了。”九个士兵听到了吴绍霆的鼓舞,心中倒是有了几分好感,齐声回答了道。 【多谢linda-he1123的打赏。多谢所有支持本书的朋友。第二更送上】 ------------ 第74章 ,展示效果 更新时间:2011-03-27 吴绍霆将手里的喇叭抛到了站在一边的侍从官手里,然后纵身一跃,直接就从检阅台上跳了下去,来到了跑道上面。他走到了那九个新军士兵面前,从他们前面走了一圈,算是一种检阅了。 之后,他转过身来,对后哨方阵下达了命令:“王云,你带第二队出列。” 王云大声应了道:“是。”然后先从队列里大步走了出来,来到后哨方阵的前面,喊道,“第二队听令,向左转,齐步走。” 后哨方阵的第二排士兵整齐的转身,步伐一致的从方阵里面走了出来。 王云继续喊着口号,带着第二队来到了吴绍霆面前立正。 吴绍霆对那几个新军士兵说道:“现在,你们就与第二队来一场团队的步操比试。我亲自来给你们喊口号!都有了,立正!” 接下来,吴绍霆就先让新军士兵将步操命令全部演示了一遍。 整个过程当中,他并没有做什么手脚,也没有故意刁难这些新军士兵。他很清楚晚清新军士兵在接受的洋操训练时,有很多项目是没有的,比如正步走、跑步走等等比较复杂的命令。因此他没有把这些口令喊出来,仅仅是让士兵们把训练过的操法走出来。 不得不承认,这九个士兵还是很用心的,训练过的操法全部很标准的完成了。 可是这种标准只属于二十世纪初的晚清陆军军队,与二十一世纪的正规军标准相差太远了。吴绍霆在新军士兵演示完毕之后,又下令王云,让王云指挥着后哨二队进行步操命令的展示。王云领命,十分娴熟的喊动口号,将所有行动指令都走了一遍,其中还包括新军士兵没有的正步走等指令。 当王云带着这一小队旧军士兵将正步走展示出来时,立刻引起了全场的轰动。 这哪里是旧军呀?这简直就是高规格的皇家仪仗队呀! 半个小时之后,双方的演示都结束了。 吴绍霆回头看了一眼检阅台上的反应,只见检阅台上的司令处军官们都满脸赞佩之色,相互之间忍不住交头接耳来议论。至于大校场上三个营的新军士兵,一个个皆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不用说这后哨的表现要远远超过了新军的表现。 胜负立见分晓! 吴绍霆背负着手走到了九个新军士兵面前,笑着说道:“怎么样,有什么感悟?” 九个新军士兵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无可奈何的神情。 吴绍霆哈哈大笑了一阵,说道:“如果让我来宣布结果,你们双方算是打了一个平手。” 九个新军士兵立刻差异了起来,平手?什么意思? 吴绍霆收起了笑容,表情认真的说道:“诚实的说,你们九个确实是咱们二十四镇第一标最精锐的士兵,刚才完成的步操指令十分娴熟,动作也极为标准。所以说,你们是合格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九个新军士兵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心中暖洋洋的,他们对吴绍霆的印象又好了不少:这吴绍霆也不像传说的那么坏嘛,起码是实事求是、通情达理的呢。 “不过呢,如果你们按照我的标准,就必须像这些旧军士兵一样,有军姿,有军礼,有军容。令行禁止,动作一致。”吴绍霆接着又说了道,“知道我为什么刚才在台上出言不逊,公然辱骂你们吗?” 九个士兵一起摇了摇头。 “我之所以骂你们,就是因为你们只学到了洋人的一些皮毛,就自以为是我大清最优越的军人了。狗屎,大话,全部都是垃圾。”吴绍霆声色俱厉的说了道,“洋人在中国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就是欺负我们中国人。他们怎么可能会把最好的东西教给你们?等你们强大了,那他们还欺负谁去?” 九个人齐齐怔住了,他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吴绍霆身上自强的气息,这位吴大人到底是一个什么人呢? 吴绍霆叹了一口气,接着又说道:“好,我知道你们心里肯定还是有不服气,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赢走美元。我们现在不比步操,刚才的比试也都不算。我们比一比更实际的东西,作战能力。怎么样?” 九个人有些疑惑,其中一个士兵问了道:“吴大人,您是要让我们比试射击吗?” 吴绍霆笑了笑,说道:“射击就算了,山字营后哨一共才十一支枪,他们用枪的机会少之又少,你们好意思占便宜吗?再说现在我哪里给你们清理一个靶场出来!” 那个士兵更加奇怪了起来,又问道:“那吴大人,您让我们比试什么?” 吴绍霆笑道:“就比试打架,你们和他们打,只要不出人命即可。” 九个士兵顿时惊讶不已,这算是什么比试呀? 不仅仅这九个新军士兵对此次大吃一惊,距离跑道比较近的其他第一标士兵也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把吴绍霆的话向后方传了过去,很快大校场上的三个营全部都得知了这个情况,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了? 吴绍霆镇定自若的说道:“我知道你很惊讶,不过你可别当打架是儿戏,这是一项体能活儿,而且又考验参与者的战略思维。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只要你们能把对方打倒就算胜利。至于如何评判,我和在场的其他大人们都会做为公证。” 九个士兵心中忍不住泛起了嘀咕:要说打架能表现体能那还说得过去,这怎么又跟战略思维扯上关系呢? 吴绍霆知道这些士兵们心中依然有疑问,不过他也懒得解释了。 “王云,知道该怎么做了吗?”他转身向刚刚演示完毕的王云问了道。 “明白。”王云没有迟疑,大声的回应了道。他转过身来,又向后哨所有人转达了命令,“都听着,稍后我们将与新军的同袍切磋肉搏之术,点到即止,明白了吗?” “明白了。”后哨士兵齐声道。 “真的明白了吗?”王云又强调的问了一遍。 “完全明白了。”后哨士兵亢奋的大喊了道。 王云转回身,向吴绍霆汇报道:“报告长官,后哨做好准备,随时接受友军赐教。” 那九个新军士兵都是一脸迷茫,不知道刚才王云反复询问两遍是什么意思。 这时,吴绍霆向那九个新军士兵询问了道:“怎么样,敢不敢?美元就在上面等着你们。如果说你们学的步操不一样,那先前的展示就不去计较。但是你们吃的是同样的饭,喝的是同样的水,住的是同样的军营,这打架应该算是公平的切磋了。” ------------ 第75章 ,以德服人 更新时间:2011-03-28 九个新军士兵相互之间看了一眼,他们很清楚自己现在肩负着的是整个第一标的荣誉,更何况那绿油油的美元近在咫尺,谁不想要? 要说打架,他们这些当兵们可没少干过这些事,军营里面都是大老爷们,动不动闹起矛盾来拳脚相向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要说平日的生活待遇,新军要比旧军强多了,步操走不过对方,还不至于单打独斗对付不了对方。 看看那些旧军当中压根就没有多少练块的人物,怕什么呢? 最终,这九个新军士兵对吴绍霆点了点头,表示做好准备了。 吴绍霆嘿嘿笑了笑,颇有深意的说了一句:“你们好自为之吧。”说完,转身就退到了一边,然后大声宣布了打架开始。 正当九个新军士兵撸起袖子,把辫子盘在脖子上,活动活动筋骨准备大打出手时,只听后哨方阵这边同时发出了一阵呐喊,四十多个士兵不由分说,一起就向九个新军士兵扑了过去。那九个新军士兵顿时傻眼了,顶你个肺呀,他妈的这是群殴呀? 不等他们要叫喊犯规,冲上前的后哨的士兵已经把最近的六个人扑翻在地上。后哨的士兵倒是没有动手去打这些新军士兵,只是用身体把对方压倒,反正这样对方就算输掉了。 幸存的三个新军见状,其中两个人调头就逃跑。最后一个体格还算强壮的士兵则一脸怒容,当场大喝了一声:“扑你老母,以多欺少?老子跟你们拼了。”话音刚落,他反而迎着汹涌的后哨士兵冲了过去。 三个后哨士兵同时向这个大块头新军士兵迎击过来,他们可没有因为对方人高马大而畏惧,自己这边可是三个人,身后还有更多的人。 可是刚一交上手,优劣势一下子就难分难解了。 大块头新军大胳膊一挥,直接就打翻了一个人,顺势又飞起了一教,又把另外一个人踢爬下来。这两个受伤的人伤势不轻,可见大块头下手还是很重的。他现在内心怒火重生,既然要比试打架,要么是一对一,要么是九对九,哪里有四十个人对付九个人的道理呢? 转眼间放翻了两个后哨士兵,最后一个后哨士兵硬着头皮,纵身飞扑过去,拦腰就把大块头抱住了。大块头狠狠的用手肘撞击着这个士兵的腰际,可是对方死活就是不肯放手。 很快,后面跟上来的后哨士兵一下子包围了大块头,七八个人合力,直接把人摁倒在地上了。大块头新军士兵愤怒的咆哮着,可是失败的局面已经定势,只能无可奈何的吁气。 至于先前逃跑的两个新军士兵,一个沿着跑道向大校场外面跑去,第二个则直接钻进了大校场上第二营新军方阵里面。后者一边跑一边还大声呼救:“兄弟们,救命呀,救命呀,他们犯规,他们以多欺少呀!” 可是第二营的士兵们一个个无动于衷,反倒对这个逃跑呼救的人投去了鄙夷的目光。什么德性,就这么败下阵来了,还有脸来呼救?虽然旧军以多欺少在先,但事后肯定会有公证来处理这件事,用得着这么丢人现眼吗? 后哨的士兵放倒了七个新军士兵,王云看了看那两个逃跑的人,马上命令到:“陈群,带人去追大校场上的,王利发跟我来,咱们去追那个跑出去的。” 后哨士兵立刻兵分两路,大约十分钟后,这两个逃跑的士兵也难于幸免的被摁倒了。 尤其是那个跑道第二营方阵的逃兵,当着所有同袍的眼前,活生生的被八个旧军士兵压成了叠罗汉最底层的一个。 这场比试就这么结束了,整个大校场上一片安静,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场比试。这到底是闹剧呢?还是确有深意呢?当然,更多的人都在揣测,这样的结果十之八九是无效的,后哨那些旧军摆明是犯规了。 这时,一直站在跑道外侧默不作声观看打斗吴绍霆,嘴角带着几分冷笑,他扯了扯自己军服的下摆,然后走到了检阅台下面。他向站在检阅台上面的侍从官招了招手,道:“把喇叭拿给我。” 侍从官赶紧把喇叭递了过去。 吴绍霆接过了喇叭,也没有打算在登上检阅台,就站在跑道上对着大校场上的三个营大喊了起来:“你们看到了吗?新军被旧军打得抱头鼠窜,这就是我为什么骂你们是土鳖的原因。你们还自以为从洋人那里学了一点皮毛,就洋洋得意、自命不凡了,是吗?洋人的东西是要学,但只能自学。说什么师夷长技以制夷,但最关键的一点还是自强,自强,自强。” 大校场上一片惊讶之声,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旧军以多欺少也算数吗? 在检阅台下面,那些刚被打爬下来的新军士兵立刻有几个人不满的站起身来,一个士兵怒气冲冲的叫了道:“这算什么?四十多个人打我们九个人,就算我们身经百战也不是对手呀,这也算?” 吴绍霆冷冷笑了起来,与此同时站在那些新军旁边的后哨士兵们也都发出了嘲笑声。 “如果你们真的是身经百战的军人,就会很清楚在战场上敌人不会跟你一对一单挑。在战场上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是活下来,要么是死掉。不想死的人都会不择手段的活下来,所以在战场上是没有道德、没有规则、没有底线。要么你杀死敌人,要么你被敌人杀死,就这么简单。”吴绍霆拿着大喇叭,直冲冲的对着十米外那个不服气的新军士兵吼了道。 全场的人再次震惊了,他们突然发现吴绍霆说的很有道理呀! 在这个动荡不安的乱世,军人一生难免不会不上战场。战场上的情况是残酷的,是血淋淋的,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来再也站不起来。 身为一个军人,所经历的训练难道不是为了更好的契合战场吗?如果真的就像今天这样花拳绣腿的比试,有朝一日换到战场上那就意味着全部命丧黄泉呢! 而吴绍霆一开始就说过,比步操不算真本事,要比就比一些更实用的本事。也就是说,从打架的开始就是进入了战场,如果还期待着跟敌人一对一,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这时,吴绍霆缓了缓气,再次朗声说了道:“你们还指望规则?我一开始已经很清楚的讲了打架的规则,规则就只有一个,打倒对方就算胜利。除此之外我没有说过不许以多取胜,也没有说过只让这九个新军兄弟对付后哨所有人。换言之,你们但凡站在大校场上的所有新军兄弟都可以来帮忙,如果是这样,你们三个营一千四百号人踩也把后哨给踩没了。” 全场沉默了起来,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官,都在认真的反思着吴绍霆的话。 没错,战场上是没有规则只有结果的,新军在这一点上竟然还没有后哨的旧军反应迅速,这已经是一次胜负分明了。 “现在,你们明白了我为什么骂你们吗?”吴绍霆沉声问了道。 大校场的新军士兵们渐渐低下了头,这算是默认了。 “一句话,你们以前训练的东西不实用。我说过今天这个誓师大会有两个目的,第一个目的是让你们知道为什么要进行整军训练,我相信你们现在已经有答案了;第二目的我也不用多说,你们自己用心反省。”吴绍霆用一种由衷的语气说了道,这表示他没有生气,内心还是带着对在场士兵们的期望。 第一标三个营的所有士兵们都在心中暗暗叹息了起来,他们虽然还是有不甘心的地方,但吴大人说的头头是道,在情在理,就算不甘心也不能不服气?后哨就是吴大人亲手调教出来的,这些旧军士兵今天的表现,已经足以应证吴大人的话了。 现在他们都明白了,吴大人之前的辱骂并非是恶意中伤,而是一种求玉成器的激励。这位吴大人还真是一个怪人,不过似乎这个怪人并不坏。 停顿了片刻,吴绍霆忽然笑了起来,这笑容倒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笑容。 “不过,有两点还是值得欣慰的,首先是你们所有人此时此刻的态度,你们表现出服气的样子,这就说明你们是有自知自明、是有自强之心的汉子。第二点,今天代表第一标的这九位新军兄弟,其中同样是有值得称赞的人。”他十分振奋的说了道。 这时,所有新军都提起了几分精神,从一开始被教训到现在,总算能听到了一句表扬的话,大伙心中自然还是充满期待的。尤其是站在检阅台前面那九个新军士兵,他们本来是为各自的营丢脸了,正在气馁之际,此时听到了这番话,立刻就重燃了一些希冀。 ------------ 第76章 ,散财人气 更新时间:2011-03-28 【我书评区被屠版了,我不知道得罪了谁,但是感到很无奈。希望各位大大能够继续支持我,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留言告知,我一定会虚心接受的】 吴绍霆放下了手中的大喇叭,走到了那九个新军士兵面前,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不过眼神却透露出了欣慰的目光。他向着这些刚刚经历失败的新军士兵们点了点头,却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再次回过身来,向检阅台上还捧着赏金托盘的侍从官招了招手。 侍从官会意,匆匆的从检阅台上跑了下来,来到了吴绍霆的跟前。 吴绍霆从托盘上拿了一叠美金,大声说道:“你们九个人既然敢站出来代表第一标参加这次比试,这份勇气和这份信心就已经值得赞扬了。现在我把这一叠美金赏给你们,你们等下平分一下。”他说完,将那一叠美金递给了排在队首的一个士兵。 这个士兵有些犹豫,虽然他看着那绿油油的美金钞票很是动心,可自己毕竟不是这九人代表队的队长。更何况他们九个人来自不同的营区,大家相互只见并不熟悉,该怎么平分这一叠美金呢? “怎么,摆在面前的美元都不敢接了?”吴绍霆笑着说道。 听了这句话,这个士兵索性一咬牙,硬着头皮就从吴绍霆手里接过了美元。反正自己只是代为收下,等下总要平分出去的。 “多谢大人。”他挺胸的应答了一声。 吴绍霆微微颔首,然后他又走到了这九个人的正前方,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他抬起手指向那个体格最强壮的士兵,说道:“你,出列!” 这个四肢发达的士兵怔了怔,脸上带着疑惑之色向前踏了一步。 吴绍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块头的士兵大声回答了道:“我叫陈达,二十四镇第一标第二营见习棚长。” 吴绍霆缓步上前用力的拍了拍大块头士兵的肩膀,笑着说道:“刚才在打架的时候,我看到你是新军这边唯一一个主动反击的士兵,不得不说这一点值得称赞。在战场上,勇气是一项最基础却最重要的本领,如果还没开打就有人抢先尿裤子了,那这场战斗基本上就已经有定局了。” 陈达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很快又恢复严肃,正声的说道:“报告大人,扑街仔才会尿裤子,我陈达不是扑街仔。” 吴绍霆说道:“很好,说的好,只有扑街仔才会畏缩。你能在面对那么多敌人的时候依然坚持反击,这种大无畏的精神我很欣赏。” 陈达挺起胸膛说道:“谢大人称赞。” 吴绍霆转身从站在身后的侍从官手中托盘上,又取来了一叠美元,向陈达递了过去,说道:“表彰你勇敢作战、奋勇杀敌的态度,我额外赏给你这些美金,以作鼓励。” 陈达险些“哇”的一声叫出来,他瞪大了眼睛一脸不相信,先前他还得能平分到一美元感到兴奋,可是现在却有足足一叠美元摆在了自己面前。他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不过这一刻却觉得眼前这位吴绍霆大人还真是颇有性格,不仅赏罚分明,还出手如此大方。要是日后跟在这样一位大人手下干事,那岂不是良禽遇好木、良臣遇明主? “这……吴大人,小的毕竟是失败了的……”他犹犹豫豫的说了道,整个人一下子竟不好意思了起来。 “怎么,刚夸你两句你就变样了?一个人打三个敌人你不怕,我赏赐你美元你倒怕了?”吴绍霆冷笑的说道。 “呃,那,多谢吴大人赏赐。”陈达赶紧不敢再多犹豫,双手从吴绍霆手里接过了美金。他忍不住先用手指头摩挲了一番,然后才喜滋滋的收了起来。 “好了,你归队吧。”吴绍霆向陈达罢了罢手。 陈达骄傲的就退回了队列之中。 吴绍霆又走到先前打架时临阵逃跑的两人面前,他目光犀利的在两个人身上扫过,指了指其中一个个子较矮者,说道:“你出列。” 这矮个子士兵吞了一口口水,心中担心吴绍霆是不是要赏一人再罚一人,这样就真正是赏罚分明了!他先前临阵脱逃已经是遭遇同袍兄弟们冷眼,现在看来还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报上姓名!”吴绍霆不冷不热的问道。 “小的李三全,二十四镇第一标第一营一等兵。”矮个子士兵唯唯诺诺的回了一声。 “我问你,你怕什么?”吴绍霆忽然笑着问道,他发现这个名叫李三全的士兵与陈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于是故意试探了一番。 “小的……小的……先前临阵脱逃,按罪当斩,还请吴大人……吴大人您格外开恩。”李三全低着头,吞吞吐吐的说道。 “如果是其他大人的话,你肯定要被斩,而且还是不赦之罪。不过我恰恰不这么认为,如果我要斩一个临阵脱逃的人话,必然会斩他――”吴绍霆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指了指没有被叫出列的另外一个临阵脱逃的士兵。 那个士兵吓得哆嗦了一下,赶紧低下头一副心虚不已的样子。 李三全有些不明所以,满脸尽是疑惑之色。他一直都觉得自己要比另外一个临阵脱逃的士兵更显得丢人才是,好在另外那个士兵是向大校场外面跑去,而自己却是一股脑的跑进了三个营的方阵里面,还大呼小叫的求救。这种没脸皮的事情,理应受到更重的惩罚才是! 吴绍霆信步走到了大校场的边上,然后大声的说道:“我从来不鼓励无意义的牺牲,这是我要说的第一点。” 他的嗓门不算很大,但是因为全场都很安静,所以在场的所有人还是听到这句话。 吴绍霆顿了顿,接着说道:“我要说的第二点,你们先前不是觉得刚才打架不公平吗?四十多个人打九个人,算什么本事,是不是?但是你们有没有考虑清楚,我既然从一开始只说了一条规则,只要打倒对方就算获胜,其他任何规则都没有。难道你们站在大校场上三个营的新军都是傻子吗?” 全场一片默然,大校场上的三个方阵的新军士兵们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吴绍霆又走回到李三全面前,说道:“逃跑确实可耻,不过如果是在敌我力量悬殊之下,又不具备任何战略意义,这种情况你逃跑那就是保存实力。明白了吗?” ------------ 第77章 ,深入军心 更新时间:2011-03-29 李三全怔了怔,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逃跑在吴绍霆眼中竟然是这般大道理。他忍不住有些沾沾自喜,不过脸上却不敢露出任何的情绪,依然保持着一副平静的姿态,然后正声的回应了道:“小的明白了!” 他说完,同时还在心里面暗暗寻思着:看来这位吴大人还是很讲道理的呀……! 吴绍霆看着李三全,一边点着头一边说道:“我其实还是挺欣赏你的。你逃跑到大校场同伴当中呼救,这表示你是有头脑的人。你知道后哨以多欺少是不公平的事情,因此你才要寻求援助。只可惜你的同伴与你没有默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阵亡而不施于援手。” 李三全一脸无可奈何,当时谁知道是这样的情况呀? 吴绍霆转过身来,向端着美元托盘的侍从官招了招手,那侍从官再次小跑了过来。 他从侍从官手里托盘上又取出了一叠美元,递给了李三全,说道:“这是奖赏你作战具有战略思维的赏金。拿去吧。” 李三全窃喜不已,没想到自己逃跑非但没有挨罚,竟然还能像陈达一样获得额外美元的奖赏,这不是在做梦吧? “怎么?你也要像陈达那样扭扭捏捏吗?扑街的,你要是不要,我他妈的还省了。”吴绍霆笑骂着说道。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多谢吴大人赏赐,小的一定铭记在心。”李三全不敢多犹豫了,赶紧从吴绍霆手里接过了那一叠美元,喜滋滋的在手里摩挲了好几遍。 吴绍霆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缓步走到了正前方。他伸手了一根手指向上,强调性的说道:“你们不要以为我赏赐李三全就是鼓励你们临阵脱逃!我再说一遍,临阵脱逃和保存实力是两码事。如果一个阵地具有十分紧要的战略意义,你们就算是拼光了最后一个人,在没有接到撤退命令之前,都不准后撤一步。在战场上如果真的出现畏敌不前的情况,我是绝对不会轻饶的!都听明白了吗?” 他这番话虽然声音不大,可是极为有底气,一种无形的气势就这样充斥了整个场面。 最近的那九个士兵受到了感染,最先齐声说道:“明白了!” 接着,大校场上的三个营的新军士兵们也都齐声回应了道:“明白了!” 吴绍霆听着众士兵们的回应,心中很是得意,他期待的就是这种效果。经过这九个新军士兵与后哨的切磋,再加上他自己费尽口舌的一番大言论,他相信自己在第一标士兵心中的形象已经得到了改善。而这也是这次誓师大会最重要的目的。 接下来,吴绍霆将剩下的三叠美元全部奖赏给了后哨的士兵,然后让王云带着后哨士兵列队退了出去。这些后哨士兵又一次得到了吴绍霆的赏赐,心中又是感激又是得意,他们总算代表旧军在新军面前扬眉吐气了一番,而这一切自然都得归功于吴大人的训练和安排了。 吴绍霆重新走上了检阅台,拿起了大喇叭,对着第一标所有士兵吼叫了一声,宣布誓师大会到此结束,十天之后正式开始训练。他同时还放出了狂言,如有还有新军士兵不服气,可以随时找他来提出挑战,只要挑战得胜,他先前所说的承诺依然兑现。 第一标的新军士兵们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任何脾气了,他们都知道吴绍霆是一个有能耐的总教官,更重要的一点是吴绍霆赏罚分明,绝对信守承诺。一个有公信力,并且能够做到大公无私的将领,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是再重要不过的事情了。因为军队的腐败往往就是因为不公平、不公正的事情太多,从而导致军心涣散,最后兵不会服将,将不能御兵。 在宣布誓师大会结束之后,吴绍霆拿着大喇叭回过头来,刚准备向第一标代理标统赵声请示一下是否解散大部队。 可是就在这时,他赫然发现检阅台后面下方的位置,多了一大批围观的新军士兵。从这些新军士兵的军服可以看出,他们大都是二十四镇附属炮兵标的人。这本来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毕竟前来围观的各营士兵多的是,随着誓师大会的进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也是很正常的。 可偏偏在后方那些炮兵标士兵人群当中,还站着三个极为熟悉的面孔。正是炮兵标总参谋官韦汝骢,站在韦汝骢稍微前面一点的,则是广州将军孚琦以及其秘书官王长龄。 “赵大人,将军大人什么时候到的呀?”他走到赵声面前,压低声音询问了道。 检阅台上的众军官听了吴绍霆这番话,都有些吃惊,赶紧顺着吴绍霆的目光回过头往检阅台后方看了去。果不其然,众人对于孚琦等人的出现都露出了意外之色,他们一开始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正前方,自然什么都不知道了。 现在众人看到了广州将军前来,赵声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匆匆的从检阅台上快步走了下去,来到孚琦面前行礼。其他第一标司令处的军官们也都跟着赵声后面,一起走了过去,吴绍霆自然也在其中。 “参见将军大人。”众军官拜道。 孚琦脸上带着微笑,抬了抬手,说道:“无须多礼。” 赵声走到孚琦面前,请示道:“将军大人今日怎么会有雅兴来此观鉴第一标整军训练的誓师大会呢?” 孚琦一边点头一边说道:“我才来不久,只听了吴绍霆在台上的一番言论。很有感慨呀。” 赵声欠身问道:“将军大人可有什么指点吗?” 孚琦看了一眼身后的韦汝骢,笑着说道:“树屏,你比我来的早,怎么样,誓师大会前面的情况你觉得如何呢?” 韦汝骢微微颔首,他先看了一眼站在赵声身后的吴绍霆,然后才说道:“不可否认,吴大人这次誓师大会的形式别出心裁,在第一标众将士心中留下颇深的印象。相信吴大人只要按照训练后哨的方式认真训练第一标全体,一定会收获颇丰的。” 吴绍霆先前被韦汝骢看了一眼,心中还有一些发寒,他不知道上次因为自己没有记得昔日的陆军武备学堂总办,韦汝骢是否还记恨在心。不过他现在看来,韦汝骢果然是大人有大量,还是说了一句公道话。他现在很是感激,看来自己抽空时,还得多去与这位恩师大人联络感情才是。 “韦大人过誉了。”他笑着谦虚的说道。 “震之,你最后那一番为了战略需要,拼光最后一个人的言论,我深以为然。我大清的将士要全部都抱着如此信念,何愁国家不强?何愁不能振兴呀?”孚琦目光赞赏的看着吴绍霆,感叹的说道。 “这本是我军人最基本的职责罢了。只不过如今能记得这份职责的军人已经不多了。”吴绍霆叹了一口气说道。 站在前面的赵声心中很是不舒服,孚琦对吴绍霆的评价那么高,吴绍霆更是会装模作样、惺惺作态。他甚至有些担心迟早一天吴绍霆在二十四镇的地位会超越自己,可是眼下这个时候他也不能把吴绍霆怎么样,真是太可恨了。 孚琦点了点头,说道:“震之你说的很对。这次整军训练我很看好,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好好干吧,我等着看到第一标崭新的一面。” 吴绍霆抱拳应了道:“末将一定竭尽所能。” -------------- ------------ 第78章 ,拜访恩师 更新时间:2011-03-29 从第二天开始,经过了昨天的誓师大会之后,西郊军营这边的气氛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首先是旧军这边稍微改变了往日面对新军时的自卑感,其次就是驻扎在这边的新军第一标全体士兵们,都很自觉的开始了整军训练之前的准备工作。原本冗闲的境况,此时一扫全无,似乎每个士兵都觉得很忙碌了。 这天早上,吴绍霆起来之后,先前往了司令处,招集了第一标各营训练官开了一次会议,将自己的训练计划与众训练官讨论了一番。一直到正午的时候,计划总算有了一些轮廓,他虽然没有立刻拍板定下来,可是差不多大方向就是这一套了。 会议解散之后,吴绍霆正好觉得正午没什么事,特意亲自去了一趟附近的镇子上,买了一些熟食带了回来。他决定去炮兵标一趟,与昔日陆军武备学堂总办韦汝骢套一套感情,最起码也要消除昔日的隔阂才是。 来到炮兵标的营地时,正好是正午吃饭的时间,炮兵标的士兵们三三五五聚集在营房门口,端着各自的饭碗一边闲聊一边吃饭。有士兵看到了吴绍霆出现,还很清楚的记得昨天吴绍霆在检阅台上的风范,不由自主的好奇起来,今天这位吴大人来炮兵标做什么呢? 这时,与吴绍霆有过交情的炮兵排长许广,刚好吃过午饭洗碗罢了经过这里,他一眼看到了吴绍霆,于是赶紧就迎了过来。 “吴大人,您这是要去哪里呀?”许广笑呵呵的问道,他现在对吴绍霆的态度越来越敬仰了。虽然他是一个粗人,不过总觉得吴绍霆无论是为人还是处事,都是有一番大道理的。就好像昨天对那九个比试失败的新军士兵一样,即便是失败当中还能指点出有作为的一面。 “哦,是许大力呀。”吴绍霆对许广笑了笑,说道,“我今天是特地来找你们总参谋韦大人的。毕竟是昔日的恩师,我出国留学几年竟然就把他老人家给忘记了,实在是大罪过。前几天本打算抽空来拜访韦大人的,只可惜接到第一标整军训练的任务,最近也忙不过来。今日好歹是有了一点空闲时间。” “原来是这样呀。其实咱们韦大人这些天似乎也没太计较吴大人这件事的。韦大人向来公是公私是私,不会对吴大人有什么不方便的。”许广点着头说道,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呵呵,这倒不是什么公私事的问题,关键还是人之常情。我总不能忘记了恩师还心安理得吧?”吴绍霆认真的说道。 “吴大人所言也是呀。”许广说道。 “对了,韦大人现在在营区这边吗?”吴绍霆问道。 “早上还看到过韦大人来这边了,吴大人你等等,我去帮你问问。”许广说完,匆匆的就跑到附近一个营房门口,向聚集在这里的几个炮兵标军官询问了一下。 很快,许广又跑了过来,对吴绍霆说道:“吴大人,真是不巧了,他们说韦大人中午好像跟着标下的几位大人一同去军官宿舍那边的食堂吃饭去了。最近天气热,韦大人很少来我们炮兵标营区这边奉公呢。” “这样呀。”吴绍霆微微点了点头,打算再去一趟军官宿舍那边。 “咱们韦大人自从听说了第一标要进行整军训练,这段时间其实都在关注吴大人您的训练消息呢,所以经常都是在第一标司令处那边出现。按理说,吴大人应该时常遇到咱们韦大人才是呀。”许广不经意的说了一句。 “哦,是吗?韦大人最近在关注我们第一标的整军训练?不过我这段时间也没在第一标司令处遇到过韦大人呀。”吴绍霆说道。他这可都是实话,除非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确实太忙了,无暇发现韦大人经常出没在第一标司令处。 “韦大人好像是很欣赏吴大人的训练方式。我们标里正在传言了,说是第一标整军训练结束之后,韦大人就会让吴大人来训练咱们炮兵标。”许广语气很是肯定的说道,就好像炮兵标正在盛传的不是谣言,而是一道内幕消息。 “是吗?这我可一点都不知情呢。不过说真的,如果第一标整军训练效果不错的话,可能真的会在明年年初进行全镇推广呢。毕竟明年开春之后,差不多就会向朝廷练兵处申报检校获得正式番号的。所以呢,你们还是做好准备呢!”吴绍霆笑着说道。 “听吴大人这么说,看来还真有这事了。”许广感叹的说道。 “呵呵,等着确切消息吧,现在还说不准呢。好了,不说了,我还是去一趟军官宿舍那边,看看能不能找到韦大人了。”吴绍霆罢了罢手说道。 他与许广告辞之后,就直接向军官宿舍那边去了。 来到军官宿舍的大院子,刚刚走进大院门时,正好就看到一群新军、旧军的军官从食堂里面走出来,走在最前面的几个军官都是穿着炮兵标的军服。吴绍霆仔细一看,果然看到了韦汝骢在其中,其正与炮兵标其他军官正在闲谈着什么。 吴绍霆赶紧迎了上去,离着老远就先打了一声招呼:“韦大人。” 韦汝骢听到了唤声,抬眼看到了吴绍霆,他低声向陪同的其他军官吩咐了几句,其他军官便都各自离去了。吴绍霆带着笑容走了过来,十分恭敬的说了道:“韦大人,学生先前去了一趟炮兵标的营区正找您,后来听说您来这边了,因此又匆匆赶了过来。” “哦?是吗?吴大人有什么事嘛?”韦汝骢一副不冷不热的语气说道。 “韦大人,学生前些日本来就想找机会专程拜访您,一则向恩师郑重的道歉,二则也希望能与恩师叙叙旧。只可惜前些时日因为第一标整军训练的事情所以耽搁了,今日正好有空,于是来寻恩师了。”吴绍霆依然保持着敬意的态度说道。 “你有什么要向我道歉的?难道是上次你不记得我的事情吗?”韦汝骢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笑容让人一时半会看不懂。 “正是此事。学生忘记授业恩师,这原本就是大逆不道之事。学生真是该死,还请恩师能够原谅。”吴绍霆低头欠身的说道。 韦汝骢看了一眼吴绍霆手里提着的一包熟食,语气颇有揶揄的味道说道:“怎么,请我吃一顿加餐就想化解这段恩怨了?” 吴绍霆有些尴尬了起来,心道:就算礼轻,可好歹我是认真的道歉呢。 他苦苦的笑了笑,说道:“恩师,学生积蓄不多,也不知道该如何向恩师赔礼道歉。只觉得军中伙食粗俗单调,因此想到不如请客吃一顿好餐来道歉的好。如果恩师觉得学生诚意不够,学生可以再改。” 韦汝骢冷笑了起来,说道:“积蓄不多?积蓄不多你昨天还那么大手笔,把那么多美元几句话就全部散下去了!真是让人费解呀。” 吴绍霆无可奈何的说道:“其实,学生正是因为把私人积蓄当做赏金派发下去了,因此才显得囊中羞涩呀。” 韦汝骢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跟我出去走走吧。”说完,他转身便向军官宿舍大院门走了出去。 吴绍霆不知道韦汝骢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跟了上去,于是两个人便一同走出了军官宿舍的大院。此时正是大正午,虽然已经是十月份的天气了,可是广州的暑气依然不减,烈日悬空,毒辣的照射在大地上,让吴绍霆只感到脑袋上有冒烟的感觉。 当然,吴绍霆与韦汝骢都是军人出身,这点情况都是不当一回事的。 【多谢各位大大的支持,呼唤红票和收藏。呵呵,后面我会注意各位大大的建议的,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谢谢了】 ------------ 第79章 ,倾心一言 更新时间:2011-03-30 出了军官宿舍,韦汝骢带着吴绍霆向大校场那边走了去。走了一阵子之后,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吴震之,我且问你,你参军是谓何求?” 吴绍霆怔了怔,首先是韦汝骢的提问太突然,另外是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可并不好回答。他知道韦汝骢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论年龄论资历都比自己要高得多,如果自己回答的那么程式化,肯定会被认为是虚伪之言。 “回恩师,最开始学生参军是为混口饭吃。后来出国留学了一番,又深刻感受我大清国与列强之间的差距,因此在心中渐渐以为参军当强国强民。不过……现在又有了另外的一些想法了。“他说出了一个比较具体的答案,这是一种人生经历的不同阶段而形成的不同心理,虽然看上去很是狡猾,可是也不失是一种真实的反映。 “是吗?那你现在的想法是什么?”韦汝骢有些好奇的问道。 “恩师,我现在的想法其实说起来很复杂,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大概是一种迷茫吧。”吴绍霆故意用一种悬乎的方式说道。 他的意图很简单,就是要让韦汝骢知道自己现在面对国内国外的大局,有一种无法接受的惶然。这其实也算是映射,在国内新军都沉入大革命的温床之中时,他做为一个青年军人该作何决定。 韦汝骢神色有几分沉重,他隐隐约约能感受到吴绍霆的这种迷茫了。 “震之,我来说说我对你的看法吧。”他十分缓慢的说道,语气就是一位师长对待学生的态度那样。 “请恩师明示。”吴绍霆郑重的请道。 “其实自从你回国来陆军衙门报道之后,我就在关注你了。说来不关注你还挺难,一个留洋归来的青年军官被分配到旧军部队任职,这已经在咱们西郊大校场成为谈资很久了。后来还听说你拿枪挟持顶头上司。还真是能耐呀。”韦汝骢带着几分轻笑说道,他语态并没有显出对吴绍霆的责备之意。 “原来学生的一些拙事,恩师一直是心知肚明的呀,真是让学生自嘲不已。”吴绍霆叹声说了道,脸上是一片苦笑。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发现你并不是一个坏军人,你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有正当理由的。这些话我就不多说了,大家都心照了。”韦汝骢平静的说道。 吴绍霆没说什么,只是陪同的笑了笑。 “至于你最让我印象深刻的一点,那就是你真的对金钱很得很淡泊。”韦汝骢接着又说道,“你刚到山字营后哨就请麾下吃了一顿加餐,接着还整顿旧军吃空额的陋习,自己还不多贪图一份空额的军饷。再到后来你解救了张家三小姐,得到了张家的赏银,陆陆续续把这些赏银全部分赏了下来。这些种种事迹,都能说明这一点。” “呵呵,恩师您还真是观察甚微呀。学生并非是什么淡泊名利,只是觉得钱财乃身外之物,自己身为公职军人,军队里有吃有喝有穿,衣食住行都不用操心,私存那么多钱银完全是没必要的事。”吴绍霆笑着说道,他所说的话有一半是心里话。 当然他之所以这么大方,更多的还是觉得这是一种投资罢了。只要现在能够在军中博得一个大公无私的美名,日后要想赚银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不管是为官还是从军,谁不想为了自己日后多考虑考虑?如今国家正是多事之秋,以后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韦汝骢深沉的说道,他眼中充满了一些多愁善感的神光,一下子放佛就像是心怀切论的老者。“看看咱们西郊军营其他人,哪怕就是一个小小的司务都精打细算,唯恐不能多捞一些细软。这些人根本就已经把军人天职遗忘干净了。” 吴绍霆看了看韦汝骢,在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韦汝骢还真是一位堂堂正正的军人。他知道在这个波澜起伏的大时代里,有很多热血正直的中国军人默默无闻,可是就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才推动了翻天覆地的大变革。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的说道:“恩师,我大清国军队走到今天这种地步,也是经历了许多磨难之后的结果。磨难太多,让所有人都失去了信心。人对自己都没有信心了,岂能对我国家对我大局有信心呢?” “你说的对。不过我认为,除了没有自信之外,还因为人们很迷茫。大家都是凡夫俗子,看不出多远的前景,因此只图眼下的利益。哎!”韦汝骢缓缓的摇了摇头,沉声叹道。 吴绍霆不说话了,不过他能感受到,其实韦汝骢自己也很迷茫。他猜测也许韦汝骢是知道新军当中的革命思潮,毕竟韦汝骢同样是早年留洋的中国人,可是身为一个帝国军人,忠诚和思变的心理总是困苦着。 他寻思着,假如韦汝骢始终都不能决定自己的政治立场,这对自己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以为只要自己能够利用韦汝骢时代感的迷茫,还是能够在二十四镇当中获得更多的利益的。等到大变革成功之后,生米煮成熟饭时,这位恩师到时候也只能后知后觉了。 “不管怎么说,我知道你还是很用心的。你不为名利,一心想做一番事业出来,单单这个出发点就已经要比很多人值得欣赏了。”韦汝骢顿了顿,接着又说道。 “恩师过奖了。学生只是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情罢了。”吴绍霆诚恳的说道。 “很好。你只要有这个心,早晚会得偿所愿的。至于上次你不记得我这个昔日陆军武备学堂总办的事,其实无关痛痒。只要你满心思都花在履行一个真正军人职责的事情上,这就足够了。你放心,我也不是一个迂腐的人,就事论事,我可不会小鸡肚肠的记仇呢。”韦汝骢轻松的说道,他威严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学生一定谨记恩师今日的教诲,学生绝不辜负恩师的期望。”吴绍霆郑重其事的应道,他现在已经知道韦汝骢没有记恨自己了,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 “好好干,我看你治兵还是很有一套的嘛。这次整军训练要是进行的顺利,这可是一件不小的功绩呀。难保你不会在广州一举成名呢!”韦汝骢煞有其事的笑着说道。 “学生一定竭尽所能。”吴绍霆同样呵呵笑着说了道。他知道整军训练是一项业绩,这个项目对自己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当然前提是一定要出效果,因此他身为总教官一定会好好把握的。 韦汝骢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吃过午饭了,你这点加餐就拿回去自己吃吧。不过你的好意我还是领情了。” 吴绍霆笑着叹了一口气,只好按照韦汝骢的意思办了。 ------------------- 【不好意思啊,今天起来晚了。哎,从来不打游戏的,这段时间迷上了《模拟城市》,一不小心就一个通宵。谢谢各位的支持,今日三更】 ------------ 第80章 ,一介武夫 更新时间:2011-03-30 十月十日,第一标整军训练正式开始。 吴绍霆身为这次训练项目的总教官,他的繁忙时期其实仅仅是前期的计划筹备,真正开始执行训练的时候,他倒并没有那么忙。以前他在新兵营接受训练时,那些总指挥、政委之类的领导们同样很清闲,只不过偶然来视察一下罢了。 训练任务分派到每个营的训练官身上,三个营以棚为单位分开独立训练,棚长协助训练官来落实细节。所有训练项目都是吴绍霆事先教导好了的,当初怎么训练山字营后哨,现在就怎么训练第一标的新军士兵。 从一大早天还未亮开始,第一标全体士兵分次序进行例行跑操。接着从训练军姿、基础行动指令,逐渐增加至更深层次的作战技巧,都有条不紊的展开。随着时间的推移,体能训练的强度逐渐加强,作战技巧的进一步拓展开来。 整个西郊大校场军营由以前碌碌清闲,一下子就变得热闹不已了。 每天第一标士兵训练的时候,驻扎在附近的旧军士兵,还有炮兵标的士兵一个个都看热闹似的凑在周围观看。这些没有参加训练的士兵们本来就很无聊,反正没什么事,亲身到现场感受一下这种热闹的气氛也是不错的。 吴绍霆每天所做的事情就是统筹和督导,他在第一标司令处安排了办公室,时时刻刻检测训练的效果。不过说到底,他还是一个闲人,除了偶尔到大校场上检查士兵们训练的情况之外,也没有什么实际上的事情可做。当然,他有时候也会关心训练时期的后勤供应,将以前每日两餐要求增加为每日三餐,饮水和消暑的事宜算在其中。 关键还是那次誓师大会的效果很好,彻底引起了第一标全体士兵的激情,因此这次士兵每日训练都极为刻苦用心,一味的心思都是不能落后于山字营后哨。这种源自士兵内心的干劲,才是真正促进训练进程的原因。 转眼间一个月就过去了,第一标士兵们都已经完全适应了训练的节奏,风雨无阻,动力十足,表现的越来越好。其间有几次小插曲,那就是孚琦以及两广总督府的一批官员闻讯前来观摩训练内容。到后来,驻扎在广州附近的其他旧军部队,也相继派来军官团参看。 不知不觉之间,这次整军训练一下次就成了广州军政界的一个热门话题。而“吴绍霆”这个名字,也很快就登上了各路驻军的耳目之下。虽然吴绍霆自己还没有明显的意识到因为整军训练带来的影响,可是他已有预见,自己迟早会因为这件事成为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天气渐渐转凉了,但这种变化在广州这个南方城市并没有十分剧烈的影响。前不久还下了几场大雨,淅淅沥沥,直到今天整个广州城都还有几分潮湿的感觉。 早晨刚过,那辆属于张家的黑色小轿车毫无预兆的就开进了军营这边。 张家的管家找到了吴绍霆,给吴绍霆带了一封手信,然后管家没多说什么就走了。 吴绍霆第一印象想到的这封信十之八九是张小雅写的,这位细妹丁一定还在惦记着他上次与其谈论过的生意。他拆开了信看了一遍,这是一封用钢笔写的白话文信件,娟秀的字体一看就是出自女孩子之手。果不其然,正是张小雅写来的信函,虽然看上去只是一封普通的联络信,可是信文的内容中多次提到有关农庄生意的事。 他看完了信,不由失笑了起来,这位张家小姐还真是持之以恒呀。 正好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还挺清闲,不妨找个机会再次拜访一下张家小姐,将合作办理果汁农场的事情落实了最好。不过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自己曾答应出资赞助张家小姐,可是上次誓师大会的时候,自己把张直打赏的美元都分给士兵去了,现在只怕剩下的不多。 当天晚上在忙完一整天训练之后,吴绍霆回到宿舍,打开了自己存放细软的盒子。细细数了一下,将现有的碎银子、银元以及剩余的帝国马克、美元合计之后,加起来最多才值700块,距离早先说好的2000块还真是相差甚远。 他现在虽然身为第一标代理总教官,可是拿的还是二等参谋官的饷银,更重要的是自己任职还不到一年,哪里有那么多的积蓄?如果考虑去借的话,他又发现自己在军中熟络的人并不多,总不能觍颜去向属下借银子吧。 思索一阵之后,他最终还是决定就先单凭这700块全部投入进去,走一步算一步吧。 两天之后,吴绍霆交代了一些公务,请了一天的假期,然后就出了军营进城去了。 他来到城内后,先找了一个杂役去张家提前告知了一声,说自己下午来拜访张家小姐。 在城内吃过午饭,略微休息了片刻,他这才动身乘了一辆人力车前往张家的别墅。 来到那熟悉的大院子门口,大铁门是虚掩着的,吴绍霆下车付了钱,然后走上去叫唤了一声。老门房早上就接到了吴绍霆派人来通知的消息,并且还把这件事转告给了张小雅。这时吴绍霆来了,老门房神色匆匆的就迎了出来。 不过看老门房的样子似乎并没打算请吴绍霆进去。 “是吴大人来了呀。”老门房压低了声音,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说道。 “敢问张家小姐不在家吗?”吴绍霆看到老门房这副态势,好奇的问了道。 “吴大人见谅呀,我家小姐现在不方便见您。不过她特意交代了,如果吴大人来找她的话,那就先让吴大人您去这条街道路口的一家茶馆稍等一会儿,等一下她会到茶馆来见吴大人的。”老门房说话声音很小,似乎是担心被别人听到似的。 吴绍霆有些搞不明白了,他以前来张家的时候可没这么麻烦呀!难道发生了什么事?他本打算追问下去,可是回头又想到也许张小雅现在真的有什么事情不方便,索性还是算了。他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还劳烦你去告知张小姐一声,我就到前面的茶馆等候。” 老门房颔首应了下来。 吴绍霆转身就沿着张家别墅前的大街,徒步向街道最前方的路口走了去。 来到路口时,这里果然有一家十分精致的茶馆,他心情虽然有些郁闷,可是依然沉着气走进了茶馆。在茶馆二楼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他点了一壶凉茶,要了一碟腌瓜子,一边听着楼下大厅的艺人唱小曲,一边喝茶打发时间。 大约等了二十多分钟的光景,凉茶刚好用了半壶,楼下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在向茶馆伙计打听情况,然后一个娇小的人影匆匆的沿着楼梯跑了上来。来者正是穿着一身素色缎袍的张小雅,她这身装扮顿时显出了十足的东方少女美感,清纯可爱又不失活泼。 不过张小雅的脸色一点也不高兴,甚至还有几分伤感。她上楼之后站在楼梯口到处张望了一下,吴绍霆立刻举手示意了一下,她这才快步走了过来。 吴绍霆站起身来相迎,他看到张小雅的脸色之后,忍不住问了道:“张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惹你生气了,脸色这般难看呀!” 张小雅一言不发,直接就在对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然后大大咧咧的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饮而尽。她将茶杯重重的磕在了桌子上,白皙的小手在嘴巴上一抹,然后气呼呼的说道:“我爹是故意的。” 吴绍霆缓缓的落座下来,听到张小雅冷不防的冒出这句话,一时更是疑惑不解了。 “张小姐,令尊又怎么了?”他试探的问道。 ------------ 第81章 ,做小生意 更新时间:2011-03-30 张小雅揶揄的叹了一口气,先是看了吴绍霆一眼,表情有些扭扭捏捏了起来,嫉妒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吴绍霆耐心的等着张小雅,心中却越来越奇怪了。 张小雅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说道:“我爹,我爹不让我与你再见面了。” 吴绍霆怔了怔,这算什么?他迟疑了一下,问道:“令尊为何有这么一说呢?” 张小雅嘟着小嘴,喃喃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他好像看不起你。” 吴绍霆失笑了起来,论官职品级,他远远要比张直高,自己年仅二十出头就当上了二等参谋官,这难道还不算年轻有为吗?张直凭什么看不起自己?他表现的很轻松,觉得不应该犯什么嘀咕,张直财大气粗眼界高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是吗?看来在下一介武夫还真是不入流呀。”他自嘲的说道。 “谁说的,你救过我的命,而且你还懂得那么多做生意的道理,照我看来你可是当世奇才,哪里不入流了!”张小雅很认真的说道,她粉嫩的小脸蛋微微有些涨红,也不知道是因为赞美异性而害羞,还是因为情绪激动。 “张小姐过奖了。不过不管怎么说,你身为大家闺秀,本不应该经常与外家男子有接触的才是。也许令尊就是考虑到这样影响不好吧。”吴绍霆笑着说道。 他现在总算明白了过来,难怪先前到张家大院门口时,那老门房会那般神神秘秘。也明白了张小雅为什么不方便见面了。看来封建时代的传统观念依旧强烈,男女授受不亲是很严格的道德规范。 “你在说什么呢?你,你是怕我跟你接触太过频繁了,以后就嫁不出了吗?”张小雅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她显得有些生气,同时又有几分害羞。 “呵呵,”吴绍霆听到张小雅这么直言直语,不由的好笑了起来。他不得不感慨张小雅真是晚晴女流之中的一颗奇葩,性格竟然如此开放。“张小姐,这本是人之常情,我也就随便说说罢了。张小姐你千万不要见怪。在说以张小姐你的家世与才貌,只怕上门求亲者都能从这里排队到黄浦江边了,怎么会有嫁不出去之谈呢?” 这些话在这个年代还不是随便就能说出来的,不过他觉得既然张小雅有如此豪放的性格,索性也不必那么拘谨了。 果不其然,张小姐听了吴绍霆的话,非但没有羞怒,反而露出了一个欣喜的笑容。 “你真的觉得我才貌双全吗?”她兴致勃勃的问道。 “是,在下不说谎,张小姐年纪虽然不大,可是却是在下目前见过的最美的女孩。另外张小姐你少年壮志,一心要做一番大事业,并且已经开始付诸行动,这等才情与志向在男儿当中都难得了,更别说张小姐还是一位少女。”吴绍霆一副诚恳的语气说道。 他的话也不算胡说,自己经常在军营出没,很少遇到什么异性,像张小雅这样的小美女确实是自己目前遇到的最漂亮的女孩了。 “哎呀呀,瞧你说的!嘻嘻,我都不好意思了。”张小雅小脸发红,不过说话的语态却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表现,反而更有一种沾沾自喜。 吴绍霆暗自叹了一口气:这小美女还真自恋呀! 张小雅收敛了一下态度,渐渐又恢复了忧愁的样子,怒道:“我爹未必是担心我跟你在一起久了影响不好!也有可能是他担心我会成功挽救农庄,故意不让你给我出谋划策,所以才这么做的。哼哼,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吴绍霆笑道:“张小姐你说的太严重了,哪里会有父亲不愿意子女成功呢?归根结底还是在下太不自重,经常来叨扰张小姐,以至于令尊心有芥蒂罢了。” 张小雅瞟了吴绍霆一眼,幽怨的说道:“先不说这个了。我现在担心的就是,咱们合作生意的计划怎么办?” 吴绍霆想了想,说道:“要不然我出资给张小姐,张小姐你就按照我先前的计划开始行事就好。我就不亲自参与了,以免令尊会降怒。” 张小雅急了起来,立刻说道:“这怎么行?没有你帮忙,我还是会弄砸的。” 吴绍霆微笑的说道:“张小姐只要按照我出的主意来行事,一定不会办砸的。一旦张小姐的农场初具规模了,我到时候可以正大光明的入股,然后再参与管理农场好了。” 张小雅摇了摇头,坚持的说道:“不好。要不,你我秘密的合作吧,不要让我爹发现就行了。反正我爹每天都很忙的,不会那么轻易就发现我们两个人的事情的。” 吴绍霆刚刚端起凉茶喝了一口,听了张小雅的话之后,险些没有喷出来。他心道:这细妹丁到底在说什么呀,怎么搞得好像我跟她在偷情似的……真是汗颜呀。 “张小姐,这样不太好吧。要是让令尊发现,岂不是会更加生气吗?”他好不容易把凉茶吞了下去,失笑的说道。 “怕什么,以后你来找我,我们就来这家茶馆见面,大不了每次茶钱算在我头上。不过今天这次除外,我今天身上没带银子。”张小雅煞有其事的说道。 “呵呵,好吧好吧。那就这么定了。”吴绍霆哭笑不得。他之所以答应张小雅,倒不是觉得张小雅这个主意好,而是自己认为与张小雅光明磊落,不过是合作生意罢了,凭什么要怕张直呢?当然还有另外一点,张直居然看不起自己,那自己偏偏不吃他那一套。 虽然他现在感到很郁闷,本打算通过张小雅来好好巴结一番张直,以求取得一个大财主在经济上支持。可偏偏张直这个大财主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套上船,看来还得慢慢得来了。 接下来,张小雅与吴绍霆开始正题,他们继续商讨关于农庄运营的事情。 吴绍霆告诉张小雅他一开始只能投入700元的启动资金,后面的1300元并不是不出,只是需要一段时间来筹备。张小雅听到这里,虽然很失望,可是毕竟自己要比吴绍霆更没钱,所以不多说什么,只是迫不及待的询问着700元的资金该怎么着手行动。 经过一下午的推敲,吴绍霆与张小雅总算是达成了共识。因为现在正好是秋季,成熟的水果种类十分多,所以这个时候尽快营业是最好不过的时机。他们决定利用700元的小成本,先从小规模的生产做起,就定在这个月中旬正式开始。 吴绍霆问道:“张小姐,我曾说过让你去找令尊,由令尊来引荐洋人领事馆、银行来订购鲜果汁,这件事不知道进行的怎么样了?” 张小雅嘿嘿一笑,说道:“我跟我爹说过了,我爹听完这个想法之后很惊讶呢,他很欣赏这个方法,还说一定会帮我的。” 吴绍霆点了点头,放心的说道:“如此就最好不过了。当务之急,我们还去联系一下令兄,看看他的工厂能不能生产出新式的搅拌机。这样就能大大节省人工磨制果汁的时间了。” 张小雅有些发愁,说道:“可是搅拌机难道不要用电嘛?农庄那边没有电呀。” 吴绍霆笑道:“未必一定要用电,若是设计的好,人工搅动也可以。我的意思是,利用先进的搅拌机器辅助,可以事半功倍的。” ------------ 第82章 ,不期而遇 更新时间:2011-03-31 张小雅恍然的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不过像这样的机器,只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制造出来的呀。” 吴绍霆说道:“没关系,一开始我们可以用人工磨制,毕竟刚起步的时候生产量不是很大。等到初具规模时,我们的可用资金也比较充裕了,那时候就可以购置机器来促进生产,扩大生产能力了。” 张小雅深深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好,就这么办。” 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这样渡过了,吴绍霆看到天色已经向晚,他担心张小雅出来的太久,家里人会担心,于是就提出了今天就到这里。他说等到张小雅把前期联络订单的时期筹备好了之后,这个月中旬还会再来与张小雅见一次面,然后正式投入资金开始运营农庄。 张小雅充满了期待,依依不舍的就与吴绍霆告辞了。 吴绍霆回到军营时太阳已经落山了,他到司令处听取了今天第一标训练的情况汇报,一切都还是正常的,于是就下令解散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吴绍霆还是专心的在督促训练工作。 这已经是训练的第二个月了,他决定开始增加对新军的突击训练,也就是半夜三更来一场突然的集合,然后大深夜里展开体能训练。这一点在后哨早就做过了,因此第一标士兵们多多少少是有这方面的准备。 当天晚上来了一场突击训练,虽然三个营的士兵集合时间花了十分钟,可是每个士兵从睡梦中到投入战斗状态的精神面貌却很不错,每一个人是病怏怏、睡眼朦胧的。吴绍霆照例还是破口教训配合一定的鼓励,然后亲自带队进行跑操。 原本以为这几日就会这么平淡的过去,然后等到十一月中旬时去操作农庄的小生意。可是偏偏在十一月上旬最后一天晚上,倪端匆匆的跑到了军官宿舍找到了吴绍霆。 吴绍霆刚刚洗完脚准备睡觉,房门被人小心翼翼的敲响了。他听到这种敲门的方式,就知道来者肯定是倪端,现在天色不早了,倪端来访肯定是有关革命党的信息要告知。他赶紧起身打开了房门,门口果然是一脸凝重却有暗含着亢奋的倪端。 “这么晚了,什么事?”他一边闪身让倪端进屋,一边看了一眼门外有没有其他人,然后才把房门关闭上了。 “震之熊,大事呀。”倪端放低了声音,语气却充满了激动。 “什么大事?”吴绍霆赶紧追问道。他现在就被倪端的情绪感染了,心想这次大事肯定非同小可。 “孙先生决定策动广州全体新军大革命了。”倪端十分认真的说道。 “什么?广州全体新军大革命?什么时候?年底吗?”吴绍霆惊讶了起来。他记得广州新军起义的时间是1910年,现在是1908年年末,按照历史的记载应该还差一年时间才是呀。难道是蝴蝶效应吗? “应该不是年底,这只是一次武装革命的框架,孙先生、廖先生还有克强先生知道你现在是第一标总教官了,所以这次大革命的计划是要邀请你一同参与商议和制订。不过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时间应该会在明年开春左右了。”倪端感叹的说道,他脸上虽然是一片严肃,可双眼中的熠熠神光,足以应证其内心对这次大革命的期望。 “是吗?你今天来就是要给我带这个口信?”吴绍霆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后天下午两点,还是沙面大街丁记茶馆门口,有人接应你去。这次会议孙先生可能会亲自到场主持,所以我们要格外小心,千万不要走漏了消息。这件事在咱们这边只有你和我知道。”倪端很严肃的说道。 “你这不是废话吗?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严加保密了。后天下午是吧?好,到时候大校场这边你帮我罩着点,我一定前去一会。”吴绍霆说道。 “好。后天你自己多加谨慎一些就是了。我不多说什么了,就这样。”倪端点了点头说道。说完,他便转身打开房门一条缝隙,先看了看外面的情况,确定没有任何异样之后就闪身快步出去了。 在倪端离去之后,吴绍霆独自在宿舍里面沉思,革命党真的要提前发动广州新军起义吗?这可是一场大工程呢,若是从现在开是策划联络,还真是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不过他还知道,历史上这次起义是以失败告终了,既然自己知道这个消息,那是否应该做点什么?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三条路,一是不参加这次起义,继续韬光养晦;二是通过旁敲侧击的方式革命党这次起义还不成熟,容延后一段时间再行动;三就是自己尝试着冒险,利用穿越者先知先觉,努力促成这次革命的成功! 身为一个热血军人,吴绍霆当然更倾向最后一个想法。 可是他现在才刚刚在二十四镇第一标当中混出声色,自己在军中的号召力到底有多大,这还是一个未知数。如果就这么没有底子就去闹革命,会不会有些太草率了? 当夜吴绍霆没有睡一个安稳觉,他一直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直到次日黎明时,他决定暂时不再多想什么,毕竟倪端都说过,这只是一次革命计划的初想,具体如何行动还得从长计议。 两天之后,吴绍霆再次请假来到了城内。这天他一大早就出发了,虽然倪端所说的约定时间是下午两点,不过他决定趁着早上空闲的时间先去见一见张小雅,将前不久合作开办农庄的事情落实一下。这样一来他也可以掩护自己的行踪,以免自己请假太频繁了,会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他知道一旦与同盟会开始商议新军起义的计划之后,自己还会花更多时间进出广州城,正好可以利用经营农庄私产的事情做为借口。如今为官者以公谋私已然屡见不鲜,只要不因私而耽误公事,相信上面是不会多说什么的。 来到城内,吴绍霆这次没有雇人先去张家别墅通知。毕竟张小雅都说过,张老爷不愿意他与张小雅经常见面,也就是说自己不可能去张家别墅里面找张小雅,只能按照上次的方式约见在茶馆。既然如此,通报是多余的事情,只要亲自去找门房说一声即可。 不过他刚乘坐人力车来到张家别墅大门口时,却遇到别墅大门打开,两辆华贵的马车正好从院子里面行驶出来。这个时候已经回避不及,双方顿时就在大门口相遇了。 第一辆马车的车帘子被掀了起来,张直正坐在里面,他一眼就看见了吴绍霆。 当即,张直对车夫吩咐了道:“停车。” 马车就这样缓缓的停在了别墅大门的正中央,后面那辆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第二辆马车里面也传来一个声音:“怎么回事?” 车夫回应了道:“老爷遇到熟人了。好像就是那位吴大人。” “是吗?那还真是巧呀,昨天才刚刚谈到这个人,今天我倒是要见识见识。”第二辆马车里的人一边说着,一边掀开了车帘子,只见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先生,看上去似乎比张直还要年迈几分。 ------------ 第83章 ,状元商人 更新时间:2011-03-31 这时张直已经在下人的搀扶下,从自己的马车上走了下来。 吴绍霆知道避无可避,只好也下了人力车,付了钱让拉车得离去了。他沉了沉气,心中一片平静,反正自己光明磊落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他好整以暇的迎着张直就走了上去,来到张直面前时拱了拱手,恭敬的道:“见过张大人。” 张直掸了掸自己的绸缎袍子,脸色不是甚好,不冷不热的说道:“原来是吴大人。老夫最近听说西郊军营那边正忙着整军训练,怎么吴大人还会如此这般有空闲呢?” 吴绍霆看到张直这副嘴脸,心中虽然郁闷,可是依然带着微笑道:“诚如张大人所言,不过整军训练进行的有条不紊,在下偶得空闲还是有的。” “是吗?吴大人这是要上哪里去呀?”张直故意问道。 “在下今日特意来拜访令爱张大小姐的。“吴绍霆平静的回答道。 “哦?不知吴大人这么早找小女所为何事呀?“张直笑着说道,虽然他的笑容看上去很正常,可隐隐约约总有那么几丝寒意。 “在下正打算与张大小姐合作开办农庄,如今前期筹备都已经齐全,今日特意送来合资的资金,希望能够尽快开始营业。”吴绍霆如实的说道。他知道这件事没必要隐瞒,因为张小雅早先就与张直谈论过了,虽然张小雅让自己秘密的合作,可是自己压根就没打算搞地下工作,毕竟这本来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是吗?”张直脸色一下子就冷了起来,丝毫不再有任何掩饰,“吴大人的意思,是以为我张家连办一个农庄的钱银都拿不出来吗?” 吴绍霆心中冷笑:你还真是搞笑,不正是因为你不愿意给张小雅银子救活农庄,所以张小雅才找到我的吗?当然他很清楚张直是故意这么说,最终目的还是不想让自己太过于接近张小雅罢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自己还是这样与张直含含糊糊的谈话,那这个根本问题是不会得到解决了,索性就摊开的与张直说好了。 “张大人,在下很明白您所顾虑的事情。确实张大小姐一位清清白白的大家闺秀,与一个男子合作办实业是一件很荒唐的事情。不过在下可以向张大人保证,在下对张大小姐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也绝不是想利用张家什么背景关系。”他言辞恳切的说道。 “哼哼,没想到你还是一个明白人。可是老夫觉得你的保证就是一纸空话。”张直见吴绍霆直言不讳,心中虽然有几分欣赏这份坦率,不过脸上却依然没给任何好颜色。 吴绍霆脸上一寒,一言不发。 “你说你没有非分之想,那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要与小女合作开办农庄?你堂堂二等参谋官,最近还听说已经代理总教官一职了,难道还在乎一座小小农庄的收益吗?若是吴大人你缺银子,只管开口就是,老夫每个月孝敬吴大人一百两零花,可好?”张直轻蔑的又说了道,那说话的神态真的似乎吴绍霆是一个贪财鬼一样。 “张大人,那我每个月给您人老家一百两零花,只求你能让我与张小姐开办这座农庄,可好?”吴绍霆带着淡淡的愠色,不吭不卑的回击道。 他虽然不是一个轻易冲动的人,可是觉得张直的话简直太伤自尊了,若自己真的一位和颜悦色,那自己军人的形象岂不是一扫而光了? 张直听了这句话,一下子震住了,心中叹道:这年轻人还真是有骨气呀! 他忽然冷冷的笑了起来,慢条斯理的说道:“吴大人,你一年的俸禄只怕还没几百两银子,你还真是大手笔呀。老夫问你,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与小女合作开办农庄?你既没有非分之想,又赚不了大钱,何苦要纠缠下去?” 吴绍霆淡然一笑,说道:“谁说不能赚大钱?在下敢说出每个月给张大人一百两银子的言论,那就是有把握让农庄每个月赚取超过一百两银子的利润。张大人既然要一个理由,在下实话实说了,我虽然身为军人,可是深知军力远没有国力的重要,只有国家强大,军队才能强大。而要想增加国力,就必须营造强大的经济体系。” 张直怔了怔,暗道:这年轻人竟然有这般宏图大愿? “就凭一座农庄你就想营造什么经济什么体系?”他讥笑了起来。 “事在人为,纵然一座农庄不能左右国家实力,可是能做一点便是一点,能前进一寸那也是前进。在下现在只有能力与张小姐开办一座农庄,不过谁又能保证,三五年之后在下不会因为这座农庄而积蓄足够的实力,开办更多的实业呢?”吴绍霆充满自信的说道,他说话时的姿态俨然就像是一位领导者。 张直暗暗吸了一口气,有理想,敢实践,这才真正的有志青年呀!不过他还是用强硬的语气示威道:“说的好。但是老夫在这里可以明摆的告诉你,只要老夫不允许,你这一辈子就别想前进一寸。” 吴绍霆叹了一口气,嘲笑的说道:“在下本以为中国人当自强。可是今日总算明白了,自文忠公洋务运动之后,为何这么多年以来中国自强终归还是一句空话。正是张大人这种狭隘之心,因为一己私欲,打压自己的同胞。看来张大人还真是适合为洋人办一辈子差事,不,哪怕是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如此。“ 这一番话十分严重了,基本上就是指着张直的鼻子大骂是洋奴了。 张直瞪大了眼睛,他万万没想到吴绍霆会这么堂而皇之的骂自己!要是换作其他时候的话,他一定会忍不住雷霆震怒了起来,可偏偏今天非但没有一点脾气,反而更有一种淋漓畅快的感触。他现在算是彻底看清楚吴绍霆的面目,这位年轻人果然是一位堂堂正正的有血性的中国军人。 他已经是暮年了,虽然大半辈子都在为洋人办事,可内心深处还是很明白,自己归根结底还是一个中国人。为洋人办事那是时事所趋,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罢了。更何况自己也有原则,并不是唯利是图、毫无廉耻之心的那种冷血商人,要不然这些年也不会大力资助二十四镇的建设了。 吴绍霆看着张直沉默不语,以为对方是山雨欲来之前的安静,他知道这次是把张直得罪了,为了不让这层关系继续恶化下去,自己还是趁早告辞为妙。于是,他故作深沉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张大人决议阻止在下与张大小姐合作,那在下再坚持下去,只怕也是惹人耻笑。如此也罢,在下答应张大人,日后不再烦扰张大小姐就是,就此告辞了。” 他说完,转身就向走。 就在这个时候,有两个声音同时叫了起来:“且慢。” 这叫住吴绍霆的声音,一个正是张直本人,另外一个却是第二辆马车上下来的另外一位老先生。张直微微一愣,赶紧回过头来看了过去,两个老人家相视一眼,不禁都失笑了起来。 “季荪,上门是客,你这是何必呢?”那个陌生的老先生笑呵呵的说道。 “四哥,我这不正叫住他嘛。倒是四哥你刚才喊话是何用意呀?”张直笑问道。 吴绍霆听到张直称呼这位陌生的老先生为“四哥”,心中忍不住震惊了起来,难道这位老先生就是张直的亲兄弟,晚晴著名的实业家张謇了?张謇在家中排行老四,业内的同行或者晚辈都称呼其为“四先生”。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虽然在容貌上张直与其看上去不甚相似,可是无论是从气质还是年龄上来看,这老先生还真的就像是传说中的“状元商人”张謇了。 “呵呵,昨日小雅不是说过吗?她重新经营农庄的思路正是吴大人提出来的主意,我觉得吴大人这一套办法很有见地,十分可行。因此早就想与吴大人认识一下。不期今日能与吴大人巧遇,当然不能就这么让人家走了咯。”那被称为“四哥”的老先生笑眯眯的说道,显出了一副老人特有的慈祥之态来。 吴绍霆看着两个老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就这么默然的站在那里。 张直转过身来重新看着吴绍霆,他缓缓叹了一口气,笑着道:“年轻人,怎么受了一点委屈就要逃走了吗?还说要干一番大实业,没有一点气量怎么行呢?” 吴绍霆看到张直这副态度,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原来先前张直只是在试探自己。 “张大人见谅,在下年轻性急,让张大人见笑了。敢问张大人与这位老先生叫住在下,还有什么吩咐吗?”吴绍霆平静的说道。 “本来老夫正打算去一趟租界办事,不过今日暂时就不去了。既然吴大人大老远从西郊军营赶来,老夫岂能不尽地主之谊,请吴大人到寒舍小坐一番呢?”张直笑呵呵的说道。 “张大人,您这是……”吴绍霆故作疑虑。 ------------ 第84章 ,张謇青睐 更新时间:2011-04-01 “怎么,吴大人还在记恨吗?还是不赏脸呢?”张直佯装严肃的问道。 “张大人言重,在下岂敢?既然张大人盛情,在下却之不恭了。”吴绍霆应了下来。 当即,张直招呼车夫把马车打转回去,又吩咐了一个下人去一趟租界交代事情。然后他便热情洋溢的将吴绍霆迎进了大院,那位“四哥”也跟着一起走了进去。一行人直接就来到了别墅一楼的客厅,分宾主落坐了下来,端茶倒水自然不在话下。 张直先向吴绍霆介绍了一下这位“四哥”,果不其然,此人正是张直的四哥张謇。 吴绍霆立刻诚惶诚恐,向张謇郑重的问礼了一番。 如今张謇的名气早已经响彻大江南北,他庞大的产业可谓自成一国,其财力更可谓是支撑着小半个江南的税政。不过以张謇现在的人生高度,表现的一点也不高人一等,相反更显得和蔼可亲。当然,张謇身为商人,对商业上的事情自然是颇有兴趣,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对吴绍霆另眼相看的原因。 自从张小雅描述了重新经营农庄的想法,张謇很是惊讶,吴绍霆仅仅是一番言语上的指点和布置,竟然将一座破产的原始小作坊,一跃就变成了一种新型的规模性产业。他是一个老道的商人,很容易的就看出了经过改良之后的农庄,肯定会很快盈利。他不得不称赞这位吴大人还真是一个商业奇才。 “吴大人,老夫一直想不明白,你一个刚刚留学归国的军人,怎么会懂得那么多商业管理的知识呢?”张謇十分好奇的向吴绍霆问了道。 “呵呵,有一句俗话说的好,商场如战场,那么商人与军人之间理所当然还是有联系的了。在下并非懂得什么商业管理的知识,只是按照实际情况加以分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罢了。正所谓胜败乃兵家常事,关键是需要汲取教训。同理,一座农庄经营不善而倒闭,其中必然会有失败的原因,正要找到原因,加以改善,同样还是可以再次取胜的。”吴绍霆笑了笑,一口气说了一堆所谓的道理出来。 这些话其实都是空话,主要是吴绍霆为了解释自己的能力而已,他总不能说自己在大学里面曾经读过市场营销,或者说着是二十一世纪最简单的道理吧? 张謇与张直听了吴绍霆这番话,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赞赏之色。对于他们来说,吴绍霆的话确确实实是很有见解的,这个年轻人竟然将军事之学十分完美的融入到了商业之学上,不愧是推陈出新、善于思考的结果。 “好呀,好呀,吴大人果然是年轻有为。能够举一反三,实在是难能可贵。老夫看到了我大清国中兴之希望呀。”张謇哈哈笑着说道。 吴绍霆暗暗窃笑:大清国中兴?我可是来灭掉大清国的呢。他谦虚的说道:“四先生过奖了,在下不过是喜欢胡思乱想罢了。” 张謇点头说道:“思考是好事,尤其是能思考出真知。我对吴大人与小雅合作开办的农庄之事甚是看好,这样吧,我私人出资一万元入股,与吴大人一同合办农庄,不知可否?” 吴绍霆欣喜不已,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没真的打算靠农庄来赚大钱,真正的目的还是希望通过张小雅来巴结张家。如今张謇这位晚晴大实业家愿意合资,这正好可以拉拢张謇的关系,何乐而不为?现在张謇表态了,不过还得看张直是什么意思。 “四先生见笑了,若能得到四先生的入股,农庄的起步一定会更加稳健,规模也能更加壮大。不过……”他说到这里,故作为难的看了一眼张直,“不过张大人似乎并不赞同在下与张小姐合作。若不然,由四先生来代替在下与张小姐合作好了,这样既不会辜负张小姐一番热情,同时也让张大人省心了。” 张謇看了一眼张直,笑着说道:“季荪,我还你是眼红吴大人的才能吧,要不然就是你故意要使坏,不想让小雅她成功,是不是?” 张直连忙笑道:“四哥,你这是什么话,哪里有做父亲的不想让子女成功的道理?” 他说完,又转向吴绍霆,道:“吴大人,重新经营农庄的思路可是你想出来的,你真的愿意将这赚大钱的机会拱手相让给我四哥吗?四哥既然看好这座农庄,那可意味着这座农庄肯定前景斐然。” 吴绍霆微笑的说道:“赚钱其实是小事。如果张先生您执意不让在下与张小姐合作,与其让这个前景斐然的产业成为泡影,还不如我退出,交给四先生来将其发扬光大。” 张直点了点头,赞道:“好,好,吴大人果然有气度。” 张謇插嘴道:“季荪,既然吴大人有气度,那你可有气度吗?“ 张直哈哈大笑起来,罢了罢手说道:“哎呀呀,四哥你都这么说了,难道我是那种不开化的人吗?今日与吴大人一叙,老夫算是更深入的了解吴大人的为人了。小女年幼不懂事,若是由吴大人从旁指引,老夫甚是放心呀。” 张謇笑问道:“季荪,你这么说,就是答应了?” 张直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叹道:“本来呢,我还真为小雅担心,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孩整日要闯荡一番事业?这是一个女孩子该做的事吗?不过现在想来,或许是我太偏执了。我儿子志诚不争气,满脑子都是那些怪思想,没少让我操心。如果小雅真有才干,将来我的事业由她来继承也未尝不可。” 吴绍霆听到这里,深知张直已经是接纳自己了。他真觉得今天好运气,先是结识了晚晴大腕张謇,之后又得到了张直的理解,如今看来自己拓展人脉的计划已经有起色了。 “吴大人,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正直的人,而且又心怀大志。小雅跟你在一起老夫很放心。不过还是那句话,男女之间的规范,你可要切记在心。”张直接着又严肃的说道。 吴绍霆很清楚,看来张直只是认可了自己的能力,还没有把自己完全当自己人来看。 不管怎么说现在也算是有进步,他本来就没打算要与张小雅有什么关系,无非是希望拉拢张家这个大靠山而已。 “在下明白了,在下一定铭记在心,敬请张大人放心。”他郑重的应答了下来。 “嗯,嗯,如此就好。”张直宽心的说道,他看得出来吴绍霆是一个明白人,绝对知道自己的尺度的。 吴绍霆又与张謇具体商谈了开业的事情,一直聊了一盏茶的功夫,张謇大致弄明白了吴绍霆的开业计划。张謇答应吴绍霆,开业的事宜他会亲自参与操办,如果吴绍霆军中事务繁忙,到时候不必过多担心就是。 得到了张謇的承诺,吴绍霆留下了自己带来的700元资金,然后就准备告辞了。 张謇和张直打心底里是不打算接纳吴绍霆的这些钱的,主要是考虑吴绍霆自己的经济状况不怎么样。可是他们都很明白,这700元虽然不多,却意味着吴绍霆的股权,所以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因为时间尚早,张直也不便留吴绍霆吃午饭,就这样将其送到了别墅大门口告别了。 吴绍霆离去之后,张直与张謇回到客厅。 “四哥,你果然是变了不少呀。”张直缓缓的说道。 “哦?此话怎讲?”张謇笑着的问道。 “要是换在以前,有赚钱的生意你会让别人插手分一杯羹吗?”张直说道。 “呵呵,是呀,我年轻的时候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可是毕竟是以前了。如今我已经老了,早就醒悟一人的利益不过尔尔,若是能让更多人共同盈利,岂不美哉?再者,这农庄的事情是吴大人整理出来的主意,若我要独吞下来,在道义上也是难容呀。”张謇感叹不已的说道,这一刻他确实显得老了几分,可是却多出有一种高瞻的形象。 “哎,你果然看得开了。不过这样也好,咱们奔波了大半辈子了,也应该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才对。不过我还是觉得,做有意义事情的前提,那还是得先确保自己不会亏本才是。”张直语气里透着几分认真的说道。 “各有各有的看法吧。”张謇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很轻松的说道。 这时,客厅屏风后面的走廊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的主人还没有走进客厅,声音已经先传了过来:“吴绍霆来了吗?吴绍霆来了吗?” 这说话的人自然就是张小雅了。 很快,张小雅娇小的身影绕过了屏风出现在了客厅。她横扫了一眼客厅,发现这里只有张直和张謇,并没有看到吴绍霆时,顿时有些失望又有些着急了起来。 “爹,四伯伯,你们是不是把吴绍霆赶走了?”她嘟着小嘴不高兴的问道。 “你胡说什么呢?”张直生气的道。 “我听凤儿说吴绍霆在这里的呀,他人呢?爹,你怎么能这样,吴绍霆救过女儿的命,他又不是坏人,你干嘛不许我跟他一起合办农庄呀!”张小雅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张直哼了一声,都不知道该怎么向自己女儿解释。他现在又有一些忧心了,自己的女儿好像对吴绍霆很有好感,这怎么能行呢? 一旁的张謇哈哈笑了起来,连忙把刚才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张小雅一听父亲允许吴绍霆跟自己合作,而且四伯伯还会出资一万元入股,情绪一下子发生了逆转,顿时高兴不已了起来。她跑到张直怀里撒娇不已,反倒让张直心软了下来,先前的脾气就这样消散而去。 ------------ 第85章 ,起义会议 更新时间:2011-04-01 吴绍霆从张家出来之后,看了看怀表,差不多快到十一点了。 他走到街口叫了一辆黄包车,然后直接来到了沙面大街这边。他还记得上次来到沙面大街的时候,所发生的悲惨车祸。可是如今时过境迁,这里恢复如旧,还是那么热闹和熙熙攘攘,每当有洋人的马车出来时,照样会有无数小贩蜂拥而上。 至于上次车祸的痕迹,早已经随着时间而淡漠了。似乎没有人还记得这件事,因为在这些市井小民的心头,吃饱下一顿饭才是更重要的事。 吴绍霆在内心中发出了一声感叹,这就是旧社会中国人的悲哀。 他决定找一个地方先吃午饭,这次他没有再选择在露天摊边吃饭了,而是直接来到了那家丁记茶楼。他来到了二楼找了一张靠里座位,点了一壶茶,又叫了一些热食。 慢悠悠的用过午餐,他又清闲的喝了一壶凉茶,再次掏出怀表来看了看差不多到时间了,然后就结账来到了楼下。他刚刚走到茶楼大门口,就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回头一看来者竟然是那位小青年陈芸生。 陈芸生对吴绍霆的态度很恭敬,毕竟上次运送军火进城的事,他是切身实地的受过吴绍霆的恩惠。他带着吴绍霆从一旁穿过了沙面大街,来到了隔壁的十三行街上。 吴绍霆本以为还是要去上次的那间院子,可是现在革命党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沿着十三行大街走到了尽头,拐了一个弯儿,走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 在巷子中段有一个打开的小门,陈芸生先一步跨入了这个小门,等到吴绍霆也进来时,他小心翼翼的就把门关了上,并且还用门闩插好。 “吴先生,在二楼。”陈芸生小声的说了一句。 吴绍霆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走到这座小院子的另外一边,踩着室外的楼梯上楼去了。这里的建筑很密集,即便是二层小楼之间都能相互穿梭。陈芸生快步绕到了吴绍霆的前面,顺着二楼走廊走到了最顶端,然后推开了这里的一扇房门。 屋子里面有三个人,其中两人吴绍霆是认识的,正是胡汉民和朱执信,另外一个青年不认识,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革命军。 简单的一阵寒暄,胡汉民和朱执信带着吴绍霆穿过了房屋,从后面又下楼去来到了另外一个院子。在这个院子里面有几个人影来往,应该是护卫之类的人物。三个人直接来到这个院子正中央的屋子,进门之后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烟草味道。 屋子里面有不少人,大部分都是认识的,黄兴、邹鲁、陈炯明、关仁甫以及廖仲恺。还有三个人不是认识的。这些人似乎早就到了,其中几个有烟瘾的人差不多都抽了好几根卷烟了,让这个不大的屋子雾蒙蒙的。 吴绍霆到来之后,众人都客气的起身相迎。 胡汉民为吴绍霆先介绍了一下那三位不曾认识的新面孔:年过半百、鹤发童颜的老者名叫谭人凤,字石屏;一副严肃容貌的中年人名叫莫纪彭,字宇非;最后一个清瘦干练的青年名叫汪兆铭,字季新。 吴绍霆对这三个名字都是听说过的,谭人凤是同盟会的元老级人物了,莫纪彭曾用名字为莫侠仁,其夫人与叶挺的夫人是堂姐妹。至于最后那位汪兆铭就更不用说了,也许“汪兆铭”这个名字很多人不熟悉,但是提到此人的笔名,那可谓是近代历史上很重的一笔。 汪兆铭,字季新,笔名“精卫”,其曾在日本多次以笔名发表文章与保皇派梁启超论战,因此在历史上多以“汪精卫”称呼。曾谋刺清摄政王载沣。袁世凯统治时期到法国留学。回国后于1919年在孙中山领导下,驻上海创办《建设》杂志。1921年孙在广州就任非常大总统,汪任广东省教育会长、广东政府顾问,次年任总参议。于抗日战争期间投靠日本,沦为汉奸。1944年在日本名古屋因“骨髓肿”病死。其夫人为陈璧君。 如今的汪兆铭还是一个热血小青年,对革命充满了憧憬与信心。就在两年之后,也就是1910年的时候,他还会出现在北京携炸弹刺杀摄政王载沣。 “幸会幸会。”吴绍霆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向三人抱拳行礼。 三人也一一的客套了一番。 胡汉民见大家都相互认识了,于是说道:“震之,先坐吧。廖先生,人到齐了,你来主持一下这次会议吧。” 吴绍霆在客厅旁侧的一张空椅子上坐了下来,坐在一旁的邹鲁微笑着拿起了茶几上的水壶,为其倒了一杯茶。 “多谢海滨先生了。”吴绍霆向邹鲁颔首道谢。 这时,廖仲恺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直了身子,表情崇高的说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我们也就不用说废话,毕竟大家从各地赶来聚在一起不容易,时间是宝贵的。” 他顿了顿,正色的说道:“首先要说一点,本来今天的这次议会,孙先生会亲自来主持。可是目下清廷在各国限制孙先生,法国、英国、日本等地都已经下令拒绝孙先生入境。孙先生无可奈何,前天已经从香港启程前往欧洲,专门负责筹集这次广州大起义所需的款项。” 吴绍霆听到廖仲恺这么说,心中不禁好笑起来,从1909年开始大炮哥一直都欧洲游荡,名义上是在筹集革命经费。可是直到1911年辛亥革命成功之后,大炮哥从国外重新踏上故土时,外国记者采访其带回多少革命物资,大炮哥竟然说只带回一腔革命热心。 也就是说,这次孙中山所谓欧洲筹款的事情,最终是没有结果。 到底是没有筹到,还是筹到了之后不明所终,无论是知情者还是史书上都是没有记载的。 不过此时此刻,在这间屋子里面所坐的全部人,都是心怀满腔真挚的热忱,他们都是对孙中山先生充满希望的。 “这件事大家都能理解的。”胡汉民缓缓的说了道。 众人都各自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廖仲恺沉默了一下,接着说道:“这次商议的广州新军大起义,是孙先生在香港的这几个月时间里思考出来的。这几年我们革命事业进行的很困苦,好几次起义都失败了。不过总归来说,以前的这些起义并不是没有效果,最起码它们惊醒了许多我辈中人。” 谭人凤叹了一口气,抚了抚花白的胡须,他是同盟会一路走来的资深见证者,对于历来发生的重大行动都是关注之至。在听了廖仲恺的一番话之后,他心中的伤感被触动,在过去的众多起义中,难免不会有自己的兄弟、亲朋、好友一去不复返。可是革命事业一日不成功,鲜血的道路就必须坚持走下去。 “我认为,这次行动一定不能再草率了。既然是大起义,那一定要大到一定程度,大到让大江南北都能响应起来才是。毕竟单单广州一处的胜利并不是真正的胜利,我们可不能再拿武装起义当儿戏了。”老人语气由缓到急,到后面甚至出现了严厉的口吻。 在场的众人听了这话都有些变脸,怎么听都觉得谭人凤似乎是在说以前的起义都是儿戏?这让人如何接受得了,哪次起义不是抛头颅洒热血的,能与儿戏相提并论吗? 不过黄兴和陈炯明两个人倒是显得与众不同,他们只是凝重的脸色,一副深思的样子。 廖仲恺深深的看了谭人凤一眼,用眼神示意这位老人家说话谨慎一些。 他是很了解谭人凤刚才那段话的意思,这件事还要追溯到去年年底镇南关起义事件。当时因为孙先生也直接参与了这场起义行动,大家一开始的士气很高昂,可是后来孙先生登上镇南关城墙,亲自点燃了一门火炮射击敌人,由此开始就出了岔子。 孙先生亲自开炮本是一件鼓舞人心的好事,可是由于孙先生是第一次操作重型武器,显得很兴奋,开炮之后竟是一副嬉笑之态,俨然没有起义的严肃性。 这件事后来让谭人凤知道了,因此让这位老前辈很是不快意,认为孙先生在武装行动时态度不端正。 “谭老爷子,这次筹划广州新军起义,是经过孙先生以及我们广州分会详细分析过的。如今广州是远离清廷势力的南疆边缘,经过去年镇南关起义之后,广州城内的有识之士已经得到了激励。只要我们前期宣传和联络工作到位,一定能点燃全城的革命之火。”廖仲恺用一种官腔的语气热忱的说道。 “哎,我老了,能做的事有限。不过我一直都在等待着一次大成功。”谭人凤语重心长的说道,不再多说什么废话了。 吴绍霆虽然感觉到了谭人凤的怨念,可毕竟自己是第一次参加同盟会的会议,这种事没办法发表意见。但是他对廖仲恺刚才所说的一番话还是有疑虑的,于是开口问道:“廖先生,如今广州城内潜在的革命志士有多少?既然这次是大起义,要是到时候民众响应的程度不大,那可就困难了。” ------------ 第86章 ,问题而来 更新时间:2011-04-02 尽管吴绍霆的话透露着几分不信任的意味,但是在场的众人都明白,这个问题是很实在的问题。群众基础看上去都很倾向革命,但具体的情况是什么样子,一旦起义了又有多少人能够确定响应,这都是至关重要的。 当然,吴绍霆的这番话并不是单纯的询问,他更多的是在提醒革命党人,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理所当然了。那些所谓的“革命志士”,未必就真正具备革命勇气。什么一呼百应的效果并不是革命党说的算。 “震之,这次是就策划广州新军起义的第一次会议。关于你说到的问题,也正是我们今后展开前期运动工作的内容。这次起义能够得到多少人的响应,这就要看我们前期做工作的效果了。不过你放心,革命志士处处都在,只要一经引导,他们一定会奋勇而出。”廖仲恺充满信心的说道。 吴绍霆暗暗叹了一口气,说来说去还是一堆空话。他深刻感到这次筹划广州新军起义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是不管怎么说,既然人已经来了,那这次起义策划还是要走到底的。正如廖仲恺所说,能否策应更多人参与起义,还得看前期的运动工作了。 “对于这次起义行动,诸位可有什么好的意见提出来呢?”廖仲恺环顾了一下在场众人,十分期待的问了道。这次会议本来就是讨论行动计划的会议,只有行动计划确立了,才能按部就班的开始执行。 “首先我们要考虑这次起义的核心力量。既然是新军起义,那么前期策动新军队伍的工作十分重要。其次就是行动路线,我们该如何展开进攻,进攻的目的是什么?然后就对后果的预测,成功之后我们当做什么,不幸失败了之后又该做什么。”黄兴从嘴里拔出了自己的烟斗,随着烟雾一起慢悠悠的说出了这番话。 他是资深的起义人士了,这几年参加的大大小小的起义,可以说是在场所有人当中做多的一个。因此他知道该如何筹划起义的框架,只需一开口,十分简单明了的就把大致的方向拟定了出来。 “克强说的是。那么我们第一步自然是策应了。震之如今是二十四镇第一标的总教官,在运动新军士兵这方面一定有优势,那新军方面就交给震之来主持,倪端会全力配合你。”廖仲恺目光落在了吴绍霆身上,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说出了这番话。 吴绍霆缓缓的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表态。自己如果信誓旦旦的答应吧,可又没有十足的把握;不答应吧,又会让在场的革命党人怪责。他现在只能尽力而为,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 “至于民会那边,李福林同志已经能够确认组织五百人响应,不过这五百人缺少武器装备。嘉美(关仁甫),你到时候与黄明堂、王和顺等人联络,看看他们能不能周济一些军火出来。民会方面的力量,就由你们来筹备了。”廖仲恺转向关仁甫说道。 关仁甫皱了皱眉头,脸色很为难,一时没有回话。 廖仲恺看到这里,追问了道:“嘉美,有什么困难吗?” 关仁甫叹了一口气,刚想开口,可是觉得又有一些不方便,最终欲言又止。 在场的众人都看得云里雾里,不知是何原因。 这时,黄兴在桌子角落上磕了磕自己烟斗,一边填装新的烟丝,一边很沉静的说道:“嘉美,明堂,还有寿山(王和顺的号)那边,他们手下都是有人,可他们跟李福林一样缺枪少械。他们连自己都周济不过来,怎么来周济李福林呢?” 吴绍霆听着黄兴的说话,倒是真的觉得黄兴才是一个务实主义者,其对革命军与会党的情况都有了解,一点都不是空口说白话的样子。不过他也知道黄兴是一个悲情的人物,其所领导的武装行动基本上没有胜利过。可要是拿黄兴与孙中山来比,前者干的实事肯定要多得多,这一点还是值得欣赏的。 李福林、关仁甫、黄明堂以及王和顺,这四个人都是会党地方势力的代表人物。当然关仁甫和黄明堂更具备革命纪律,不祥李福林和王和顺那么随便。 廖仲恺在听完了黄兴的话之后,终于明白了关仁甫为什么那么为难。 他深沉的点了点头,喃喃的说道:“这么说来,我们前期还需要筹备一些军火了。” 胡汉民看向吴绍霆,问道:“震之,新军那边可以弄出一些军用物资吗?” 吴绍霆有些诧异的看着胡汉民,难道胡汉民是打算让自己从军中偷一批武器来给会党的人使用?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你说的军用物资是指粮草之类,那我还有办法。” 他顿了顿,又道:“可是武器装备这些东西,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二十四镇每个士兵在非战时的标配,是一把步枪和十颗子弹,炮兵和骑兵也差不多如此。每个营区的军需官那边也有少量备用的枪弹,但远远不够用。更多的军火都存放在越秀军库和新滘军库这两处,非战时要想从军火库提取军火,那必须经过三道手续才行。” “每个士兵才十颗子弹?那起义的时候怎么够用呢?”邹鲁是一介文人,不知道军中之事,他有些担忧的问了道。 “呵呵,海滨先生,十颗子弹不少了。一个士兵十颗子弹,一千个士兵那就是一万颗子弹了,只要操作得当,起义的时候攻占军火库和其他要害位置,还是没问题的。”吴绍霆微笑的说道。 “震之说的没错,很多时候打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烈。上半年河口起义时,我三天时间才打了十二颗子弹。”黄兴点了点头说道。 “原来如此,我这个书生让你们见笑了。”邹鲁自嘲的笑道。 廖仲恺沉了沉气,说道:“那么在行动之前,看来我们还需要另外购置一批军火了。谭老爷子,竟存,字非,七月份那批军火是你们负责购买的,那这次行动的军火任务,你们可以确保完成吗?” 谭人凤揶揄的笑了笑,说道:“关键还是银子的问题呀。” 坐在黄兴旁边的陈炯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叹声说道:“上次我们从法国人那边买了四十支快枪,那洋鬼子故意讹诈我们,几乎是以前黑市两倍的价格。现在军火这种东西太抢手,就算在黑市里面也是有价无市呀。” 莫纪彭冷冷的哼了一声,朝地上吐了一口气,说道:“想到那法国鬼子我就恨得牙痒痒,什么东西。价格贵不说,谈好是五千发子弹,结果整整少了一千发,回头去找那洋鬼子还不认账,还威胁着要去官府揭露我们。” 廖仲恺脸色一片阴云,看来事情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办妥的。他看向谭人凤,问道:“谭老爷子,您三个月的时间能筹到多少钱?” 谭人凤沉思了片刻,缓缓的说道:“我现在也不好说,只能尽力而为。回头我与煜堂联系一下,让他在香港动员华商。三个月嘛,应该能筹到一笔款子。不过如果还是跟上次那样花冤枉钱买军火,那就太蠢了。” 吴绍霆留意到了谭人凤所说的“煜堂”这个人,他心中猜测,难道是传说中的革命实业家李煜堂吗?十之八九不会错了。二十一世纪有一部电影名叫《十月围城》,里面那位李玉堂的原型,其实就是这位李煜堂。 廖仲恺点了点头,认同的说道:“是呀,我们革命经费来之不易,再不能犯同样的错误了。竟存,字非,你们想办法联络一些可靠的军火商人,不求多实惠,但求不浪费。” 莫纪彭忽然说道:“廖先生,我认识一个在渣打银行里办事的买办,他是中国人,我跟有他接触过,这人还是很有思想的。洋人的银行经常也干一些买卖军火的勾当,我想我们可以利用这个中国买办,看看他能不能帮我们购置一批价格公道的军火。” 廖仲恺脸上露出了几分欣然,连忙问道:“这人可靠吗?” 莫纪彭说道:“他是一个年轻人,我觉得他应该具备革命的潜质。我会进一步与他多联系,一定拉拢他来帮助我们这次行动。” 吴绍霆听到这里,他很想开口问一下这个年轻人的名字。因为他根据莫纪彭的描述,对方是渣打银行的买办,中国人,还是一个年轻人,这怎么跟那个大汉奸陈廉伯很是相似呢?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如果真的是陈廉伯这个家伙,怎么可能会帮助同盟会! 一下午的时间,众人主要是讨论了各自的分工。 除了上述那些人之外,廖仲恺还让邹鲁和汪兆铭来负责前期的宣传工作,起草一些有利于革命作业的文章,利用各种渠道来制造广州的革命氛围。 快到傍晚的时候,第一次会议总算是结束了。 众人分批次离开了这个会所,临走时廖仲恺并没有说明下次会议的地点,只说到时候会有联络人来传递消息,叮嘱各位尽快开始执行自己的任务。 ------------ 第87章 ,似有隐情 更新时间:2011-04-02 第二天,吴绍霆找到了倪端,将昨天会议的情况简单的告诉了倪端。 倪端在听完了描述之后,立刻信誓旦旦的承诺,一定会尽量配合吴绍霆展开工作。 吴绍霆询问倪端如今在二十四镇新军当中宣传的怎么样了。倪端很是自信的回答,革命宣传工作进行的很顺利,第一标第三营所有军官以及大部分士兵都已经站在了革命阵营。至于第一标另外两个营,以及炮兵营的工作,那就是需要吴绍霆亲自出马了。 吴绍霆并不是感到搞宣传很棘手,他有自己的想法。 对于他来说,关键的目的不是让新军士兵站在革命阵营这边,而是让他们站在自己这边。只有他亲自掌握了军心,得到了新军士兵们的拥护,那参加革命才有资本、才有意义。 经过昨天的会议,吴绍霆可以轻易的推测筹划起义的时间是三个月,而起义行动十之八九就是在三个月之后的某一天。他不知道自己在三个月的时间里,能够在新军第一标里面混到什么地步,不过时间不算短,自己只能尽力而为。 接下来的几天,吴绍霆继续忙碌着整军训练的事情。 直到进入十一月下旬时,他接到了另外一个消息,那就是张小雅在城外的农庄正式开业了,第一天就卖掉了三百瓶新鲜果汁。这个消息是张謇亲自派人来到西郊军营这边,详详细细的向他汇报的。 这绝对是一个好消息,虽然销量三百瓶不是什么好业绩,可毕竟是一个好的开始。 更何况由张謇来介入管理农庄,吴绍霆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论商业经验,论实践管理经验,张謇要远远比吴绍霆更老道。 张謇派来的人还告诉吴绍霆,张謇会在广州留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对于农庄的事情肯定会有更多的机会来帮忙完善。他会尽量让农庄更快的走上正轨,并且更快的形成一种规模,到时候他就会功成身退,老老实实以股东的身份坐享利益。 转眼间到了十二月份,农庄的营业每天一个变化。 最开始是张直利用自己的关系把果汁买到洋人那边,可是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新鲜果汁一下子成为广州的一种流行趋势。上流社会的那些达官显贵们,每天如果不喝一杯新鲜果汁,都觉得自己不够上档次。至于广州城内那些大饭店、大酒楼,公务部门等等,全部都开始下长期订单包订新鲜果汁。 甚至在一天中午,吴绍霆忙完了一上午的公务前往宿舍大院的食堂吃饭,刚进食堂就看到几个中级军官正煞有其事的翘着二郎腿坐在饭桌旁,慢悠悠的端着一杯刚热好的果汁品尝着,那装果汁的杯子还是咖啡杯,每个人的神情都惬意无比。 吴绍霆暗暗叹了一声:好小子,这下还真是火了。 当天下午,吴绍霆收到了一封加急的快信,写信的正是张小雅。 张小雅在信中告诉他,自己这几天忙得快喘不过气了,虽然她至今只去过两次农庄,可在城内的办事处每天就要接纳成千上万瓶的订单。本来农庄生产力有限,目前每天最多只能生产两千瓶,可很多人还是争着来订购,甚至还有人托关系直接找她的父亲优先下订单。 当然这些话都不是重点,张小雅因为估算失误,一开始没有给果汁取名字,甚至现在农庄也没有名字。她考虑到吴绍霆也是股东之一,有必要来征询一下吴绍霆的意见,所以写信来让吴绍霆提出几个备选的名字。 吴绍霆看完信之后不禁发笑了起来,当即就回了一封信,为张小雅写了几个名字。 他为了农庄取了好几个名字,但是果汁的名字却只写了一个:优雅果汁。 他心中充满期待,希望“优雅果汁”能像“张裕”一样,成为中国百年的民族品牌。 --------------- 整军训练已经进行到了第三个月的时间,这个月月底便是结束之时了。 吴绍霆在第一标司令处召开了一次会议,商议是不是需要在第一标训练结束之后,举行一场检阅,以应证这三个月的训练结果。不过与会的第一标代理标统赵声,却当场否决了这个意见,他表面说吴绍霆训练有方,第一标士兵已是焕然一新,无需要在大动周折。可是实际上,他是怀恨在心,觉得不能继续再让吴绍霆出风头了。 吴绍霆不是傻子,他自然看出了赵声的想法,但是赵声既然是第一标代理标统,官职还是自己的上司,只能听之任之了。当然,如果训练结束之后,将军孚琦有意要考察一番,那这件事赵声就管不了。 会议结束,吴绍霆又照例听完了各营训练官的汇报,然后就从司令处出来了。 此时已经是傍晚,西郊大校场的第一标全体士兵们,正在列队集合,准备结束这一天的训练任务。吴绍霆缓步走到了大校场边缘,看着大校场上整齐的队列,他能感受到这些新军士兵已经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正在他转身准备离去,从司令处出来的几个训练官看到了他,立刻上前来打招呼。 “吴大人,刚刚开完会,您就来大校场这边视察了。”第一营训练官陈芳走上来说道。 “哦,我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这两个月来也真是辛苦你们了。”吴绍霆笑着说道。 “哪里的话,属下身为训练官,尽心尽力执行训练任务,这是职责之内的事情呢。”另外一个训练官林广利连连说道。 “你们现在还要去大校场上督导吗?”吴绍霆问道,这些训练官在十几分钟前刚刚跟自己开完会议,现在大校场上也差不多在收队了,他们赶过来或许是因为有什么事。 “哦,属下等也只是偶然过来看一看罢了,没什么要紧事。”陈芳赶紧说道,他的脸色有一些变化,说话时候的态势也很是抢先,就好像在担心另外几个训练官会说话似的。 其余的训练官都沉默了起来,不再多说什么。 ------------ 第88章 ,贪污事件 更新时间:2011-04-02 吴绍霆觉得有些奇怪,追问道:“真的只是偶然来看看吗?” 陈芳点了点头,笑道:“自然是了,若是有事也不敢对吴大人隐瞒呢。” 吴绍霆微微点了点头,可是他还是感觉陈芳的笑容有些古怪,他看了一眼其他人,在这些人当中没有看到倪端。自从他从第三营训练官升任第一标代理总训练官之后,第三营训练官一职又落回到了倪端身上。 “倪辅官呢?”他立刻问道。 “倪大人跟另外几位大人好像直接去食堂吃饭去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第三营另外一个训练官回答了道。 “这样呀。那好吧,你们去吧。早点办完事早点去吃饭。”吴绍霆罢了罢手说道。他现在搞不清楚陈芳、林广利等人究竟要做什么,既然他们不愿意告诉自己,那索性就算了。或许只是一个私下的小事,自己用不着动心。 陈芳等人向吴绍霆告辞,然后就快步向大校场走去了。 吴绍霆看着这些训练官的背景,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军服的下摆,然后迈步从大校场最近的出口走去了。 回到军官宿舍这边时,吴绍霆正想直接去食堂吃晚饭。 忽然背后传来倪端的声音,喊道:“吴大人,吴大人。” 吴绍霆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去,只见倪端正匆匆的从宿舍楼跑出来,显然倪端刚才是跑到宿舍去找自己了。倪端并不住在这边的宿舍,而是住在陆军衙门附近的另外一个宿舍区。每次倪端来这边宿舍,那肯定就是找自己了。 “咦,你怎么跑来了?”他笑呵呵的问道。 “下官也纳闷呢,吴大人您刚从司令处出来,我就紧跟着赶过来了,可是一直到宿舍都没找到吴大人,您这是跑哪里去了?”倪端奇怪的问道。 “我刚才去了一趟大校场,看第一标正在收队呢。对了,正好我有一件事要问你。”吴绍霆赶紧说道。 “下官也有一件要事要告诉吴大人您呢。吴大人,咱们换个地方说。”倪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四周,然后转身让吴绍霆一起去宿舍走廊那边。 两个人来到了走廊路口,现在大部分军官还没回来,就算是回来的也都在食堂吃饭,因此这里还算安静。 “什么事?”吴绍霆看着倪端神神秘秘的样子,心中猜测有可能是同盟会传递消息来了。 “吴大人,第一标的许多军官要集体辞职了,包括第二营的代理营长,六个训练官,两个副营长,还有几乎所有的下层军官呢!”倪端压低声音快速的说道。 “集体辞职?这是怎么回事?”吴绍霆赶紧问道。他这时想到了刚才在大校场上遇到陈芳、林广利等人时,这些人神色那么怪异,原来他们是串通好了要有行动了。 “吴大人你是司令处的人,可能还不知道我们下面的情况。自从今年年初开始,我们二十四镇第一标的军饷一个月不如一个月,上个月的时候每个士兵仅仅只发了六钱银子的饷,军官们的俸禄也都被活生生的扣了一半。”倪端沉着脸色说道。 “什么?新军士兵只拿六钱银子的饷?我以前在消防营的时候,就算旧军再腐败,一个士兵每个月都能拿到七钱银子。军官们的俸禄都扣了一半,那岂不是连旧军都不如了?说说,饷银都去哪里了?”吴绍霆表情凝重的说道。 他身为第一标代理总教官,拿得是二等参谋的俸禄,每个月发到自己手上的俸银,除了扣掉规定的司务费之外,并没有缺少太多。因此他对于饷银的事情一直没有关心过,原本以为新军饷银就算有克扣的情况也不会太离谱,可是今日听了倪端这么一说,才知道情况远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倪端叹了一口气,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有隔墙之耳后,悄悄的说道:“都被贪污了。我们二十四镇是去年成立的,饷银一直都很充足,还没听说过款项欠缺的事情。那银子全部是被上面的人吃掉了。” 吴绍霆皱了皱眉头,心道:谁这么嚣张,贪污的程度都比旧军还厉害?他多了一个心眼,先问了道:“除了我们第一标之外,第二标,炮兵标,骑兵标,还有辎重营有没有这种情况?” “要说贪污、克扣之事,举国上下无处不有。我们每个月缴纳的司务费、总营费之类,其实都是留给上面的大人们分了。可是再怎么样也没有像我们第一标这段时间这么离谱的呀。”倪端叹了一口气,很是气愤的说道。 “照你这么说,这被克扣的军饷应该都是第一标司令处的人私吞了?我们司令处才多少人,谁会有这么大的口气?”吴绍霆问道。 “据我所知,独吞我们第一标饷银最多的人就是代理总参谋官良葵。因为我们第一标司令处缺职太多,良葵自己将总军需的职能揽下,每个月派下来的饷银都经过他的手呢!”倪端再次压低了声音说道。 “良葵?”吴绍霆脸色陷入了沉思。 如今清政府虽然每况日下,可依然还是满族人掌控着这个国家,满人从来都是自诩高人一等。尤其还是那些满族的达官显贵们,不管是有见识的还是没见识的,都知道在这个风云聚变的关头,应该为自己的后路着想。因此如果说是良葵贪污腐败,而且还是如此明目张胆、气势嚣张,那还真是有可信之处。 可以这么说,这个腐朽的政权已经是从骨子里烂到表层。 而腐朽政权的当权者豪取巧夺、以公谋私那正是“腐朽”最常见的表现。 “难怪呢,难怪刚才我见到陈芳他们一个个神神秘秘的,我问他们怎么了,他们还不肯告诉我。”吴绍霆缓缓的点了点头,似乎是喃喃自语的说了道。 “吴大人,陈芳他们也拉我一起辞职。说真的,良葵这么做实在太可恶,如果不是为了革命大业,我真的会站在陈芳那边。不过归根结底,俸禄对我来说是小事,所以我只能装出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了。”倪端无可奈何的说道。 ------------ 第89章 ,反腐行动 更新时间:2011-04-03 “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这次良葵做的这么过分,惹得第一标营级以下军官群起愤怒,为什么陈芳他们不肯告诉我呢?不管怎么说,我好歹是身兼总稽查官一职,军中法务的职责我也是有份的。”吴绍霆疑惑的说道。 倪端脸色难看了起来,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再次开口说道:“吴大人,我这次来找你,就是因为我有一种不好的猜想。” 吴绍霆怔了怔,问道:“什么猜想,说。” 倪端表情严肃的说道:“虽然我不太确定,可是我觉得陈芳、林广利,还有第二营代理营长徐少文他们是把矛头指向司令处的所有人。他们应该查过,整个第一标军饷被私吞了那么多,但是唯独司令处的大人们的俸禄都是照旧派发,而且从年初开始,每个月克扣饷银的数目逐渐增大,要不是司令处这边合伙而为,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吴绍霆恍然大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叹道:“你说的有道理。难怪陈芳他们不肯跟我说这件事,原来他们也怀疑我参与私吞军饷了。真是荒唐呀。” 倪端苦笑道:“吴大人,我跟你是最熟的了,你的为人难道我还不清楚吗?我当然相信吴大人是不会参与这种勾当的。可是现在军心已变,你我都是无能为力的呀。” 吴绍霆深深的点了点头,在这一刻他脑海中立刻闪过了一丝灵光。 他原本就在为自己该如何深入军心感到困惑,如今又莫名其妙被人冠上了贪污腐败的帽子,这岂不是雪上加霜吗?虽然如此,可是这次事件只要自己操作得当,一定能够获得相反的效果。非但不会声望大损,相反还能在第一标之中更加稳固权威信。 “我有一个想法,还希望倪兄你能配合我一下。”他沉声说了道。 “吴大人请说!”倪端认真的看着吴绍霆问道。 “我现在身上还兼着总稽查官的职衔,为了安抚军心,为了重振军纪,更为了表明我自己的立场,我决定严肃惩处良葵的克扣军饷、贪污腐败之罪。”吴绍霆言辞振振的说道,脸上呈现出一种大无畏的正义之色。 “什么?吴大人,你要揭发良葵?这可使不得,良葵是满族人,身上还有世袭的爵位,在广州就算是两广总督都不敢轻易动他。吴大人你要是这么做的话,很有可能引火上身的呀!虽然孚琦将军很器重你,但毕竟孚琦将军与良葵是同族同宗,胳膊肘不会向外拐的!”倪端着急的说道,情绪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在倪端看来,同盟会正在筹划的广州新军起义之事,吴绍霆肯定是会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吴绍霆出了什么闪失,那是会影响到整个起义计划的呢! 虽然他很清楚,如果吴绍霆揭发良葵、得罪良葵,再严重也不至于送命,可降级惩处的可能还是不小的。如今同盟会在二十四镇新军当中最高官职的会员就是吴绍霆了,岂能就这么让吴绍霆被打压下去? “倪兄,你放心,我做事不会没分寸的。这次实在是良葵太过分了,如果我不站出来,一则会让下面的人误会,二则我寄予厚望的第一标会越来越腐败。所以,我不得不为。”吴绍霆严肃的说道。 “吴大人,如果能搬动良葵的话,陈芳、徐少文他们也不至于辞职了。他们照样知道良葵私吞军饷最厉害,可是他们也很明白不能正面来解决这件事。更何况,第一标腐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士兵们心中积怨已久,一旦我们开始行动,必定会群起响应。”倪端言辞恳切的说道,严肃的神情不比吴绍霆差。 “你单靠这种想法只能取得一时的效果。只有一支大公无私、干净的军队,才能彻底的完成革命大业。倪兄,我现在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请你帮我的忙。要么你不拒绝,我也不怪你,最多我去找别人。要么你就答应,我们一同拿这件事做文章,给我们第一标广大官兵一个交代。”吴绍霆毅然的说道。 倪端怔了怔,这一刻他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吴绍霆了。 这人到底是一位革命同志,还是一位有崇高职业理想的中国军人呢? 他在内心深处有些佩服吴绍霆了,当然他佩服的不是吴绍霆做事的方法,而是这个青年的人格!从刚才那番话里,他已经可以看出来,吴绍霆思考问题的方式与一般人是完全不一样的。吴绍霆总是将道德规范和个人理想做为思考问题的基准! 这并非是一件坏事,虽然看上去有些太过迂腐。 可是放眼全世界,又有多少人能像吴绍霆这样心怀崇高志向并且坚定不移的去做呢? 他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不管吴绍霆是革命同志,还是一职业理想的军人,总的一句话,吴绍霆是一个正直的人。 更何况,他不能完全否认吴绍霆的想法,单靠腐败来刺激第一标的全体官兵,确实只是获得一时的效果。这种效果完成一次战斗是没问题的。可是革命大业不单单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划时代的大战役。 只有掌握一支具备真正革命情怀、并且军纪严明上下清廉的军队,才能冲破艰难险阻,义无反顾的将革命进行到底。 “我明白了,吴大人您吩咐吧,我一定竭尽所能、在所不辞。”倪端最终决定了下来。 “很好。”吴绍霆欣慰的点了点头。 -------------- 第二天一大早,吴绍霆让倪端集合了第三营营务处的卫兵队,他让所有卫兵全副武装,跟着自己直接向第一标司令处去了。来到司令处的院子,门口的守卫看到吴绍霆这副样子,顿时就傻了眼,也不知道该不该阻拦,眼巴巴的就看着这位吴大人带着士兵闯进了院门。 吴绍霆来到了参谋部,可是发现这里除了几个文政军官和侍从官之外,一个参谋都没有到场。他知道良葵平日就吊儿郎当,要么经常迟到、不到,要么到了也是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像现在这么早的时辰,良葵肯定不会来。他不过只走走过场,故意让司令处这边知道自己的动静罢了。 “总参谋官大人呢?”吴绍霆站在参谋部门口,语气十分不好的问道。 “良葵大人……还没到呢。”一个文政官员看到吴绍霆气势汹汹的样子,身后还跟着一大批荷枪实弹的士兵,不禁有些畏畏缩缩了起来。 吴绍霆没有说话了,转身带着人又从司令处走了出来,打算向陆军衙门那边的军官宿舍去找良葵。不过就在他刚刚从司令处大院门出来时,迎面正好的遇到了二等参谋官何福光和许海英两人。 何福光和许海英见到吴绍霆,又看到其身后的一队士兵,顿时双双诧异了起来。 “吴大人,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许海英忙问道。 “哦,何大人,许大人,这件事与二位无关,无须多虑了。”吴绍霆简单的回应了一句,没打算停留,继续带着人向前走去。 不过何福光和许海英没有轻易让吴绍霆过去,两个人还是挡在了前面。 “吴大人,到底怎么回事,你先说说。你带着一帮士兵就这样进进出出,弄不好会让人有所误会的。”何福光严肃的说道。 吴绍霆沉了沉气,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说道:“我正要去逮捕良葵。” 一言既出,何福光和许海英立刻惊讶了起来。两个人面面相觑,吴绍霆身为二等参谋官,竟然要逮捕顶头上司?难道吴绍霆很喜欢跟上司作对吗?不过他们两个人都不是庸碌之辈,知道吴绍霆绝对不会没有理由胡乱行动,于是没有急着发作。 “总参谋大人犯什么事了?我们怎么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何福光冷静的问道。 “良葵克扣军饷,贪污公款,还欺上瞒下,实乃罪大恶极。我这次并非以参谋官身份逮捕良葵,恰恰是以第一标总稽查官之名义,一定要严惩这种恶劣行为。”吴绍霆振振有词的说道。其实他之所以还敢自称自己是第一标总稽查官,那是因为上次李福林事件之后,标统赵声并没有收回总稽查官的印信。 ------------ 第90章 ,先斩后奏 更新时间:2011-04-03 只要有了印信,就能签发公文命令,只要能签发公文命令,那就能履行职能。这也算是二十四镇滑稽的地方,因为军官缺乏的现象很严重,一人兼多职的情况十分普遍。 “什么?有这等事?”何福光惊讶了起来。 很显然何福光身为二等参谋官,但是还要负责陆军武备学堂的事务,整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当然是不清楚良葵的事情。 许海英同样是一副疑惑的脸色。 这些吴绍霆都能理解,连他这个经常出入司令处的人还是昨天刚听说的消息,何福光、许海英两人又能怎么知道呢? “若没有证据,我是不会这么草率行事的。第一标三个营十多名军官共同指认良葵,上个月派发军饷俸禄的都是有证可查。”吴绍霆语气十分肯定的说道。 “这件事你上报到陆军衙门了吗?”何福光问道。他看得出来吴绍霆既然敢带队去找良葵,那就说明这件事必然不是子虚乌有了。不过他还是觉得,若是以吴绍霆一人之力来处理这件事不太稳妥,起码还是要按照程序一步一步的来。 “陆军衙门那边我会去通知的,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拿下良葵,以正军心。”吴绍霆道。 “吴大人,你这么做不会太草率了一些?”许海英很是担心的说道。 “是呀,你连衙门那边都没有通知就抓人,万一这件事有什么误会的地方,你岂能担当的起?”何福光深以为然的说道,脸色已经不好看了起来,他就知道吴绍霆这个年轻人还是太冲动、太自以为是了。 “我身为总稽查官,军中贪污腐败之事,难道还没有执法之权了吗?何大人,许大人,我既然要处理这件事,那自然是知道后果的。一应后果,我会一力承担。”吴绍霆颇有气势的说完了这番话,然后不再多耽搁下去,绕开了何福光和许海英两个人,带着人向陆军衙门的方向去了。 何福光和许海英看着吴绍霆的背影,两个人的脸色都十分复杂。犹豫了片刻之后,他们立刻简单的商议了一下,何福光决定立刻去陆军衙门通知,并且让许海英去第一标各营走一趟,询问一下良葵贪污之事到底是否属实。 吴绍霆来到陆军衙门这边的军官宿舍,当即下令包围了良葵的屋子。 此时良葵还在呼呼大睡,一点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当吴绍霆亲自上前重重的拍打房门时,良葵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一跃从床榻上坐直了身子。他愣愣的发呆了一会儿,直到房门再次被敲响之后才回过神来。 “他妈的,谁呀?”他很不爽的大骂了一句。 “快开门!”吴绍霆冷冷的呵斥了道。 良葵一时没有听出外面的人是谁,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或许真的出什么大事了。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上,匆匆忙忙的从床榻上跳了下来,跑到房门口打开了房门。当他看到来者是吴绍霆时,心头再次窝火起来,可是就在自己刚要破口大骂时,吴绍霆十分粗鲁的一把推开了自己,就这样夺门而进。 跟着吴绍霆走进来的还有四、五个全副武装的士兵。 良葵看到这里,心头一凉,第一印象是吴绍霆要造反了。 “你,你想干什么?造反吗?”良葵震惊的说道,忍不住还向后退了几步。 “总参谋大人,我今日前来就是为了逮捕你,你是罪有应得,这可算不上造反。”吴绍霆冷森森的说道。 “什么?逮捕我?你凭什么逮捕我,我犯了什么罪?”良葵听到这里,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如果遇到的是造反,那自己今日可算是凶多吉少了。可是现在既然是说自己犯罪,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他是旗人又是贵族,即便是杀人放火之罪,自己都是可以轻易摆平的。 “你克扣军饷,导致军心大变,这等大罪你还想抵赖吗?”吴绍霆斥道,他看到良葵恢复成一副神气的样子,自己心中就来火。 “哼,我克扣军饷?你有什么证据?”良葵脸色不变的说道。对于他来说,私吞一些军饷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如今全国各省有那一支军队能够杜绝贪污腐败的事情?就算是号称新军楷模的北洋六镇都不能做到。 吴绍霆不再跟良葵废话了,他知道良葵不是广州人,而且还是现役军人,住所就只能是这间宿舍。当然良葵在城里面私下购置房产也是有可能的,不过良葵如果要将那么多一批军饷运出西郊军营,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也就是说,在这间宿舍里面肯定会留下良葵贪污的银两,或多或少也会有其他的线索。 “给我搜。”他立刻下达了命令。 “你敢搜我?好你个吴绍霆,我早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了,在旧军时就敢拿枪挟持上司,现在到新军了,竟然还敢造次!你有胆试试,看我怎么整死你。”良葵瞪大的眼睛,愤怒的叫喊了道。 “在旧军时我敢拿枪顶撞上司,在新军我照样敢。”吴绍霆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毛瑟手枪,直接就拉栓上膛举起来对准了良葵。 良葵当场呆住,他万万没想到吴绍霆还真是敢动真格的! “搜!”吴绍霆再次命令了道。 几个士兵马上开始行动。 良葵的宿舍是高级宿舍,还是两室一厅的布局,除了一间卧室之外,另外一间就是书房。不过很显然良葵平日并没有闲情雅致来看书写字,整个书房里面都堆放着杂物。士兵们很快就从书房还有床榻下面搜出了好几个精致的小箱子,他们将小箱子一一摆放在了客厅中间,让吴绍霆来检查。 “打开。”吴绍霆吩咐道。 一个士兵上前,将箱子一一打开了。只见每个箱子最上面摆放的都是金灿灿的金条,而在金条下面还压着许多银钞、银行存款票和成色十足的银锭子。虽然这些箱子不大,一共数量也不多,但是仅仅用目测就知道这些箱子里面的细软高达数千两。 良葵脸色有些发冷了,不过依然保持着冷静的神态。 “这是什么?”吴绍霆冲着良葵喝问了道。 “这……这是我的积蓄,不行吗?我整日省吃俭用,从来不乱花俸禄,这些都是我省下来的。”良葵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快速的说了道。 ------------ 第91章 ,闹大事情 更新时间:2011-04-03 吴绍霆放下了手中的手枪,走上前去,他从一个箱子里面拿起了一锭银子,翻过来仔细看了一阵。他冷冷的笑了起来,不疾不徐的说道:“光绪三十二年广东海关署关平银二十两。从今年四月开始,二十四镇军饷改由关平银折算。现在这里一共差不多又五百多两关平银,也就是说从四月到十一月,你竟然有五百多两的俸禄?” 良葵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一些属官孝敬我的不可以吗?” 吴绍霆知道不管自己怎么说,良葵都是有借口推辞的。不过他并不担心这一点,现在摆在第一标全体官兵面前的问题就是,他们的军饷越来越少,但是良葵的资产却越来越多,而且在良葵的私人财产里面还有二十四镇军饷专用的关平银。谁会用做了记号的银子来孝敬上司?除此之外,第一标的军饷从来都是经过良葵之手,加上现在的证据,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是谁在克扣贪污了! “这些还只是我们找到的,我们没有找到的只怕还有更多吧。你可以为自己编造好借口、理由,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第一标上上下下的兄弟们没有一个人会听信你的鬼话。”吴绍霆语气严厉的说道,他说完狠狠的将那块银锭子摔在了箱子中。 “哼,他们信不信有什么用?你以为我会怕你吗?”良葵轻蔑的说道。 “好,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害怕。给我绑了,把人和箱子全部给我带到大校场上去。”吴绍霆阴冷的下达了命令。 几个士兵一拥而上,三下五下就把良葵五花大绑了起来。 良葵还在一个劲的挣扎着,叫喊着。吴绍霆觉得很烦,直接找来一块布团给塞进了良葵的嘴巴里面。接着,吴绍霆带着良葵的人还有那些箱子,就这样从宿舍里面退了出去,转而向大校场去了。良葵只穿着一件单衣,十二月的天气已经有十足凉意了,只冻得他叫苦不出。 吴绍霆一行人刚刚从宿舍大院子里走出来,还没走几步,紧挨着大院子的陆军衙门里面就跑出来一批人,双方正好就撞了一个照面。只见陆军衙门这边来的人,为首的正是将军秘书官王长龄,后面还跟着何福光以及一些军法处、军官处等等部门的官员。 王长龄看到被五花大绑的良葵,脸色一下子就大变了起来,他赶紧喊了道:“吴绍霆,你这是做什么?你要造反吗?” 吴绍霆听到这句话,心中不禁有些好笑了起来:怎么遇到一个人就说自己要造反,难是这年头造反太流行了?还是自己长着一脸造反的像呢?不过在他脸上却是一派正经,不吭不卑的回答了道:“王大人,下官正在执行公务。” “公务?您北,你这是哪门子的公务?赶紧先把人给我放了。”王长龄怒道。 “王大人,这是我们第一标的事情,不劳您来操心了。”吴绍霆坚持的说道。 王长龄是接到何福光的消息之后才火速赶出来的,所以他知道吴绍霆为什么要逮捕良葵。不过对于他来说,贪污腐败这种现象本来就属于十分正常的事情,如今哪个官府衙门不贪一点、不腐败一点?就连他王长龄本人,吃的回扣、收的贿赂也不少呢。 “吴绍霆,我现在很认真的跟你说,你不要把小事给我闹大了。”王长龄气呼呼的说道,他越来越觉得吴绍霆这个人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小子从回过以后惹的祸事已经不少了,可偏偏却一点也不长记性。 “王大人,这是小事吗?我第一标营级以下几十个军官都要辞职抗议了。这是军心大变,这是军纪严重败坏!难道因为一个无能贪官的利益,王大人置广大官兵于不顾吗?基层的兄弟们都跑光了,我们二十四镇还是一支军队吗?”吴绍霆语气激烈的回应了道,那态度俨然就是在公开挑战权威。 王长龄听到这里,不由的怔了怔。他万万没料到良葵克扣贪污军饷竟然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了,如果帮着良葵,那势必就真的如同吴绍霆所说的那样,会闹出军心大变的恶果;可是如果任由吴绍霆办了良葵,到时候将军大人责怪下来,自己该如何担待的起? 在他看来,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良葵与将军同是满族人,而且良葵还有世袭的爵位。如果良葵只是随便一个汉官,或者没有那么复杂的旗人贵族关系,大不了就废了他算了。 可事情偏偏就不是这样。 他跟随将军这么多年,当然很了解将军的脾性。 将军虽然是一个力图振兴的人物,但归根结底,力图振兴的目的还是维护满族政权。现在良葵惹出了这么大的篓子,负面影响肯定肯定不小,这对将军维护满族政权的大业很是中伤,所以将军一定会想法设法平息这段丑事才是。 如果吴绍霆不搅合,那最后只要找一个替罪羊就完事了。 可坏就坏在吴绍霆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个愣头青什么事都敢做。 一旦吴绍霆把这件事闹大了,将军大人无法收场,那后果是什么样谁也无法预料。 面对这种左右为难的境地,王长龄一时竟然哑然失声,自己到底该怎么选择呢? 吴绍霆略略停顿了一会儿,见王长龄沉默不语,于是也不再消耗下去。他冷静的说道:“王大人,不管后果如何,如今在下已经行动了,那么就只能走下去。哪怕事后适得其反,那也是在下咎由自取。在下敢作敢当,不会牵连其他任何人。” 他说完,一挥手,拖着支支吾吾呼救不应的良葵继续向大校场走去了。 王长龄和何福光都有些怔怔的看着吴绍霆,他们两个人留意到了吴绍霆的最后一句话,也就是说吴绍霆明知这么做有风险,可是还是做了出来。这意味着什么?是勇气,是正直心,是热血! “哎,吴大人啊吴大人,这吴大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年轻了一些!”何福光充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一边摇着头一边说道。 一旁的王长龄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默然的点了点头。 ------------ 第92章 ,大校场上 更新时间:2011-04-04 吴绍霆将良葵带到了大校场,此时大校场上第一标三个营的全体官兵们,依然还在进行着训练任务。当众人陆续看到这一幕时,由军官到士兵都感到震惊不已,一时间全部呆住了,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上的事情,目光不约而同的聚焦了过去。 包括在大校场周围围观的那些其他营的士兵们在内,每个人心中都在发问疑问:我是不是眼花了?那是良葵总参谋官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绍霆什么话都没说,他下令将良葵带到了检阅台上,强迫其面朝大校场跪下来。 一些距离检阅台比较近的士兵匆匆围了过来,好几个军官正在犹豫着是不是要上前来询问一下。可是他们都知道吴绍霆的作风,只要没有接到命令,所以擅自行动都有可能收到责罚,这种心理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吴绍霆好整以暇的走到检阅台的边缘,沉了沉气,然后大声的喊了道:“全体都有,以营为单位,立刻列队集合。” 大校场很大,可是因为在场全部官兵都惊讶的停止所有的动作,场面还是很安静的。 吴绍霆的声音在大校场上回荡着,有底气,有威严。 片刻之后,各个队伍的官佐马上开始吆喝起来:“三棚列队集合。” “第一队全体集合。” “九棚集合!” 大校场立刻又活了过来,第一标的全体士兵遵照各自的指挥官的命令,快速的开始行动。大约过了十多分钟,三个营分成三个区域,以方阵的阵型集合完毕。所有队级指挥官都来到了方阵的最前面,按照官职大家组成了军官队列。 三个营最高长官依次出列,向吴绍霆汇报了集合情况。 “全体都有,稍息。”吴绍霆在听完了例行汇报之后,下达了另外一个命令。 全体士兵稍息了起来。 吴绍霆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有回过身,面向大校场却伸手指了指被两个士兵按着跪倒在地上的良葵,大声的说道:“这个人是谁,不用我多说大家都是认识的!没错,他就是我吴绍霆的顶头上司,我们第一标司令处代理总参谋管良葵。” 大校场上一片寂静,每个人的眼中依然带着强烈的惊异。因为他们终于得到了确认,这位吴大人又一次闹出了以下犯上的大事件了! “我为什么要抓捕良葵?我为什么要让他跪在你们面前?也许在场的兄弟们有人是知道原因的,又也许还有一些兄弟被蒙在鼓里。那么我现在就重申一下良葵的罪名!这个人,克扣军饷,贪污公款,欺上瞒下!”吴绍霆中气十足的一字一顿的说了道。 站在检阅台上的那些捧着小箱子的士兵们,很是配合的走上前,将箱子摔在了检阅台的最前沿。这些箱子全部摔开了,有的还直接摔坏了,箱子里面的银子、金条、宝钞等等细软之物全部流露了出来,散了一地。 顿时,大校场上起了一阵哗然! 第一标所有士兵这下子算是明白了,难怪自己每个月领到手的饷银越来越少,原来真的让人给独吞了。他们这些基层士兵消息肯定没有当官的灵敏,而且还有一些老实巴交、不愿意惹是生非的人,只愿意忍气吞声。可是忍气吞声不代表能顺下这口气。现在有人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带头来揭穿真相,全场自然就被立刻点燃了起来。 站在各个营方阵最前面的那些军官们,虽然同样感到愤怒不已,可同时还有一种惊异! 他们原本打算过几天就集体辞职,以示抗议军饷被克扣的事情。 可是还没有等他们决定落实这件事时,这位吴大人已经把罪魁祸首给抓起来了! 当然,这些军官并不是怀疑吴绍霆是故意在作秀,毕竟谁敢拿自己的前途、拿自己的安危来作秀呢?良葵是什么人他们都很清楚,如果真的是随便能动的人话,他们也不必要用辞职的手法来抗议了! 除此之外,很多军官从一开始甚至还把吴绍霆算在良葵同一列,直到这一刻他们才发现,原来这种想法是大错特错的。原本就有一些佩服吴绍霆的下级军官持反对意见,因为那次誓师大会时吴绍霆将自己的积蓄拿出来做为打赏,足见其根本不是那种同流合污的人。 说来也奇怪,把吴绍霆与良葵划为一类的消息似乎并不是这些基层军官提出来的,这个传言就好像是凭空而起、空穴来风! 只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吴绍霆真的将良葵给抓了! 检阅台上,吴绍霆等着大校场上的士兵们安静下来,然后再次开口说道:“说来惭愧,我吴某人从调入二十四镇以来,直到昨天才听说有人克扣军饷、贪污腐败的事情!或许是兄弟们逆来顺受习惯了,要不是因为上个月军饷被私吞的太离谱,让你们拿到手里的银子甚至比旧军的还少,只怕你们的怨恨还得不到伸张。” 他顿了顿,接着提高的声音又说道:“在你们看来,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们是不能得罪的。不过在我看来,越是位高权重的大人,越应该检点自己的行为。如果大人做了违法乱纪之事,那就更应该严惩不待,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做到以儆效尤!” 大校场上惊叹声一片,许多士兵、军官都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纷纷赞同吴绍霆的这番言论。他们都是没有任何背景、没有任何关系的普通人,从来都知道讨上司的欢心,没有一个敢违背上司的意愿,哪怕是被上司占便宜了也只能强颜欢笑。 可是今天他们总算见识到了一位公正廉明的大人,这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幸事呀! “我很理解你们,你们要养家糊口,你们要保住这份饭碗,所以遇到诸如此类的事情只能忍气吞声。不过我无所谓,孤家寡人,年轻气盛,要的就是一个公道,要的就是一个公平,要的就是能够建立一支军纪严明、威武不屈的铁军。”吴绍霆声色具备的吼道,整个人都因为这番话而显得激动不已。 在场的众人都纷纷的受到了感染,起初是一部分官兵忍不住点头认同,到后来还有一些热血男儿叫“好”出声了。 “在这里我又有一些题外话要讲,不过这些题外话绝不是废话!我只想问你们一句,你们参军的目的是什么?”吴绍霆换了换气,语重心长的发问了道。 这时,大校场的士兵们大部分都有一些心虚了。他们都知道吴绍霆是一位有热血、有理想的正直军人,但是自己不过是市井小民罢了,自己参军的目的一点都不伟大,无非就是为了混一口饭吃。 一时间,场面上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起来。 ------------ 第93章 ,公正之名 更新时间:2011-04-04 吴绍霆呵呵的笑了笑,大声的喊道:“我心里清楚的很,你们不少人参军的就是为了养家糊口,吃一顿饱饭。这有什么好丢人的?实话告诉你们,我十三岁考入陆军小学堂时,也是为了将来能混一口饭吃。” 第一标的士兵们都松了一口气,原来吴大人以前也跟自己一样呀! 吴绍霆又道:“弟兄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我们想要吃饭,想要吃饱饭,想要吃好又吃饱饭,可是就是有一些人在妨碍我们。洋人用大炮轰我们的城,轰我们的庄稼,轰我们的人!贪官污吏还在背后吸我们的血、偷我们的银子、抢我们的饭碗。这种日子我们能吃饱吗?我们能吃好吗?” 大校场上立刻传来了回应了的声音:“不能!” “不能!” “怎么可能?” 这些叫声此起彼伏,可见士兵们心中的情绪已经被带动了起来。 “因此,我一直都认为只有做到清正廉明、公正无私,才能让大家有积极向上的信心,才能让大家吃饱饭、吃好饭,才能让我们变得更加强大。而只有我们当兵的强大了,整个国家才会得到应有的保障,让洋人们不敢再占我们便宜,让我们的家园更加繁荣富强。”吴绍霆气势恢宏的说了道。 他的声音回荡在大校场上,也回荡在每个士兵的心中。 所有人在内心深处都有一种激动了,他们今天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原来要混一口饭吃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这其中还有许多大道理。其实就算不是为了个人的饭碗,他们也都认为清正廉明、大公无私是难能可贵的美德,有谁会希望自己受一群贪官污吏领导呢? “吴大人英明!”人群中有人鼓起勇气叫喊了起来。 这一句叫喊仿佛是一种信号,很快又有第二个人喊道:“吴大人说的好!” “说的好!说的好!”第三个人叫了道。 “吴大人做的对,吴大人是清正廉明的好大人!”更多人的叫了起来。 渐渐的,大校场终于彻底沸腾了起来。第一标一千多名士兵纷纷呼应着,在这一刻都忍不住宣泄心中的激动情绪。有人歌功颂德,有人大抒感叹,还有人高呼理想的口号。 一直跪在后面的良葵看到这一幕,后背心突然有一种寒冷的感觉。他很清楚军心所向是一种可怕的武器,尤其是这么人的情绪并发,极有可能会促成一时脑热的情况。就目前而言,如果这些狂热的事情脑袋过热了,会发生什么事情呢?那肯定就是齐齐把矛头对准自己,弄不好直接就被群殴而死了。 他双腿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了,在公愤面前,那种无形的恐怖的压力是如此巨大。 可是无可奈何的是,他现在要喊不能出声,要跑不能动弹,甚至要求饶都无从说起。 吴绍霆看着反应剧烈的人潮,心头有了一种快意,自己的目的已经到达了。他知道现在自己已经深入军心,可以说在每个第一标士兵心中,自己就是清正廉明、大公无私的代言人。这要多谢良葵,也要多些这个黑暗腐朽的时代。正是因为太多人腐败,恰好就更加衬托了自己清廉无私的高度。 这时,他缓缓的转过身来,冷笑的看着发抖不已的良葵。 “倪端,宣读军法。”他大声的命令了道。 原本热烈的大校场,渐渐又安静了起来。所有官兵都用炙热的目光紧紧盯着检阅台,等待着让良葵这个贪赃枉法的罪人受到应有惩罚的时刻。这是一种大快人心的等待,是在场所有人敢怒不敢言的宣泄,是一种隐忍了许久之后的爆发。 “贪污军饷,引导军心躁变、士气大损,情节极为恶劣,按按律当斩!”倪端振振有词的念了道。 良葵听到这里,当时就激动了起来,被堵着的嘴巴里面支支吾吾的冒出一些声音。虽然听不清楚是什么,可是不难猜测就是那些“你不能杀我”、“你不敢动我”之类了。 吴绍霆冷冷的“哼”了一声,对良葵说道:“如今你罪大恶极,军法难容。如今斩首就免了,直接枪决吧。”他说完,从自己的腰间拔出了毛瑟手枪。 良葵见状,差点没吓晕过了,这吴绍霆还真是说做就做呀!他拼命的挣扎着,歇斯底里的尖叫着,可是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待宰的小鸡,再怎么反抗都是无济于事。 “怎么,你有话要说?”吴绍霆不疾不徐的问道。 良葵赶紧点了点头,欲哭无泪的看着吴绍霆。 “把他嘴巴里面的东西拿掉,让他说。我倒要看看他说些什么。”吴绍霆吩咐道。 一个士兵立刻就将良葵嘴巴里面的布团抽了出来。 良葵刚才挣扎嘶喊的太累了,现在嘴巴轻松下来,赶紧贪婪的呼吸了几口空气。 吴绍霆看着良葵此时此刻狼狈的样子,心中好笑不已。 良葵好不容易喘过气来,他颤抖的叫了起来:“你不能杀我,我,我是旗人,我爹是固山贝子,只有宗人府能治我的罪,你,你不能杀我……” 吴绍霆轻蔑的笑了道:“你就是想说这些废话吗?” 良葵惊恐的看着吴绍霆,他看得出来吴绍霆丝毫不在乎自己家族的身份。 吴绍霆转向士兵命令了道:“既然这人只说废话,那还是把他的嘴巴堵上。” 先前那个士兵走上前去,从地上把那布团再次捡了起来,正要重新塞进良葵的嘴巴里。 良葵赶紧求饶了道:“别,别,我还有话说!” 吴绍霆用眼神示意士兵退下,他缓步走到良葵的面前,然后指着大校场上的第一标全体士兵对良葵说道:“说吧,面对下面的兄弟们,你给我把话都说明白了!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话,来平息兄弟们心中的愤怒!” 良葵哽咽了一下,脸上一片惶恐,他甚至不敢多看一眼检阅台下面,只是吞吞吐吐的说了道:“你…..你饶了我吧,就算要治我的罪,你……你也应该向陆军衙门汇报。你把我交给陆军衙门吧,我一定认罪,我一定认罪!” “你认罪?”吴绍霆冷笑着问道。 良葵连连的点了点头。 吴绍霆转过身来向大校场上的士兵们喊了道:“良葵他认罪了!” 大校场上立刻起了一阵愤怒的呼声,强烈要求严惩良葵,绝不能姑息。虽然第一标官兵们的怒声很混杂,可是不管是谁都能听得明白,他们是在说什么话! 良葵震惊了,他万万没想到吴绍霆竟然会这么做! 吴绍霆再次转回身看着良葵,冷着脸色说道:“你还有话说吗?”他一边说着,一边压下了毛瑟手枪的枪击,子弹已然上堂,随时都可以开枪。 良葵看到这里,当场就吓得哭了出来,惨叫道:“别杀我,你,你要是杀了我,剩下的那一些银子就找不到了。军饷追不回来,你杀我也是没用的。我,我…..我可以告诉你银子在哪里,在渣打银行里面有三万两白银,在同福钱庄里有十二万大洋。我如果不亲自去取,你们谁也取不出来的!” “你在威胁我,是吗?那我可以这么告诉你,这些银子对我来说无关紧要,到时候只要陆军衙门或者将军府派人去向洋人交涉,照样是可以取出来的。你真是一个混蛋!”吴绍霆鄙夷的说道,然后不再多说废话,抬起手枪对准了良葵的脑袋。 大校场上的全体官兵都屏住的呼吸,但每个人内心却是兴奋无比。 就在这时,大校场南边入口传来了一声呵斥:“不准开枪,不准开枪!” 所有人都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去,只见第一标代理标统赵声,带着一队司令处的卫兵,后面跟着一大群司令处和陆军衙门的官员,匆匆的向这边跑了过来。众人不禁有些失望,他们都很清楚赵声肯定会阻止吴绍霆枪决良葵了。 吴绍霆也皱了皱眉头,不过他依然保持着平静的姿态。 转眼间,赵声带着人已经赶到了检阅台下面。 良葵看到赵声出现了,就好像落水者看到救命草似的,赶紧呼救了起来:“赵大人救我,赵大人救我呀!吴绍霆……吴绍霆要造反,吴绍霆要造反呀!哎哟喂呀!” 赵声登上了检阅台,快步走到了吴绍霆前面,脸上一片愤怒和阴沉,呵斥道:“谁让你抓人的?谁让你滥用私刑的?我看你真的是要造反了!” “赵大人,良葵克扣军饷、贪赃枉法、证据确凿,他自己也亲口认罪。我身兼第一标总稽查官一职,逮捕军职身份的罪人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何来滥用私刑之说?”吴绍霆振振有词的反驳道。 “你,你还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谁让你是第一标总稽查官了?自从你处理完上次案件之后,你已经自动卸任了!”赵声怒气冲冲的吼道。 “自上次案件之后,我没有收到任何官方文书要求卸任,总稽查官的一应印信都在我手上,这怎么算是卸任?赵大人,现在的问题可不是谁是总稽查官,而是良葵贪污军饷,证据确凿。良葵之事已经引起了我第一标全体将士的愤怒,这等大事若不处理,我第一标军心必乱!”吴绍霆顺势把话题扯回到良葵身上。 他知道赵声早就看自己不顺眼了,良葵的事必然会跟自己作对,而自己虽然没有十足把握压住赵声,但是最起码可以借此当着第一标全军的面,大大降低赵声的威信。第一标全军将士现在的情绪已经点燃了,赵声要保住良葵,那势必就会在全军将士心中留下反面印象。 此消彼长,这可是一桩十分划算的买卖。 ------------ 第94章 ,明降实升 更新时间:2011-04-05 赵声眼中露出了锐利的神光,他知道自己现在理亏,于是在心中更加痛恨吴绍霆的诡辩。他默然了一阵,如果自己用强硬的手段要求吴绍霆放人,只怕会适得其反。 当即,他尽量让自己显得很冷静,然后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不经过审问就要枪决人,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不管怎么说,你这次擅自行动对下属的影响十分不好,日后若所有人都这样先斩后奏,那军纪岂不是乱套了。“ “赵大人,你应该明白良葵所犯罪行的严重性,这可是关乎我第一标军心的大事。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按照军法来量刑,良葵被枪决一百次都是绰绰有余。我不过是执行必然的结果罢了。”吴绍霆丝毫不退让的说道。 “哼,吴大人,你这才是自以为是、目无法纪。我现在不跟你多说了,人我先带走,至于贪污军饷的案情交给陆军衙门军法处来办理。你下去之后立刻将第一标总稽查官的印信全部交上来,总稽查官一职我另有安排,你就安心的训练第一标就好。”赵声冷冷的说道。他说完,朝自己卫兵一挥手。 司令处的卫兵立刻冲了上来,从第三营卫兵手里接下了良葵。 良葵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只要自己在赵声手里,那肯定是能保住性命的。因为贪污军饷的事情,赵声也有一份,而且赵声所得的银子可不比自己少多少。他现在还是十分郁闷的,若不是赵声每个月吞下的银子越来越多,让自己的甜头越来越少,自己也犯不着大手笔的克扣军饷。归根结底还是赵声逼自己的。 吴绍霆心中颇有不甘,他倒不是因为没有枪决良葵,而是因为没能让赵声在第一标面前打掉威信。可见赵声是一个老道的人,他故意没有用强硬的手段来施法良葵,反倒是拿军法程序来说事。吴绍霆暗暗的骂了道:这赵声还真是老狐狸,绝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对于吴绍霆来说,杀不杀良葵那是小事。杀了良葵的话,他在第一标全体官兵中的形象会更加稳固,只是所承受的风险也更大。不杀良葵的话,无非就是这次反腐行动的效果差一点,相对而言事后的风险会小一些。因此,不管是杀还是不杀,他都能获得利益。 可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赵声这颗硬钉子。如果能把这颗硬钉子掰弯了,那可就是这次反腐行动最大的收获。 吴绍霆决定无论如何不能让赵声就这么走了。 “赵大人,你这么急着救下良葵,是不是想包庇他!”吴绍霆毫不委婉的说道。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激怒赵声。 “你什么意思?吴大人,你说话要注意一点。我只是按照程序办事,不像你这么目无纲纪!”赵声狠狠的瞪了吴绍霆一眼,心中骂道:这扑街仔还没完没了了。 吴绍霆慢条斯理的转过身去,故意面向大校场,然后说道:“到底是我目无纲纪,还是赵大人另有心思,我们大家都心照不宣了。” 赵声气不打一处来,斥道:“大胆,吴绍霆,你这是什么意思?” 吴绍霆淡然的笑了笑,轻蔑的说道:“按照军法,良葵必然是要判处死刑。不过赵大人,你我敢不敢在这里打一个赌,我敢说今天赵大人你把良葵就这样带走了,不管这次贪污军饷的案子怎么审理,最终良葵不会被处死。” 赵声捏紧了拳头,只恨的牙痒痒,要不是因为在场这么多人,他真想冲上去给吴绍霆两耳光。在他看来这个吴绍霆实在就是一个刺头,不单单不给你面子,还针针往要害上刺。 “吴大人,你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赵声威胁的道。 “哼,反腐倡廉,就是要先打老虎后打狼,对老虎绝不能姑息养奸。准备好一百口棺材,也有我的一口,无非是个同归于尽,却换来国家的长久稳定发展和天下对我们事业的信心。良葵是老虎还是狼,赵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吴绍霆大义凌然的说道,他声音不大,可是大校场上的全军将士们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赵声怔了怔,心头微微一凉:难道吴绍霆知道我也有份吗?不,不可能,如果他真的知道在就对我下手了。他刚想安抚自己,可是转而又想,也许吴绍霆是因为知道自己跟同盟会有关系,所以才没有动自己。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施以把柄于她人了! “吴绍霆,你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全天下有哪一个官不贪,又哪一路军是不收杂费?这些事谁都明白!我就不相信你参军至今没有拿过任何杂费!”赵声揶揄的说道。他现在有些气头了,当然之所以说出这番话,主要也是为自己推脱罪责。 “赵大人,我吴绍霆就在这里给你发下毒誓。我参军至今若是取了一分一毫灰色收入,立刻就让老天收了我!”吴绍霆一脸正色,铿锵有力的说了道。 他等的就是赵声这番话,如今赵声可是自毁形象了。 虽然说天下贪污之事屡见不鲜,在场所有人都是知道的,可是赵声却忘记了一件事,今天闹出良葵的这一幕,掐掐就是一次反腐的行动。第一标所有官兵们早就对贪污不公之事恨之入骨,而赵声偏偏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必然会引起众人的愤怒。 果不其然,吴绍霆话音刚落,大校场上顿时就嘘声一片。 赵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太托大了,竟然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当即追悔莫及。他知道现在为时已晚,只怕第一标的手下们对自己印象锐减了。他不禁迁怒到吴绍霆身上,要不是吴绍霆紧咬着不放,自己岂会疏忽大意? “吴绍霆,你有种。我们走着瞧。”赵声知道不能再耗下去了,尽早摆平这件事才是主要。他一挥手,让手下带着良葵走下检阅台,内心之中还是怒火不已。 不过他认为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只要保住了良葵,然后再把这件事上报到将军那边去,其间大做文章诋毁吴绍霆。一旦将军雷霆震怒之下,吴绍霆必然不会有好果子吃。 吴绍霆看着赵声就这么走下去,趁着对方还没有完全离开,紧接着又朗声叨念了起来:“吏不畏吾严,而畏吾廉;民不服吾能,而服吾公;公而民不敢慢,廉则吏不敢欺。公生明,廉生威。” 一番话说完,大校场上瞬间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第一标所有士兵虽然很遗憾没能当场惩处良葵,但是吴大人不畏权威的做派,已然彻底揭露了良葵的罪行,这足以算得上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了。 刚刚走下检阅台的赵声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瞪了吴绍霆一眼。 ----------- 整整一天的时间里,西郊军营与陆军衙门都在盛传着早上发生的事情,那位看上去前程似锦的吴绍霆,又把自己的顶头上司给弄了。不过这一次大部分人并不是在非议,相反都暗暗的称赞吴绍霆做了一件了不得大好事。 虽然在下层士兵们心中,吴绍霆这次是大放异彩,可是稍微有一些见识的军官更多的是感到忧心忡忡。他们都知道吴绍霆早上在大校场所说的那番话是很有道理,当良葵被赵声领走之时,已经注定良葵不会被处死,甚至这次克扣军饷的案子也会不了了之。而吴绍霆也极有可能会受到牵累。 不管怎么说,西郊军营全体官兵对吴绍霆是佩服至极了。他们现在担心的不是良葵,相比一个贪官来说,众人更关心的吴绍霆会不会被调离西郊军营。这么一位百年难遇的好大人要是离开了,那是多么重大的损失呀。 当天下午,孚琦接到消息从城内赶到了西郊陆军衙门。 孚琦在走进陆军衙门的时候,衙门的那些小吏也都在讨论这件事。但是他对于这些充耳不闻,带着浓烈忧郁的神色,匆匆的就向自己办公室走去了。很快,赵声、何福光、许海英、良葵以及陆军衙门一众官员全部被叫到办公室训话。 让吴绍霆感到意外的是,孚琦竟然没有让自己前往陆军衙门去见他。 吴绍霆在第一标司令处一直等到傍晚,太阳都落山了,炊烟也消散了,可是什么消息都没有等到。他闷声闷气在司令处大院的门口抽了好几根卷烟,进进出出的人都不敢上前来多问什么。这到底怎么回事? 终于,天色彻底暗下来了。 ------------ 第95章 ,调任营长 更新时间:2011-04-05 吴绍霆丢掉了最后一根卷烟的烟头,用力的踩了一脚。他有些沉不住气了,立刻对守卫司令处大门的卫兵喊了道:“你,过来。” 那卫兵赶紧小跑了过来,恭敬的道:“吴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吴绍霆问道:“赵大人还没回来吗?” 卫兵尴尬的了起来,心道:吴大人你一下午都在大门口抽烟,赵大人要是回来了,你应该看到的才是呀。不过他可不敢说这些话,只好回答道:“回吴大人,赵大人确实还没回来,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回来。” 吴绍霆觉得自己刚才的问题是多余的,可能是自己的心境有些急躁罢了。他知道今天早上逮捕良葵的事情是大事,可偏偏这件大事处理的无声无息,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他叹了一口气,罢了罢手说道:“算了,没事了,你回去吧。” 卫兵只好退下去了。 吴绍霆沉思了片刻,自己不应该这么暴躁,既然没人来找自己的事,那岂不是很好的结果?想到这里,他扯了一下自己军装的下摆,拍了拍手上的烟灰,动身向军官宿舍去了。他除了早上喝了一碗粥之外,到现在颗粒未进,应该去吃点东西了。 吴绍霆从司令处返回军官宿舍的路上,遇到了不少士兵,有新军士兵也有旧军士兵。这些士兵态度明显有改变,以前只是机械式的敬礼问好,但今天问好的声音十分洪亮,尤其是新军士兵还标准的立正了。 他知道,今天自己折腾的事情总算见效果了。 刚刚走进军官宿舍的大院门,背后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叫喊:“震之,震之。” 吴绍霆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去。此时天色太暗,他只看到远处追来了好几个身影,却一时半会分清楚是谁,至于那喊话的声音倒是很熟悉,好像是王长龄。 很快,那几个身影快步来到了大院门口,果不其然为首的正是王长龄。跟在王长龄后面的是何福光、许海英,还有赵声的副官。 吴绍霆心想,要来的总算来了。 “王大人,何大人,许大人,有什么事吗?”他故作淡然的问道。 “你可真让人好找。我们先前来宿舍找你,结果一问说你还在司令处。刚才跑司令处去找你,卫兵又说你回来了。”王长龄语气揶揄的说道,他的这番话听上去是在开玩笑,可是脸色却十分严肃。 “哦,那还真是不巧,我们可能走岔了。”吴绍霆不冷不热的说道。“王大人,是不是上面有什么指示了?” “是呀,这次算你走运。”王长龄生硬的说道。他转过身来,对赵声的副官招了招手。 赵声的副官赶紧走上来,将一份公函递到了王长龄的手上。 王长龄接过公函,再次看向吴绍霆,说道:“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自己看吧。”他说完,把公函丢给了吴绍霆。 吴绍霆打开公函读了一遍,这是一份任命通知,孚琦撤掉了自己在第一标司令处的所有军职,降职为第一标第一营代理营长。至于降职的原因只有一句话,那就是违纪行事,有损官长风纪,影响甚重。他看完了公函,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哎,果然让我猜中了。”他带着一种无奈的神态缓缓摇了摇头。 不过总得来说,这样的结果还真是很走运,他预计最坏的情况那就是被调去守荒岛。现在看来,自己还能留在第一标,并且从一个没有实际兵权的参谋官变成了代理营长。说好不算好,说坏也不算坏! 王长龄冷声说道:“你还猜中了!你既然猜中了,当初还那么冲动?你这是活该!” 吴绍霆苦笑着,没有回话,慢条斯理的将公函折叠了起来,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王长龄看着吴绍霆的样子,一时更恼怒了起来,斥道:“你还笑得出来?哪有你这样当官的?将军大人对你的青睐、对你的器重,全军上下有谁不知道?你只要规矩一点,哪怕就是韬光养晦,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提上去!现在可好,在旧军你就不老实,来新军了脾气一点都不改!” 吴绍霆知道王长龄是惋惜自己,他叹了一口气,深沉的说道:“王大人,多谢你的告诫。不过有一些事总得有人来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并非是莽撞,而是在用行动警醒世人,不打虎那就是养虎为患。” 王长龄“哼”了一声,说道:“你这是喂老虎吧!” 这时,何福光走了上来,他脸色很复杂,叹声说道:“王大人,我看还是不要多责怪吴大人了。不管怎么说,吴大人这次是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良葵克扣军饷引起军心大变,这是他罪有应得。” 王长龄急道:“做事要动脑子!吴震之他就是太冲动。如果他把良葵贪污的事上报到陆军衙门,难道将军大人会不处理吗?照样是能将良葵交代了,自己也不用被降职。他可好,偏要自己行动,良葵是拉下来了,自己也没捡到好处!这就叫吃力不讨好!” 何福光和许海英都叹了一口气,他们都明白王长龄的道理,同时也替吴绍霆感到惋惜。 吴绍霆呵呵笑了笑,抱拳向三个人行了一礼,说道:“三位大人,你们的心意在下明白了。不过我的做法有我的道理,我知道如果上报到陆军衙门去,将军大人肯定会低调处理。我之所以擅自行动,目的就是要给全军将士们一个交代,让他们都知道我们二十四镇不是迂腐不堪的部队。” 王长龄怔了怔,他很想继续反驳吴绍霆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吴绍霆为什么那么冲动,原来吴绍霆真的是一个大公无私并且具有理想的年轻人。他看得出来吴绍霆从以前到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在为了一种崇高的理想在奋斗,为了这种理想吴绍霆甚至可以不顾自己的利益。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中国确实需要这样的年轻人,但是如今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了,所以吴绍霆才显得那么另类!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王长龄没好气的丢出了一句。 “王大人,其实您什么都不用说,你说的我都明白。我知道王大人是在为我好。可是我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总得有人来做,要不然永远都不会有人来做了。”吴绍霆意味深远的说道,他的神色很坚毅,充满了一种感性色彩。 “好在,今天你确实很走运。知道为什么将军大人没有理你吗?”王长龄说道。 吴绍霆摇了摇头,他还真的有些诧异,上次自己用枪顶撞了李铭山,孚琦都是一通严厉的教训,可是今天闹出这么大的反响孚琦却不闻不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王长龄压低了声音,说道:“京城传来消息,皇上驾崩了,老佛爷也薨了!” 吴绍霆怔了怔,这还真是一个震惊的消息。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历史上光绪皇帝与慈禧太后是在两天十二小时内相继死亡的,不过死亡日期应该是在十一月十四日酉时二刻三分和十五日下午五点才对,可今天已经是十二月十一日了,差不多延迟了一个月的时间。 他故作惊讶,问道:“王大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王长龄说道:“是上个月的是,具体日期现在还不清楚,将军大人没有多透露什么。据说是电报线坏了,消息是从江西派人快马加鞭传下来的,所以才延误了时间。” 吴绍霆恍然大悟,难怪今天孚琦没有召见自己,原来是这件事。 孚琦身为满族旗人,尽管现在满族政权日落西山,可是皇上驾崩、太后归西这等大事,当然还是要放在首位的。 “既然是上个月的事,那国丧岂不是已经误了?”吴绍霆又问道。 “是呀,所以将军大人现在懊恼不已呢。”王长龄叹息的说道。不过他们这些汉臣,尤其还是远在边省这种地方,对于什么国丧、什么皇上的观念早已经很淡漠了,无非就是走走形式,没必要真的哭天喊地的。 吴绍霆看了一眼何福光、许海英等人,他看得出来这些人对这个消息反应根本不大,心中渐渐也释然了起来。不过他猜得出来,身为书生将军而且还立志振兴大清的孚琦肯定不会这样淡然处之,于是问道:“王大人,那将军可有什么安排吗?” 王长龄摇了摇头,说道:“目前还没有。不过再过两天就说不准了。好了,今天就不多说什么废话,反正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你好自为之吧。明天会有人来收取你现在的军职之物,十五日你便去第一营上任吧。” ------------ 第96章 ,一番切谈 更新时间:2011-04-06 王长龄与赵声的副官走了之后,何福光、许海英却多留了一会儿。 许海英的宿舍与吴绍霆是在一个院子里面,至于何福光显然是有话要对吴绍霆说了。 “何大人吃过晚饭吗?要不然我们去食堂坐坐吧。”吴绍霆问道。 “不必了,我没什么胃口。”何福光微笑着说了道。 “吴大人,其实我们也有一些话要对你说。”许海英表情严正的说道。 “哦?请讲。”吴绍霆微微有些疑惑,他平时与何福光、许海英交情不算太深,虽然同时参谋处工作,不过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忙着整军训练,因此相互之间没有多联系。 “怎么说呢,今天吴大人逮捕良葵一事,虽然颇为冲动,不过我们还是认为吴大人做了一件大好事。上午的时候,我专门找了第一标三个营的军官询问了一番,从今年开始,他们的军饷确实有无故缺发的情况。甚至上个月拿到手的饷银还不足一半。”许海英郑重其事的说道,神色带着几分钦佩。 “是呀,吴大人,”何福光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附和了道,“如今我大清军队无一不贪,可是像良葵这般大手笔,实在是让人愤慨。吴大人今天挺身而出,为我们第一标拔除这个祸害,可敬可佩呀。” 吴绍霆听完两个人的话,他感觉许海英这个年轻人是打心底里欣赏这件事,不过何福光似乎有几分形式了。他能够推测出来,自己这次把良葵扳倒了,同时自己也被降级处理,那么第一标参谋处就只剩下何福光和许海英两个人了。 许海英是年轻人没什么资质,但是何福光却刚刚相反。 也就是说,日后参谋处的大权就直接落在了何福光一个人的身上。甚至因为代理总参谋官完蛋了,陆军衙门也许还会商拟让何福光来接替这个职位呢。总得来说,这次何福光坐山观虎斗,着实的是捡了一把便宜。 “多谢何大人、许大人了,我只希望日后这种贪赃枉法的事情能够杜绝,当然这也是我辈共同努力才能实现的愿望呀。”吴绍霆客套的说道。 “是呀,大家共同勉励就是。”何福光呵呵笑着说道。 闲聊了一阵,何福光就告辞了,吴绍霆与许海英走进了宿舍大院,两个人都没有吃晚饭,于是一起去食堂让伙夫加了一顿饭。吃饭的时候,许海英向吴绍霆谈了许多自己的理想,两个人关系一下子就拉近了。 经过这一晚饭的时间,吴绍霆才了解原来许海英才是真正的理想主义者。许海英是有很明确的志愿,一心想要做建立一个纪律严明、战斗力强大的军队,只有这样才能驱除外侮,振兴自己的祖国。 在许海英面前,吴绍霆暗暗的有些自愧不如了,自己所做的事情不过表面功夫,说到底还是在为自己谋利益。而许海英还相信了吴绍霆与他自己一样,是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军人,因此谈话的时候分外热情。 吴绍霆觉得,许海英这个人是可以拉拢的。 ---------------- 第二天,西郊军营知道了吴绍霆降职处理的消息,一时间有人惋惜有人高兴。 惋惜的人自然是那些下级军官,他们觉得吴绍霆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却遭受到了惩罚,这实在是一种昏庸的决定。于是在这些人心中,暗暗埋下了对满族高官相互包庇的阴影。 至于高兴的人,那就是第一标第一营的全体官兵,因为他们迎来了一位清正廉明、大公无私的好长官,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过得很好了! 这天下午,倪端找到了吴绍霆,他对吴绍霆降职感到很郁闷。正如他事先所说的那样,同盟会正在筹划新的行动,一下子失去了一位高层领导者,那可是大损失呀。但是吴绍霆却笑着告诉他,自己调任第一营做营长那是掌握了实际兵权,再加上倪端在第三营,整个第一标已经有两个营可以利用了。 听到这个解释,倪端心理总算是平衡了一些。 除此之外,吴绍霆还告诉倪端关于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归西的事情,倪端听说之后甚是激动,认为这是天大的好消息。 当天傍晚,广东将军孚琦下了两道命令,其一就是关于军饷之事的解释,表示从这个月开始军饷派发恢复如常。至于良葵和以前被克扣军饷的补偿,一概是掩过了。良葵已经从二十四镇撤职,至于下落无人知晓。 其二则是二十四镇在未来三天内,停止所有娱乐活动,除了正常公职之外,其余时间全部默哀,若发现有违令者,重罚不饶。 显而易见,这就是孚琦为了表示对国丧的哀悼方式了。据说要不是因为经费不足、时间不充裕,孚琦甚至都打算让军工厂生产一批孝服,命令二十四镇全军披孝一个月。 士兵们对于国丧的概念一片模糊,不管是老佛爷还是皇上都是远在天边,更何况嘴巴里面念几句吾皇万岁、皇太后千岁之类的话,也不见得能多几两银子。只是命令还是要执行的,赌博、打架、吹牛皮的活动暂时告一段落了。 至于军饷的事,反正大家都习惯逆来顺受,既然日后能够如常派发,那也就接受了吧。 --------------- 又过了一天,吴绍霆前往了第一营上任。其实二等参谋官的职衔与营管带是同一级别的,只不过军服的样式更换了一下,俸禄不变。对于这一点,吴绍霆还是深刻意识到孚琦对自己的关照,这应该算是小惩大诫了。 第一营的营务处在大校场西北方向,这里距离山字营后哨的营房不算太远。 吴绍霆第一天上任的路上,就遇到了王云、王利发两个人在那边游荡,两个老部下见到了昔日的上司,赶紧屁颠屁颠的跑过来问好。三个人聊了一阵各自的近况,王云和王利发都知道吴绍霆降职处理的事情,对此很是抱不平。 寒暄一阵之后,吴绍霆赶着去上任,说日后大家离的近了,可以时常联络联络。 王云和王利发毕恭毕敬的送走了吴绍霆。 来到第一营营务处,这是一座二进二出的院子,不过内院是仓库,只有外院几间房是用来办公的。第一营是第一标最先编成的一个单位,所以什么设施、装备、人员都是最齐全的。在第一标三个营当中,也只有第一营配备了电报室和电报技术员。 吴绍霆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将第一营的情况了解清楚了。 虽然说第一标人员是最齐全的,那也是相对而言,从一开始第一营没有管带,只有一个辅官在打理营中事务。除此之外还有几个职能军官也欠缺。总得来说,第一营营务处还是要比其他营务处热闹,甚至比标司令处的人还多。 第一营的辅官名叫陈升,吴绍霆到任之后,他便升任为正式的副官。 营中的军官对于吴绍霆的到来十分热情,端茶倒水、引导参观、主动介绍都是抢着来,弄得吴绍霆自己都有一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不过他心中还是有几分得意的,真不枉自己前天那么轰轰烈烈的大闹了一场。 吴绍霆在了解第一营基本情况之后,接下来的时间立刻就投入了工作。 如今整军训练还没有结束,既然他现在不是总教官而是营长了,那就必须得亲自前往大校场督导士兵们训练。正午吃过午饭之后,他便带领一众军官赶到了大校场,参与整军训练的任务当中来了。 第一营士兵见到他们的新任营长,每个人的情绪都高涨了起来,在训练时喊口号的声音都要比其他营要高得多。 ------------ 第97章 ,陈芳提醒 更新时间:2011-04-06 一天训练结束之后,吴绍霆晚上就留在第一营这边跟士兵们一起吃了一顿饭,顺便召集了齐全了所有军官开了一次小会议,基本上是听取各个军官的工作介绍。直到晚上八点,他才结束了会议,从营务处这边返回宿舍。 吴绍霆一个人走着路,刚刚经过大校场,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立刻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只见身后远处有一个人正提着一盏松明灯向这边赶来。他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问道:“边个啊?” “吴大人?卑职是陈芳。”那人回了一声。 陈芳便是第一营三个训练官之一,下午的时候吴绍霆在大校场上,还与陈芳一起督导训练第一营的士兵。不过晚上开小会的时候,吴绍霆并没有见到陈芳,也许训练官照例要到司令处汇报日常工作,即便现在已经没有总训练官了,还是要做记录备档的。 很快,陈芳走近了,吴绍霆问道:“你不是住在陆军衙门那边吗?这么晚了要去哪里呀?” 陈芳连忙说道:“卑职是专程来找吴大人的!” 吴绍霆疑惑的问道:“哦?你有什么事嘛?” 陈芳将手里面的松明灯压下去,让光线暗了一些,这样他能更容易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他叹了一口气,显得很激动的说道:“吴大人,卑职来找您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卑职是代表我们第一标二十七位下级军官,郑重的向吴大人表示感谢。因为吴大人做了一件我们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吴绍霆呵呵的笑了笑,说道:“你是说贪污军饷的案子?” 陈芳郑重的点了点头,正经的说道:“正是。原本我们还误以为吴大人您也有份贪污军饷,这真是太该死了。还请吴大人不要见怪。” 吴绍霆哈哈笑道:“哪里的话,陈芳,你也真是太客气了。我可不是小鸡肚肠的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陈芳神色很感动,同时也有愧疚之色,他说道:“吴大人体恤下情,为了我们这些基层官兵的利益挺身而出,现在却被降职,真是太不公平了。” 吴绍霆一脸不在乎,说道:“官职虽然降了,不过官衔还在,并无大碍嘛。你还有另外一件事是什么?” 陈芳沉了沉气,放低了声音说道:“吴大人,卑职另外一件事就要来特意提醒您,我们第一营可不是您今天看到的那么简单,您日后一定要多多小心才是呀。” 吴绍霆怔了怔,连忙问道:“此话何解?” 陈芳说道:“卑职虽然不太了解司令处的情况,可是那次吴大人您逮捕良葵时,与标统赵大人发生了口角,只怕赵大人从此对吴大人会有芥蒂的。” 吴绍霆淡然一笑,洒然的说道:“这又如何,我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斜,难道赵大人还能把我怎么样吗?” 陈芳叹了一口气,说道:“吴大人的为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卑职是绝对相信吴大人的人品和作风。只是,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卑职在第一标的时间要比吴大人您长一些,对赵大人的了解也比吴大人更深一些。赵大人其实就是沽名钓誉之辈,实际上私心甚重的。” 吴绍霆微微点了点头,对于这一点他也早就看出来了,不过他还是很感谢陈芳,黑灯瞎火的跑来找自己说这番警惕的话。他虽然还不算太了解陈芳,可是在担任代理总教官时,还是发现陈芳做事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算得上是一个能干的人。 “这样呀……”他喃喃的说道,表情故作疑虑。 “吴大人,您知道为什么第一营这么久都没有管带吗?”陈芳又说道。 “哦,这个问题我倒没考虑过。”吴绍霆说道。 “因为赵大人一直以来都是把第一营当做他的私有财产,营务处大部分军官都是赵大人的心腹,下面三个队的队官有两个是赵大人一手提拔起来的。尤其是副官陈升,他跟随赵大人五年了,是赵大人最大的亲信呀。”陈芳十分认真的说道。 “什么,有这事?”吴绍霆怔了怔,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确实很重要。他心中暗暗自责起来,自己一时让前天的那场胜利冲昏了头脑,竟然轻易的就相信今日营务处的热情之态了,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深的一层关系。 “吴大人,卑职绝不会骗你。卑职身为训练官,一旦训练结束之后,卑职就会调任其他职务,没必要与赵大人、陈升他们串通一气。更何况卑职是打心底里敬佩吴大人,所以不希望吴大人会有什么意外。”陈芳语重心长的说道,他的脸色极其真挚,丝毫没有说谎的痕迹。 “我明白了,陈兄,我可没有怀疑过你。今天还真是多谢你专程来告诉我这个消息,要不然只怕我还被蒙在鼓里呢。”吴绍霆感激的说道。 他在心叹道:还真得感谢自己积累已久的人气,这么快就引来一个人投诚,看来门面功夫确实没有白做呀! 送走陈芳之后,吴绍霆回到宿舍,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他决定明天一早先去找许海英,问问他关于自己降职调到第一营担任代理营官的命令,到底是孚琦自己命令的,还是赵声从旁推荐的!如果是前者,那自己还能暂时松一口气,起码赵声没有那么快就会给自己穿小鞋。如果是后者的话,这就得多留神了。 赵声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家伙是什么货色,吴绍霆早就看清楚了。赵声推荐吴绍霆来自己私有财产的部队任职,这就相当于黄鼠狼给鸡拜年,绝对是不安好心的。 吴绍霆躺在床上,忽然又思考了另外一个问题,自己是时候培养一些属于自己势力了。 ----------------- 第二天一早,吴绍霆找了一个机会在宿舍食堂这边见到了许海英,询问了一下关于自己降职的事情。许海英告诉吴绍霆,那天孚琦在商议处置之事时,起初是孚琦提出要将吴绍霆调任到第一营担任代理管带,之后赵声还在一旁附和赞同。 得知了这个消息,吴绍霆推测这是赵声临时的主意,不过最终还是会想办法来针对自己的。他谢过了许海英了,吃过早饭之后,照旧前往第一营营务处组织士兵们训练去了。当然,他之所以不动声色,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提防之心是不可无的,只是赵声怎么耍花招,自己就怎么见招拆招罢了。 转眼间,十二月接近尾声。 整军训练的工作同样是到了收官阶段,因为不需要进行最后的检阅,一旦三个月期限满了,士兵们就各归各位,这次训练也就算是圆满结束了。 后期的训练内容已经没有什么新意,所有项目在前两个月的时间里已经教导完毕,士兵们差不多都已经熟练了,如今只不过是在重复加强罢了。 虽然吴绍霆在整军训练结束之前被降职,可是第一标三个营的九名训练官依然还是遵从吴绍霆为总指挥。毕竟这次整军训练是由吴绍霆发起,而且训练的模式也是吴绍霆亲自制订下来的,除了吴绍霆之外还有谁能了解训练精度和进度呢? 吴绍霆渐渐发现,自己在第一标中除了倪端这个老熟人之外,剩下来要算得上熟悉和能信任的人,就只有另外八位跟随了自己将近三个月之久的训练官了。他知道,训练官在训练任务结束之后,这个职位就会被撤去,要么是调任到新兵营继续训练士兵,要么是调任军事学堂任教,要么是同级转职。 ------------ 第98章 ,旧部后哨 更新时间:2011-04-07 不难猜测,目前二十四镇严重缺乏军官,兼职、代职、缺职多不胜数。因此这些训练官同级转职留任的可能性最大。 吴绍霆想到拉拢这些训练官,将来势必能成为自己的羽翼。 同时,经过上次良葵的事件之后,以陈芳、林广利等人为首的下级军官,本来就对吴绍霆有极大的尊敬之意,所以这本来就是一件顺水推舟的事情。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吴绍霆特意增加了与这些训练官的联系,时常还用自己积存不多的积蓄,请众人加餐。而陈芳、林广利等人同样也十分客气,一有空闲还会回请过来。渐渐的,众人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了起来。 在军训结束的倒数第二天,吴绍霆在前往营务处的路上,经过了山字营后哨的营地。 这时,他忽然发现后哨这边正在列队集合。四十多名士兵在营房前面的空地上排列的整整齐齐,王云站在前面,正在听着士兵们的报数。 而站在王云身后的,还有五个从来没见过面的陌生军人,他们全部都是旧军的打扮。其中位置稍微靠前的一人穿着七品外委把总的官袍,其余的人应该都是随从护卫罢了。 吴绍霆不由有些纳闷,难道这人是新任命的后哨哨官?可是他怎么看也觉得不像呀,山字营这边的哨官怎么会有随从护卫呢?整个后哨都没多少兵员,还安排四个护卫,这排场也太过了一些吧。记得以前李铭山还没撤职之前,他这个千总也才只有两个属官罢了。 他想了想,反正大家都是同穿军袍的人,论官职自己还要比哨官高两级,过去问一问不算什么失礼。当即,他便迈步走了过去。 刚刚走到了后哨营房前大牌坊的位置,王云正好下令全体士兵稍息,转过身来向那位陌生的外委把总汇报时,立刻就看到了吴绍霆。 王云暂时没有理会吴绍霆,在专心汇报完毕后,才补充的说道:“叶大人,吴大人来了。” 那外委把总连同另外四个护卫闻言,都转过身看了过来。 吴绍霆见这外委把总年纪不大,二十三、四来岁,不过看上去很精神的样子。他一边走,一边笑着向对方拱了拱手,客气的说道:“有礼了。” 这年轻军官立刻躬身行礼,身后那四个护卫也十分识趣的齐齐低头。 “末将新滘军械库守备叶文振,见过吴大人。” 新滘军械库?吴绍霆心中微微有些诧异,竟然这年轻军官是军械库守备官,那就不是后哨新到任的哨官了,那后哨现在集合怎么回事?他暂时放下心中的疑问,对叶文振微笑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叶守备,无须多礼。我只是路过这里,见老部下好像有什么公务出勤,所以过来问问。” 叶文振一脸严谨的之色,说道:“末将昨日接到命令,因为新滘军械库的营房翻新,可以多增加一个哨的兵力入驻,因此上面让末将来西郊这边调兵过去。末将听说山字营后哨是由吴大人亲自训练,故而申请了调动山字营后哨入驻军械库。” 吴绍霆听到这个消息,显得有些奇怪,他问道:“你的命令是哪里发的?” 叶文振不吭不卑的回答道:“总督府军事部,傅明阳傅大人亲自下令,消防营总兵黄士龙黄大人拟准。末将身上有调兵行文,吴大人需要过目吗?” 吴绍霆笑着罢了罢手,说道:“自是不必,我既然已经调任新军,后哨的事当然是无权插手了。不过我有些疑惑,如果后哨调入新滘军械库了,那他们究竟是归新滘军械库指挥,还是依旧由山字营统辖呢?” 叶文振说道:“自然是听从军械库调令了。” 吴绍霆不解的说道:“还能这样?那山字营这边如何交代?” 叶文振忽然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轻蔑,说道:“吴大人有所不知,山字营的管带已经空缺,上面也暂时没有合适人选安排,据说山字营很快就要被撤销番号了。余部大部分会转到消防营下辖其他营去,另一部分就像后哨一样,调入其他军营。” 吴绍霆恍然大悟,这个消息他当然是不知道的了。 这时,叶文振忽然又向吴绍霆欠身行了一礼,语气郑重的说道:“说来,这也都得仰仗吴大人您的事迹,才让上面下定决心裁撤山字营了。末将对吴大人大公无私、清正廉明的处世态度深感佩服。” 吴绍霆笑问道:“这与我有何等关系?” 叶文振不苟言笑的说道:“若非半个月前吴大人揭发二十四镇第一标总参谋官良葵贪污腐败之事,引起总督府乃至广州全军的震动,张总督或许还在犹豫是否保住山字营这个编制,让其继续消耗大量的军粮、饷银。正是吴大人之壮举,号召反腐倡廉,张总督终于果决下来,决定裁撤山字营这个空缺严重、消耗甚大的编制。” 吴绍霆好笑了起来,听叶文振这么说,自己扳倒良葵的事情在城内已经很有影响力了?当然这种事自然不算坏事,他逮捕良葵的目的就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名气。现在可好,整军训练加上反腐,自己归国不到一年的时间,已然是干出了大业绩了。 “叶守备说笑了,我不过做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张总督也不过是下达了一项应该下达的命令罢了。”吴绍霆轻描淡写的说了道,“哦,敢问叶守备,后哨今日就要进城吗?” 叶文振说道:“倒不用会怎么急,今日末将只是前来通知,顺便视察一下后哨的状况,大约明日一早就进城吧。” 吴绍霆点了点头,看来今天是后哨留在西郊军营的最后一天了。 他没有再多叨扰叶文振视察工作,临走时仅仅向王云叮嘱了一番,让其带领后哨好好表现,不要丢了自己的颜面。 王云等人还记得有些遗憾,怎么吴大人什么话都没对后哨说呢?甚至有不少后哨的士兵认为吴大人已经把他们这些老部下给忘了,只专心在新军里面发展。 【晚上还有一章,多谢各位大大的支持】 ------------ 第99章 ,践行笼络 更新时间:2011-04-07 吴绍霆自然没有将这些老部下给抛在脑后,当天晚上,他亲自去西郊附近的镇上,买了五斤白酒和一些肉食。今天他算是大手笔了,自从投资了张小雅的农庄之后,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存款积蓄了。 当他带着这些东西来到后哨营区时,后哨所有士兵都大感诧异。他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吴大人根本没有忘记自己! 吴绍霆特意准许后哨今天喝酒,反正四十五个大男人分五斤白酒还是小意思的。 因为每间营房都太小,四十多个人不可能挤在一个营里面,于是只好就在营房前面的空地上露天吃喝。陈群还在空地上点了三堆篝火,毕竟十二月天了,就算不照明也需要取暖。大家就这样分成三批围着篝火,高高兴兴的大吃小喝了一场。 吴绍霆端着酒杯对每一个士兵敬了一杯酒,并且对每个人还说了一句不同的祝福话。四十四人一圈走下来,他虽然尽量是小口喝酒,但依然都差不多喝了一斤酒了。 后哨士兵们十分感动,首先是因为吴绍霆对他们的有情有义,其次是吴绍霆竟然还记得每一个人的名字。有多少长官记得手下士兵的名字?这些小虾米们无非就是当炮灰、小喽啰的命,有必要记得他们吗?可是吴大人不是,也只有吴大人真正把小虾米当作自己人! 最后,他站在三堆篝火的中央,高举起酒杯,大声的说道:“有一句话……” 后哨全体士兵很自觉的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吴绍霆身上。 “有一句话说的好,‘有今生,今生作兄弟,没来世,来世再相会’。你们虽然曾经是我的兵,但在我吴绍霆心中,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兄弟。不管你们今日是山字营,还是明天是新滘军械库,我都当你们是兄弟。我不求你们能记得我这个老官长,只求日后见面时,你们哪怕是表面上做做样子叫我一声就好。” 吴绍霆微醉,意识还算清醒,不过他故意装出一副喝醉了的样子。因为大家都知道酒后吐真言,这样更能增加言辞之间的效果。 陈群最先站了起来,对准在座的所有士兵们说道:“扑街的,谁他妈的以后见了吴大人不行礼,谁他妈的以后敢忘记吴大人的恩情,谁他妈的以后敢对吴大人不恭,老子一定扒了他的皮!” 王云也附和的叫了起来:“就是,咱们后哨虽然来过很多大人,可是我王云就只认吴大人一个,其他人我管他死活!吴大人当我们是兄弟,那是我们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今天不怕说丢人的话,我就把吴大人当我的亲长辈了,又有谁敢笑我?” 吴绍霆第一个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论年龄王云应该比他要大,竟然认自己为亲长辈,这还真是有悖常理。不过他知道,这是王云对自己的一片尊敬。 “王云,你这么说我可不答应了。”他呵呵笑着对王云说道。“首先,我有这么老吗?其次,我都说了,咱们是兄弟,你却说什么长辈,那不是让我们有代沟吗?” 众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同时在心里对吴绍霆更加敬佩了几分。 “兄弟们,你们明日就要前往新滘军械库,我对那里不太熟悉,也不知道兄弟们日后的待遇会不会改变。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既然大家是军人,该服从的命令那就必须服从。在此,我预祝各位兄弟日后事事顺心!干了!”吴绍霆说完,仰头就把酒杯的酒一口灌了下去。 所有士兵都站起身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文启忍不住感叹了一声,说道:“吴大人真是咱们见过最好的大人了,只可惜我们这些土鳖没有福分,不能永远跟随吴大人!” 王利发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同样无奈的说道:“是呀,真是老天不公呀!让吴大人带了我们一场,可是又把吴大人和我们拆开。咱们日后哪里还有机会在遇到像吴大人这样的好大人呀。” 吴绍霆听到这里,哈哈笑了笑,说道:“虽然还有一句话俗话说的好,苟富贵勿相忘。只可惜我运气不好,要么就是能力不够,混了这么久还没有混上去。不过你们放心,既然我说过你们永远是我的兄弟,一旦哪一天我混上去了,一天把你们调过来。” 众人纷纷激动了起来,一起大声叫“好”!一时间,叫喊声阵阵,气氛十分高涨。 由此可见,这些士兵内心深处是巴不得能够一辈子给吴绍霆当兵。话说回来,一个能够同甘共苦、赏罚分明、出手豁达的领袖,谁不愿意为其卖命呢? 篝火晚会将近尾声,吴绍霆起身去营房后面撒尿,这时王云也赶紧跟了过来。 吴绍霆和王云并肩站在营房后面一堆草丛前,就这样大大咧咧放水了起来。 王云很快解决完毕了,不过他却刻意留在一旁等了一会儿。 吴绍霆马上就意识到王云是有话要对自己说,于是他在解决完毕之后,一边整理好裤子,一边问道:“有什么事吗?” 王云叹了一口气,脸上有些忧虑之色。他今天喝的不多,主要是酒不太够,所以一点醉意都没有。他犹豫了片刻,然后才说道:“吴大人,卑职今日收到了一个消息。” 吴绍霆看着王云神秘兮兮的样子,立刻感到难道是什么不好的消息?他追问道:“什么消息?你直接说了吧。” 王云为难的说道:“今日那位叶大人是我的老乡,他私下告诉了这个消息。他说咱们山字营的管带李铭山虽然被将军免职了,但前不久又重新被启用,担任的正是新滘军械库副总管一职呢。” 吴绍霆怔了怔,这还真不是一个好消息。当然,他倒不是因为后哨这些老部下被调到新滘军械库直接受李铭山统治,而是联想到同盟会正在筹划广州新军起义的大事。同盟会不是正缺军火吗?那么新军起义进攻的首要目标肯定是军火库。他原本还认为可以借助大起义的声势,逼迫守卫军火库的军官投降,可是现在看来肯定不行了。 他与李铭山是不共戴天的仇恨,李铭山肯定不会让自己轻松得逞呢!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好在这个问题还有些遥远,自己现在担心也无济于事。 “怎么会这样呢?”他脸色很不好的说道。 “听说这件事是总督府军事部拟下来的,看来一定还是黄士龙在照顾他的这个外甥了。”王云深沉的说道。 “真该死!李铭山这小鬼还真是……哎!”吴绍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他知道王云为什么特意跟自己提及这件事,正是因为后哨是自己以前带来的兵,李铭山又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十之八九会把以前的恩怨迁怒到后哨身上。 王云看到吴绍霆愠怒的样子,心中感到了几分欣慰,最起码吴大人还是关心后哨的。当然,他也明白吴大人现在无能为力,之所以把这件事告诉吴大人,目的是为了吴大人日后有机会时,千万要帮后哨一把罢了。 “吴大人,卑职明白现在您管不了这件事,卑职只是随口提一提罢了,吴大人不要放在心里就是。”他委婉的说到。 “我现在是管不了,不过一旦我有机会管这件事,肯定不会让李铭山嚣张的。现在只好先委屈兄弟们了!”吴绍霆缓缓的说了道。 “卑职理解的。”王云总算安心了不少。 ------------------------ 整军训练最后一天,虽然没有要求检阅,不过吴绍霆还是主动联络了三个营的训练官们,决定举行一场训练结束的闭幕会。当然他没有打算利用闭幕会搞什么名堂,只是觉得有始有终,郑重的进行宣布结束,让士兵们有一个心理上的过渡罢了。 所有训练官自然都赞同了。 这天上午在进行完毕最后几个小时的训练,第一标全体士兵都在大校场列队集合。 经过为期三个月的训练,所有人的肤色都更加黝黑了,同时所有人的精神却更加饱满了。 吴绍霆与几个训练官,还有各营的主官站在检阅台上,看着下面整齐划一的队伍,每个人心中都露出了欣慰之感。真是不枉这三个月的忙碌,今天的第一标已经是让人刮目相看,以这样的军容,放眼广州只怕真的再无出其右的部队了。 有这样的结果,他们这些军官都感到自豪不已。 大家在检阅台上站了一会儿,可是没人上前说话,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吴绍霆。 此时吴绍霆是以第一营代理管带的身份,与众人并肩而站。他知道自己现在不是总教官了,肯定不能太出头,所以就没有那么自以为是的抢先发表讲话。 正因为如此,整个场面顿时有了几分微妙,下面的士兵全部有些莫不着头脑了!难道这些大人们只是站在上面围观吗? 第二营代理管带徐少文咳嗽了一声,最先对吴绍霆说了道:“吴大人,您不上去训话吗?” 吴绍霆呵呵笑了笑,说道:“徐大人,你我同级,我可不敢当先,还是您先来吧。” 徐少文笑道:“吴大人您这也太客气了吧。我这人嘴笨,可应付不了这种场面。” 【我可能遭到辐射了,我以为我今天中午更新过了,没想到竟然一整天没更新,罪过呀】 ------------ 第100章 ,总结大会 更新时间:2011-04-08 另外一边的陈芳也说道:“吴大人,虽然您现在不是总教官,可是您在大家心里一直都是这次整军训练的主持者。您如果都不上前训话,那我们就只能宣布解散了。” “是呀是呀。” “吴大人您就不要推辞了。” 其他训练官纷纷的说了道。 吴绍霆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说两句吧。说真的,虽然是我要举行这次闭幕仪式,可一开始根本就没准备发言,现在只能随便说说了。” 他说完,拉了一下自己军服的下摆,大步走上了前。 “诸位,今日你们已经完成了三个月的训练,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真正合格的士兵了。我有两点要说,第一点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三个月前,我曾经说过如果你们还有不服气的人,可以来找我。” 大校场上一片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不过他们当然还记得誓师大会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要不是因为誓师大会,他们也不会这么用功的参加训练。至于说还有不服气的情况,那绝对不是针对吴绍霆,仅仅是针对旧军超越新军这一点。 “我相信你们肯定是记得,我想说的是,这三个月来你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来找我抱怨,我很是欣慰。因为你们不来找我,那就是意味着你们认为我是对的。今天的你们,完全可以应证我三个月前说的话,在广州你们已经是最强的部队,绝无出其右者!”吴绍霆在说出这番话时,鼓足底气提高声音,几乎是用吼叫的方式了。 全场一片激动,下面的兵士们脸色兴奋,内心之中有抑制不住的沾沾自喜。 吴绍霆缓了缓气,目光深远的扫了一眼台下的1500名士兵,就连他自己此时此刻都有几分热血沸腾的感觉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说道:“第二点,是我对你们的祝贺,因为你们很荣幸的成为了广州最强军队的一员。虽然我不是你们所有人的指挥官,可是对于曾经能够负责训练你们,我同样感到荣幸!” 所有士兵都不知不觉的挺起了胸膛,用一种敬佩的目光看着吴绍霆,在他们的心中吴绍霆可谓是精神领袖。如果不是吴绍霆,广州最强的荣誉怎么可能落在自己头上?当然在这份敬佩当中,同时也包含着士兵们对吴绍霆人格的尊敬! 吴绍霆停顿了一下,他现在实在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难道就这么宣布解散?他默然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对着士兵们问道:“弟兄们,你们辛苦了三个月,现在可有什么要求吗?” 士兵们愣了愣,一时没弄明白吴绍霆是什么意思。他们只知道身为下层士兵,哪里敢提要求呢?更何况这三个月的训练核心就是服从命令,上面怎么下令自己就怎么执行,自然是没有任何要求的。 吴绍霆等了一会儿,全场没有一个人回答,于是他又说道:“兄弟们,今天是你们顺利完成训练任务的日子,为了表彰也好,为了庆祝也好,你们现在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满足你们。” 他补充的解释了道:“当然咯,如果你们提出一些很离谱的要求,比如要女人,要银子,要升官,那我就只能忽略了。你们可以要求加餐,喝酒,吃肉,这样的条件倒是可以的。” 大校场上的官兵们这才明白了过来,于是相互之间开始窃声议论。 突然,不知道下面哪个士兵第一个叫了出来:“吴大人,能不能赏我们一瓶果汁呀。” 这句话一出,士兵们顿时都受到了影响。 最近广州城内全在流行新鲜果汁的饮料,这种新出来的饮料用精致的玻璃瓶装着,看上去十分名贵。而且能够喝上这些果汁的人,都是洋人、达官显贵之流。虽然军营中也有出现果汁,可是一般士兵自然是不可能尝到,只有那些中层军官才有这种经济实力。 对于士兵们来说,他们是好奇加虚荣,这种只有大人们能喝上的饮料,如果自己能尝一口,那也是极其优越的事情呀。更何况全广州都知道生产新鲜果汁的农产吴大人是有股份的,也就是说这个要求对于吴大人来说还是有可能实现呢。 当即,众人都纷纷呼应了起来: “吴大人,我们要喝果汁!” “求吴大人满足我们这个要求吧。” “就喝一瓶,就喝一批。” 声音虽然杂乱不堪,可是站在检阅台上的吴绍霆还是能够听出来,大家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一致的!他想了想,农庄现在的生产力似乎一天只有2000瓶,如果给每个士兵来一瓶,那也就是说农庄要推掉差不多一天的订单了。 不过他看着全场的热情,如果不答应的话,只怕会让全军失望了。 最终,他伸手示意全场安静下来,然后笑着说道:“怎么说呢,你们这个要求可是很费银子的,不过既然你们一致要求,那我就只能咬一咬牙了。我答应你们,后天一早第一标全体上下每人派发一瓶果汁。” 一言既出,大校场就好像是被点燃的爆竹似的,噼里啪啦响动一片。 士兵们高声欢呼着,大叫“多谢吴大人”、“吴大人是好大人”、“能喝果汁咯”!就连在检阅台下面的下级军官们,也都跟着起哄起来,因为他们也能借此机会喝上一瓶果汁了。 吴绍霆回过头来看向身后的训练官和营级长官们,无可奈何的说道:“哎呀,这次可是大手笔呀,明天我还得进城去跟农庄那边协商一下。” 陈芳开玩笑的问道:“那吴大人,下面的兄弟们有份喝果汁,我们呢?” 林广利连连附和起来:“是呀是呀,吴大人该不会只让我们看着兄弟们喝吧?” 转眼间,这台上的几个主要军官也都笑着起哄了。 吴绍霆一脸无奈,笑道:“都有都有,说了是全军上下,难道能把你们忘了?说来你们这些训练官、管带、辅官们同样是辛苦了三个月,不单单要监督士兵们训练,还要费心思管理营务,你们也是功不可没的呀。” 检阅台上的众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 第101章 ,得偿所愿 更新时间:2011-04-08 这天晚上,倪端突然来到了吴绍霆的宿舍,告诉吴绍霆明日下午两点,同盟会在老地方召开第二次会议,让吴绍霆去一趟。倪端还说,这次会议可能就是决定起义的时间和行动细则了,因为同盟会知道鞑子皇帝和鞑子太后归西了,这正是一个极好的契机。 吴绍霆听完了这个消息,只是默然的点了点头。在他的内心里却觉得同盟会太草率了,清廷的元首和掌权者去世,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但这件事是上个月发生了,现在还有什么先机可言? 他之所以什么话都没说,是认为自己既然参与了第一场会议,那肯定还得硬着头皮继续参与下去,至于起义的情况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二天一大早,吴绍霆就动身进城了。 今天他是有正当理由的,那就是为了第一标的士兵们商谈果汁的事情。正好这段时间他一直忙着整军训练收官的工作,农庄的进展一无所知,趁此机会也好去了解一下。 进城之后,吴绍霆直接来到了张家别墅,既然张直不反对自己与张小雅合作,那当然就不用再躲躲闪闪了。经过一番通报,得知张小雅却不在家里,张直亲自来迎接了吴绍霆。 张直将吴绍霆带到客厅,两人各自落座,一番看茶倒水。张直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用一种极为严正的眼色看着吴绍霆。这倒是让吴绍霆有些不自在了,难道张直有对自己有什么其他看法了? “吴大人,近日广州城盛传了很多新闻呀。”张直缓缓的说道。 “哦?城内的新闻在下可不多知,张大人也知道西郊那地方偏远,消息不算灵通。”吴绍霆微微笑着回应了道。 “这些新闻大部分可都与吴大人你有关系呢。”张直语气十分缓慢,就好像是迟暮的老人在给自己的孙子讲故事似的。不过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绘声绘色的神态,只是有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是吗?在下愿闻其详!”吴绍霆坐直了身子,显出了几分兴趣的样子,依然保持着平静的态度问道。 “怎么说呢……一件事是有关吴大人整军训练的。听说昨天上午就是二十四镇第一标整军训练圆满结束的日子,对吧?为什么吴大人就那么自信,经过你一手训练出来的军队,那就是全广州最强的军队了呢?”张直言语之中没有任何愠色,只是有着浓厚的疑惑。 吴绍霆立刻猜测了起来,难道正是自己放出的狂言,在广州城掀起了一番震动?从张直的口吻中,他几乎可以断定是这样了。于是,他淡然的笑了笑,很轻松的说道:“张大人,在下可不是有信心,而是这本来就是事实。” 张直微微一怔,这年轻人还真是狂妄呀!他不冷不热的笑了起来,说道:“事实?怎么一个事实呢?” 吴绍霆十分郑重的说道:“张大人,无论是从军纪,军容,军备,还是军力,我敢打赌,要是广州城内有能超过第一标的军队,我下跪向这支军队的主帅赔礼道歉,并且甘愿拜其为师。”他的语气铿锵有力,没有任何做作之嫌。 张直呵呵笑着,一时没有说话。 吴绍霆又道:“张大人,有机会您应该去西郊看看,但凡见过现在第一标阵势的人,绝不会怀疑我的话。其实,张大人如果是担心在下太狂妄,以至于引起其他友军不满,那这完全是多余的了。” 张直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问道:“是吗?” 吴绍霆笑道:“在下在训练期间,广州各军将领都已经到场参观。在下不谈这些大人们的反应,只说如果这些大人对我的狂言不满,那早就上门来找我麻烦了。可是至今在下都没有遇到这种情况,甚至要不是张大人提及,在下连这个消息都不知道呢。” 这些话可都是事实,如今广州城内盛传的“广州最强陆军”的狂言,极有可能是其他部队的主帅心中不服气,可是又深知比不过第一标,只好雇了一些枪手在报纸上发表抨击的文章。说到底,这就是敢说不敢做、敢做又不敢当的表现。 张直缓缓点了点头,听了吴绍霆这番话,他倒觉得确实有道理。 “既然如此,那老夫势必要抽空去西郊参观一下了。呵呵。”他笑着说道。 吴绍霆学着张直的样子,慢悠悠拿起了茶杯,拿开杯盖,吹了一下上面的茶叶。可是正当他准备喝上一口的时候,张直又说了道:“第二件事老夫不好评价,似乎传闻吴大人前不久又把自己的上司给绑了呀?” 吴绍霆心中疑惑:为什么用“又”字呢?良葵和李铭山可是两次性质不同的事呀。 他茶水还没喝一口,索性又放了下来,深沉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管张大人好不好评价,在下做这件事心安理得、理直气壮,每天睡的好吃的好,没有什么担心的地方。” 张直沉默了一下,忽然提高了语气说道:“这件事就反应了你根本不会为官!” 吴绍霆有些诧异了,张直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在教训儿子似的。当然,他明白张直没有恶意,只是以长辈的口味在批评,不过这件事已经都过去了,自己实在是没心力再去理会。他沉了沉气,不疾不徐的说道:“陆军衙门也有不少大人这么说我,或许我真不是一个为官的料。不过,只要我一天还穿着官袍,我的原则就绝不会改变。” 张直有些急了,刚想大声训斥,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就在吴绍霆绑了良葵的第二天,他就从孚琦那里了解到这个消息。自从上次一叙,他对吴绍霆这个年轻人还是很看好的,有能力,有性格,同时还是一个正直热血的人。所以他在听说吴绍霆犯事了之后,一度还有些担忧了起来。 他本来想找个机会好好开导一下吴绍霆,做事做人不要那么刻板。 可是现在看来,他才知道吴绍霆真是一个刚烈清正的人,这种人是不好劝的。 他现在有些为难,一方面他希望吴绍霆能成为一个上位者,因为只有吴绍霆这样热血的青年才是国家未来的希望;另外一方面他又知道,如果吴绍霆不改一改脾气,在这个黑暗的官场上是不可能混得顺利,而一旦改了脾气,又无法保持这个热血青年的秉性。 这还真让人纠结! “好吧好吧,我们先不说这些了。”张直苦笑了一阵,他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能顺其自然了。“有一个好消息,自从吴大人与小女、吾兄合作的农庄开业之后,销量节节攀升,如今都有市无货了。” 吴绍霆笑道:“这倒真是一个好消息。” 张直又说道:“最近吾兄已经将农庄成立为一家公司了,而且正在商谈多收购一些农庄,来提高果汁的生产量呢。” 吴绍霆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不过在下的意思是,与其多扩充农庄,还不如引进一些机械设备来提高生产能力,这样方便管理,方便运营,同时也能精简成本。” 在他看来,成立公司是早晚的是,现在由张謇协助,将这个计划提早完成了,那自然是一件大好事了。 张直说道:“嗯,你说的没错,这件事有空我会帮忙的。对了,这段时间农庄已经回本了,盈利的分红我特意帮你在同福钱庄开了一个户,不过存根一直都是小女帮你保管着的。有空你找她要到手吧。” 吴绍霆笑道:“钱的时不急的,不过还是多谢张大人了。” 两个人饮完了一盏茶,差不多到了晌午时间,吴绍霆决定去找张小雅,所以就向张直告辞了。张直告诉了吴绍霆果汁公司的办公地址,并且还说用马车送吴绍霆过去。吴绍霆觉得自己下午还要去见同盟会,还是独来独往的好,于是就谢绝了。 离开了张家别墅,吴绍霆在大街上叫了一辆人力车,直接前往了张直所给的地址。 果汁公司的办公地点在永汉北路,距离张家别墅不算太远,十多分钟就赶到这里了。 永汉北路就是二十一世纪的北京路,如今这条大街属于广州城区繁华的地段。道路两旁都是三层楼以上高度的楼井,虽然店铺不多,毕竟这里算不上是商业区,可是因为地理交通四通八达,来来往往的行人还是很多的。 张小雅的公司就在永汉北路中段一个十字路口处,一栋五层楼高的白色洋楼坐落在这里,大门正对着十字路口的正中央,进进出出都是一些穿着洋装的人。在大门口还停着好几辆小轿车,似乎全广州的轿车都在这里了,其中就一辆十分熟悉的黑色敞篷轿车。 人力车停在了街道外侧,因为这栋高级建筑前是不允许停这种车辆的。 吴绍霆下车,付了车钱,然后信步就走上了上去。来到大门口,他对照的看了看手中的纸条,又抬头看了一眼大门口悬挂的牌子,正是德丰大楼。他不由有些好笑起来,这栋大楼放在二十一世纪应该就算是甲级豪华写字楼了,张小雅还真是会享受呢。 ------------ 第102章 ,副总经理 更新时间:2011-04-09 刚要走进大门的时候,站在门口的两个穿着整整齐齐的门童,一直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盯着吴绍霆。在他们看来,吴绍霆穿着很一般,说是穷人又不像,说是大老板也不是,德丰大楼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进来的。 吴绍霆根本就没有看门童一眼,径直就走到了大厅。 这里有很多洋人,当然也有不少假洋鬼子,不过在耳边萦绕的全部都是叽里呱啦的洋语,半天都没听到有人说白话。看了看大厅的指示牌,原来好几个银行在这栋大楼设立了办事处,甚至德意志帝国驻广州领事馆也在这里。 吴绍霆叹了一口气,越来越想不通张小雅为什么把公司地址选在这里,这不是瞎折腾吗?有必要跟洋人纠缠在一起吗?果汁公司可是民族企业,在这种环境下,迟早都会被洋化得,到时候自己的宏源可就成了泡影了。 张小雅的办公室在二楼最后一间,吴绍霆快步走上楼梯,然后沿着走廊走到了尽头。 只见尽头的一扇大门敞开着,门口没有任何标志,不过刚走进去就看到一个很大的牌匾悬挂在玄关处,上面用铜字写着:张盛霆股份有限公司! 这名字…...还真前卫!吴绍霆在心中忍不住想着。 这间房间的格局不算小,是一个十分工整的三室一厅。以大厅为中心,三个室分别在东、北、西三个方向,南边就是进来的大门。也就是说这里是一个标准的正方形。大厅是公共办公场所,这里有七、八张书桌,每张书桌上面都堆满了办公用具。此时此刻虽然没有全部坐满,可是依然有三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在埋头办公着。 吴绍霆伸手在门板上敲了敲,最靠近大门的一个年轻人立刻抬起了投。 “你找边个啊?”这个年轻人快速的问了道,似乎很赶时间似的。 “张小雅在吗?”吴绍霆说道。 “张经理她正在……对了,你系边个啊?有乜事呀?”年轻人机警的问道,他自然知道总经理不是随便就能进的。 “麻烦你去告知一声,就说吴绍霆前来拜访。”吴绍霆微笑说道。 “你是吴绍霆……啊,不,您就是吴副经理呀?失敬失敬。”年轻人立刻紧张了起来,连忙站起身来点头哈腰。 另外两个还在埋头工作的年轻人听了这番话,也跟着匆匆站起身来,欠身对吴绍霆行礼。 吴绍霆有些诧异,他可是第一次来这里,怎么自己就被冠上副经理的称谓了?他第一个念头那肯定就是张小雅宣布的这个决定了,于是呵呵笑了笑,说道:“我还不知道我是副经理了,你们不用太拘礼,其实我一向不管事的。对了,张小雅她在吗?” 先前那年轻人连忙应道:“张总经理在的,一大早刚从农庄回来,现在就在办公室里面。我帮您去敲门先。”他说完,连忙跑到正北面的办公室前,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也不知道是门隔音效果不错,还是因为张小雅正是一副病怏怏的状态。 年轻人打开了办公室的门,不过他没有走进去,只是站在门口说道:“总经理,吴绍霆吴副经理来了。” “什么?吴副经理来了?在哪里在哪里!”张小雅转眼间兴奋了起来,急忙的追问道。 不过还没等年轻人回答,张小雅已经从办公室里面跑了出来。 只见张小雅今天穿着的是一套极其西式的女性职业装,白色丝绸衬衣,领口扎着一个舒适的女式领结,下身穿着高腰黑色长裤,小脚上是一双高邦的小皮靴。张小雅本来就是一个小巧玲珑的萝莉,这身打扮更加凸显了她的身段,显得很是可爱。 张小雅看见吴绍霆站在大门口,一蹦一跳的就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还高兴的喊道:“吴绍霆,你可总算出现了,你这个缩头乌龟!恨死你恨死你了!” 这种反常的现象让办公室里的另外三人感到很是吃惊,每个人都用惊愕的表情看着张小雅,不过没有人敢多说什么。谁让张小雅是boss呢! 吴绍霆同样有些意外,没想到张小雅见到自己竟然反应这么激烈,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张小雅来到吴绍霆面前,要不是因为这里是公众场合,只怕她肯定会做出更激烈的动作来。不过眼下,她只是举起小粉拳,象征性的在吴绍霆胸口打了一下。 “说,你怎么才来找我!你可真到我打理这家公司多累吗?每天有一万多份订单要处理,你看我的眼睛,你看嘛你看嘛,都有黑眼圈了。我现在每天只睡六个小时,天还没亮就要起床,半夜还未必能睡下去呢。”张小雅一阵牢骚就发向了吴绍霆。 吴绍霆仔细打量了一下张小雅,张小雅确实比以前要瘦了许多,眼睛下面也出现了眼袋,这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来说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呀。他能想象得到张小雅每天很忙碌的样子,不过却觉得既然张謇在帮忙,应该不会让张小雅忙得这么厉害才是呀。 “还真是辛苦你了。你确实瘦了不少。怎么,张季直先生没有帮忙料理吗?”他问道。 “有呀,这些雇员都是我四伯雇来的,他本人是负责我们公司的大客户呢。”张小雅一边点着头一边说道。 “这样呀。”吴绍霆还是很纳闷,张謇是有分寸的人,雇员必然是够用的了。 “哎,今天你好不容易来了,来来来,我带你参观一下我们公司吧。”张小雅笑嘻嘻的说道,拉着吴绍霆的手就向大厅走去了。 这时,张小雅看到那三个雇员都盯着自己,立刻严肃了起来,没好气的说道:“你们看什么,还不好好工作呢!小心我告诉我四伯,扣你们工资!” 三个人脸色大变,赶紧回到座位上开始继续工作。 吴绍霆看着张小雅小老板的气势,无可奈何的笑了起来,这细路妹还真是让人无语。 张小雅带着吴绍霆先参观了一下她自己的办公室,这间办公室很大,正背面就是一副视野开阔的落地窗。一张上等的老板桌占据在室内中央,上面堆满了很多单据,看来这就是张小雅繁忙的工作了。其他陈设十分规矩,没有任何花样,也看不出女孩子的温馨。 “这办公室本来准备给你的,可是你一直不来,后来我就搬进来了。不过我还是给你准备了单独的办公室,就在隔壁。”张小雅嘿嘿笑着说道。 “呵呵,你还真是有心了,我其实不需要办公室的。”吴绍霆微笑的说道。 “什么,你不要办公室?你……你想一直不来公司工作,是不是?”张小雅立刻严肃了起来,正经十足的盯着吴绍霆。 “我看你把公司打理的有条不紊嘛,你看看,你现在可是大老板了,手下有那么多雇员听你指挥,难道这些人手还不够用吗?”吴绍霆说道。 “可你是我们公司的副经理呀,你不工作,那成何体统。”张小雅有模有样的说道。 “张大小姐,张总经理,其实我一直都说自己只是股东的呀!股东就是等着分红,最多参加公司重要的决策罢了。至于副经理的职务,我觉得你可以聘请一个职业经理人来帮你,当然,这方面张季直先生肯定有安排,你只需要跟张季直先生说一声就可以了。”吴绍霆十分淡定的说到。 张小雅脸色又变了,越来越严肃,甚至还显得有些气愤了,先前高兴和兴奋的情绪一扫而光。她嘟着小嘴,冷冷的说道:“你到底怎么了,这个公司是你想出来的,你却一点都不打算用心去打理!难道你一直觉得我这是在玩过家家吗?” 吴绍霆微微迟疑了一下,这小萝莉变脸真快,他呵呵笑了笑,说道:“张大小姐你可千万别生气,你应该想想,我身为军职身份,每日不能轻易从军营里出来,如何管理这家公司呢?另外,既然公司蒸蒸日上,这就说明张小姐你做的很棒,为什么不继续下去呢?” 张小雅想了想,忽然觉得吴绍霆的话有点道理,她语气稍微好转了一些,说道:“可是,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并肩作战。” 吴绍霆呵呵笑了笑,说道:“你放心吧,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如此。” 张小雅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说道:“这样就好。” 吴绍霆又问道:“对了,为什么你要把公司取名为张盛霆呀?很奇怪呢!” 张小雅嘿嘿笑道:“这是我想的哦,我觉得公司的名字一定要把我们三个人的名字都加进去才有意义。本来我打算取名张直霆这个名字的,可是四伯说这个名字冲了我爹的讳,而且四伯也姓张,索性省下一个字号了。” 吴绍霆恍然的点了点头,说道:“那你没省这个字,改了一个盛?” 张小雅说道:“是呀,要是叫张霆的话那多不好,这是人名不是公司名。所以我加了一个盛大的盛字,就是希望我们公司繁荣昌盛!我厉害把!” 吴绍霆呵呵笑道:“很厉害!” 张小雅高兴的笑道:“那是,不过你也不赖嘛,你为我们公司果汁取得‘优雅果汁’的名字也很好呀!四伯说,这个名字很符合我们产品的本性呢!” 吴绍霆有些奇怪的说道:“什么本性呀?我就是觉得‘优雅’这个词里面有你的名字罢了,其他什么都没想呀!” 张小雅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吴绍霆,好不容易才开口问道:“你就是这么想的?” 吴绍霆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呀。” 张小雅忽然小脸泛红了起来,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一时间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略微低下头来,显出了几分羞涩的姿态来。 吴绍霆看着张小雅的表情,就连他自己也感到愕然了,这细路妹在想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之后,他觉得两个人不说话的气氛很怪,于是决定进入正题。他说道:“对了,今日我来倒是一件事要找你商量了一下,很重要的事。” 张小雅回过神来,小脸还是一片通红,心中还有一些发慌。她连忙问道:“什么事呀?有多重要呀?” 吴绍霆于是将需要一批果汁送到军营的请求,简洁明了的告诉了张小雅。 张小雅听完了吴绍霆的话之后,忍不住拧紧了眉头,大声道:“什么?三个营的士兵要喝果汁,那一个营多少人呀?” 吴绍霆说道:“大约500人吧。一共需要1500瓶。” 张小雅小嘴立刻变成了一个“o”形,她有些着急起来,说道:“可是我们农庄现在每天只能生产2000多瓶呀。四伯最近还在跟乡镇下面的地主们洽谈购买更多的庄园,可是就算谈下来了,时间也不够呀。” 吴绍霆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这件事很突然,对张大小姐你来说也很为难。可是这次事情确实很重要,我不会白要这1500瓶果汁的,所有费用按照市价来算,从我的分红中扣除吧。只是希望张总经理能够明天优先让给我这一批果汁了。” 张小雅沉思了一会儿,她并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女孩子,既然吴绍霆是要买果汁,现在的问题就是必须推掉明天大部分的订单了。虽然她觉得这样做会不利于公司的诚信,可吴绍霆第一次求自己帮忙,而且公司也有吴绍霆的一份,难道自己人不能帮自己人一把吗? “好吧,明天一早,我就用马车把1500瓶果汁送到军营里面去。不过你可要告诉你的手下,玻璃瓶是要回收的,别弄坏了,否则要照价赔偿的哦。”张小雅最终还是同意了下来。 “这是当然,多谢了。”吴绍霆笑着说道。 “你可别这么说,我们是合伙人嘛。嘿嘿。”张小雅帮了吴绍霆一个忙,立刻就有一种成就感,心中得意洋洋了起来。 吴绍霆与张小雅坐下来聊了一会儿,不过他看到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于是就打算告辞了。张小雅见吴绍霆这么快要走,有些不太高兴,一定要拉着吴绍霆一起吃一顿午饭。吴绍霆本来是觉得无所谓的,吃一顿饭的功夫不会耽误的太久,可是想到张直叮嘱自己的话,让自己不要太与张小雅有过分亲密的举动,最终还是婉拒了。 张小雅无奈,只好送吴绍霆下楼去了,并且还说吴绍霆一旦有空,一点要多来看看公司。 吴绍霆当然是答应了,不过他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再有空。 ------------ 第103章 ,总督午餐 更新时间:2011-04-09 从楼梯走下来,吴绍霆刚刚经过一楼大厅准备从大门出去,忽然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他原本以为是张